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怎麽樣?跟你嫂子通上電話了嗎?”

兄妹幾人從縣城回到家, 确定他們在國營飯店吃過飯,曹秋華就問起打電話這事。

雙胞胎在回來的路上發現了黃鳝,到家後,撩起褲腳, 換了草鞋, 拎上鐵叉與水桶就往外沖。

這次兄弟倆都沒有問妹妹, 清楚小丫頭不喜歡這些軟骨動物。

七月盛夏,太陽像個大火球,陳弄墨很是佩服兩個哥哥的體力。

雖然從縣城出來的時候, 幸運的搭上了順風拖拉機,但也只能搭到鎮上。

後面的路程可都是步行回來的。

“大嫂今天上班了, 只跟大哥通了電話。”自覺熱到快要冒煙的陳弄墨第一時間用井水打濕了毛巾, 洗了把手臉。

曹秋華跟在閨女身邊,想要再問幾句時, 就見閨女的白色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鍋裏頭燒了水,先去沖個澡,換身衣服。”

陳弄墨伸手抖了抖襯衫,不舒服的皺了皺眉:“行, 洗完澡再聊。”

待拾掇好自己,洗幹淨換下來的衣服, 幹淨清爽的陳弄墨又喝了碗秋華媽媽提前吊在水井裏的沁涼綠豆湯水, 才覺徹底消解了一路奔波回來的暑意。

曹秋華還惦記着老大的事情:“你大哥咋說?月桂反應大不大?”

“大哥說挺好, 沒有什麽反應,還說等過幾天嫂子放假再一起給家裏來個電話。”說話間,陳弄墨已經脫了腳上的拖鞋, 躺到秋華媽媽身旁的另一把藤椅上,散開半濕的長發, 眯起眼,惬意的不行。

住在山腳下,雖然蚊蟲多,每天都要熏好幾次,但植被繁茂,的确比外頭涼快七八度。

這不,只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陳弄墨身上最後一絲燥熱也被徐徐涼風撫平。

曹秋華伸手,将挂在搖椅背上的小毯子搭在了閨女的肚子上:“困了就進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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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了不少路的陳弄墨不想再動彈,眼睛都沒睜開回:“我不困,就是路走多了,歇歇腳就好。”

然後,兩分鐘過去,說好不困的人已然陷入了酣睡中。

見狀,曹秋華好笑的伸手替她把身上的毯子拉平,将她整個人都蓋上,才躺回自己的搖椅裏。

晃晃悠悠間,也跟着困乏了起來。

臨睡着前,腦中還想着丈夫跟兒子們整出來的這搖椅躺着是真舒坦...

陳弄墨不敢抓黃鳝,卻很喜歡吃。

尤其秋華媽媽最為擅長的紅燒板栗黃鳝更是一絕。

晚飯桌上,一家人邊吃邊聊。

話題大多圍繞着已經高中畢業的三個孩子的未來轉。

等大家夥兒吃的差不多了,陳義才對着父母說:“之前請語文老師幫忙牽線的事情有着落了。”

“确定要做小學代課老師啊?真不想去念工農兵大學?”說這話時,曹秋華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老五成績好,愛學習,明明有上大學的機會,偏偏不想去。

陳義搖頭:“您知道的,我找了咱們村跟隔壁村往屆的工農兵大學生,打聽過目前大學裏具體的情況,我不喜歡那樣的環境,還是先找個工作觀察一兩年再說。”

還有一個他沒說,上面三個哥哥全參軍了,他總要照顧着些家裏。

兩年前,高中畢業才兩三個月,準備競争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的三哥陳懷被部隊特招走了。

是的,就是特招。

原因也很簡單,二哥曹留在部隊裏表現的太好了,進入警衛營才幾個月,便入了不少領導的眼,紛紛表示考核結束後,就來領人。

這話聽得多了,有一次教練玩笑的說了句把曹留分成幾份,這樣大家就不用争搶了。

曹留是個有成算的,當時就将這句玩笑話記在了心裏。

幾次權衡了利弊,才給家裏打了溝通電話,确定三弟更想要參軍,他才跟領導說出家裏還有一個高中畢業生,身板同樣結實的弟弟。

就這樣,陳懷很快就被批準入伍,與曹留一起,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警衛營戰士。

自從三哥進入部隊後,陳義就重新規劃了未來。

他對當兵沒有執念,身體素質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相對于部隊,如今的他更想進政府部門。

只是眼下大環境雖然在慢慢變好,但誰也不能保證風暴會不會再次來襲,所以他才決定找份工作,觀看一兩年再說。

鎮小學校長是語文老師的妻子。

有了他的牽線,陳義已經成功報了名,只等後續考試選拔。

他有信心,應該能成為一名老師。

當然,他也給自己設立了時間限制,如果五年內大學還是不會再恢複,再調整方向。

與家人們分析完了自己這麽決定的原因,陳義又轉頭看向身旁的妹妹:“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考?小學環境相對簡單。”

之前陳弄墨就明确表示過也不想上工農兵大學,既然同樣是觀望,陳義覺得妹妹去當幾年老師挺好的。

陳弄墨搖頭,将碗裏最後一口粥喝掉,才道:“就算幸運考上了,也當不了多久,說不定爸媽哪天就同意我去邊疆瞧瞧了...”

這話曹秋華認可:“你大了,是該去瞧瞧,打算什麽時候出發?”

陳弄墨開始收拾碗筷:“不急,起碼跟爸媽商量好了再說。”

陳義也跟着一起收拾:“這事的确不急,不止要德茂爸他們同意,也得我跟老四有時間送你才成。”

聞言,曹秋華看向閨女漂亮到惹眼的臉蛋,點頭迎合:“是該這樣,還得天氣暖和些出發。”

暑假五哥要考試,四哥則被大哥托了關系去縣運輸大隊學開車。

這麽算來,起碼也得明年開春了。

8月中旬。

知青點又來了六名知青。

從六十年代末開始,山順村來的知青多,離開的少,累計下來,知青點已經有二十幾名知青了。

但是不管來了多少人,村民們與知青之間卻一直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欺負、不親近。

這兩年,除了那個叫董秀秀的女知青離開時,陳弄默關注了下,其餘人她還真沒好奇過。

但這一次不一樣,自從老書記用大喇叭喊過,表示村裏很快又要分過來幾名知青時。

陳弄墨就一直盯着進展。

尤其這天下午,當得知二根叔已經開着拖拉機載着人回來,她就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

學了一個月左右車,難得回家一趟的陳君自覺是個體貼的哥哥。

真以為妹妹只是稀奇知青,當即就拽着人往村委會趕:“我聽說老書記不想再接知青進村的,知青點都住不下了,所以今天來的幾個人,可能會暫時打散到村民家裏頭,我可不想叫陌生人住到咱家...”

說到這裏,他又強調了句:“可不是哥不團結啊,大家夥兒肯定都這樣想,瞧着吧,今天這事兒有的磨了。”

陳弄墨并不關心這些,老書記整日樂呵呵,卻是個頂頂厲害的,自然能處理好。

她只想确定這次來的知青裏面,哪一個是小說中害的小姑娘慘死的敗類。

一起跟出來,總覺得聿聿不是單純為了看知青的陳義拍了拍她的腦袋:“怎麽了?臉色不大好。”

陳弄墨搖頭:“沒事,剛才踢到了塊小石頭。”

聞言,陳義只是定定的看着妹妹不說話,顯然是不相信的。

不過聿聿不願意說,他也沒有刨根究底,只是帶着溫和的笑容,穩穩跟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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