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與邵铮哥處對象這事過了明路。
除了一開始有些別扭外, 陳弄墨很快就放飛了。
甚至覺得四哥禿嚕出來也挺好,總比她自己不知道怎麽開口的好。
“老六,你奇奇怪怪的,這兩天都沒氣我。” 再一次接到妹妹投喂過來的香瓜, 陳君總覺的臭丫頭在憋着什麽壞。
陳弄墨無語, 伸手要去拿盤子:“那還給我。”
陳君側身避開, 嘻嘻笑着往嘴裏塞了一小塊切好的瓜:“不還,管你憋着什麽壞呢,先吃了再說。”
這人, 要不是看他明天就得離家工作了...
“聿聿?”門外宗爸爸的聲音打斷了陳弄墨與四哥鬥嘴的心思,她轉身小跑了出去。
似是想起什麽, 陳君也忙忙端着水果跟了出來。
果然, 剛出堂屋,就瞧見他爸推着自行車進了院子, 車子後面綁着兩個大包裹。
他轉身将香瓜放回桌上,擔心有飛蟲什麽的,又拿了個幹淨簸籮蓋上,才一臉欣喜的上前幫忙卸車上的包裹, 嘴上還不忘問:“老六,這倆是從J市寄過來的吧。”
陳宗正在架自行車, 聞言回頭看着兩個孩子:“還有?從N市寄過來的還沒到?”
陳弄墨與陳君對視一眼後, 齊齊點頭。
見倆孩子心虛理虧的模樣, 陳宗雖覺得買的太多了,卻也沒念叨什麽,只問:“買的什麽?”
陳君挑揀着好的說, 語氣帶着谄媚:“好多呢,光鞋子老六就給您跟媽各買了三雙。”
說着想溜走, 溜走的同時,還貪心的一手一個拎着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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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包裹大且重,還不讓妹妹幫忙的少年憋紅了臉,拎的踉踉跄跄。
見狀,陳宗搖了搖頭,走過來從兒子手裏接過一個。
等曹秋華拎着今天要吃的蔬果回來時,就見到家裏像是開了雜貨鋪。
除了給家人買的衣物鞋襪等,陳弄墨還買了些香皂雪花膏這些。
其實這些個日用品這邊的供銷社也有,就是緊俏,還得要票。
不像J市那邊,便宜不說,還不要票。
“宗爸爸,這是香煙,等您去村裏的時候,幫忙帶給老書記吧。”宗爸爸不抽煙不喝酒,邵铮當時塞這幾包特供煙,就是為了給老書記的。
小年輕處對象,也不能一直通信,每個月總要電話一兩次,得先将人‘賄賂’好了。
陳宗自然也明白邵铮的意思,還是不大滿意的冷哼一聲:“心眼還挺多。”
曹秋華正在試閨女買回來的鞋子,見丈夫又開始陰陽怪氣,掃了他一眼:“剛才跟三柱那小子換了條大魚,在水井那邊,你去收拾了,給孩子們補一補,出去一趟,大半時間在車上熬,都瘦了。”
陳宗...他咋沒看出來瘦了?
秋華媽媽廚藝很好。
換到的大魚足有五六斤重,魚頭單獨炖了豆腐湯,剩下的切成小段,與粉條、辣椒一起紅燒了。
陳義傍晚到家時,先喝了單獨留給他的那份湯,才一件件看老四跟聿聿給他買的禮物。
“對了!”陳君一拍腦門,轉身興沖沖回了房間。
“四哥得了什麽好東西?”陳義看向妹妹。
陳弄墨猜到了,卻賣了個關子:“你猜!”
陳義側頭瞥了眼神秘兮兮的妹妹,挑眉:“你對象送的?”
陳弄墨一噎,心說五哥絕對成精了。
“老五,你看,邵铮哥送我的坦克模型,用子彈殼拼的,他有十幾個,還有飛機呢,不過我最喜歡這一個。”
男孩子對于這些東西大約都挺感興趣的,饒是陳義,也沒壓住好奇心,接過來仔細瞧了瞧。
他沒見過真正的坦克,但耳邊聽四哥滔滔不絕說與59式坦克幾乎是等比例縮小版,就能明白這應是邵铮哥的心愛之物。
陳義又欣賞了一會兒,将模型還給四哥,才挑眉看了眼坐在身旁,一臉乖巧的妹妹,語氣有些意味不明:“咱們這未來妹婿還挺舍得...”
“咳咳咳...”陳君正口沫橫飛,被弟弟突然這麽一說,毫無防備之下,直接給嗆住了。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看了看神色不變的妹妹,又看向瞧不出什麽情緒的老四,無措的撓了撓後腦勺,吶吶道:“啥...啥妹婿?”
