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
新拿起碗筷,準備吃飯,一擡頭,就看見對面的沈文葉在擠眉弄眼的,小靜剛想發火,想了想,拉拉旁邊言軒的袖子。言軒清了清嗓子,然後說道,
“沈兄,今晚月色明亮,飯後我們切磋一番吧。多年未見,沈兄可要好好指導一下愚弟,看愚弟是否有所長進。”
沈文葉一聽,想到多年以前,他就差言軒一截,忙于倚樓事物的他練武時間更是少于悠閑度日的言軒,不用比就可以知道他的結局了。頓時,沈文葉的擠眉弄眼僵在臉上,成了一個奇怪的表情,逗樂了小靜。
張金羽再次發動他的家主技能,威嚴的喝道,
“吃飯!”
三人乖乖的端起碗筷,安靜進食,沈文葉也不再撩撥小靜了。
飯後,言軒請走了沈文葉,小靜收拾了碗筷,幫着張金羽重新做了一份吃食,一起給未吃完晚飯的孟竹音送去。
暖暖的房間裏,吃飽的小栗子睡得正香甜,小靜這個無良姐姐爬到搖床上和小栗子搶地盤,張金羽和孟竹音也不去管她,反正小栗子睡着後是雷打不動的。張金羽一邊推動搖床,一邊和孟竹音閑聊。
小靜實在是喜歡躺在搖床上的感覺,飄飄忽忽的,專門給她定做的搖床還在制作中,所以她有事沒事就來和小栗子搶地盤啦。
另一邊。
言軒帶着沈文葉回到他的住處,拿出茶具,一言不發的開始泡茶。待茶泡好,沈文葉端茶細品,笑道,
“我還以為言軒你真的要和我切磋一番呢。”
言軒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沈文葉的腰間。沈文葉放下茶,嘆口氣。一時間兩人竟相對無言。
言軒沉默的沖起第二泡茶,端給沈文葉,問道,
“沈大哥,為什麽來我們家?”
沈文葉舉起茶杯,細細觀察,然後一口飲盡,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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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是酒呢?唉,想通了,想不通。言軒,你知道嗎?我有侄子了,是個很聰明的小子,真的很聰明,抓周的時候抓的是個算盤。言軒,我都不知道我這些年忙的是什麽。言軒,生死之交比不上一絲枕邊風,真是好笑。”
言軒突然起身,提起花鋤去了院中,沈文葉開始沒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言軒已經刨出了兩個壇子。沈文葉抱起一個,拍開泥封,濃郁的酒香撲鼻,仰頭灌下,一抹嘴,嘆道,
“好酒!”
言軒自得道,
“這是小靜釀的,已經埋了三年了。”
言軒和沈文葉坐在院中樹下的石椅上,都沒有用酒杯,直接就着壇子喝了起來。言軒雖然也在喝,卻淺嘗即止,看着沈文葉大口喝酒,一壇下去已見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
沈文葉伏在石桌上,一臉頹唐,
“算盤是他送的,我還了。倚樓是我操持的,給了她。言軒,我淨身出戶了,唯一的私房錢也給小栗子請了雜耍團——收留我吧!”
言軒認真的回道,
“沈文葉,這裏是你的家。”
聞言,沈文葉眼中醉意慢慢散去,奪過言軒的酒壇,拉高酒壇,大口灌下,豪笑道,
“哈哈,我沈文葉竟也有了歸處,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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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飄忽忽,飄飄忽忽,小靜聽到張金羽和孟竹音說到今天晚飯的事情,突然想到,這次沈文葉來,她好像一直沒有看見那個和他一直形影不離的小算盤。為了張金羽和孟竹音,他倆也說沒看見。小靜眼睛彎彎,怪笑着道,
“爸爸,媽媽,你們說,會不會是沈大哥被那個九王爺炒鱿魚了,他無處可歸,所以才一直賴在咱家的?”
