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真要跟你四哥去邊疆啊?”

吃完晚飯, 一家子人梳洗好各自回屋後,有些不放心的曹秋華還是端着煤油燈來到了閨女的房間。

卧室內點着如豆燭光,陳弄墨正在整理衣物。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每當她心緒起伏比較大的時候, 就喜歡拾掇屋子。

潘輝居然就這麽被解決了!

白天只顧着興奮, 夜深人靜時, 陳弄墨才後知後覺生出了不真實感。

事情太順利了,順利到有些不可思議。

還有則是,分別将近三年, 無論父母在電話還是通信中說的有多好,在沒有親眼見到人之前, 陳弄墨始終不能徹底放下心來。

好容易等到時機成熟, 她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又不知道要做什麽, 下意識就将最近給父母攢的物資拿出來整理。

見到秋華媽媽過來,她伸手接過煤油燈放在桌上,又讓人坐到自己的床邊,才一邊疊衣服, 一邊笑說:“我有這個打算挺久的了。”

曹秋華也笑:“我知道,去邊疆這事兒你都念叨多少回了...也不是不讓你去, 主要眼下只有老四有時間, 他那性子我還真不放心。”

陳弄墨又從櫥櫃最上層拿下兩套衣服重新疊:“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聞言, 陳弄墨幹脆停下手上的活,坐到秋華媽媽身邊:“...以我爸媽的性子,能叫我過去瞧瞧他們就了不得了, 您瞧着吧,最多半個月就得攆我回來。”

曹秋華笑了, 将閨女披散下來的烏黑秀發往身後攏了攏:“你爸媽那是舍不得你吃苦。”

陳弄墨掃了眼被秋華媽媽攏到身後,很快就又滑落下來的長發,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拿出頭繩,松松的綁了一個低馬尾墜在身後,才沒叫它自顧自的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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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不怎麽喜歡留長發,好看是好看,麻煩也是真麻煩。

但秋華媽媽也不知在哪裏尋了個養頭發方子,兩三年下來,愣是将她本就很好的發質,養成了緞子般柔順絲滑。

尤其在如墨秀發的映襯下,越顯得人雪膚紅唇,陳弄墨就舍不得剪了。

怎麽說呢,如果時間與金錢都允許,哪個女孩子會不愛美?她也不過是一俗人:

“...大嫂來年三四月份生産,您之前說過在她生産前一個月去部隊幫忙照顧,到時候我跟您一起,這樣算來,我現在去邊疆,十月底,大雪封路之前正好能趕回來,然後在家裏貓個冬,年後再去大嫂那邊,時間是不是剛剛好。”

曹秋華戳她腦袋:“你倒是會算。”

明白她這是同意了,陳弄墨倚靠在秋華媽媽的肩膀上,彎起眉眼:“您就放心吧,四哥在大事上還是很靠譜的,再說了,您不放心他,還能不放心我嗎?不會将人弄丢的。”

“你呀,促狹鬼!”

少年人對未知的世界總是抱有強烈的探索欲。

相較于陳弄墨,對于有可能去邊疆這事,陳君反而是那個更期待的存在。

這不,幾天後,總算磨的兩邊的長輩都同意了旅程,他就更加火急火燎起來,恨不能立馬跳上火車出發。

今日要去縣城供銷社買出行必備的物品,畢竟這一趟單程差不多就要十四五天的時間。

還得跟大哥聯系,叫他幫忙安排火車票。

這一次沒有逃難,可以買卧鋪。

陳弄墨正在吃早飯,嘴裏還含着粥,見四哥催促,含糊的應了聲,加快了嘴上的速度。

“啪!”坐在一旁的曹秋華,見短短一兩分鐘時間,老四就催了閨女好幾次,實在沒忍住脾氣,擡手就給了一巴掌。

陳君龇牙摸着手臂,委屈巴巴問:“媽?您打我幹啥?”

曹秋華拿起一個水煮蛋剝殼,眼皮子都懶得撩起來:“光催聿聿有什麽用?聿聿還要等我,咋?我連一頓消停的早飯都吃不得?你再吵吵就別想去邊疆的事了。”

這話一出,本來還有些委屈的陳君立馬縮了縮脖子,不敢再作妖了。

只可憐巴巴的看着妹妹,屁股也像是被蟲咬了般,坐不踏實。

對上四哥的視線,陳弄墨給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一口咬下了秋華媽媽幫忙剝的雞蛋...

火車票買了。

時間是8月25號下午3點。

H省出發去邊疆藏區,四千多公裏的距離。

并沒有直達的火車,所以兄妹倆得先坐到J市轉車。

當然,J市也沒有直達藏區的火車,後續還得轉...

