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上午十點過, 雲無覓才醒了。

他睜開眼後下意識往身邊看了眼，見越季側着臉靠在他懷裏，眼睛是睜着的, 整個人乖巧得很。

“醒了？”雲無覓擡手摸了摸越季的臉頰, “時間好像有點晚了, 你醒了很久了嗎，餓不餓？”

越季搖搖頭：“還好, 但是我手麻了。”

聞言, 雲無覓一愣, 然後才反應過來他這會兒把越季抱得有點緊。

“抱歉……”雲無覓有點心虛的松開越季，“是哪只手麻了，我給你揉一下吧？”

“那倒不用，一會兒就沒事了。”身體重獲自由, 越季舒展了下四肢, 被子裏的腳不小心就踢到了雲無覓。

越季眨了眨眼, 像是覺得好玩, 又輕輕蹭了下。

雲無覓：“……第一下是不小心, 第二下就是故意的了啊。”

“我本來就是故意的啊。”越季笑眯眯仰頭看雲無覓。

雲無覓對上他的眼睛, 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就被堵了回去。

“你的眼睛……”雲無覓擡手, 輕輕碰上越季的眼尾。

越季就眉眼彎彎的沖他笑：“我的眼睛好啦, 看得見了。早上一睜開眼就恢複了……還挺神奇的。”

雲無覓一時高興過頭, 伸手又把越季按進了懷裏。

“恢複了就好。”雲無覓輕聲重複道，“恢複了就好……會覺得哪裏不舒服嗎？”

越季臉埋在他胸前, 有點艱難的搖搖頭：“沒有啦, 我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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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越季的聲音有點悶，雲無覓才再次反應過來松開了他。

輕咳了聲，雲無覓還是用指尖蹭着越季的眼尾：“我一時激動沒控制住……這應該不算故意占你便宜吧？”

越季眨巴眨巴眼睛, 拉長了聲音道：“剛才那一下可以不算。但是呢，昨天的事該怎麽說？”

“昨天？”這下雲無覓有點跟不上越季的思路了，他茫然的回問了句，“昨天怎麽了嗎？”

越季就鼓了鼓腮幫子，語出驚雲無覓：“你這個渣男！”

雲無覓：“……”

深吸一口氣，雲無覓喊冤枉：“六月飛雪天降橫禍啊，我怎麽就渣男了？昨天我不是一直都待在房間裏陪你嗎，唯獨午飯和晚飯的時間下樓去過，但統共也沒離開到二十分

見雲無覓這如臨大敵的樣子，越季忍不住撲哧一笑。

他微微撐起身，湊近雲無覓，長發有幾縷落到了雲無覓的臉上。

然後，越季頂着雲無覓訝異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親了一下。

雲無覓下意識的閉了下眼，再睜開時，越季笑盈盈的一張臉依舊離他很近。

“小妖怪……”雲無覓說話的聲音都放輕了不少。

越季輕哼道：“你昨天也親了我的眼睛的……我還給你嘛。你別這樣看着我啦……”

見越季想離開，雲無覓毫不猶豫擡手覆到了越季的後腦勺上，把人帶得更近。

“那你考慮好了嗎？”雲無覓溫聲問。

越季一頓。

有點不好意思的挪開目光，越季咕哝着回：“不是說讓我慢慢考慮嗎……”

雲無覓就笑：“對，你慢慢考慮。不過我覺得可以再加一個流程，就是我每天都例行一問，了解一下你考慮的進度如何了。可以嗎？”

“那倒也不用……”越季的臉紅起來，他清了清嗓子，把視線重新落到雲無覓的臉上。

雲無覓用近乎誘哄的語氣勾着他：“為什麽不用呢？嗯？”

越季頂不住雲無覓這樣直勾勾的目光，幹脆又把臉埋到了他頸間。

“就……”越季溫吞吞小聲說，“每天一問很麻煩的嘛……我答應你啦，我們談戀愛！”

說到最後，越季跟突然有了底氣似的，擡起頭，又親了親雲無覓的眼睛。

雲無覓忍不住唇角上揚：“答應我了？”

越季斬釘截鐵一點頭：“嗯！”

“怎麽跟英勇就義似的……”雲無覓失笑，“那，小男朋友你好？”

越季“嘶”了聲：“把那個‘小’字去掉！男朋友你好！”

