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姜洛北今年剛滿18歲,父親是H省鋼廠廠長,母親也是政府某部門主任。

從小家庭優越,再加上他是小兒子,被慣的厲害。

今天之所以出現在小縣城裏,也是跟着父母一起來拜訪世伯的。

姜洛北性格急,看着長輩門寒暄、吹捧,時不時還将話題往他身上扯,明裏暗裏說着他與世伯家那個嬌蠻女年齡相仿雲雲。

他年紀小,又不是傻,先不說柳嬌嬌那丫頭才16歲,就是那比自己更蠻的性子,也叫他受不了。

實在膩歪的厲害,便尋了個借口躲了出來

臨出來時,還心癢癢的從父親那邊拿了車子的鑰匙。

姜洛北高中即将畢業,還沒想好是去當兵還是上大學,父親便讓他先學開車。

學了個把月,自覺已經能出師的少年人正是對車最上瘾的時候。

尤其坐在駕駛座,聽着車子外面各種羨慕與贊嘆的聲音,更覺自己神氣壞了。

只是這份虛榮,很快就被一道有別于旁人的視線給轉去了注意力。

姜洛北轉過頭時,直直對上了一張芙蓉面。

那是他生平從未見過的美麗。

毫無防備的他直接給看呆了,姜洛北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根在發燙,但就是移不開視線。

然後還不待他再瞧上兩眼,确定這個精致的不似真人的女孩兒是真實存在的時,眼前就出現了一堵高牆。

姜洛北皺眉,下意識的仰起頭去瞧,才發現‘牆’是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Advertisement

而那個女孩兒則被擋的嚴嚴實實。

這一刻,不知道什麽原因,瞧着少年惹眼的身高與俊秀的面容,姜洛北心底莫名生出了攀比心,直直推開車門下車。

兩人身高都有一米八多,又具帶着少年人的修長,一人嚴肅,一人傲氣,誰也沒讓誰,就這麽盯着彼此,用眼神較起勁來。

見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直覺不好的陳君立馬靠了過來,與弟弟站在一起,防備的盯着人。

姜洛北這才發現,兩人是雙胞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陳弄墨捏了捏眉心,看着突然就劍拔弩張起來的氣氛,完全沒弄明白雄性動不動就支棱起來的點是什麽。

她一手拉一個:“四哥、五哥,不是說去看看牆上的紅貼嗎?那邊剛好沒什麽人了。”

聞言,鬥雞似的三個少年齊齊松懈了下來。

陳義轉身,将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又将人嚴嚴實實的護在胸前,一根頭發絲都沒露給那不懷好意的臭小子,才滿意的帶着人去看張貼在牆上,入伍的新兵名單。

而這廂,除了那頗為震撼的一眼,姜洛北再沒能瞧見女孩兒一絲一毫。

有心要跟過去瞧個仔細,又抹不開面子。

尤其那對雙胞胎,防賊似的模樣,實在叫人不舒服,他姜洛北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

想到這裏,眉宇間全是傲氣的少年人抿緊唇,原地躊躇幾秒,到底沒好意思邁開步子跟上,恹恹坐回了主駕駛。

只是眼神總是不受控制的追尋那道倩影,就連圍着轎車,曾叫他得意的贊嘆與羨慕的聲音,也沒能引起太多反應。

“剛才怎麽回事?”拉開距離後,陳君便皺眉問老五。

陳義掃了眼面色平靜的妹妹,不想她知道這些個糟心的事情,便搖了搖頭:“沒怎麽回事。”

陳君不信,他又不傻:“真的?”

陳義笑:“真的,有事還能不告訴你這個做哥哥的?”

這話陳君愛聽,立馬眉開眼笑的擡了擡下巴,得意壞了:“那是,我是哥哥。”

嘚瑟間,三人已經來到了紅貼處。

陳君仰頭看着牆面上的紅色紙張,一眼就瞧見了曹留的名字,他激動的伸手:“看!二哥的名字。”

見四哥這麽容易被轉移注意力,陳弄墨輕哂,深覺四哥就是個憨憨,被五哥賣了都會喜滋滋幫忙數錢的那種憨。

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為什麽性子差這麽多?

“怎麽了?”感覺到妹妹的注視,陳義低頭溫聲問。

陳弄墨彎眼:“沒什麽。”