孟竹音點點小靜的額頭,笑罵道,
“瞎說,你沈大哥和九王爺可是生死兄弟呢。而且那個算盤不是你沈大哥的兵器嗎?說不定是拿去維修了什麽的。”
小靜攏着雙手搓搓,了然道,
“嗯嗯,是有這種可能呢。不過我不喜歡那個九王爺和他的王妃,覺得沈大哥和他們在一起好浪費的。”
張金羽拿起一個手爐塞到小靜手中,摸摸小靜的發頂,說道,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且你只見過九王爺夫婦一面,又是在那種情況下,難免會有些以偏概全。這些話可不要在你沈大哥面前提起。”
小靜抱着手爐,有點不太滿意張金羽的說法,反駁道,
“我不是小孩子啦,知道分寸的。只是,沈大哥這次來,就是怪怪的。”
孟竹音笑着道,
“是是是,小靜已經是大人了。要知道你沈大哥的事,等你的軒哥哥來接你的時候問上一問便好。喲,說曹操曹操就到,你的軒哥哥來接你啦。軒兒,進來吧。”
小靜輕哼了聲,任由張金羽抱下床,說道,
“你們就知道敷衍我!不想和你們說了。”
言軒敲門而入,手中拿着小靜的連帽鬥篷,好奇道,
“爹,娘,這是在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張金羽和孟竹音只是笑,小靜不滿的說道,
“我們在說沈大哥的事,軒哥哥,你知道什麽了嗎?”
言軒把鬥篷放到熏籠上,說道,
“嗯,沈大哥離開倚樓了,說是想要暫住在這兒。”
小靜驚奇道,
“哎,沈大哥真的被炒鱿魚啦?!”
言軒經常聽到小靜他們口中的那些新興詞彙,對炒鱿魚這個詞并不陌生,但每次聽到都覺得神奇,炒鱿魚到底是怎麽和解雇這件事聯系在一起的?言軒想了想,才慢慢說道,
“沈大哥是自己離開的倚樓。九王妃生了個男孩。其他的沈大哥沒有多說。爹,您覺得沈大哥怎麽樣?”
小靜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得意的對着張金羽和孟竹音說道,
“看看~看看,還是我說的對吧,我就說嘛,那對夫婦絕對有問題!沈大哥能早早脫離苦海,多好。”
張金羽沒有搭理尾巴翹上天的小靜,思量了一番,反問言軒,道
“你怎麽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點玉要去拔掉一顆壞牙,以點玉之痛來提醒大家,糖果要慎吃,吃完要刷牙啊
☆、沈大管家
言軒聽了張金羽的反問,引着小靜三人坐下,擺上點心,倒好茶。小靜期待的看着言軒做事,等着言軒的回答,有點兒期待又有點兒不快——她是挺喜歡沈文葉的,但是沈文葉總是喜歡撩撥她,這讓小靜不喜。所以好矛盾啊。
言軒好笑的看着小靜的表情變來變去,張金羽和孟竹音好奇言軒怎麽還不開口,順着他的眼光看去,都忍俊不禁,張金羽嘴角剛剛上揚,就用手遮住,輕咳了一聲,提醒小靜也是提醒言軒,——我的寶貝女兒可不是那麽好看的!
小靜聽到張金羽的輕咳,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奇怪道,
“你們都看着我幹嘛?軒哥哥,你倒是快說啊,沈大哥真的要在我們家長住嗎?”
言軒越來越覺得岳父這種生物就應該被統一改造一番才好,省的總是想法設法的為難人。想歸想,言軒還是正色道,
“我是這麽想的,……”
九王妃身體痊愈,有了兒子,不管她是明的還是暗的打壓沈文葉,争奪倚樓主事權,九王爺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外界對倚樓當家之間的矛盾一無所知,倚樓的發展絲毫不見影響,足以說明沈文葉的手段。生死之交的背叛只是讓沈文葉失望,及時的毫不眷戀的離開,沈文葉的品性可見一斑。
既然沈文葉既有手段,人又靠得住,只是讓他在家白吃白喝,實在浪費。張家的産業采用的是半現代的管理方式,可要處理的事情依舊不少。家人,當然要為家裏做貢獻的嘛。所以,很明顯,沈文葉剛剛遠離渣友,又自己跳進了“狼窩”裏。——為沈文葉默哀。
以上當然不是言軒的原話。言軒只是說沈文葉有能力,家中産業需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多,讓沈文葉接手,既不會累到他,又可以給他找點事做,忙碌和成就感什麽的,可以讓他早日走出被背叛的陰影。
小靜聽了很是歡喜,以後家裏的産業交由沈文葉打理,他就不會那麽閑,他有事忙了,就不會來找自己的麻煩了。也許她還可以給家裏提提建議,擴展一下家裏的産業,讓沈文葉更忙碌一些。
可能是因為剛生完小栗子的緣故,孟竹音的心腸軟了不少,覺得不妥。不是不信任沈文葉,只是沈文葉在遇到這種事情後來了這兒,才來沒多久就打發他做事,會不會有點兒過分了?孟竹音試探着說道,
“文葉剛剛遭受重創,還是讓他平複一下比較好吧?而且你們都沒有問過文葉的意見不是?”