“好，男朋友你好。”雲無覓用指腹輕輕貼上越季的唇，突然說，“乖，我們得慶祝一下脫單，你覺得呢？”

越季眼睛一亮：“好啊，你想怎麽慶祝？我想想啊……可惜你還得拍戲，我們暫時離不開這兒，村子裏好像也沒有其他很特別的地方了……”

雲無覓翻了個身，把越季壓在柔軟的床鋪上。十指相扣，越季的雙手都被按到了枕頭上。

“不是，不用出門，現在就

聞言，越季眨了眨眼。

雲無覓低頭，輕輕吻上了越季的唇。

果然，手感很好，口感更好。

越季覺得自己瞬間就失聲了！

吻的力道慢慢加重。

十指相扣的力道也越來越重。

過了好一陣兒，雲無覓才意猶未盡的離開越季的唇。

“不能再親了。”看着面頰泛紅、分外好看的越季，雲無覓幽幽道，“再親下去……得出事兒。”

越季現在腦子發暈，思緒不大清楚，只下意識跟着點頭。他想說确實不能再親了，不然要缺氧了。

直到雲無覓進了衛生間，并且浴室的水聲一直沒停，人好久都沒有出來……越季坐在床上，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雲無覓說的“出事”是什麽事……

指尖繞着發尾打轉，越季覺得臉上又燙了起來。

……那什麽，還是怪不好意思的。

午飯的時候，看到越季臉色很好的出現在餐廳裏，老板家的兩個孩子就親親熱熱的拉住他喊哥哥。

越季還記得他們之間的“賭約”，笑眯眯道：“今天下午就畫畫好不好？”

“好哎！”兩個小孩歡呼着吃飯去了。

越季坐到餐桌邊，撐着下巴對雲無覓說：“他們倆現在這麽高興，肯定是覺得我輸定了，他們下午就有糖人吃了。唉，等我畫完了，他們哭出來怎麽辦啊……”

雲無覓屈起手指，笑着敲了敲越季的額頭：“那你就可以一邊吃糖人，一邊看小孩子哭，當助興了。”

越季一樂：“好主意！”

“哎，今天沒有下雨了，你們開始拍戲嗎？”越季又問。

雲無覓點了點頭：“上午工作人員收拾場地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午三點前接着拍。”

想到下午自己不在民宿，雲無覓有點擔心越季萬一再出什麽事，于是一吃完飯就拉着他回了趟房間，上樓前還順帶跟民宿老板要了條手機繩。

“要這個來幹什麽？”越季看着雲無覓把手機繩穿過他的手機殼，好奇道。

雲無覓回道：“方便你把手機挂在脖子上，出門的時候不會忘不會丢。”

越季默了默：“……啊？”

弄好手機繩，雲無覓坐到越季身邊，實話實說：“下午我不在，萬一……萬一你的眼

眨了眨眼，越季“哦”了聲，乖乖低下頭讓雲無覓把手機繩套在他脖子上。

然後雲無覓幫越季理了理頭發。

越季湊近，在雲無覓臉上親了一口：“別多想啦，我不會出事的。”

雲無覓也親了親他，點頭說好。

下午雲無覓去了拍攝場地，越季則帶着畫畫的工具、和兩個小孩一起待在院子裏。

拍完下午的兩場戲回到民宿的時候，雲無覓沒有看見越季。

民宿老板笑呵呵說：“小越帶我家小孩買糖人去了。”

“是嗎。”雲無覓笑道，“他們哪邊贏了？”

民宿老板就道：“本來嘛是小越贏了。要我說，小越那手畫是真好，把我家兩個小孩畫活了都……那按約定就該我家小孩給小越買糖人。不過可能是看我家小孩從存錢罐裏拿錢的時候特別舍不得，小越就跟他們說玩躲貓貓，小越去藏，要是他們找到了小越，那小越也給他們倆買糖人。”

雲無覓忍俊不禁：“所以最後他們三個都有糖人吃了？”

“可不是嘛！”老板說，“也是小越照顧我家小孩，我本來想把錢給他，他也不肯要。”

越季和兩個小朋友都是叼着糖人回來的。

看見雲無覓在，越季挺驚喜：“你今天收工這麽早啊！”

雲無覓點點頭：“今天接着前天沒拍完的繼續，我那天本來也只剩兩場戲了。糖人好吃嗎？”

越季就把沒咬過的那一側遞到雲無覓嘴邊：“你嘗嘗呗。”

