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被人親吻, 比親吻旁人羞恥度更爆表，也更加心慌。
感覺到落在臉上的吻，陳弄墨的臉唰一下紅了。
她沒談過戀愛，卻也大概清楚情侶剛在一起時, 別扭、慌亂等情緒都是正常的。
曾聽大學同學吐槽過, 跟男朋友剛在一起的時候特別在意形象, 不化妝絕不出門，就算出門約會，包包裏面鏡子、口紅、小梳子等, 那也是各種到位。
後來時間久了，別說打扮了, 就算當面放屁都不會羞恥。
陳弄墨不知道他們往後是不是也會有這樣的一天。
但她确定, 眼下自己這種不符合本性的扭捏，大約...也是正常的。
只希望...希望這種不自在早早度過才好。
就在她以為男人會想再進一步的時候, 卻發現對方已經站直了身體，且表情很是嚴謹。
當然，如果邵铮哥的臉沒有火燒火燎的，她會相信他一點也不羞：“噗...”
見小對象笑彎了眼, 邵铮心裏窘迫，不自在的擡手推了推眼鏡。
見狀, 陳弄墨踮起腳去拿。
邵铮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只是下意識彎腰屏息配合。
直到感覺小姑娘是為了他臉上的眼鏡, 才驚訝的眨了下眼。
陳弄墨側了側鏡片，看着不算厚的圈圈，問：“多少度啊？”
之前聽大哥提過一嘴, 說邵铮哥近視，她當時并沒有往心裏去, 這會兒突然有些好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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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铮直起腰：“一百多度，怎麽摘了？”
不是喜歡看嗎？
只是這話，到了嘴邊，他到底沒好意思問出來。
陳弄墨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擡頭看他，發現就算是超級大帥哥帶了眼鏡，也會在鼻梁上留下印子。
這時候的眼鏡沒有後世的高科技，玻璃跟框架都很重，哪怕男人的這副框架偏細，也有一定的重量。
怪道這麽快就有了清晰的壓痕：“哥，你平日不戴眼睛吧？”
邵铮捏了捏鼻梁：“看文件的時候，光線不好會戴。”
“那現在就別戴了，我下次提出什麽任性要求的時候，你別慣着我。”
邵铮訝然，不明白這算什麽任性？
陳弄墨視線又落在了他挺括的白襯衫上，雖沒再說什麽，卻還是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能将自己的喜好強加在旁人的身上。
邵铮是她的對象沒錯，但首先他是他自己。
“在想什麽？”邵铮擡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
陳弄墨不再糾結這個話題：“今天就要離開了，我想下去給嬸子做一頓早飯。”
提到分別，邵铮面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很快就又恢複如常，他道：“我來做吧，你...陪着我？”
陳弄墨看了他一眼：“...好。”
大環境的原因。
饒是邵圍安是司令員，這幾年家裏也沒雇傭保姆。
好在這兩年高晴就退休了，重新拾起了做飯的熱情。
所以廚房裏并不缺少食材。
邵铮會做飯，手藝只算尋常，最拿手的是包餃子跟擀面條。
進到廚房後，他熟練的系圍裙，翻找食材。
陳弄墨好奇的視線在穿着白襯衫，系着黑圍裙的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幾眼，才從牆上拿下另外一個圍裙系好，一臉的正人君子：“打算做什麽？”
完全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又炫了一波身材的男人，正在拿面粉，聞言頭也不回問：“擀面條怎麽樣？”
陳弄墨将地上裝着蔬菜的籃子提到了桌子上：“好，配菜用什麽？”
邵铮回頭，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了小姑娘系了圍裙後，越發纖細的腰肢上。
但這會兒，更吸引他視線的，卻是兩人身上極為相似的圍裙。
他們在同一間廚房，系着同樣的圍裙，又為了同一餐忙碌...