從大哥藏區戰友那邊問來的詳細攻略中就可以瞧出,這一趟探親的旅程,比西天取經也不差什麽了。

若不是萬能的大哥聯系好了戰友,會在兄妹倆抵達LS火車站時過來接應。

這麽遠的距離,這麽複雜的路線,別說陳德茂與季茉夫妻,就連曹秋華跟陳宗也不會同意兩小只單獨行動。

且就算已經将出行的風險降到最低,在出發前幾天,陳弄墨跟陳君兩人還是被重點關注,各種叮囑。

不止遠在藏區的陳德茂夫妻來過電話,就連邵铮也特地打了個電話,告知了兄妹倆他在藏區朋友的聯系方式。

表示萬一遇到什麽突發事件,也能尋求幫助。

出發這天,天公作美。

擔心行李太多路上不方便,最終,為陳德茂與季茉夫妻準備的大多東西選擇了郵寄的方式。

兄妹倆只一人拎着一個小布包,算是輕裝上路。

陳義留下看家,曹秋華跟陳宗一路将兩個孩子送上火車。

尋到卧鋪車廂,将兩小只安頓好後,又是一頓殷殷叮囑,眼看火車就要啓動,才在乘務員的催促聲中,與其餘送行的人一起下了車。

蒸汽火車行駛出去老遠,陳弄墨才有些蔫蔫的收回往後瞧的腦袋。

她想去看看父母,卻又舍不得秋華媽媽,尤其剛才,她好像瞧見秋華媽媽抹眼淚了。

這一刻,時間與畫面好像與兩年前,她逃難般被父母送走時重疊了。

雖送別的人變了,但她的心情沉重依舊。

她...不喜歡離別。

哪怕這一趟的目的是明朗的,但在與家人分別的這一刻,陳弄墨心裏頭還是酸澀的緊。

于是乎,被養得越來越嬌的小姑娘擡手“啪!”一下,拍在了自從上車後,就仿似多動症一樣沒心沒肺的四哥身上。

頭一回坐火車,正興奮到恨不能趴在地上瞧個仔細的陳君冷不丁被拍,毫無防備之下,直接就是“嗷!”一嗓子。

對面床鋪上,正在聊天的一對中年夫妻笑盈盈的看過來:“怎麽了這是?”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反應有些過于大了的少年人,噌一下紅了臉,吶吶回了句:“沒啥,不小心磕碰着了。”

中年夫妻是去J市的,與兄妹們可以同行四五天。

這時候的人大多很樸實,方才受了曹秋華夫妻的托付,難免多關注上幾分。

聽了解釋,心知小夥子是頭一次坐火車,只善意的聊了幾句,便沒再說什麽。

這廂,一直等對面兩人收回了視線,陳君才不滿的伸手去掐妹妹的臉:“你打我做什麽?”

陳弄墨動作利索的閃躲開,在四哥再伸手過來時,脫了鞋,三兩下爬到了上鋪。

然後探出腦袋,看着氣鼓鼓的少年,理直氣壯怼了句:“看你不順眼。”

陳君...?

氣死他了!

同一時間。

唯一的堂姐結婚,兩年多沒有休假的邵铮,遞上了探親申請。

得到消息的陳武聞尋來單身宿舍,表示要請兄弟吃飯,為他踐行。

邵铮正在收拾行李,聞言打趣問:“你親手做?”

陳武聞嫌棄:“要不要臉?要不要臉?你是我媳婦兒嗎?還親手做?美的你!去食堂炒倆菜委屈你了還是咋地?”

“這話該我說吧?你要不要臉?我那意思是說,要是你做我就不去吃了,自己手藝什麽水平沒點數嗎?”邵铮直接翻了個大白眼,毫無美男子風範。

“咳咳...到底去不去食堂?”頗有些惱羞成怒的陳武聞梗着脖子問。

邵铮笑了:“去!不吃白不吃!”

“啧...這嘴臉,真該叫那些個想給你做媒的嫂子們瞧瞧。”

“你這就錯了,我這叫勤儉持家,攢媳婦兒本懂不懂?”邵铮拿起鑰匙揣進口袋,率先往外走。

見狀,陳武聞也跟了出去,在人鎖門的時候問:“啥時候的車票?”

“還沒确定,看旅長那邊的簽字情況,多數是明天下午的吧。”

“這次回去不得相親?”

“應該會。”對于相親,26歲的邵铮并不排斥,畢竟就算今天結婚,也算晚婚了。

家人這次非要叫他回去參加堂姐的婚禮,定然也有給他安排相親的意思。

從前不接受旁人的說媒,是因為覺得自己各方面都沒有準備好。

而現在嘛,無論是年齡、工作還是心态,邵铮自覺全都做好了迎接婚姻的準備。

尤其看着好兄弟婚姻幸福,對于未來的另一半,他難免就生出了期待。

陳武聞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以過來人的身份傳授經驗:“好好相,沒有遇到喜歡的不要勉強,遇到喜歡的臉皮就要厚,該出手時就出手。”

從來沒有喜歡過誰的邵铮認真請教:“怎麽就知道喜歡呢?”

