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聚

急促的腳步聲,淡淡的蓮香,焦急的詢問,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頭疼嗎?”

小靜的眼淚撲簌撲簌的往外掉,把頭埋入那個懷抱,像是做了千百次。看不見面容,沒關系,這,她知道,是她的媽媽呀。小靜用力忽略心底湧出的一絲違和。

溫柔的聲音中含着小靜不知道的嘆息,溫柔的手在撫着小靜的頭,小靜的背,

“小小,怎麽哭了?和娘說,到底哪裏不舒服?”

小靜僵住一會兒,搖搖頭,不會的,一定是她聽錯了!對,聽錯了!媽媽說的是“靜靜”,要不然是“小靜”,反正絕對不是什麽“小小”!

可是,小靜眼淚掉的卻更急了,心裏不斷叫着,“媽媽”“媽媽”……

老天,讓她再貪戀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許久許久,小靜沉入睡夢中,偶爾抽泣一聲,更多的是呻~吟。——

小靜發高燒了。

三天過去了,小靜的高燒變成了低熱。之所以知道是三天,因為小靜清楚地記得,她被大概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小小的母親——慕容音,喂着吃了九次飯,喝了九次藥。

小靜沒有再因為那女子而失态,仿若接受了老天開的玩笑。眼底偶爾閃過的一絲期盼很隐晦,總是讓人以為那是錯覺。

被小靜懷疑做半山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或者說,出現了小靜也不知道。

一日三餐、一日三藥和一日一換衣之外,小靜“享受”着全然的黑暗和寂靜。不是沒想過吹柳哨,可是從裏到外都是別人準備的,她的東西全部都不在。不是沒想過找小獸去報信,可是這個地方大概連蚊蟲都沒有。

小靜實在無聊透頂時曾想過她所處的境地,可是怎麽都想不透。

猜測三天來一直照顧她的是慕容音,猜測那個綁架她的是半山。只是如此,那為何她的眼睛無故失明?!在忍受的是黑暗和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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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小靜承認,她對女子男子的關系也有一點點的好奇。猜來想去,可以打發掉一點時間。大多數時間,小靜默念醫術或者雜書,她第一次覺得時間好難打發。

小靜有時也會想,等到言軒和白虎一家來救她的時候,會不會她已經不會說話了呢。

小靜一直堅信着言軒和白虎一家會來救她,這也是小靜唯一的堅信,不然,她真的會瘋掉的。

——~~~~——~~~~——~~~~——

白默突然豎起耳朵,言軒心中充滿狂喜。是有小靜的消息了嗎?

狂喜變成失望,這是第幾次了?

言軒随着白虎一家擺出對敵姿勢,遠處隐約傳來的是轟隆隆的馬蹄聲。

言軒和白虎一家帶着一點不解看着前面率先奔來的黑馬。那匹黑馬是逐雲吧,怎麽會在這裏?

一個大漢便函邊向這邊跑,

“言軒,我是薩沙!你們怎麽在這裏?找到小靜了嗎?”

言軒消瘦不少的臉上挂滿苦笑,

“小靜還沒找到,我們正打算去岑絡巾看看。沒有一點線索,只能漫無目的的找。對了,薩沙大哥,你這是?”

薩沙有些尴尬,似乎有什麽話說不出口。抱着其其格的米耶這時走過來,臉上也是尴尬的笑。

言軒想不出有什麽事情可以讓一向直爽的薩沙米耶吞吞吐吐,剛想開口詢問,就見薩沙米耶對視一眼,薩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清了清嗓子,

“言軒,你,還記得小靜救回來的半山大哥嗎他是在小靜失蹤那天告辭的半山大哥總是在看小靜我和米耶猜想是半山大哥帶走了小靜半山大哥住在侪吾城所以我們來看看!”

言軒沒有多加理會因為說話不停頓正在大喘氣的薩沙,跳上白默的背,直奔兩天前離開的侪吾城。後面跟着逐雲,遠遠地還綴着一匹不知誰家的馱着東西的白馬。

米耶等薩沙喘好氣了,猶豫着問道,

“薩沙,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薩沙撓撓他的大腦袋,

“言軒打得過半山大哥,或者,半山大哥打得過老虎嗎?”

兩人相視片刻,薩沙翻身上馬,大喝一聲,

“追!”

——~~~~——~~~~——~~~~——

不停歇的半天一夜,逐雲和白馬不知什麽時候被甩開了。言軒坐在白默的背上,三虎一人無視侪吾城的雞飛狗跳直奔進濟世醫舍。言軒抓住一個小夥計,

“半山住哪!”

