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我與他十指緊扣，走進病房，老媽正在喂老爸喝粥，紀曉萌也在心不甘情不願地喝粥，她眼尖，第一個看到我們倆，馬上“姐夫，姐夫”地颠了過來。這時老爸老媽才一起回頭，看到我和周研晨。

我就知道有得解釋了，不過這事遲早得發生，到還不如早死早超生算了。周研晨握緊了我的手，我對他笑表示對他有信心。

留下來就是五方會談，原本打算叫曉萌出去回避，這家夥借口要喝粥死活不肯走，我也就随她了。我和周研晨坐在隔壁的空床上，老爸和老媽坐在對面的病床，四目對四目，紀曉萌在旁邊刺啦刺啦地喝着粥。

“伯母，伯父，我是周研晨，曉岚的男朋友。”

老媽直勾勾地盯着我看，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曉岚，怎麽回事兒？”

“嗯。”我知道老媽是想說張俊張醫生，這幾日的表現都讓老媽誤以為我們已經在交往，其實這些都是假象。“爸媽，研晨是我男朋友。”

老爸倒是挺開心，問了句怎麽認識我們家曉岚的？

周研晨如實說：“其實我跟曉岚是高中同學，後來我去了美國，彼此斷了聯系，現在我回來了，我們決定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老媽用疑問的口氣強調了這四個詞。“難不成你就是曉岚的早戀對象。”

因為我對周研晨說過，所以他看了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這下我媽就不同意了，“我反對。”

“為什麽？”我不解。

老媽說不出個理由，就開始來硬氣：“我說不行就不行。我是你媽，你的婚姻大事我做主，我覺得張醫生就不錯。”

被老媽這麽一說，我就上來一股氣，想要争辯，被周研晨攔住，“曉岚，冷靜。”

老媽的倔脾氣也被老爸勸住，“你這個人，女兒好心跟你講，有你這麽個倔脾氣的嗎？”

紀曉萌識時務及時放下粥，走了出去。

我有點進退兩難，周研晨估計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大的阻力在面前，比當時重新追回我更加為難，他想了想對我媽說了一長段話，“伯母，當年在美國的時候，我和我爸出去出了車禍，我爸當場沒了命，我也是奄奄一息的狀态，要是沒有曉岚說會等我，我想我根本堅持不下去，所以請相信我一定會對她好。”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在美國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他父親已經過世。難怪周春良當時會這麽說，而我說了絕症他也沒反對。失去希望的病又何嘗不是絕症呢！這段話即是對我父母說的，也是對我說的，我也回握了周研晨，想要告訴他我就在他身邊。

老媽的态度明顯緩了下來，但是驕傲自尊的她需要一個臺階給自己下，這個時候老爸就及時出來打圓場了：“小周啊！想不到你這麽喜歡我們家曉岚啊！也算是一件美談佳話。還有老婆，人家小周十年等一人，用情至深，我們有什麽可以反對的。”

老媽也沒在講話，老爸接着說，“小周啊，曉岚因為把我摔着了，心情也不好，你帶她去散散心。”

周研晨領命，帶着我走出病房，就看到門口鬼鬼祟祟的紀曉萌，“姐，姐夫，你們出去啊！”

“曉萌，你幫我多看着爸媽。晚上記得回學校。”我對她說，她難得認真地點點頭。

周研晨帶着我去郊外兜風，到了風景壯麗的江邊，他把車停下，開了敞篷，我們兩個坐在車裏吹着風。

我問，“研晨，你怎麽之前沒有告訴我在美國的事？”

“我不想讓你同情我，如今确定心意之後，我再跟你坦誠，我會覺得你會更愛我。”他說得信誓坦坦，我卻偷偷笑出了聲，“狂妄自大！”

他跟着笑。我的右手握緊他的左手。十指連心，我的指尖通過身體已經告訴親愛的心髒，他是你的Mr right，不要再放手了。

老爸突如其來的假期拜我的冒失所賜，在家裏修養了一個多月，老媽口頭說嫌棄，你還是早點修養好，然後去越遠的地方出差，省得看了我心煩，心裏也是蠻幸福開心的，兩人一起去菜市場，傍晚的時候兩人一起去公園散個步，平淡而幸福，雖然也會鬥嘴，不過這也是樂趣生活的一部分，無法避免。

