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開學日最早的是陳弄墨讀的北外。

日期在2月22號, 也就是正月十六。

當然,在這之前,得守信用,跟她家邵團長結個婚。

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 婚期定在正月初八, 也是情人節。

其實邵铮提供了好幾個日期選項, 但陳弄墨還是覺得情人節挺好。

畢竟她家邵團長翻年已經31歲了。

再加上,正月裏雖沒有春節假期,但各行各業相對會清閑一些, 她得考慮父母與大哥他們的時間...

火車票買的是大年初二下午,所以初一一大早, 一家五口就出發去了市裏。

路上遇到村民, 一個個除了說新年好外,還會單獨跟陳弄墨道聲喜。

她結婚事并沒有瞞着, 所以大家夥兒都知道她這是雙喜臨門。

陳弄墨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笑說等秋華媽媽跟宗爸爸回來的時候,給他們帶喜糖。

每每說出這話,都會得到大家的善意大笑。

在山順村這幾年, 陳弄墨真的過的很開心,這裏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 停留的最多的地方。

這次離開, 也不知道再次回來是什麽時候。

“舍不得就常回來看看。”走出村口, 陳義見妹妹扭頭往後看,擡手隔着帽子拍了拍她的腦袋。

陳弄墨彎了彎眼沒說話,只是擡起腳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這一次, 沒有再回頭。

她想,山順村也是她的家鄉, 總會有回家的一天。

初二下午三點的火車。

抵達J市時,已經是初五傍晚六點半。

冬天日短,等一家五口下了火車,天色已然擦黑。

好在J市是國家首都,即使是晚上,車站也是燈火通明。

“小邵來接,還是老二老三來?這裏也太大了,從哪出去啊?”這是曹秋華第一次來J市,從下了火車後,腿腳與眼珠子都有些挪不動了,實在是火車站大的超乎她的想象,也氣派的叫人咂舌,真怕一不留神磕着碰着,或者走丢了。

看出秋華媽媽的緊張,陳弄墨直接挽着她的手臂,指着不遠處的指示牌:“這裏有路線,跟着它就成,實在不行,咱們也可以跟着人流走...邵铮哥應該會在出站口等咱們...”

“你怎麽知道會是邵铮哥?”跟在一旁護着母親與妹妹的陳義好笑問。

陳弄墨眉眼彎彎,很是自信道:“除非他工作走不開,不然肯定會過來啊。”

事實上,邵铮的确來了,且提前了兩個小時就等在了出站口。

只是等待的卻不止他一人,還有曹留、陳懷與雲春三人。

“是這輛車沒錯吧?”雲春身材嬌小,幾次踮腳朝裏頭看,都沒能找到未來公公婆婆跟小姑子他們的身影。

對了...還有雙胞胎小叔子,這是她第一次見陳懷下面的弟弟,也不知道人好不好相處。

這麽想着,她就忍不住又往裏頭瞧了一眼。

陳懷安撫的輕拍了下她的後背,甕聲翁氣道:“就是這輛,別着急,應該快了。”

曹留也溫和勸道:“對,弟妹別擔心,老四老五性子很好。”

聞言,被瞧出心思的雲春有些不好意思,同時也再一次确定,自己對象的二哥是個精明的。

另一邊的邵铮并沒有加入他們的聊天,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試圖找到心心念念的姑娘。

突然,眉目俊美的男人笑了,而這一瞬,他整個人仿似都亮堂了起來。

他朝着不遠處的未婚妻揮手:“聿聿!”

曹留好笑:“邵铮哥只見到聿聿?”

邵铮...“叔,嬸子,老四,老五,我們在這裏!”

曹留...

雲春也沖着裏面的人揮手。

平時她挺端的住,性子并不算活潑,但這會兒心情實在是太好了。

雲春的母親去的早,幾乎不能從記憶中尋到關于她的任何信息。

再加上從小跟着外公長大,她的生命中,從不曾擁有過母親這個角色。

但自從她跟陳懷走到一起,未來婆婆時不時就給她寄東西。

并不特定什麽,吃的、喝的、用的或者穿的,但每一樣都是精心準備,且幾乎每個月都有一個包裹。

被這般關愛着,人心都是肉長的,饒是雲春心性冷清,幾年下來,也将未來婆婆當成母親般看待。

所以,聽說公婆要來J市參加小姑子的婚禮,不誇張的說,她的激動并不比陳懷的少。

這廂。

陳弄墨抱着秋華媽媽的手臂,步伐都輕盈了幾分,語氣也有些激動:“不止邵铮哥,二哥、三哥跟三嫂居然都來了。”

曹秋華也高興,三天的疲憊一掃而空,腳下生風,反過來拉着閨女走。

等出了車站,曹秋華握住三兒媳的手,笑嗔道:“這麽冷的天,外頭還飄着雪呢,你咋過來了?”

