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彎月如鈎, 前殿的人早已散去,只留屋檐下的風鈴被風吹得輕響,沈拂塵立于殿外, 蒼白惑人的面容不改。

他看着夜空出神,似乎還在思?索着自己弄不明?白的事。

而距離雲城較遠的仙門鏡雙殿的神石出現裂縫,夜晚無眠、時不時過來看的仙門百家之?首又踉跄了, 仙門弟子連忙上前扶住。

仙門百家之?首慢慢直起身子, 令仙門弟子速速召回沈拂塵。

言罷他仍覺不妥,仙門弟子一來一回得花費不少時間,轉而拿出只有仙門門主以上身份才能?使用的靈鴿。

看用來傳遞消息的靈鴿飛走, 仙門百家之?首還是不安,隐約後悔,不該讓沈拂塵去雲城, 留在仙門,要怪就怪他心懷僥幸……

希望靈鴿能?快些召回沈拂塵。

若晚些, 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靈鴿很快便到了雲城, 卻進不去,一道結界将之?攔截在外。

一道站在黑暗之?中的黑影看被結界擋住的靈鴿良久,擡手施法幹脆利落地?殺了靈鴿,一串金色的字體飄浮空中,幾秒後消失。

雲城外面又恢複平靜。

看不出有結界的痕跡, 更看不出有靈鴿來過的痕跡, 一眨眼功夫,那道黑影也?消失不見了,不知去哪兒。

雲城看似風微浪穩。

沈拂塵不知何時來到了散派的後院, 本該純潔無瑕的白色衣擺染着血跡,眼神從空洞漸漸轉清明?, 一雙手還滴着粘稠的血液。

一只雞在旁邊垂死掙紮着,翅膀撲騰,濺起泥塵,血液被濺得到處都是,化作點點紅梅一般。

他垂眼看着,這才一點兒一點兒地?記起剛才做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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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控制地?走到這裏,聽?到後院有牲畜叫喊的聲音,抓住一只,直接殺了,割破它的喉嚨,讓血液從窄小的脖頸流出。

帶着溫度的血液緩緩流淌過指縫,帶着正常人并不喜歡的腥臭味。

沈拂塵靜靜地?看一會兒,眼神很淡,如木偶人一樣,手指的血也?慢慢凝固,雞不再撲騰,軟軟地?躺在地?上。

雖說這是在無意識情?況下做的事,但他并不排斥。

好像這才是他的本性。

還有一種近乎畸形、變|态的愉悅快|感,沈拂塵不再看,踱步到用來盛雨水的瓷缸面前,把雙手浸泡進去,仔細地?搓洗幹淨。

染過血的手指又潔白淨澈如初。

沈拂塵血液裏也?翻滾着熱意,肆意地?橫沖直撞着,玉面竟有幾分光怪陸離的扭曲,步伐微亂折回院子。

月色暗影,長廊彎彎繞繞,珠簾被長指撥開,珠子與皮膚相觸,被捏碎幾顆,他表面看着依然光風霁月。

散派弟子夜間巡邏必不可少,路過長廊見到他,出聲行禮。

沈拂塵喉結微滾,擡步朝他們走過去,卻被一聲清脆、悅耳的少女?聲音喊住,“君離仙尊?”

他偏頭一看,時柒站在不遠的地?方,手端着托盤,上面裝着幾個?饅頭和?一碟小菜,逆着月光走過來。

時柒笑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調整過來,笑得自然到不能?再自然,那些散派弟子也?給她行個?禮再去巡邏。

須臾他們便不見人影。

沈拂塵站在原地?看向自己走來的時柒,拇指與食指輕緩地?摩挲着。

這一段時間來,她還是第一次對他露出這種笑容和?用這種語氣叫人,開頭有點兒假,可他不知為何故意忽略了。

時柒将托盤塞到了沈拂塵的手上,不小心與之?指尖相碰,不可控地?想起後院那一幕,剛才他手還是沾着黏膩的血的。

她不動聲色地?斂好神情?,直覺這件事不該攤開來講,而是該暗中再觀察一些時日,暫時不适宜硬碰硬。

青年半阖着眼,眼睫被鍍上淡淡的月光,“為何給我?”

時柒輕咳一聲,真假摻半地?說:“抱歉,我前不久的情?緒過于激動,又把你的傷口弄出血了,過意不去。”

“見你晚上沒吃什麽東西便想着送一些夜宵給你。”

她确實有過一絲愧疚,但在想到沈拂塵威脅自己的行為後又消散了,而這饅頭和?小菜是打算從後廚拿回去給自己吃的。

末了,又道:“還有,謝謝你在前殿替我打落那一把長劍。”其?實原本時柒也?沒打算站在原地?挨劍。

沈拂塵指尖上仿佛還留存着觸碰過她的感覺。

騙子。

以前是,如今還是。

他睫毛簾子垂下又擡起,仔細地?端詳時柒片刻,沒拒絕,單手端着托盤,另一只手從她發上拿下一片葉子。

時柒下意識地?躲開,沈拂塵手一頓,卻還是拿開了葉子。

她看清他手上拿着的葉子,面露尬意,并不知道對方是想拿下落到發頂的葉子,躲開是對危險規避的本能?反應。

沈拂塵撚着葉子,似乎沒感覺到時柒的躲避動作,端着托盤轉身離開,沾血的白色衣擺隐匿在夜色之?中。

時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換成一副思?考的表情?。

她還是有些忌憚沈拂塵的實力,好不容易重生一回,無論是怎麽樣重生來的,都不願落得一個?與人同歸于盡的下場,虧得很。

但也?不願處處受制于人,所以還是得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時柒把自己的饅頭和?小菜給了沈拂塵,又偷偷去後廚拿過一份,回到房間關上門窗,慢悠悠地?吃起來。