陳義指了指妹妹:“以小丫頭那上心勁兒,多數也就談這一個了,那不就是咱們妹婿嗎?”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出來,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比咱們大8歲的妹婿。四哥,咱們叫了邵铮哥這麽些年的哥哥,往後卻要被他反過來喊哥,還挺...新鮮。”
陳君不覺得新鮮,只覺老五笑的他毛骨悚然,他本能将妹妹往身後擋了擋,又搓搓手臂轉移話題:“我明天早上就出發去卞大伯家了,爸要送我,我沒讓。”
陳義順着他的意思:“不用爸送,這幾天就要秋收了,地裏也忙...明天是星期六,我已經跟王老師換了班,送你去卞家,星期天再趕回來。”
只打算自己去的陳君聞言大松一口氣:“那最好不過了,本來我還有點不自在呢。”
其實他從昨天晚上就開始不安了,從來沒心沒肺的少年,破天荒失眠了。
有對于未知世界的不安,也擔心做不好會給家人丢臉。
聞言,明白他未盡之語的陳義眸色深了深:“四哥,別太緊張,就跟從前一樣,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卞大伯。”
四哥心性赤忱,既然決定去做什麽,就一定會很認真。
所以他只要陪他去一趟,拉着他邁出第一步。
第二天。
一大早,雙胞胎便出發去了鎮上。
因為一個月左右就能回家一趟,所以陳君只簡單帶了幾套換洗衣服,便紅着眼睛辭別了家人。
長大了,總要各奔東西的。
陳弄墨懂,但看着四哥背着不算大的行囊,頭也不回的離開,卻還是舍不得。
四哥性子雖跳脫,但也因為他愛玩兒,性格開朗,連帶的她也變的活潑了不少。
幾個哥哥之中,他是讓自己最為放肆鬧騰的存在。
并不是說別的哥哥對她不好,而是個性使然,四哥有他獨有的性格魅力。
赤誠又熱情!
唔...她好像...看到四哥擡手臂抹眼睛了。
大約...又哭鼻子了吧,陳弄墨眼紅紅的想。
“別擔心,老四其實很聰明,能做好的。”曹秋華攬了攬閨女的肩安慰,卻不知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又一個孩子離開身邊,哪怕一個月能見上一面,做父母的依舊會舍不得。
尤其離開的,還是家裏最活寶的存在...
總擔心他過于跳脫做錯事,又不安少年人過于憨直被欺負。
陳君離開的後勁比陳弄墨以為的要大很多。
不止她,就連平日裏,經常被陳君憨到想動手的秋華媽媽跟宗爸爸,也不大習慣少了個咋咋呼呼的家夥。
時常挂在嘴邊惦念,好在這樣的後勁兒很快就被繁重又忙碌的秋收給打破了。
今年除了因為農忙放假回來秋收的五哥外,家裏的主要勞動力只有陳宗爸爸。
好在現在是集體生産,若是分田到戶,家裏只有兩個壯勞力,這一通秋收下來得脫層皮。
然而,就算這樣,就算陳弄墨每天變着花樣給大家夥兒做好吃的補充營養。
等半個月後,秋收結束,時間進入十月中旬時,家人還是黑瘦了不少。
不誇張的說,陳弄墨覺得宗爸爸那鐵塔般的身形都縮小了一號。
人工收割簡直要人命。
其實陳弄墨也累,家裏家外所有的事情,她不再讓秋華媽媽他們三人沾手,全部包攬了。
但她不敢停下,自己多做一些,大家夥兒就能少做一些。
等秋收結束後,天氣開始大幅度降溫,陳弄墨依舊每天給家人炖湯湯水水。
一副不将他們掉下去的膘補回來不罷休的模樣。
這一補,就又是半個月的時間滑過。
十月底,落了今年的第一場雪,比往年要晚一些。
但從第一片雪花飄落下來時,連續下了一個星期才停了下來。
作為一個南方人,不管多少次,看到漫天的雪白,總還是忍不住好奇、驚嘆。
雪停這天,陳弄墨穿着厚實的襖子,站在清掃幹淨的屋檐下往遠處張望,嘴裏感慨:“時間過得太快了,感覺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下雪了。”
“可不是,再過些日子又得過年了。”曹秋華從地窖裏拿了食物,經過閨女身邊時,忍不住笑應了句。
“要做飯了嗎?我來幫忙。”
“不用你,中午吃的菜還有剩,晚上再炒一個菜就成,哪裏用得着兩個人。”
“那我燒火吧。”
想想閨女怕冷,曹秋華便也沒有再拒絕,剛要點頭,就聽到村裏的喇叭響了起來:
“聿聿丫頭,接電話咧...”
擔心她沒聽到,老書記還連續重複了好幾遍。
陳弄墨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但單獨點了她的名字,左不過是爸媽或者...那已經消失一個半月的對象。
想到這裏,她心中一動,立馬往屋內跑。
曹秋華在後面喊:“幫我的圍巾手套也拿來,媽陪你一起去。”
“哎!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