雲春看着婆婆明顯比前幾年更多的白發,鼻頭有些酸,探身抱了抱人:“想您了。”

聞言,曹秋華面上的笑容更深,眼角的細紋全都是慈愛,她順了順兒媳的後背,笑說:“傻孩子...”

說着,她又松開人,笑着為兩邊介紹:“酒酒,這是老四陳君,這是老五陳義,你按排序喊就好。”

雲春仰頭打量雙胞胎,小叔子們果然很高,只是身形大約是随了婆婆,并不魁梧,反倒挺拔修長,她笑着打招呼:“老四,老五,新年好。”

陳君直接笑出一口大白牙,瞧着很是陽光:“三嫂,新年好。”

陳義相對要含蓄些,整個人都透着如風般的溫和:“三嫂,新年好。”

這一邊,陳弄墨快速的挽了下未婚夫的手腕,語氣嬌嬌逗他:“邵先生,我想你了,能抱抱嗎?”

“嗡!”一聲,邵铮只覺腦袋裏像是有煙花炸開般,整個人都飄忽了起來。

“...怎麽了?”見未婚夫眼神炙熱的盯着自己,想靠近卻又糾結着不敢靠近的模樣,陳弄墨故作不解的問。

邵铮...

邵铮深吸了口氣,勉力壓下心中的澎湃,才揉了揉未婚妻的腦袋,沙啞着嗓音道:“等着,回頭等我換下軍裝,你就知道我到底怎麽了。”

陳弄墨...果然,老司機就是不一樣了。

她沖着眼神危險的男人皺了皺鼻子,轉身看向二哥。

上次見到二哥還是去年的暑假,他那會兒剛從軍校畢業。

被從前的領導又要回了原先的部隊,如今已經升到了正營。

瞧着不如邵铮哥他們升的快,但與同期的戰友比,他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了。

畢竟邵铮與陳武聞屬于特殊情況,晉升的速度與戰場上的功績也是挂鈎的:“二哥,你怎麽過來的?”

曹留大手隔着帽子壓了壓妹妹的小腦袋,笑道:“坐邵團的車來的。”

說話間,對上妹妹茫然的視線,他掃了眼幫聿聿調整帽子的邵铮哥,似笑非笑加了句:“怎麽?邵團沒跟你說,我跟他現在在一個部隊?”

這話一出,別說陳弄墨了,就連旁邊寒暄的幾人也訝異的瞧了過來,顯然都是頭一次聽說。

邵铮...

對上十幾道目光,邵铮看了眼一臉老實人的曹留,無奈道“...要不先上車?車上再跟你解釋?”

陳弄墨撇撇嘴:“不就是想要給個驚喜嗎?有什麽好解釋的。”

曹秋華也白了二兒子一眼:“說的這事兒小邵一個人就能成似的,你這幾個月不也瞞着沒說?”

頭一回見識到丈母娘護女婿的曹留...

邵家是地道的J市人。

老爺子雖是泥腿子出身,但早些年打仗立下無數功績,家底并不薄。

這不,知道小孫子要結婚後,喜的直接給新人送了套房。

位置很好,離北外大學走路大約半個小時,是一套兩進四合院。

但陳弄墨一行人卻沒有去那套屋子,而是直奔陳德茂司令給閨女買的嫁妝房。

房子還是托邵家給尋摸外加辦理的手續。

當然,不止閨女有,兒子陳武聞同樣也有。

畢竟那孩子說将來也想調到J市,他便掏了将近十年的工資,給兒女一人置辦了一套一進四合院,挨在一起的那種。

後續錢不夠給每個小子買,陳德茂又幾乎掏空了家底,買了一套兩進四合院,給曹留幾兄弟住,畢竟孩子們都到了結婚的年紀。

這是他跟妻子季茉商量好的,是他們兩口子的感激。

主要是感激秋華姐與陳宗這些年對于閨女無微不至的照顧。

說的直白些,當年他們将毫無血緣關系的聿聿送過去,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無奈,事情也不全是那麽順利。

房子買好後才得到消息的曹秋華直接炸了,從未有過的怒火,在電話裏将那自作主張的兩口子罵的狗血淋頭不說,最後還堅持要将錢補回去。

在陳宗與曹秋華看來,小錢有來有往沒事,這種超過萬元的便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貪的。