本來想說全部交給他來做的男人，突然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怎麽了？”沒等到回複，陳弄墨扭頭看人，就發現男人正怔怔的盯着自己。
邵铮回神，斂下眸子低低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跟老陳是過命的交情，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真的在炮火中救過彼此的性命。
後來發現他們對很多事情的認知與觀點相似，才漸漸成為如今親兄弟一般的存在。
又大約是受到父母輩婚姻觀念的影響，他與老陳在這一點上也極為挑剔。
婚要結，但并不會随便結。
憧憬遇到喜愛的人，三餐四季、平安喜樂一輩子。
就算沒有所謂的愛情，也希望對方與自己的婚姻觀念一致，彼此尊重又珍重。
無奈在家屬院裏，見到太多為了雞毛蒜皮小事吵翻天的夫妻，相敬如賓的很少，相愛的更是鳳毛麟角。
本來他對婚姻都不報什麽希望了。
直到好兄弟遇到了命定的人，才又重新拾起憧憬。
卻怎麽也沒想到，老天會這麽偏愛他。
在他萬事俱備，最好的年紀裏，遇到了喜歡的姑娘。
“真的？”見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自顧自笑了起來，陳弄墨好笑的伸手推他。
邵铮正拿着幹淨的葫蘆瓢往盆裏舀面粉，見到小姑娘伸過來的手，下意識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柔弱無骨大約就說的聿聿吧。
他又喜愛的捏了好幾下，才側頭瞧着人，笑哄：“真沒事，就是...想跟你去N市，行不行？”
才有名分，是真舍不得分開。
他假期少，再一次見到小對象，起碼得一年後了。
這還得排上假期才行。
這麽一想，心裏就更不是滋味了。
沒了和面的心情，他幹脆放下手裏的活計，靠近小姑娘身邊，期待的看着她。
當然不行啊，陳弄墨不樂意：“哪有這麽快見父母的？”
邵铮沒想過立馬就跟小姑娘定下來，畢竟她年紀還小：“不去你家，我就住在外面的介紹所。”
“那我們怎麽見面？以我爸媽的性子，不會天天放我出來的。”
“沒事，能見一兩次也行。”
這話說的，跟個小可憐似的，陳弄墨心軟了，停下掐菜的動作，剛要告訴他自己明年初就會去部隊的事情，耳畔就傳來了四哥的大嗓門：
“老六？今天起這麽早？”
陳弄墨眉心一跳，不着痕跡的往旁邊挪動了半步：“今天要離開了，我打算做頓飯，請嬸子嘗嘗我的手藝。”
這話一出，陳君恍然，覺得妹妹說的很有道理。
他本想着回老家後，給嬸子多寄一些山裏的好貨。
現在想想，叔叔嬸子這麽照顧他跟老六，做一頓飯啥的，也是應該。
“還是老六你想的細致。”少年熱血上頭，直接動手将邵铮往外推：“哥，你出去，我跟老六來，我手藝老好了。”
邵铮不想出去，他掃了眼小對象，又指了指盆裏的面粉：“還是我來吧，擀面條的面粉都準備好了。”
陳君完全沒看出男人的不舍，開始扒拉他身上的圍裙：“那哪行？我跟老六一起，才能表達心意...”
于是乎，邵铮不僅沒能說服小對象，跟着一起去N市，連滿心滿眼的廚房浪漫共處，也被未來小舅子給剝奪了。
他應該要生氣的，但看着小姑娘憋笑憋到通紅的臉，自己也笑了起來，缱绻着眉眼，語氣溫柔說：“那我出去晨跑了。”
陳君以為是在跟他說，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嗓子：“哦，回來剛好吃早飯。”
邵铮...