“這個沒法說,就是見到那個人,你的心裏就會有答案了。”

“這麽玄乎?”怎麽聽着不大靠譜的樣子?

看出老邵的懷疑,陳武聞連連保證:“真的,沒騙你,我頭一次見到我家月桂的時候,不誇張,心髒差點沒跳出嗓子眼,全世界都模糊了,眼裏就只有她。”

“不可能,你指定騙我。”邵铮搓了搓手臂,覺得兄弟這是瘋了。

談個對象,又廢心髒,又廢眼睛的,怎麽聽怎麽怪異。

他心髒健康的很,咋可能因為一名女同志,讓心髒挑到嗓子眼兒?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邵铮從未想過,打臉來的這般快。

探親申請批下來後,他當天就買了最近班次的車票。

從部隊到J市有四天多的路程。

臨時上車,沒能買到卧鋪。

硬座環境差,但訓練作戰時更辛苦,不過是坐幾天,真不算什麽。

于是乎,當幾天後,火車抵達J市,大多人都是一臉菜色時。

走在人群中,身形修長筆挺,容貌俊美、精神奕奕的邵铮格外引人注目。

他早已習慣了旁人的目光,哪怕那些個議論聲近在咫尺,也沒有多做停留。

眼下更叫他感興趣的,是71年才運行的地鐵。

上一次在J市時,那裏還在修建,如今卻是開通兩年多了。

雖然最新的報紙上刊登了近期因為戰備原因,暫停了運營,他還是想去看看。

這是他家鄉的偉大建設,參觀完了再回家也不遲。

想到這裏,邵铮的腳下的步伐更大,很快就走出了火車站。

然後...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他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倚靠在吉普車旁,穿一襲軍裝,身形高挑,抱臂與自己對視的人,納悶問:“你怎麽有空來?”

邵瓊常年在戶外運動,皮膚是一種很健康的麥色,直将她本來柔和的五官襯的都英氣了幾分,她放下手臂,皺眉回:“怎麽就沒空了?你走不走?”

邵铮一噎,擡腳走了過來,将身上的行李扔進後座,才看向頭發比自己還要短一些的堂姐:“我記得你是後天結婚吧?不忙?”

“結婚要忙什麽?有你姐夫呢。”邵瓊沒急着上車,彎腰拿了個水壺丢給弟弟。

邵铮的确有些渴了,擰開蓋子大口灌了起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公交車收費員提着嗓子喊車子即将開動,示意沒上車的人趕緊上車。

邵铮放下水壺的時候,下意識的順着聲音瞧了過去。

然後...

表情就怔愣住了。

不遠處,公交車靠窗的位置,有一個眉目如畫,漂亮到不似人間煙火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

“怎麽了?”邵瓊好奇問。

邵铮沒有聽到堂姐的問話,視線下意識随着啓動的公交車移動。

直到車窗內,那粉腮如玉的女孩兒對着自己彎了彎眉眼。

邵铮才茫然的眨了眨眼。

方才...他好像看到了百花在眼前齊齊綻放了。

邵瓊站到弟弟的身旁,順着他的視線瞧去,卻只看到已經開遠的公交車,她皺眉:“到底怎麽了?”

邵铮慢慢将手放在心口,有些恍惚道:“心髒...剛才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了。”

“啥?生病了?”邵瓊擔心的上下打量弟弟。

邵铮沒有回話,又似自言自語般道:“原來...老陳說的是真的。”

“什麽東西是真的?”遲遲摸不着頭緒的邵瓊捏了捏拳頭,大有弟弟再這般含含糊糊,她就直接動手的意思。

從前,只要堂姐做出這個動作,邵铮定然投降,畢竟女暴龍武力值太高,惹不起。

但這會兒他受到的沖擊有些大,突然,像是想起什麽般,男人轉身大步往火車站的通訊室跑去。

“哎!你小子怎麽回事?”嘴上兇歸兇,邵瓊到底不大放心,回身鎖好車,也大步追了上去。

“老陳,你說的事情我好像遇到了。”電話才接通,邵铮便急急開了口。

不想電話那頭的陳武聞比他還急:“啥遇到了?哎!不是,這個先等等,你到J市了吧?”

邵铮還想再詳細問問,就被老陳語氣中的焦急打散了到嘴邊的話,他皺眉:“我到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陳武聞大松一口氣:“我家老頭子,今天早上給我打電話,他徹底平反了,上頭已經派車去接他跟茉姨回N市,聿聿他們不用去邊疆了。”

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巧合,邵铮也驚住了,而後立馬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給他們買的轉車車票是9月2號吧?”今天是9月1號。

“對,幸虧當時沒有買到今天的卧鋪票,不然這會兒追都追不上,聿聿跟老四得在J市住一晚,老邵,你幫我個忙,去火車站附近的招待所找找人。”

邵铮一口應下:“行!我馬上就去,找到人先接到家去住,後續情況再看。”

“謝了,兄弟,幫大忙了!”