她當然不會說,其實真實年齡已經28歲的自己什麽都明白。

只是那少年眼中只有單純的驚豔,并沒有龌龊,所以她并不介意。

人都是向往美好事物的,如果在路上瞧見漂亮的小姐姐,她也會多看上幾眼。

再說了,眼下平安度過二哥的禍事才是重中之重。

領取入伍通知書的流程比陳弄墨以為的要複雜些。

除了通知文書與發放衣服外,還開了一場振奮人心的鼓勵會議。

別說是男生了,這一刻,有幸站在禮堂後面旁觀的陳弄墨都聽得熱血沸騰,恨不能立馬端上武器,去到戰場上與敵人厮殺才好。

會議結束後,時間已經接近正午。

大家夥兒都餓了,只是二哥正被一名軍人拉着聊天,只能等着。

距離遠,兄妹三人并不能聽清楚說了什麽,只看二哥被單獨留下說話,還不時被那名軍官拍肩、朗笑,就知道是好事。

等那位軍官放人的時候,整個大禮堂裏基本沒什麽人了。

穿着一生新軍裝,胸前還別了一朵大紅花,瞧着精氣神很是不一樣的曹留來到弟弟妹妹們身邊,無視恨不得爬到自己身上蹦跶的老四,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笑問:“餓了吧?先去吃飯。”

陳弄墨自然沒意見,只是好奇:“鐵柱哥怎麽先走了?不跟我們一起回村裏嗎?”

曹留:“他今天不回去,去他姐姐家。”

說完怕妹妹不解,又加了句:“鐵柱姐姐在縣城紡織廠上班,嫁在縣裏了。”

聞言,陳弄墨抿唇,沒再問什麽,只是走出武裝部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去看之前停轎車的地方。

“咦?轎車沒有了。”陳君嚷嚷。

“什麽轎車?”曹留順着老四的視線望去。

陳君:“剛才這裏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特別氣派。”

聞言,曹留想起之前的确瞧見了,不過他沒在意,領着弟弟妹妹直奔國營飯店。

今天是整個縣城的好日子。

平日裏不舍得下館子的老百姓也闊氣了起來。

捏上錢票,喜氣洋洋的過來點上一碗葷面。

家裏頭條件好的,還會炒上倆盤葷菜。

兄妹四人趕到的時候,偌大的飯店裏頭已然擠擠挨挨。

好在國營飯店有了經驗,準備的材料比往常要多了幾倍,不然晚到的兄妹幾人真不一定能買到吃食。

就這樣,他們還是排了半個小時左右,才與旁人拼到了一張圓桌。

家裏條件好,陳宗基本每個月都會領着妻小下館子吃一頓。

今日有喜,自然更不會吝啬,曹留直接将國營飯店寫在小黑板上的幾個硬菜全點了。

大廚的手藝依舊頂尖,兄妹四人是捧着肚子從飯店裏走出來的。

“真不去供銷社逛逛?”曹留問妹妹。

陳弄墨搖頭:“沒什麽想買的,直接回家吧。”

是的,這會兒她滿心只想回家,若不是入伍通知書不好代領,她都不願意二哥今日來縣城。

曹留只以為妹妹累了,便道:“那行,你跟我坐車,老四老五騎自行車。”

陳君下意識抗議:“我跟老六坐公交車。”

聞言,曹留連個眼神都沒給,就拉着妹妹走了。

陳君...生氣!

去汽車站的路上,陳弄墨面上瞧不出異樣,正常與哥哥們聊天說笑,心裏卻一直緊繃着。

因為不知道事故發生的時間與地點,也不知到底是車禍還是其他,只能寸步不離跟着...

總之,在一切都是未知的情況下,她不繃緊神經都不行。

誇張些說,這會兒她整個人與那瀕臨繃斷的絲弦沒甚差別。

“二哥,前面是劉圓圓吧?”

就在幾人越來越接近汽車站,依舊沒遇到任何意外。

陳弄墨也漸漸将注意力定格在了汽車站那邊時,四哥有些驚異的聲音傳了過來。

劉圓圓!

聽到這個名字,陳弄墨只覺被驚雷劈中,渾身的汗毛都炸了。

一直沒瞧見的劉圓圓真的出現了!?

也就是說,二哥他...

然而,還不待陳弄墨從驚惶中回神,耳邊就又出現了刺耳的輪胎摩擦聲。

哪怕有了幾個月的心裏準備,但真的到了這一刻,只是普通人,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的陳弄墨還是呆滞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黑色的汽車,瘋了似的往這邊橫沖亂撞。

曹留最快,在弟弟妹妹們反應過來之前,人已經快速的朝着路邊,同樣呆滞住的劉圓圓撲沖了過去。

“二哥!”雙胞胎齊齊驚呼。

驚呼聲喚醒了陳弄墨,她的身子比腦子要快,什麽也沒想,唯一的念頭就是救下二哥。

此刻的她聽不到哥哥們急切的吼聲,看不到本來朝着二哥奔過去的雙胞胎表情驚恐轉身追了過來。

她只知道,她不想二哥出事。

不想意氣風發,連胸口大紅花都舍不得解開的魁梧青年,後半輩子與輪椅為伍。

人是能突破極限的。

起碼等回神後,陳弄墨就發現自己已經半挂在了敞開的車窗上。

半個身子趴在車裏,死死拉住了手剎。

那失控的汽車,在離曹留幾個厘米位置,尖銳、刺耳又驚險的停了下來。

而車內,因為巷子內突然竄出來的貓,慌了神的姜洛北眼神呆滞,臉色蒼白的吓人。

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