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王爺那時是在西涼吧?”

“是啊,我在西涼八年。”

說話間,兩人走過一處清香撲鼻的荷塘,來到一處全是木頭與樹皮搭建的屋舍,屋內亮着橘黃的燈火,圍欄爬滿了忍冬和紫藤。

“我竟不知,這裏還有這一處清涼之地!”

他随白未秋進了點燈的屋子,卻是一間廚房,白未秋将籃裏的魚放入缸中,缸中有水,水面灑滿杜鵑花瓣。一旁的鍋裏冒着熱氣,是一鍋燒開的水。

“君子遠疱廚,王爺确定還要在這裏?”

白未秋不說,李言宜也知道自己在這裏礙事。更何況,他做這道菜是在思念太子。

他退出廚房,遙望着荷葉田田,聽見蛙鳴不斷。李言宜覺得孤獨,這孤獨深刻如秋水,彌漫了他的眼角眉梢。

白未秋聽見簫聲,他聽得懂簫聲的愁緒與蒼茫。只是,他撫上胸膛,不确定這裏還有沒有李言宜想要的東西。

誰帶走了它?是羽娘還是太子?

杜鵑醉魚的香氣在這小小的天地中氤氲,白未秋不知從哪裏找到了酒。

紫藤花影裏,簫聲不絕。不知過了多久,李言宜回過頭去,看到白未秋伏在石桌上,他并不勝酒力。李言宜上前扶他,軟語道:“這裏涼氣重,回屋歇息。”白未秋微微睜開雙眼,滢光流轉,全不似平時清冷。他腳下踉跄,卻伸手去推李言宜,口中喃喃:“生不由我,死亦不由。”白未秋手中無力,反倒軟在李言宜懷中,他唇角笑意浮現,曼聲吟哦:“流年如草草如煙,夜夜松風吹不眠。朽盡青衣成白骨,為誰一醉在尊前?”

他的聲音逐漸輕下去,念叨最後一個字時,輕得只是唇間呼出的氣流,李言宜挨得極近,才聽清他這些鬼氣森然的詩句。李言宜忍不住用拇指摩挲過白未秋的嘴唇,又低頭去觸碰,眼中全是愛憐。

安頓好白未秋睡下之後,李言宜信步庭中,喚了一聲:“北木。”

一身黑衣的影衛如蝙蝠般浮現于夜色,拜倒行禮:“屬下見過王爺。”

李言宜上前拿過擱在石桌上的竹簫,坐在白未秋方才坐過的地方。眼前的青瓷杯盞方才觸碰過白未秋的唇,李言宜伸出手指,滑過酒杯的邊緣,開口問道:“他派你來此,是察覺到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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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木行動無聲,連面容也隐在黑暗中。

“回禀王爺,屬下聽命于王爺此事,陛下決不知曉。”

“你跟他最久,他竟能派你來此。”

“陛下對白郎君的心意,屬下猜不透。”

李言宜輕笑一聲,“你是如何跟他禀報這裏的情況的?”

“白郎君起居如常,并無不妥。”

“他信麽?”

北木點點頭:“他以白氏滿門性命相脅,白郎君不敢有恙。”

李言宜思忖片刻:“與你一起的那位呢?也這麽說?”

“他現下已聽命于我,自然也聽命于王爺。只是怕他不忠,故讓他服食了三屍蠱。”

李言宜神色如常:“只須每三月服一次瓊玉丸,倒也無妨。若是沒了,去王府管素旻要便是。”他嗅着杯中殘酒,“宮裏的情況知道麽?”

“陛下身邊留了五名影衛,目前有一個肯為王爺效力。其餘的,人心不齊,屬下不敢輕舉妄動。今早正巧得了消息,陛下已經命人先行來此修葺行宮,欲移駕消暑。”

“太後好嗎?”

“太後安好。”

“多謝你,北木。”

北木跪地道:“屬下不敢。”

李言宜扶他起身:“你忠心為我,我都知道。”

“先皇指派屬下跟随王爺,屬下願為王爺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護好白郎君,去吧。”

“屬下告退。”

北木如來時一般,悄然隐于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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