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色映照屋檐,更闌人靜。時柒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裏是仙門的藏書閣,她被罰過來打掃。

時柒拿着塊抹布站正中間,并沒有開始打掃,而是在思考人生。

她重生了?

穿書後沒能完成任務死了,現在又重生了,從剛才到現在一直覺得不太真實,時柒輕輕地掐了自己一把。

有感覺,是真的。

但系統不見了。

說來也是遺憾,時柒是在最後一個攻略任務上面栽了的。

成為女惡毒反派、搶原著女主的溫柔師兄、勾引對方的青梅竹馬等,胎穿過來的她用魔族聖女的身份差不多都做到了。

過程自然而然是艱辛的。

就連囚禁原著女主李憐雪的師尊沈拂塵這麽羞|恥的攻略任務,她也硬着頭皮去做了,誰知道還是不行。

到頭來還落得個慘死的下場——仙門百家合起夥來圍剿她。

聖女是魔族給她封的,時柒在那些仙門百家眼中充其量只算一個惡貫滿盈的大魔頭,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

沒辦法,系統那個時候給她的人設就是要這樣。

原著似乎叫《無盡的仙途》,講述的是大女主李憐雪收割各種美男的故事,時柒只是看了簡介就穿書穿成一個娃娃了。

魔族之首的妹妹。

所以她并不了解原著具體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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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柒等啊等,好不容易終于等到長大能去完成攻略任務,結果在沈拂塵那一關卡住了,還卡死了。

簡稱前功盡棄。

還有,時柒總結出一個道理:系統屁都不是,只會唬人,比如不完成任務會死等,外加頒布任務,從來不出手相助,說是壓榨勞動力也不為過。

算了。

既然重生了,那就佛系躺平吧。

時柒低頭嫌棄地看了一眼手裏的抹布,嘴角一撇,沒有一絲猶豫地扔掉,想讓她給他們這些仙門打掃藏書閣?

想都別想。

不一下子把藏書閣掀翻她都仁慈了,胎穿過來當魔族當久了,時柒的性子逐漸也發生了不少變化。

藏書閣的地板每天都有人打掃,幹淨到幾乎能反光的地步,時柒随便地找了個角落躺下,打算天亮了再出去也不遲。

常言道:比吃更重要的是睡了。

時柒拿下幾本古籍墊着腦袋就睡了,把佛系貫徹到底。

沒一會兒,藏書閣的角落裏傳出很輕很平緩的呼吸聲,她真的直接睡着了。

她做了一個夢,自己沒重生前發生過的事像皮影戲般閃過。

夢裏,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雙手、雙腳被鎖鏈拴住,困在地牢中,伶仃的腕間被磨得泛紅,烏發散落幾縷到臉側,衣襟半敞開,染着斑斑血漬。

“滴答滴答”地牢時而滴着水。

忽然,一道不重不輕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他看向來人。

紅衣少女容貌宛若血紅妖蓮。

她頭戴顏色鮮豔的花環,眉間浮現着魔族特有的印記:烈火燃燒的形狀。但被垂下來的劉海遮擋住了。

沈拂塵的眼神很平淡,沒一絲起伏,只是看了一下又慢慢垂下眼皮了,八風不動地看着地面,仿佛來人還比不上地面。

只見時柒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輕笑着挑起沈拂塵的下颌,用指腹溫柔地拭掉他唇角的血液。

“仙門的仙尊也不過如此嘛。”

時柒像是不知道沈拂塵剛經歷過天劫不久,身體虛弱、法術只剩下兩成不到,明明她當時就在附近守株待兔。

管他呢。

她能完成系統頒布的任務便可。

時柒審視沈拂塵幾秒,手一寸一寸地往下移,落到他淩亂的衣襟前,系統說的身心折磨包括……

鑒定完畢,是個好色系統。

不然任務怎麽會這麽令人無語?

沈拂塵睫毛微動,難得正眼看她,由于幾天幾夜沒喝過水,喉嚨幹啞,卻還是字正腔圓,“你想幹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時柒跟他對視莫名會發怵、頭皮發麻,不是說仙門仙尊沈拂塵心懷天下、慈悲為懷麽?

是錯覺?

時柒斟酌着大魔頭會用什麽語氣說話,皺了皺眉冷聲道:“你如今是我魔族的階下囚,有什麽資格問我想幹什麽?”

沈拂塵還是看着她。

他目光落到時柒化着豔麗誇張妝容的臉,平靜到掀不起任何波瀾的注視更像是在看待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魔族聖女嚣張跋扈、無惡不作,仙門百家一直想除掉她。

他是聽說過的。

可沒太大感覺。

盡管沈拂塵的出生只是為了守護仙門。也是因此,小時他便被父母抽掉了七情六欲、重塑過骨肉軀體。

時柒此刻留意到他的腿也受傷了。

她想給沈拂塵解開拴住雙腳的鎖鏈,拴住雙手就夠了,系統沒出聲應該是可以的,折磨一事也不急在一時。

時柒探身過去的時候踩到自己的裙擺了,沒征兆地跌倒在地。

紅色的長裙擺撕裂了一小塊。

慣性作用下,時柒撲倒了沈拂塵,拴着他的鎖鏈“哐當哐當”地響,吵得她腦袋“嗡嗡嗡”叫。

這摔倒有點兒像小說套路啊,時柒眼皮抖了幾下。

地牢的地面堅硬,她本能地用手撐住,也就沒完全地壓住沈拂塵,但忘記施法護住自己不受傷了。

後果可想而知,擦破皮了。

她疼得想罵街。

這是想做一點兒善事的懲罰麽?