張金羽和言軒和小靜心中同一時間飄過一句話——“這還用問?不同意也得做!”張金羽攬過孟竹音,道貌岸然的說道,
“竹音,言軒說得對,一個健全的大男人整日無所事事,反而更容易出事。而且,即使我們詢問,不管是自願還是出于對之前言軒被劫的愧疚,文葉都會答應。既然如此,我們直接指派文葉去做事,反而是把他當做家人的表現才是。”
言軒和小靜齊點頭,孟竹音心中的那一點點愧疚也煙消雲散,想到以後張金羽有更多的時間來陪她,又覺得言軒的主意實在不錯。不過,沈文葉要長久住下,還讓他住在客院就不太好了,孟竹音想了想,對言軒說道,
“軒兒,你明天在你那院中收拾出間房來,讓你沈大哥過去與你同住。不要讓他覺得自己還是個外人。”
言軒點頭應是,注意到小靜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對着張金羽和孟竹音道,
“爹,娘,沈大哥的事解決了,我先送小靜回房,爹娘也早點休息。”
孟竹音取過小靜的鬥篷,給她系好,囑咐道,
“晚上涼,你們注意防寒。軒兒,你今晚喝了酒,雖然不多,還是喝碗醒酒湯才好。小靜你熬好了記得給文葉也送去一碗。”
張金羽一聽,臉色立刻變得極其糟糕,沒好氣的說道,
“我送小靜回房,讓言軒自己熬去。”
孟竹音拉住就要出門的張金羽,狠狠地道,
“你又跟着湊什麽熱鬧!”
然後,聽到了內室小栗子軟軟的叫聲,不知道是餓了還是尿了,孟竹音指派道,
“去,伺候你兒子去!”
張金羽塌着肩進了內室,小靜和言軒沒讓孟竹音送,道了晚安就出了門。言軒看着門紙上映着目送他和小靜的人影,忍不住想,果然岳母大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言軒提着燈籠,牽着小靜快步走到大廚房,點上燈,看小靜已經備好了料,上前就要接手,卻被小靜閃身拒絕了。沒等言軒發問,小靜開了口,低低的道,
“軒哥哥,媽媽不說我也準備給你熬醒酒湯的。”
言軒笑了,看小靜紅紅的耳尖,想着小靜真是可愛啊,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小靜很介意別人說她可愛什麽的。言軒輕聲回道,
“我知道的。”
小靜對他的好,他都知道。言軒坐在一旁看小靜忙碌,沒再提出要幫忙。湯藥熬上,只需要偶爾加個火就好了,小靜坐到言軒旁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等着湯藥熬好。
一時間,大大的廚房裏透着小小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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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不時在私塾代幾堂課,給蕭如風做做美食,陪着張金羽串串門子,幫着莊裏人修修屋頂——誰讓他輕功好呢。沈文葉已經徹底融入了張家,融入了言家莊。
當然,這兩個月時間,沈文葉不是一直留在言家莊的,張家産業就近的幾處他都去轉了一遍,也因此如海綿般完全吸收了新的管理和經營方式,不,不僅僅是完全吸收,還學以致用,提出了一些新的點子,改進了不足之處。而新的記賬方式也讓他不再那麽依賴算盤,甚至是慢慢抛開了算盤。
本來沈文葉還想接着去其他地方看看的,被張家人阻止了,畢竟年節要到了嘛,一家人就應該一起過年才對!
