第3章 ☆、章
“郎君。”
有人喚他,他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瑤卿紅腫的雙眼,臉上猶有淚痕。
“郎君昏睡了一天一夜,終于醒了。”瑤卿不肯讓他看見哀容,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白未秋倦怠地偏過頭去,看着不遠處的窗戶。
“瑤卿。”他的喉嚨幹澀,聲音嘶啞得可怕。瑤卿忙取過水來,喂他喝下,“郎君,喝一點水。”
白未秋喝了一小半,便推開不要了,他說:“瑤卿,把窗戶打開。”
瑤卿回頭看到窗戶,竹影印在上頭,搖晃不已,隐約能看到紛亂的雪影。于是她遲疑道:“可是外面在下雪,郎君,你高熱才退,如何能吹冷風?”她扶着白未秋起身,讓他半躺在床上:“若是被陛下知曉,恐怕……”
“罷了。”白未秋靠在床上:“不開便罷,提他作甚。”
瑤卿低着頭,為他掖好被角,一貫地低眉婉目:“郎君,你昏睡這麽久,一定餓了,小廚房裏熱着粥,我去為你取來。”
粥是普通白粥,無甚味道,瑤卿一勺一勺地喂着他,他愣愣看着前方,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麽。他吃了幾口,沒了胃口,便搖搖頭不要了。
勺卻不停,固執地停在他的唇邊。他不禁皺起眉毛,擡頭去看。
看到身穿明黃色常服的男子,不知他何時來的,也不知是何時他替換了瑤卿喂他吃粥。白未秋一驚,便往床裏縮去。
皇帝看起來心情不錯,見他不吃了便擱下碗,連着棉被将他抱于懷中,仔細端詳了一陣。
皇帝撫摸過白未秋的鬓發,看着他的眼睛,發出一聲長嘆,他說:“昨晚朕夢到皇兄了。”他的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還是他當太子的時候,在崇文館,那時你的父親還是太子舍人。朕那時候有多嫉妒皇兄,嫉妒他那與生俱來的光芒,無論是誰,在他身邊都會被遮掩得黯淡無光。他有父皇的器重,有先皇後一族的扶持,有太子的權位。”他咬牙切齒:“憑什麽他還能擁有你?”
他将白未秋揉進懷裏:“朕那時就發誓,我要奪走皇兄的一切!不管是什麽,太子也好,你也好,我都要從皇兄手裏奪過來。”他不斷用力地擁抱讓白未秋只覺得痛苦,話音仍在耳邊:“朕夢見他渾身是血,就像他死時的樣子。他像一只可憐蟲趴在朕的腳下,問朕為何會如此對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爆發出一陣癫狂的大笑,而後放低了聲音,如同耳語:“你看,現在他既沒了江山,也沒了你。一想到這個,朕就無比快意,如今朕為天子,而他卻是一個不知家在何處的孤魂野鬼。”他一邊說一邊撩開了被子,被子下是白未秋只着白色中衣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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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秋知道他此時需要做一點什麽來平複自己的興奮,于是只是瑟縮了一下,随即放松身體,任由他解開自己的衣衫。
當皇帝的手在白未秋細白的胸膛上不斷游移時,聽得一聲:“皇帝陛下。”是瑤卿的聲音。
瑤卿跪在門外,說道:“陛下,皇後娘娘來了,在殿外有要事求見。”
皇帝聞言,在白未秋胸前的紅纓上擰了一把,不悅道:“你教的好奴婢。”白未秋悶哼一聲,并未答複。
瑤卿在門外扣頭,聲音輕柔,不依不饒:“陛下,娘娘有要事求見。”
皇帝瞪着白未秋良久,終于松開了他。他站起身深深地平複了自己的呼吸,大步走了出去,瑤卿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等皇帝一走,瑤卿迫不及待地奔到床邊:“郎君……”她泣不成聲,慌忙為白未秋掩好散開的衣襟,用被子将他裹得嚴嚴實實。
白未秋将頭轉到一邊,隔了半晌才輕聲說:“昨晚我也夢到了太子,我已經太久沒有見到他,幾乎忘記他是什麽樣子了。”
瑤卿輕輕擦去眼角的淚水,擡頭看着他。
白未秋的唇邊浮出一絲笑意,唇色淺淡,是早春郁結的古櫻。瑤卿确認是看到了他的笑容,幾乎呆住。白未秋自顧自地說:“我本該随他而去的,竟恬不知恥地活到了如今。”
“郎君。”瑤卿搖了搖頭:“這不怪你。”她忍不住淚水紛紛而墜:“若不是你,白家,只怕早已被滅了滿門……”
“白家……咳咳……”白未秋輕咳幾聲,垂下目光:“父親去了,那日我看到大哥了,他也看到我了。可他不能……也不敢……”他看着瑤卿,神色慘然:“若不是我,你也不該在此處,跟着我你也受苦了。”
瑤卿搖頭:“不不,我侍奉郎君,從未覺得苦。”
白未秋雙眼放空,思緒不知到了何處。
七年前那場事變太過慘烈,即便是流逝再多的時光,也無法讓白未秋忘記太子中箭後墜馬渾身浴血時猶對他說:“未秋,快走!”
他能走到哪裏去呢?走進了诏獄,又走進了大明宮,挂着鐐铐,戴着枷鎖,成為了滿足他人床笫~之歡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