沈拂塵緩緩地擡目看半壓到自己身上的時柒,視線掃過她擦破皮的掌心再落到她疼到龇牙咧嘴的小臉。

他忽地嘗到了一種畸形的滋味。

緊接着沈拂塵想起了以前死在自己手裏的魔族,他們擁有與人無異的長相,流出來的血也一樣,帶着溫度地染紅他白色的衣角。

仙門與魔族素來勢不兩立。

時柒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正想爬起來,地牢又有人進來了,是一把好聽的男子嗓音:“時柒。”

現實中也有人在叫時柒。

不過不是男聲了,而是具有江南韻味的女聲:“時柒,時柒,你醒醒,怎麽在藏書閣睡着了?”

夢瞬間醒了。

時柒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這輩子都不可能忘掉的。

正是原著的大女主李憐雪。

她膚色白皙,姣好的鵝蛋臉,兩道柳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鼻尖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極有辨識度。

李憐雪見時柒怔怔地看着自己,疑惑地眨眨眼,“時柒,天都亮了,你還沒開始打掃藏書閣,小心南枝門主又責罰你。”

南枝門主?

時柒的大腦開始運轉了,她重生的這具身體的原主記憶也漸漸地浮現出來,原主是南枝門主的弟子,也叫時柒,跟李憐雪是摯友。

可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李憐雪的師尊是仙門的仙尊沈拂塵!

要死了,時柒又躺回去。

卻被李憐雪一把拎起,“時柒,你不能再睡了,你沒打掃藏書閣的原因,我會跟南枝門主說你不舒服的。”

時柒一臉佛系相:我謝謝你。

李憐雪不愧是仙門的聖女,力氣比一般女子大,拉着時柒就往藏書閣外面走,她幾乎跟不上對方的步伐。

“時柒,過幾天就是我師尊的生辰了,你說我送些什麽東西給他好?其他師兄弟早就準備好禮物了。”

時柒挑了挑眉。

沈拂塵的弟子不多,其中最出色的是李憐雪和她二師兄。時柒雖沒看過原著,但她沒死前倒是略有耳聞。

“你覺得送北海的夜明珠怎麽樣?我師尊總會在晚上看古籍。”

“笛子?師尊偶爾會吹笛子。”

“送簪子好像也不錯。”她說着說着變成了自言自語。

一句話也插不上的時柒:……

仙門的樓閣跟百姓的府邸模樣相差不大,只是更精致、奢華。她們從藏書閣走出來随處可見鑲玉長廊、卷着紗簾的亭子。

時柒莫名有些不安,怕會遇到沈拂塵,“李憐雪。”

原主也是連名帶姓叫李憐雪的。

她旁敲側擊地問:“你師尊,就是君離仙尊現在在哪兒?”

李憐雪歪過頭來看時柒,“你怎麽突然問起我師尊?他跟我二師兄出去了,也不知去哪兒了,沒告訴我。”

出去了就好。

時柒一時還不想跟他碰上面。

自己是換了具身體重生了,沈拂塵應該認不出來,但是自己內心的那道坎還在。

天知道她以前都幹了什麽。

時柒避重就輕地道:“我就随便問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師尊在仙門的受歡迎程度,誰不想成為君離仙尊的弟子啊。”

仙門弟子自然是想讓實力強大的人當自己的師尊。

李憐雪也以師尊是沈拂塵為豪,笑了笑安慰道:“南枝門主是脾氣不好了點兒,可待弟子還是可以的。”

說完她想起什麽,忙補上一句:“只要你不闖禍。”

時柒聳聳肩,沒接話,剛才那一番話說的是一般的仙門弟子,她可接受不了沈拂塵是自己的師尊。

還是當南枝門主的弟子好。

仙門腳下是一座小城,仙門弟子經常逮住機會就下去買東西。

大街上擠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時柒被擠得快要喘不過氣,幸好李憐雪緊緊地牽着她,不然一定會走散。

她們走了片刻,越過有雜技看的街頭後總算不擠了。

時柒買了兩個糖畫,分一個給正在隔壁攤鋪看簪子的李憐雪,“看了這麽久,看上哪一支簪子了?”

李憐雪苦着張臉說:“還沒。”

時柒沒銀子,買糖畫用的還是李憐雪的銀子,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她決定幫忙挑選禮物。

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時柒拿起一支簡單又獨有絕塵雅氣的雕紋玉簪,由衷道:“我覺得這一支很好看。”

玉簪挺适合沈拂塵。

話說他長得就跟冰壺秋月、不染半點兒煙塵似的。

李憐雪突然抽掉時柒拿着的玉簪匆匆地別到腰後。

她面露驚訝地看向時柒身後不遠處,頓時端正姿态,“師尊、二師兄?你們怎麽也在這裏?”

時柒身子不受控制地僵滞了幾秒,緩慢地轉過頭去,湊巧對上了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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