雲無覓接過糖人的木簽子，卻是就着越季已經吃過的部分吃了一口。

“挺甜的。”雲無覓說。

越季的臉一下子又紅了起來：“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雲無覓一挑眉：“我怎麽了？”

接回糖人，越季不跟他辯，說自己找小朋友玩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雲無覓仿佛忘記了自己在二樓有個房間，一到點兒就特別自然的上三樓、刷房卡進越季那間的房門。

直到某天吃飯的時候，住在二樓雲無覓房間隔壁的以及斜對面的兩個演員小心翼翼的問：“雲老師，昨晚我們

雲無覓壓根就沒住在二樓，哪裏聽得到什麽敲門聲。這會兒聽這麽一問，他就保持高深沉默的樣子，恰到好處的露出疑惑表情，也不說話，就那樣看着二人。

于是兩人更加小心翼翼，其中一個說：“昨天晚上那場戲，我一直NG弄得大家都挺疲倦的，最後還是沒能拍過。所以就想向您學習學習，看能不能交流一下該怎麽表演更合适。那場戲是我們三個人的對手戲，所以我們倆才一起想找您……但是可能是我們沒注意時間，敲門的時候太晚了您已經睡了，就沒有得到回應……要是吵到您了，真的很抱歉！”

雲無覓經常出入越季的房間，有時候大清早都會被人撞見他從三樓下來，住在民宿這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凡事有個萬一，這兩個演員也是擔心萬一昨晚雲無覓就是待在他自己房間的呢……除此之外，也多少有點八卦的心思在。

把兩人應付過去，當天晚上回到房間，越季就抱着抱枕看雲無覓：“你真的不回樓下去啊？”

雲無覓揉揉越季的頭發，笑着說：“我不想回去，就想跟你住同一個房間睡同一張床，抱着你睡抱着你醒，可不要太美好了。你不喜歡嗎？”

越季摟上雲無覓的脖子，眼睛裏盈滿了笑意：“喜歡啊。算了，你別回去了，反正都不知道被人撞見過多少次了。只要撞到的時候我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對方~”

雲無覓往越季的唇上咬了一口。

越季一樂，也跟着咬回去。

咬着咬着就親上了，親着親着就滾到了床上……

雲無覓摸着越季的長發，湊到他耳邊：“乖，小妖怪，我們去浴室……”

越季茫然的半睜着眼：“就在這裏不行嗎？”

雲無覓親了親越季的臉，輕聲說：“那明天老板上樓來打掃衛生，換床單的時候你會羞死的。”

越季：“……”

想了想，越季說：“站着好累啊，我們到月季花裏去吧。”

那裏有他的寝殿，以及滾來滾去基本不擔心掉到地上的龍床，還有自動清潔功能……

确實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雲無覓輕笑：“不怕嗎？”

先前眼睛出了問題之後，越季就再也沒有回過花裏，

這會兒麽……越季眨了眨眼：“你跟我在一起，我就不怕。”

雲無覓抱着越季，再次踏足了他的寝殿。

在這裏面确實可以肆意厮混并且不用擔心被人看到痕跡……但是他們今晚還是沒有做到最後。

沒辦法，沒潤滑的。

這麽嬌氣的小妖怪，雲無覓可不敢弄疼他。

夜深，雲無覓抱着越季從寝殿出來。

強撐着精神洗了澡，一躺到床上，越季就眼皮發沉、一分鐘內睡熟了。

本來吧，都這麽累了，應該能一夜無夢好好睡到天亮才對。

但是越季這晚做了大半夜的夢，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被雲無覓起床的動靜吵醒的時候，他還覺得頭昏得很。

見越季睡眼惺忪，雲無覓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吵醒你了？抱歉，你繼續睡吧。待會兒要記得吃早飯，我先去片場了，晚飯的時候會回來。”

越季半夢半醒，有些艱難的點了點頭。

又沉沉睡了一覺起來，越季站在洗漱臺前刷牙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昨晚他又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或者與其說是夢，不如說和先前那次、他眼睛出問題前一晚做的夢一樣，都是他還是皇帝沒有死之前真實發生過的事，是他的記憶。但是比較特殊的是，從前他的記憶中，“教功夫的師傅”一直都是個想不起來的人。而在這兩場大夢之中，那位師傅卻存在感十足。