小夥計顫抖着指向左邊——濟世醫舍的隔壁——半山武館。

言軒忍不住咒罵自己,他無法想象他曾與小靜相近到咫尺卻無所覺。

同樣的多人,相較于濟世醫舍的穩靜,半山武館是絕對的喧鬧。言軒和白虎一家的到來,兩家變得同樣安靜。只不過,半山武館有幾個不自量力的人出來阻攔,被白默、白柔直接踏過,就變得安靜了。

沖進半山武館的正堂,滿臉大胡子的半山站得筆直,話無半句,劍指言軒。

言軒從白默身上一躍而下,

“贏了,還我們小靜!”

半山搖頭,殺招即至。

言軒躲開,對着要撲向前的白虎一家大喝,

“去找小靜!”

白虎一家聞言,不再看節節敗退的言軒,奔出正堂,在半山武館掀起陣陣驚呼,不時仰天長嘯幾聲。頃刻間,半山武館幾近空無一人,只剩下三虎、數鳥、百鼠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小獸。

小靜聽到了隐約的熟悉長嘯,任憑那女子怎麽勸,就是不再張口。當然,肚子已經有六分飽了。小靜聽到那女子的嘆息,聽到碗勺的碰撞聲,五味粥香甜的味道遠去,第一次對着女子說話,

“我要出去,我的家人來了。”

是平靜的陳述語氣,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沒有得到回應,小靜無所謂的笑笑,手腳并用的向前爬,不意外落入一個懷抱中,

“小小,我……”

小靜用話止住那女子的話,

“慕容音,我不是上官小小,我叫張小靜。”

如願得到感覺到那女子手臂的僵硬,就是不确定是因為被叫破身份還是因為小靜否定身份。管她呢!小靜用甜膩的娃娃音接着說道,

“娘,娘,……”

小靜閉着眼睛,安靜地依偎在那女子的懷裏,溫暖的光照在了臉上,聽到了鳥兒的鳴叫,呀,還有老鼠,咦,那是什麽?好可愛的叫聲,不知是不是長得也一樣可愛?

這是白虎一家的傑作吧,找了這麽多幫手。多虧這麽亂,不然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步出牢籠。

小靜剛想找只小獸去報信,就被熟悉的觸感惹出了眼淚,把臉埋進松軟的毛發中,順便把眼淚鼻涕蹭掉,

“白柔,好想你!”

一團軟軟的毛球落進小靜懷裏,嗚嗚的抗議着,小靜摸索到毛球的頭,輕輕撫着,

“白珏,也很想你呀!”

詫異中帶着氣憤的大吼聲自遠及近,

“小靜,你的眼睛怎麽了?!”

小靜感覺到白默的尾巴在她一直緊閉的眼睛上掃過,小靜抓住那條絨絨的尾巴,在手裏繞來繞去的玩,

“失明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輕描淡寫的語氣激怒了三虎,小靜手中的尾巴被抽走,如平地驚雷班的吼叫聲在小靜耳邊炸響。

小靜覺得有好多小鳥在她耳朵裏進進出出,搖搖頭,耳朵是好了些,可是虛弱的身體卻在抗議,頭暈目眩的差點和大地親吻。小靜被白柔的尾巴圈住,驚魂未定的輕拍着胸口說道,

“我還不想失聰,拜托你們小點聲。軒哥哥呢?”

風灌進小靜的嘴巴,小靜伏低身子,抑住咳嗽,任由白柔載着奔行。想着白柔這麽急做什麽,害她被風嗆到了。也許今天是她的倒黴日吧?或者老天看不慣她的自救,所以要給她點折難?

至于抱小靜出牢籠的疑似慕容音的女子,不是來不及反應也不是被吓傻了,而是一開始就被白柔敲倒了。然後順理成章的被忽視了。

血腥味,還有打鬥聲,白虎的吼聲,是軒哥哥在和誰打鬥嗎?白默是在幫忙吧?小靜放不下心中的焦慮,

“白柔,發生了什麽?”

白柔看着大概已經全身挂彩的言軒,猶豫着該怎麽告訴小靜。白柔沒能猶豫很久,她聽到了逐雲和薩沙的聲音。

逐雲是疊聲叫着“小靜”沖過來的。

薩沙是連聲喊着“半山大哥住手”跌撞着沖過去的。

小靜安撫着逐雲,耳朵豎起聽着周圍聲響,意外聽到逐雲驚訝地說,

“小靜,言軒不是很厲害嗎?怎麽全身都是血?我要去幫他!”

小靜什麽都聽不見了,腦袋裏也空了,直到被擁進一個血腥懷抱,小靜神魂才歸位。

連番的跌宕起伏,雖然不久,但已足夠虛弱的小靜受了,所以小靜只弱弱的叫了聲“軒哥哥”就暈過去了。暈過去前,小靜有些訝然的想,原來情已經這麽深了。

暈過去的小靜不會知道,已經成了血人的言軒在她暈過去時也暈過去了,而且暈過去時還記得做她的肉墊。

作者有話要說:

☆、偶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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