這下子，陳弄墨再也沒忍住，哈哈笑了出來。
意外停留J市。
陳弄墨跟陳君都覺收獲頗豐。
少年收到了很多禮物的同時，還開闊了眼界。
陳弄墨覺得此行最大的收獲，除了父母得以提前平反之外，就是有了一名各方面都優秀的對象。
妥妥的滿載而歸，所以哪怕要離開了，有不舍，面上也帶着歡喜。
火車票是邵司令員安排的，時間是下午一點。
高晴本來要跟着一起，将兄妹倆送到火車站，但被所有人拒絕了。
哪怕都在J市，火車站到軍區大院，一來一回也得四個小時左右。
她的腰不好，能不折騰還是別折騰了。
臨分別之前，高晴将小姑娘單獨叫走，給了她一個厚厚的紅包。
陳弄墨沒好意思接，臉一下子又紅了，知道晴嬸子定然是瞧出了什麽。
見她這般反應，高晴哈哈笑出聲：“前頭給你跟老四的紅包，是給親戚家小輩的，今天這個不一樣，你跟老二處對象了，這禮嬸子可不能省，攢了好些年，就等這一天了，你可千萬給嬸子這個機會。”
說着，直接将厚厚的紅包放進小姑娘手心裏，不讓她拒絕。
陳弄墨雖然臉紅的厲害，卻還是大大方方收了下來，并笑着道謝：“謝謝晴嬸子。”
“哎！就該這樣。”高晴歡喜小姑娘的不扭捏，拉着人的手又好一頓稀罕。
其實她還想問問兩人後面是怎麽個章程，畢竟馬上就要分開了。
如果可以，她是真想将昨天晚上就翻出來的，給未來兒媳準備的首飾全部挂到小姑娘身上，定下名分。
卻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話到嘴邊轉了幾圈，到底沒好問出口。
反倒是陳弄墨瞧出嬸子的為難，主動道：“我答應過秋華媽媽，過完年陪她去大哥部隊那邊照顧嫂子生産。”
高晴愣了幾秒才明白小姑娘話中的意思。
頓時就笑成了一朵花：“那快了，再有三四個月就過年了，這事兒老二還不知道吧？”
想到男人幾次的欲言又止，與不舍的眼神，陳弄墨彎了彎眼：“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高晴又是哈哈大笑：“合該這樣，叫他急一急。”
想着男人眼巴巴，求打包一起帶走的模樣，陳弄墨眸色軟了軟：“我可舍不得。”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般說，高晴委實怔愣了下，才哭笑不得的點了點小姑娘的腦袋：“我實在是喜歡你這性子，不過就算老二是我兒子，嬸子也得跟你說，有時候，對男人使點小心眼也是必要的。”
這個陳弄墨懂，但也得看什麽事情，
就比如她三四個月後，能去部隊與他碰面這事，并不打算瞞着。
她舍不得對象難過，更不覺得這種太過漫長的‘驚喜’有存在的必要。
熟悉的火車站。
熟悉的送別與遠去。
有人哭泣，有人歡笑，有人眉頭緊鎖...
再一次在站臺邊瞧見百态人生，陳弄墨已經不再去驚異好奇。
三人是掐着時間趕過來的，到了火車站十分鐘左右，蒸汽火車就進了站。
陳君拎着一個小包袱走在最前面，伸着腦袋尋找屬于他們的車廂，嘴裏稀奇：“今天還挺準時的。”
邵铮走在最後，一手提着裝有吃食點心的包袱，一手虛虛護着小對象，防止她被人磕碰到，聞言溫聲解釋：“J市是大站點，只要不是特殊原因，時間一般出入不會很大。”
邵司令員給倆小孩定的是卧鋪，陳君有過一次坐火車的經驗，所以很快就穿過人群，找到了車廂。
車廂內另外兩名乘客還沒有來。
邵铮沒有急着下車，利索的幫小姑娘将上鋪拾掇的整整齊齊。
完了又伸手去拿水壺，顯然是準備去打水。
陳弄墨踢了一腳旁邊攤着的四哥：“你去打水。”
“哦哦，哥，我去，我去就行，你這照顧的也太仔細了。”得了妹妹的提醒，陳君起身搶過水壺就往外跑。
等人走後，陳弄墨才朝着男人伸手：“哥，坐下說。”
礙事的家夥總算走了，邵铮松了一口氣，溫柔下眉眼挨着小姑娘坐了下來。
只并肩坐着，沒敢有任何旁的動作：“回去後，我就打戀愛報告？”
陳弄墨本來想跟男人說，她要去照顧嫂子月子的，聞言眨了眨眼，茫然一瞬，才反映過來，跟軍人處對象，好像是有這個環節。