往年的年節時分,張家的人情往來只能說是沒有錯處,得體是絕對算不上的,畢竟本來都不熟悉,唯一的長輩蕭如風更是指望不上。好在莊子裏的人淳樸,不計較,下屬想計較倒是不能說,朋友之間說起這個就太見外了,所以就一直這樣了。只是雖然沒有人當面說,可張家衆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總覺得年節的人情往來真讓人頭疼。
今年總算不一樣啦,張家衆人挺起了腰杆,因為對于曾經任職九王府大管家的沈文葉來說,這個是小菜一碟,真是幫了大忙了。面對衆人的星星眼,沈文葉不知自己是該自豪呢還是該自豪了呢。
于是,張家新鮮出爐了一位備受推崇的沈大管家,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沒有月俸的沈文葉表示,他真想把這一摞摞的年報糊言軒和張金羽一臉。“我真傻,真的,”沈文葉努力瞪大幹澀的雙眼,“我單知道楊珏浩是個渣友(和小靜學的),卻沒想到言軒和叔叔也是如此吃人不吐骨頭的萬惡資本家(小靜嘲笑沈文葉是被資本家剝削的可憐人而不自知),我這是剛脫了虎口又進了狼窩啊,難道我注定這麽命苦嗎?”
“沈大哥,這是我剛做好的眼藥水,你眼睛累的時候滴兩滴到眼角吶!嘶,好冷,屋裏怎麽這麽冷,沈大哥,我再去給你拿兩個炭爐來。”
小靜放下眼藥水,風風火火的跑走了。沈文葉武功雖然沒有言軒和張金羽那麽好,寒暑不侵還是可以做到的,只是阻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小靜就走遠了。沈文葉回到房裏,重新坐下,拍拍雙頰,忍不住想,有家人的感覺就是好啊。
自小伶仃,被師父撿上山學武,每天也只是吃飽穿暖而已,師父寡言的很。沒幾年,師父老死——他本來就是想在臨死前傳下武藝才撿了沈文葉,沈文葉下山流浪,逐漸闖出名號。後來遇見楊珏浩,兩人一起闖蕩,數次遇險,但終歸化險為夷,締結生死之交。等楊珏浩遇見玉茗,為她成立倚樓,他每天就是打理倚樓,為楊珏浩管家。終至被逼離開倚樓。
現在想想,一個病弱女子能緊抓楊珏浩的心,讓堂堂九王爺不納妾,不在乎子嗣,手段實在不小。生下孩子,知道楊珏浩子孫沒有争奪那個位子的權利後,迅速對倚樓下手。如果這一切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他不得不贊一句,真乃奇女子是也。
離開也好,他本來就沒有什麽雄性大志,現在有了家人,以後娶個簡單女子,這一生啊,也就圓滿了。
“哐哐哐”,沈文葉聽到踹門聲,想也知道是小靜,起身前去開門,卻看到兩只手提着四個大大炭爐的小靜。沈文葉接過炭爐,嘆口氣,道,
“小靜啊,你為什麽不把炭爐放下再開門吶,踹的腳不疼嗎?”
小靜跟着走進書房,幫助把炭爐一一擺好,白了沈文葉一眼,
“四個炭爐,放下的時候炭爐倒掉怎麽辦,那豈不是白拿來了。沈大哥可真笨,倒是踹門的時候力度沒掌握好,稍微有點疼。”
聽了小靜的話,沈文葉心中暖暖,說是怕白拿來,其實是怕自己多挨一會兒凍吧。炭爐擺好,小靜走到桌前,拿起一冊年報,翻了翻,道,
“沈大哥,你怎麽才看了這麽一點啊?哎,你竟然每一頁都看了啊,我記得言軒和爸爸只是抽幾冊翻翻就了事了呢,怪不得你看了兩天還沒看完,我還以為是因為你不熟悉呢。”
沈文葉一聽,實在是無語,撇了撇嘴角,道,
“難為你家産業現在還健在了。”
小靜放下冊子,走到炭爐旁邊烤手,這天氣,她只是拿了那麽一會兒冊子手就有點僵了,春天快點來吧。一邊烤手,一邊不甚愉快的道,
“說什麽話吶,這是咱家産業,以後不許說錯啦!”