要知道,現如今,農村很多人家全部的家當都拿不出50塊。

她家有錢,還是因為祖輩不窮,再加上陳宗幾十年來不斷的打獵挖藥材出去賣,還有幾個兒子成人後往家裏寄錢,才能攢出一筆不菲的數字。

當然,這次買了四合院,也掏空了大半。

雖肉疼的一個月沒睡好,但只要想到孩子們在J市這樣的地方,有了自己的房子,她又忍不住高興。

這不,這次除了來參加閨女的婚宴,曹秋華與陳宗也打算去瞧瞧房子。

車子停到屬于陳弄墨的那間四合院門口時,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家裏有食材嗎?我餓...”從後座下車的陳弄墨突然閉了口,嗅了嗅翹挺的鼻子:“好香。”

天色已黑,邵铮走過來牽着對象的手,熟練的捏了捏她軟綿綿的指尖後,才道:“我爸媽本來想過來被我攔住了,不過算到火車會到的比較晚,他們就讓家裏的胡嬸子過來幫忙做了一頓飯。”

陳弄墨眼睛一亮:“所以香味是咱們家的?”

邵铮笑了,又招呼其他人:“是咱們家的,先進屋,有什麽事情吃飽了再說。”

都是自家人,也的确都餓了,再加上黑漆漆的很多地方都看不清,幹脆歇了今天看屋子的心思,填了五髒廟再說。

胡嬸子的手藝很不錯,再加上分量大。

全是自己人,直接甩開膀子開吃...

飯後,一群人又聊起了家常。

只是沒聊多久,飽腹後的困頓與坐了幾天車的疲倦全都湧了上來。

聽着大家夥兒聊天,陳弄墨在打第三個哈欠的時候,到底沒忍住,表示自己得洗漱睡覺了。

哈欠這種東西仿似有傳染性,這不,曹秋華也跟着連續打了兩個,然後淚眼朦胧的捶了捶後腰:“睡吧,我也困了,有什麽明天再說。”

話音落下,她先看向老三媳婦:“酒酒,已經八點多了,要不晚上別回去了,跟我睡。”

雲春卻是搖頭:“不了,我得回去,不然我爸會擔心。”

畢竟還沒有正式嫁過來,曹秋華也擔心對人姑娘名聲不好,聞言便也沒再強留,而是沖着老三到:“那你将酒酒送回家知道嗎?”

陳懷無奈:“媽,我知道的。”

這時一直與小對象坐在一起挨着頭聊天的邵铮,避開衆人的視線,将她的指尖送到唇邊,快速的親了一口,也站起身:“嬸子,我送他們吧,剛好我也得回去了。”

曹秋華下意識看了眼眉彎彎的閨女:“明天過來嗎?”

邵铮點頭,也不客氣:“來,明天過來吃早飯,旅長批了我半個月婚假。”

“那就好,快回去吧,路上開慢些。”

曹留也跟着起身,他也得回去了,跟邵铮哥不一樣,人家是為了結婚,再怎麽樣也會放假。

他再出來,得等到妹妹正日子了。

想到這裏,腦中不禁又浮現出八年前,第一次在火車站看到的,小小一只的妹妹,曹留輕笑的戳了戳已經要嫁人的姑娘:“你結婚的那天二哥再來。”

陳弄墨笑着拍開二哥的手:“我都23了,你怎麽還戳我腦袋。”

曹留又戳了下,才笑說:“再大也是我妹妹。”

這下子,陳弄墨直接抱着未婚夫的手臂,躲到了他的身後,又從後面探出腦袋哼唧道:“這話說的老氣橫秋的。”

曹秋華順口接道:“這有啥奇怪的,27歲可不就老氣橫秋?”

衆人憋笑,知道老母親這是嫌棄兒子不找對象了。

這個畫面,與幾年前,陳武聞29歲回家探親的時候何其相似。

曹留自認不是母親的對手,直接拉上邵铮:“走吧,妹夫。”

邵铮...

陳弄墨:“噗...我送送你們。”

說是送,也只是走到門外的游廊下面,邵铮便不讓未婚妻送了:“回去吧,外頭冷,還黑,咱們自己走。”

聞言,陳弄墨也沒勉強,又沖着哥嫂他們招呼了聲,才踮起腳,湊近人耳邊,輕聲說了句:“邵團長,我履行諾言來嫁給你啦!”

說完這話後,她也不去看男人的反應,憋着狡黠的笑意,腳步輕盈的小跑進屋。

獨留下邵铮久久僵直不動。

最終,還是曹留走過來,無奈的推了推他,好笑問:“六妹說了什麽?你怎麽了?”

邵铮眨了眨眼,突然一手捂臉,一手捂住心口,癡癡笑道:“心髒...要跳出嗓子眼了。”

過來人陳懷與雲春:“...噗...”

曹留...什麽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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