只是...“大哥知道咱們處對象，會不會揍人？”
邵铮笑：“舍不得我啊？”
陳弄墨将眼睛彎成月牙兒，就是不說話。
“你啊，不讓我跟着去N市，也不讓我打戀愛報告嗎？”見小對象眉眼彎彎的乖巧模樣，邵铮哪裏還舍得要求什麽，心裏已經開始妥協了。
“跟去南京肯定不行，戀愛報告的事情你讓我想一想好不好？”她還算了解大哥的脾氣，要是自己不在部隊攔着，絕對會動手的。
邵铮不知道小姑娘的顧忌，只以為她是單純沒做好準備：“行，你什麽時候準備好，我再打報告。”
聞言，陳弄墨是真有些感動了：“哥，你怎麽這麽好？”
說完這話，她看了眼半掩着門，沒有人，便快速回頭親了男人一口。
大約是動作太快了，這一次，浪漫唯美沒瞧見，陳弄墨只覺得嘴唇都撞疼了。
剛想捂着唇揉一揉，就見俊臉通紅的男人下意識追了過來。
“哎哎，就是這了，總算找到咱們的位置了。”洪亮的嗓門剛傳進小情侶耳中，半掩着的車廂門就被人推開了。
此時車廂內的邵铮與陳弄墨已經離了兩步遠，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新進來的乘客很是熱情，大着嗓門先對着兩人一頓誇，而後又巴巴說起了自己。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等陳君抱着兩個水壺回來的時候，人已經将家裏兄弟姐妹的職業全都介紹完了。
反倒是有話想說的小情侶，直到乘務員用喇叭催促送行的人下車，也沒能再有一個單獨說話，或者握下小手的機會。
待男人一步三回頭下車時，別說還不知道自己三四個月就去部隊的邵铮，就是陳弄墨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了起來。
火車還沒開，她探頭朝着前面看，果然瞧見一身軍裝的男人下了火車飛快往自己這邊跑。
見狀，陳弄墨頓時鼻頭一酸，直接紅了眼，知道他是想多跟自己說兩句話，人就更往窗外探了探。
已經跑過來的邵铮擡手将小姑娘的腦袋往車裏按了按，收斂好所有的情緒，笑容溫柔哄人：“仔細別掉下來...別難過，我争取明年休假去看你好不好。”
陳弄墨癟了癟嘴，哽咽道：“還是我去部隊看你吧。”
聞言，邵铮眼睛一亮，轉而又搖頭：“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知道他是誤會了，陳弄墨又笑了出來：“不是，我要跟秋華媽媽一起去部隊，照顧大嫂，到時候應該能在那邊待兩三個月。”
“你說真的？”随着小對象的話音落下，邵铮整個人肉眼可見的亮堂了起來。
不誇張，那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就在這時，火車又響起了即将啓程的鳴笛聲。
陳弄墨抓緊時間：“對，沒騙你，本來早上就想告訴你的，一直沒尋到機會。”
“現在也一樣，現在說也一樣的。”邵铮簡直高興壞了，低落了半天的情緒頓時消失不見，剛要再說兩句，火車便“哐哧...哐哧”動了起來。
蒸汽火車啓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兩人說話只能靠吼，再加上速度越來越快，
看着窗外跟着火車走的男人，陳弄墨只得揮手喊了一句：“哥，別追車，戀愛報告先不要打，等過完年我去找你再打！”
聞言，邵铮準備跟着火車跑的腳步一頓，只用視線緊緊盯着遠去的對象，同樣喊了聲：“好，你早點來！”
這廂，想要跟邵铮哥道別，卻因為妹妹擋在窗口，怎麽也擠不過去的陳君懵了。
好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回神，不可思議問妹妹：“啥意思？什麽戀愛報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