沈文葉回到書桌後面坐下,重新翻看起來,道,
“是是是,遵命,小靜大人。”
果然,家人什麽的,最好了,只是他還沒有習慣,但他會很快習慣的。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收藏快快來吧,點玉附贈小劇場啦~~,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喜歡呢~~~~
蕭如風:沈大管家,我新買的那個那個書不見了
沈文葉:哦,收在你的褥子底下了
張金羽:沈大管家,看見我的鋤頭了嗎
沈文葉:在雜物間竹席的後面
孟竹音:啊呀,沈大管家,小栗子的尿布用完了
沈文葉:新裁的在搖床上
言軒:沈大管家,昨天你代課講到哪裏了
沈文葉:沒有講課,寫的文已經改好放你房裏了
小靜:沈大管家,沈大管家,我的藥草還沒有成熟嗎
沈文葉:最早的要半月後
小栗子:……
沈文葉:……
沈文葉自問:我是管家來的吧?
☆、所謂緣分
過年咯。
小栗子滿了三個月,小手小腳很是有力,對總是禁锢他的襁褓開始不甚滿意,小手總是很容易脫離出來,抓在他眼前晃動的東西,小腳至今還只是在小被子裏上上下下,沒有成功脫離過。年夜飯是小栗子第一次登上飯桌,實在是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呢。
對沈文葉來說,這也算是他第一次正經意義上的過年呢。以前都是一個人随便找個地方吃喝一頓了事,即使和楊珏浩闖蕩的那幾年,也只是兩人作伴喝酒,等楊珏浩回了宮,成了親,過年更難過了。現在,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穿上長輩贈予的新衣,一家老少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幸福真是滿滿的。
吃好年夜飯,沈文葉學着小靜和言軒給家裏人一一拜年,拿着三個紅包,還沒多享受一會兒第一次拿到紅包的愉悅感,就聽小靜脆脆的道,
“沈大哥,過年好啊!”
沈文葉笑着回禮,道,
“小靜也過年好啊。”
沈文葉回了禮,看小靜期待的伸出手盯着他,不解之際,未等他詢問,就看言軒也走過來,給他拜年後同樣的伸手盯着他。沈文葉求助的看向三個長輩,蕭如風和張金羽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還是孟竹音心軟,指指他剛收到的三個紅包。沈文葉明了,只是更見尴尬了。
曾經的倚樓主事者淨身出戶,在張家的兩個月,月俸半分也無,所以,沈文葉現在身上真的是一分錢也沒有呢。沈文葉想了想,把還沒有捂熱的紅包拿出來,遞給小靜和言軒。
小靜和言軒當然不會收,兩人對自己惹出來的尴尬事尴尬極了。只是,兩人很是疑惑,沈文葉怎麽會沒錢呢?言軒突然想到了什麽,試探的問道,
“沈大哥,書房一進門的左邊有個木頭盒子,你,打開看過嗎?”
沈文葉莫名其妙,言軒怎麽問這個,不過他還是回了言軒,說道,
“無緣無故的,我去開木頭盒子幹嘛?!”
家裏衆人一起看向孟竹音。——書房裏的木頭盒子是錢匣子,歸孟竹音所管的,誰有什麽事需要銀子就自己去取,取多少幹什麽自己記在盒子裏的簿子上,錢少了,孟竹音就補上。當然,這僅限于小額支出,大筆的銀兩還是要請示張金羽,木頭盒子裏也沒有那麽多錢。
沈文葉不知情,是孟竹音的失職啦。孟竹音自然知道大家為什麽看她,她卻看着蕭如風,等蕭如風給他一個說法。蕭如風回瞪孟竹音,嚷嚷道,
“你的錯看我幹嘛?!”
孟竹音更用力的瞪回去,說道,
“就是要看你,那天我要去通知文葉,剛好小栗子哭鬧,你說你幫我去告訴文葉的!”
衆人一聽,改看蕭如風,蕭如風被衆人盯着,壓力很大,摸摸腦門,想了想,怯懦道,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來着。文葉小子,對不住啊!也對不住竹音啊。”
原來是這麽回事,沈文葉對這一家子的行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沈文葉收起自己的紅包,很認真的對小靜和言軒道,
“明天一早我就補上紅包,可好?”
小靜和言軒本來只是想捉弄一下不知道要準備紅包的沈文葉,讓他出個小醜,沒成想,鬧出了這麽一件尴尬事,哪裏還會拒絕,都齊聲說是。
張金羽抱過小栗子,抓着小栗子的小手擺出拜拜(四聲)的動作,怪聲怪氣的說道,
“沈大哥,過年好,人家小栗子也要紅包哦!”