……足得有些過分了。

看不清臉，記不住聲音，但是夢裏每次對方出現的時候，他都知道是他。

一般的夢，人醒了之後漸漸就忘記了。但是這兩場夢，越季別說忘記，反倒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随着“師傅”這一角色出現，越季感覺自己從前的記憶更加的完整了。

刷完牙，越季看着面前的鏡子，忍不住皺了皺眉。

搞什麽啊這是……

二十分鐘後，越季還是沒有頭緒，但他大概知道了這次做夢的“副作用”。

雖然時間有點晚了，但是越季還是乖乖到餐廳吃早飯。溫熱的香菇皮蛋粥入口，越季沒嘗出半點味道。

又吃了兩口粥，越季問老板要了一小碟鹹菜。

正在廚房忙活的老板一邊給他盛鹹菜，一邊奇怪道

越季彎彎唇角：“今天嘴巴裏有點淡，就想試試了。”

第一次在餐廳裏吃到鹹菜的時候，越季就吃了一口，然後喝了足足半杯水。但是今天他把一小碟鹹菜都吃完了，什麽味道都沒能吃出來。

還因為一次性吃了太多鹹的，所以生理上有些口幹想喝水。

越季喝完水又繼續吃粥，心想也還好，不就是嘗不出味道嗎，總比眼睛看不見、行動完全受限好一點。按着上次眼睛複明的情況來推測，說不準明天味覺也就恢複了。

這樣一想，越季又跟老板要了一小碟的鹹菜。

別的不說，這鹹菜挺有嚼勁兒的，沒味道但是吃起來也蠻有感覺。

老板見越季突然愛吃了，挺高興的裝了滿滿一碟端給他。

等雲無覓傍晚回來了，老板還拿這個事跟他閑聊了一會兒。

“他吃了兩碟鹹菜，中午還嘗了魚腥草？”雲無覓難以置信。

突然想嘗嘗鹹菜并且吃下去了還可以理解，畢竟越季之前只是覺得那個太鹹了。可一吃就整整兩碟……實在有點誇張。還有魚腥草這道菜，雲無覓知道越季一直都覺得它味道很奇怪，連放得近一點都不樂意，怎麽會突然想吃了？

老板笑道：“不止。小越他不是不怎麽吃辣嗎，中午我炒了辣子雞，本來沒給他盛幾塊，結果小越自己還主動要求加了些。說是今天想要多吃一些不一樣的。“

雲無覓點點頭，不再和老板多寒暄，而是上樓找越季了。

越季正在喝水……今天放肆吃了太多口味重的東西，舌頭沒感覺，身體其他地方還是會有反饋的。比如胃裏有點燒得慌，嘴唇發麻甚至有點發疼，老是想喝水。

越季捧着水杯有點發愁，早知道他就不這麽嚣張了。現在這個模樣，等雲無覓回來肯定看得出來不對勁兒的。

正想着呢，雲無覓就開門進來了。

一見他，越季下意識就用水杯擋在了唇前。

雲無覓直接上手拿走了水杯。

于是越季發腫的嘴唇就藏不住了。

雲無覓拿他沒辦法，又氣又好笑：“我剛剛都聽民宿老板說了……來，告訴我，你今天怎麽了？”

越季就苦

一見他這小模樣，雲無覓就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不許騙我。”雲無覓又道。

越季苦兮兮嘆了口氣，溫吞道：“就……我今天早上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發現香菇皮蛋粥……哎呀，我坦白我坦白，我的味覺出問題了，嘗不出任何味道來。”

雲無覓皺起了眉。

越季擡手按住他的眉心：“別擔心啦，我今天晚上睡一覺，明天一起床肯定就恢複了。你看我就不擔心，好吃好喝的。”

聞言，雲無覓就挺無奈，他拉下越季的手握住：“你啊……沒有味覺反倒胃口大開了是個什麽道理……”

越季笑眯眯的：“我就是要趁着嘗不出味道多吃一些嘛。那些特別鹹的、辣的，還有我覺得難以入口但又有很多人喜歡吃的，之前我想嘗試但都狠不下心去試，現在倒可以啦。味道什麽的不重要，重在那種體驗的滿足感。”

雲無覓敲敲越季的額頭，又說：“之前是視覺，現在是味覺，接下來你不會還得體驗其他感官的喪失吧……”

越季歪了歪頭：“你這樣一說……我像不像要涅槃重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也是，三天內的評論都有紅包~愛你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