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侍疾

突如其來的一場高熱,讓夏汐寧昏睡了三天。

太後急得将太醫全都召到跟前:“到底怎麽回事?三伏天怎會好端端的發起高熱?都三天了,也不見醒,要你們有何用處?”

一群太醫誠惶誠恐地跪了一地,打頭兒的那位磕頭解釋道:“太後有所不知,如今是酷暑時節,容易出汗,若再趕上夜裏門窗沒關嚴,被風一吹,的确很容易引起風寒,且比冬日的傷寒更難醫治。”

另一位又接話道:“正是如此,請太後容臣等仔細商讨一番,适當加大些藥量。”

太後皺眉:“那皇帝究竟何時能醒?”

“這,臣……臣無法保證。”太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再不醒人就要燒糊塗了,你們擔得起責嗎?”太後不耐煩地道,“還在這兒杵着做什麽?滾下去商讨啊!”

“是是是。”衆太醫急忙退下。

這種時候,連庭是不被允許入內的。他只能站在外間焦急地張望着,見太醫們出來,急忙又拉着詢問了一番。

除了跟着幹着急,毫無辦法。

又過了片刻,一群侍君們在晏修的帶領下疾步而來,說是要侍疾。

太後見狀眉頭皺得更緊了,怕他們擾了夏汐寧,也明白夏汐寧不待見晏修。于是只留下了不愛搞幺蛾子的舒易和文成越二人,将剩下的通通趕了回去。

晏修不服氣,上一世的夏汐寧生病,求他去看望他都不一定會去,如今他主動來了,竟然還被嫌棄?

他張口欲反駁,可看着太後那張出現在噩夢中無數次的臉,又不由得僵住了——這是上輩子被他害死的老師啊。

最後晏修只好帶領衆人打道回府。

梅貴君也是十分氣不過,帶着自己的宮侍不一會兒就蹭蹭蹭地跑到了晏修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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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修望着他的背影冷笑,心道這種将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人,也不知是怎麽在後宮存活到現在的。

不過,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另一邊,文成越雖然不耐煩侍疾,但既然被太後留下了,他還是懂規矩的。待太醫熬好了湯藥,他接過來試了試溫度,一勺一勺地親自給夏汐寧喂藥,每喂一勺,就要用手帕擦唇邊淌出來的藥水。那架勢,不知道的人看了還真以為他深愛夏汐寧呢。

而舒易看着自家表弟沒有使小性子,總算松了口氣。

他思索了一番,下定決心般轉身向太後行了一禮:“若太後信得過臣侍,不如容臣侍為陛下把脈如何?”

太後驚訝道:“你懂醫術?”

“只是略通一二,陛下這樣昏睡下去,總不是辦法,求太後讓臣侍試試吧。”

太後點了點頭,太醫院指望不上,那讓舒易試試也沒有損失:“去吧,若你真能讓陛下醒過來,哀家做主升你為貴君。”

舒易卻搖了搖頭:“臣侍不求這些,只願陛下能身強體健。”

說着走到床前,輕輕搭上了夏汐寧的手腕。

片刻後,舒易又皺着眉頭端起一旁喝完的藥碗,對着殘渣嗅了嗅,這才又到太後面前,再度行禮道:“回禀太後,恕臣侍無能,并未發現太醫院的藥有何問題,按理來說,陛下服藥已經三日了,早該清醒了。”

太後嘆了口氣:“罷了,起來吧。你也盡力了。”

豈料舒易卻并未起身,他低頭抿唇,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

“有話就直說,哀家就看不慣你們吞吞吐吐的樣子。”

“是。”舒易擡起頭來,目光堅定道:“實不相瞞,臣侍老家曾有個土方,專門對付這種高熱持續不退的情況。”

“哦?說來聽聽。”

“将紫蘇葉,荊芥,山楂與陳皮混合,用水煎服。臣侍認為,可以一試。”

太後思索片刻,又召了位太醫來問:“這個方子是否可行?”

太醫一愣:“這,臣等需要商……”

“商讨是嗎?等你們商讨出來,黃花菜都要涼了。”太後不耐煩道,“你只要告訴哀家這幾味藥可是否身體有害就可以了?”

這下太醫幹脆了很多,拱手道:“有用與否臣不敢保證,不過确實無害。”

“那便可以了。”太後對舒易揮了揮手:“既然如此,你親自去煎藥吧。就不勞煩這些太醫了,省的他們又要商讨各沒完沒了。”

舒易領命退下,直奔禦膳房。

連庭對他不太放心,便跟了上去,全程直勾勾地盯着舒易,以防他搞小動作。

舒易十分坦然地任他打量,就像看弟弟一樣無奈地看着連庭笑,等藥的時間,甚至還主動跟連庭聊起了天:“本宮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既然不知道那您就別問了。”連庭面無表情道。

舒易一噎,卻還是問了出來:“你是喜歡陛下嗎?”

他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質問,而是就像朋友一樣,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好奇而八卦地問。

連庭耳朵又紅了,然而他并沒有對着不熟悉的人坦誠自己感情的愛好,所以故作鎮定地回答:“沒有,臣對陛下只有忠心。”

舒易笑而不語,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一柱香的時間後,舒易親手端着一罐子藥回來,又親手喂給了夏汐寧。

這一碗藥下去,果然很靈,不到半日便退了燒。

太後總算松了口氣,一時間身心俱疲,被貼身宮侍勸着回去休息了。

太後一走,連庭便進了內間。他也是幾日未合眼了,眼睛周圍泛着一圈青黑。

舒易和文成越還在,他不便入內,所以只站在屏風處,呆呆地望着夏汐寧。

這一站就站到了天黑。

月光灑在夏汐寧的臉上時,連庭清楚地看到她的睫毛顫了顫。

“陛下醒了!”連庭驚道。

趴在床邊昏昏欲睡的舒易和文成越被驚醒,擡起頭來時,發現夏汐寧已經睜開了眼睛,聲音有些沙啞:“扶朕起來。”

舒易順着夏汐寧的目光望過去,發現她和連庭的眼神恰巧彙到了一處。

舒易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回頭對連庭道:“還不快過來伺候!”

連庭聞言忙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扶着夏汐寧坐起來,還細心地在她身後墊了枕頭靠着:“陛下感覺如何?有哪裏不舒服嗎?”

夏汐寧搖搖頭,道:“水。”

舒易适時地端了一杯白水過來,卻沒親自喂夏汐寧,而是遞給了連庭。

連庭雙手接過來,道了聲謝。

連庭将茶杯湊到夏汐寧唇邊,卻發現即使是在喝水的過程中,夏汐寧的目光也一直沒離開過自己。

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

“臣,臣臉上有髒東西嗎?”

“沒有。”夏汐寧笑着搖搖頭,終于舍得移開了目光。

喝完了一整杯水,她覺得舒服了許多:“舒侍君和文侍君回去休息吧,朕已無大礙了。”

文成越求之不得,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跪安,然後轉身走人。

舒易又對連庭露出個溫和的笑意,頗有鼓勵的意思。

殿內只剩下了夏汐寧和連庭二人。

夏汐寧又盯着連庭看了半晌,緩緩道:“朕是不是,很久以前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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