惹笑了一屋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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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風和日麗。
小栗子出生滿百天啦。因為滿月酒大辦過了,所以小栗子的百歲禮只是一家人并上莊子裏相熟的幾家一起慶祝了一番。
暖烘烘的內室,小栗子戴着縫了一對熊耳朵的小帽子,穿着連體帶有軟尾巴的衣褲,彎彎的眉眼小小的鼻,露着粉色的牙床,小萌物稀罕的大家不行,幾個女眷這個抱抱,那個逗逗,乖巧的小栗子不哭不鬧,時不時的裂開嘴給個笑。
這邊,言家嫂子湊到孟竹音跟前,猶豫了又猶豫,想說什麽又開不了口的樣子,孟竹音覺得奇怪。這言家嫂子一向是個豪爽人,到底是什麽難言之隐讓她為難成這個樣子?不過,孟竹音也沒有先開口,怕她先開口問了,辦不成事,反而會影響感情。言家嫂子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吞吐着小聲快速問道,
“妹子,我,我想問你,你家侄子,今年多大?有沒有娶妻?若沒有,我想給他保個媒。我妹子今年二十五,沒有許過人,模樣周正,手腳勤快……”
說着說着,言家嫂子似乎也覺得不妥,語氣一轉,說道,
“我就是問問,我也知道你侄子一表人才,估計是看不上鄉下人,妹子,你就當我沒說吧,哈哈。”
孟竹音是真的沒想到會有人來給沈文葉保媒,不是她瞧不起鄉下人,而是她與沈文葉差了不到十歲,沈文葉叫她嬸子是因着張金羽,她在沈文葉面前根本擺不起長輩的架子,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幹涉沈文葉的婚姻大事。孟竹音想了想,對略有些尴尬的言家嫂子道,
“我會和文葉提的。嫂子,你別嫌我說話直,不知道你那妹子怎麽這麽大年紀還沒許過人家?是不是……”
言家嫂子想起她那苦命的親妹子,心裏反酸,嘆口氣說道,
“這個也算是家醜。我家本來小有薄産,我爹外出時遇到了強盜,我娘變賣了家産,帶着我和我妹妹改嫁到隔壁村子。我弟弟出生後,我和我妹妹就不好過了。家産散的快,為了給弟弟娶妻,我算是被賣到言家莊的,所幸我家老頭子老歸老,是真的疼我。沒等親爹後娘來得及賣我妹妹就去了,守完孝,年紀更大了,一直拖到現在。年前我回去,看我那弟弟和弟妹的樣子,是打算把我妹妹賣出去啊。若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開這個口了。”
孟竹音聽了唏噓不已,她想了想,既然知道這回事了,不做些什麽她實在是心裏難安,她勸道,
“言家嫂子,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家也算是小有薄産,托人給你妹子在外面找個活計,讓她先脫離了你弟弟,可好?”
言家嫂子本來都不抱希望了,聽孟竹音說完,知道自己妹妹有了活路,在外面做活,怎麽也好過被賣給不認識的張三李四啊,她是好運,她妹妹以後怎樣誰說的準?!言家嫂子一連聲的感謝,道,
“妹子,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了。我,我給你跪下了。”
孟竹音連忙阻止,笑道,
“言家嫂子,你這是做什麽?!鄉裏鄉親的,有難時幫上一把,你這樣可折煞人了。”
其她幾個人也幫着孟竹音一起勸,也替言家嫂子高興,總算是去了她的一塊心病啊。
晚上,孟竹音私下裏跟沈文葉提了提,主要意思是看與不看,成與不成都看他自己,她只是傳個話。沈文葉靜默了半晌,道,
“若是人老實,娶了也無妨。一切嬸嬸做主就好。”
孟竹音敲了一下沈文葉,雖然她知道沈文葉為什麽會這麽說,還是不愛聽,娶妻怎麽能這麽随便?!對不起人家姑娘也對不起自己。孟竹音想了想,說道,
“既然你說讓我做主,那我就先讓你和那姑娘見上一面,你若覺得還看得過去,就處處,合适再說。文葉,娶妻是一輩子的大事,還是莫要随便的好。我和你叔叔也會好好給你把關的,總是癡長你幾歲。”
沈文葉心中暖暖的,應道,
“我知道了嬸嬸,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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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的待客園子。
收拾利索的姑娘局促不安的坐着,孟竹音滿臉笑容,招呼她用點心。小靜聽聞沈文葉要相親,對他的相親對象很是好奇,一聽人來了,立刻跟了過來,上上下下的對着人家姑娘打量個不停,弄得人家姑娘愈加的局促了。孟竹音好笑的拉過小靜,對着那姑娘說道
“先吃塊點心,別客氣。事情你都聽你姐姐說過了吧?對了,還不知道姑娘你叫什麽呢。”
那姑娘雖然局促,卻不見怯懦,落落大方的回答,
“我叫李雲卿。我姐都告訴我了,不知道夫人要讓我做什麽活計?”