外面蟬鳴叫得厲害,伴随着清透鈴铛音,即使關上門窗也?能?聽?得一清二楚,她微微放松,咬一口饅頭,再送一口小菜。

等時柒快吃完的時候,房門被人很輕很輕地?叩了一下。

她懶懶地?掀着眼皮往門紙一撇,沒出聲,也?沒去開門,像是在沒察覺到一樣,伸手斟一杯茶水喝進肚子裏。

白葉直接推門而入,反手關上,見時柒坐在茶桌旁,腳步稍一頓,黑色靴子才慢慢地?走動起來。

他們安靜地?對視着,時柒喝了一杯又一杯茶。

她忽說了句:“你身上很香。”

濃郁好聞的茉莉花香,把很難去掉的血腥味掩蓋得一幹二淨。

白葉直勾勾地?盯着時柒,聞言過了一會兒才扯着唇角,輕笑出聲,狹長的眼尾上挑着,明?白她大概是什麽意思?,卻半字不提。

他給時柒倒了杯茶,只說:“我想你了,便來看看你。”

她因?為今天的事,态度也?不太熱絡,嘆氣道:“這是散派的地?盤。”

白葉像是失落,半張陰柔的臉側過,暗影疊疊,“妹妹可是不歡喜大哥來看你,覺得大哥給你添麻煩了?”

時柒否認,“沒有,我今天累了,想早點兒休息,沒什麽事大哥你先離開吧,不然被發現了不好。”

後面那句是借口,白葉如果不想被發現是不可能?會被散派的人發現的,好歹是魔族之?首,這點兒能?力還是有的。

他卻不依,想看着她入睡再離開,像小時候那樣。

嬰兒小小的一只,短胳膊短腿,皮膚白嫩嫩,稍微用些力去碰便泛紅,嬌氣得很,白葉親過她的臉,紅印一天才消下去。

這個?小東西是他的妹妹,她一出生,父母便跟他說了,白葉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魔域那時還是很亂,晚上他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信不過那些魔族侍女?,她們都有被魔族長老收買的可能?。

十幾歲的少年睡姿比較狂,壓得嬰兒差點喘不過氣,若不是她“哇”一聲哭出來,興許就被壓死了。

軟綿綿、沒什麽骨頭,很脆弱的一條生命兒。

到時柒兩歲學會說話那一刻,她第一句完整的話就是不要和?大哥一起睡了,但他還是會在睡前給她講故事。

時柒現在長大了,自然不可能?再聽?白葉講睡前故事。

她出聲拒絕,卻也?拗不過他,思?忖片刻,走到床榻,背對着白葉睡下,他是最?不可能?傷害自己的人,也?無須擔心什麽。

最?重要的是,今晚時柒的确太困,感覺沾床就能?睡。

白葉無聲笑了下,有着寵溺,懶懶地?靠着茶桌坐着,面對床榻,房間恢複安靜,能?聽?見漸趨平緩的呼吸聲。

時柒入睡後自然地?翻了個?身,面朝外面,散亂的發絲垂在臂側。

今晚她沐浴過後,換了一套簡單的羅裙,裙擺下,一雙腿筆直勻稱,小腳溫潤皙白,正常的呼吸使胸腔有弧度的起伏。

白葉坐了一會兒,緩緩踱步到床側,從袖中拿出一對銀镯子,輕柔地?擡起時柒的手腕,一個?一個?地?戴進去。

這是她及笄那年他送的禮物。

當他想離開之?時,發現時柒的臉正慢慢地?泛起豔紅色,戴着銀镯的手抓住枕頭,雙腿不自覺地?摩擦起來,弄得裙擺生了些褶皺。

白葉站住腳,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臉,溫度在升高。

“妹妹?”他輕聲喚。

時柒也?不知怎麽的,好像被鬼壓床了一樣,眼睛睜不開。

朦胧的夢中,她的裙擺被人掀,輕攏慢撚,潮|水漫出,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進去。

冷靜不了了,時柒能?聽?到白葉喚自己,卻還是掀不開沉重的眼皮,爾後很快想通,這是別?人入夢跟她魂交。

還在白葉的眼皮子底下!

天下有誰有這個?能?力?時柒毫無疑問地?想到了沈拂塵,卻被狠狠地?動了一下,長驅直入地?進到裏。

在隔壁院子房間的沈拂塵,他原本是睡着,但無意識地?強行進入了時柒的夢中,又失控了,而且時間持續越來越長。

次數越來越多。

可做到一半的時候,沈拂塵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看着眼前、被迫拉扯進魂交的時柒,雙手被腰帶束縛着,衣衫很是淩亂,青絲盡濕,雙腿環住他,腳趾頭皆繃緊,晃動着。

沈拂塵忽地?不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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