“客氣,聿聿跟老四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這一次,陳武聞沒有幼稚的擡杠,心情松快了下來,才想起是兄弟主動給他打的電話:“你找我什麽事?剛才說遇到啥了?”

聞言,邵铮下意識又摸了下心口:“我剛才...遇到你說的情況了,就是心髒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那種。”

陳武聞一驚,剛放松下來的肩背立馬挺直,一臉的八卦:“真假的?誰啊?”

邵铮搖頭,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人家:“我不認識她,只算是...驚鴻一瞥。”

這下輪到陳武聞搓手臂了,不過到底是兄弟的終身大事,他忍着滿手臂的雞皮疙瘩,積極出謀劃策:“這個不怕,憑你的本事,找到人不難,就是...你确定嗎?除了心跳加快,還有什麽反應嗎?”

“她...對我笑了,不誇張,就那一瞬,我以為看到了百花齊放。”

“嘶~我的雞皮疙瘩,兄弟,你這情況有點嚴重啊。”

邵铮抱着虔誠的态度問:“那...這算是喜歡嗎?”

“肯定算啊,這麽那啥了,要還不是,哪樣的才是啊,你信我的,去找人,如果人女同志沒有對象,哥們兒勸你厚着臉皮沖!別抹不開面子,懂不!”

雖說多少覺得有些不靠譜,但從未喜歡過人的愣頭青一時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做,只能先将兄弟的經驗之談奉為金玉良言。

當然,邵铮覺得他這會兒的情況不大對,他需要時間冷靜思考,再做決定。

他可是正經軍人!

一旁,圍觀了全程的邵瓊,像是看傻子般的看着弟弟。

所以...一見鐘情!四個字就可以概括掉的事情,為什麽要弄得這麽複雜?

招待所。

兄妹倆要了相鄰的兩個房間。

平時不大可靠的陳君,在這一次出行中卻是格外的穩妥。

火車上将妹妹護的嚴嚴實實不說,就連來到招待所,也機警的要了靠牆的兩間。

等将妹妹安頓到最裏邊那間房裏時,陳君還不忘追問:“老六,剛才在公交車上你到底在笑什麽?”

陳弄墨将房間裏的茶缸與臉盆等物全部翻找了出來,打算用熱水重新燙洗一遍,聞言翹起唇:“你肯定不想知道。”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方才在公交車上看到穿着軍裝的人,下意識的多瞧了幾眼。

意外發現對方長得很是俊美,嗯...符合她審美的一種俊美,便又多看了幾眼。

陳弄墨喜歡白面書生的類型,最好眼睛狹長,鼻梁高挺的那種。

當然,她也只是抱着欣賞美好事物的想法。

所以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才能夠大大方方的沖着人微笑。

“你不對勁,到底瞞着我什麽了?”陳君見妹妹又笑了起來,更加篤定她有事情瞞着自己,等将屋子裏全部檢查一遍,确定沒有什麽問題,才走過來再次追問。

“說了你肯定生氣!”

“我不生氣!”

“我不信!”

“哎呀!你趕緊的,急死我了,我說不生氣,就肯定不生氣!”

“哈哈哈~我說...”就再陳弄墨将四哥逗得抓耳撓腮時,房門被人敲響了。

她離的近,下意識問:“誰啊?”

門外傳來了溫潤清雅的好聽男音:“聿聿?我是邵铮,老四是不是也在?”

屋內的兄妹倆對視一眼,全都聽出來的确是邵铮哥的聲音。

陳君皺眉,大步上前擋住妹妹後,才将門拉開。

大約六七年前,兩人見過面。

陳君的變化太大了,但邵铮的變化卻不算很大,他盯着門口的男人看了好一會兒,才驚問:“真的是邵铮哥啊?你怎麽會在這裏?”

邵铮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笑說:“不請我進去坐坐?聿聿呢?”

陳弄墨從高大的四哥身後探出個腦袋,彎着眼喊人:“邵铮哥...”

看清楚對面男人的樣貌,陳弄墨接下去的話,全部被堵在了嗓子眼,眼睛也不自覺的慢慢睜大...

這也...太巧了吧?

而看清楚聿聿的邵铮反應更加激烈,用瞳孔地震來說也不為過。

陳君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不解問眼前表情空茫,仿似随時都要駕鶴西去的男人:“邵铮哥?你怎麽了?”

邵铮...

回過神的邵铮突然捂臉:“等會兒...讓哥...讓我緩緩...”

他是正經人!

他真不是牲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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