孟竹音對李雲卿的印象不錯,忍不住打趣道,
“怎麽不見你問問我那侄兒的事?我不是什麽夫人,不嫌棄的話叫我聲嬸嬸就好。”
李雲卿聽了孟竹音的打趣,忍不住紅了臉,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啊。看李雲卿低頭不語,孟竹音也不為難她了,接着道,
“我想讓你去應城的繡莊做事,你覺得怎麽樣?”
李雲卿聞言瞪大雙眼,她本以為姐姐說的找個活計是去做奴仆,只要能脫離那個家她就滿足了。沒想到她竟然可以去繡莊做事,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做一個繡娘,那就真的不愁吃穿了。李雲卿感激的沖着孟竹音就要拜下去,被旁邊湊熱鬧的小靜阻止,孟竹音嘆道,
“你呀,不愧是言家嫂子的親姐妹,做事都一樣!你先在這裏休整一番,正好今天我和小靜要去一趟應城,可以送你去繡莊。”
雖然孟竹音對李雲卿第一印象不錯,可也沒有貿然讓沈文葉和她見面,想着先讓她去繡莊做事,考察一番再說。對自家人,當然要用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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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了,閑了一年的張金羽重新提起鋤頭,下田耕作去。小靜和蕭如風一起把培育好的藥草幼苗和種子分給願意冒險的村民,幫助他們開田種藥草。言軒的私塾因為言軒沒有功名在身,即使教得再好,學生數量依舊不多,當然這可是更和他的心意呢。沈文葉計劃把家中的産業盡可能的巡視一遍,孟竹音在給他收拾行李。待沈文葉出發後,孟竹音和小栗子在家“相依為命”,這天,孟竹音突然想,也許盡快讓沈文葉成親也不錯呢。
“阿嚏阿嚏!”剛回到應城的沈文葉揉揉鼻子,暗想,是不是有人想他了呢?徑直走向繡莊,沈文葉想着把他路上得的新式布料給小靜和孟竹音做套衣裳。剛一進門,就和一個姑娘撞了滿懷,沈文葉連忙扶穩懷中的姑娘,兩人同時說道,
“姑娘,沒事吧?”
“對不起,撞到你了,我有急事,先走了。”
那姑娘說完,擡頭看了沈文葉一眼就急匆匆的走掉了,邊走邊想,“好俊俏的公子。”
沈文葉目送那姑娘離開,邁步進入內室,想着,“真是個平凡的姑娘,力氣倒是不小。”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今天就改名兒啦,大家繼續捧場吶
☆、翁婿之戰
自從過了年以後,言軒就開始數着天數過日子了,小心再小心的暗中籌備的東西也都藏得穩穩妥妥的,保證不會被發現破壞。
自從過了年以後,張金羽看言軒越發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每次發現言軒和小靜靠在一起,總是忍不住過去攙和一腳,就算屢屢被孟竹音勸解,也屢屢破壞,更別說還有個幫兇蕭如風跟着一起摻合。
小靜和蕭如風幫着村民種下藥草後,并不代表着就此解放,村民遇到的問題要及時解決,還要不時的到田裏看看是否哪裏有所不妥。畢竟是小靜自己提出的主意,要負責到底的。
忙碌的小靜本來和言軒相處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在家裏,張金羽搗亂,在田裏,蕭如風添亂,小靜有心到私塾去,卻總被這樣那樣的事情絆住手腳。
然後,這天,小靜突然發現,她好像已經好久沒有和她的軒哥哥獨處過了,每天只是在飯桌上見上一面,而原因,小靜掃射對面的蕭如風和張金羽,換來兩個“無辜”的表情。小靜心中暗自冷笑,再看看旁邊坐着的言軒,與往常一般無二,不時溫柔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