老爸受傷後複工，跟領導申請再也不去外地了，而是安心在易城監督工程，經過這次意外，想開了不少，還是在家舒服，有家人在身邊才能幸福。

爸媽幸福指數直線上升，其實我在內心盤算功勞是否也算我的一半，不過這種事情心裏想想就可以了，要是真說出來，指不定會被老媽打死。

老妹紀曉萌也偷偷交了個男朋友，我去學校給她送衣服的時候，正巧撞見了你濃我濃的場景，小丫頭看到我紅着臉介紹：“姐。這是我男朋友，叫李庭。李庭，這是我姐。”李庭也腼腆的跟我問了聲好，我心中頓時感覺自己就跟個長輩一樣，李庭小夥子蠻誠懇，我也不多打擾，就把衣服交給紀曉萌自己先回去了。

李竹跟我打電話，我們約在了貓story,她已經有四個多月了，肚子已經微微凸起。近來體重也長了不少，她向我抱怨張澤和他爸媽完全将她往豬的方向在養，這個不能動，那個不能動，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吃。她在家每天只要吃飯睡覺，睡覺吃飯就可以了。婚禮也被提前到了下個星期，她的緊張可想而知。

我及時打斷她想喝咖啡的欲望，“孕婦做好孕婦就好了，喝什麽咖啡。”

她瞪我一眼，“連你都對我這樣。”

“你啊，生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想做豬都不行。”

“你諷刺我！好啊，紀曉岚，你連跟周研晨複合了都是最後告訴我的，你太不把我當朋友了！”她開始向我申訴。

“沒有的事，你頂多排在第十個，哪裏是最後一個。”

“友盡！”她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我樂呵呵地笑，最近的生活的确比較順我心，是因為戀愛的關系嗎？

李竹是孕婦，下午的時候有産檢，張澤很早就過來接她了，我也是剛好喝完一杯卡布奇諾，在窗口看到她幸福的埋怨，也只有好男人張澤比較吃得消，許願這兩個家夥一直這麽幸福下去。

我起身打算走，周研晨正巧打來電話說，“江天叫我們倆過去，滿月的時候我們沒去，現在是小家夥的百天酒，他們特地挑了個黃道吉日，就在明天。你是大恩人，一定得到！”

我笑着說：“好啊，可他為什麽不直接跟我說。”

“聽說你爸的事跡，怕你呗！”這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周同志，你夠了啊！”我推開咖啡店的大門，正巧一縷陽光照在我身上，就如同鍍上一層黃金一般。十一月的陽光溫暖而不燥熱，秋末冬初的時節，白晝越來越短，今年冬天的時候身邊多了一個會和我并肩有的人，會把大衣脫下來給我穿，還會關心地問：“冷不冷！”

今年的光棍節再過幾日就到了，已經不再是我的節日。我會牽起我愛人的手漫步在天橋，俯瞰街上多如牛馬的車流。

感慨到此為止，故事還沒結束。第二天我和周研晨一起出現在了江天蔡穎的家裏，有不少以前的高中同學，大家都誇贊我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我摸着起繭的耳朵，到裏屋去看小家夥了。蔡穎剛給孩子喂過奶，小家夥安詳地睡在媽媽懷裏，嘟着嘴巴，可愛極了，我想抱一下又不敢。蔡穎說沒事，一個小生命過渡到了我的手上，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生怕驚醒了手中的小家夥，他動了動小嘴巴，估計是在回味。

“小孩子長特別快，現在已經一百多天了。比起剛從醫院抱回來那會兒，不知道長開多少。”蔡穎說着從抽屜裏拿出了寶寶的相冊。裏面記錄了他從出生到現在的各種照片，“江天特地從網上買的快可拍，就幫他記錄下來。”

我把孩子還給蔡穎，拿起相冊一張張認真地看，寶寶剛出生時，十天的時候，二十天的時候……到現在，江天一進來就拍到了我們一群人圍在小家夥。照片很快出來，他就把照片放到了最後，認真寫上一百二十天。我看着心中觸動了一下下。

同學們當中有很多都已經結婚生子，今天來的這群人當中，最晚的就數我和周研晨了。一起吃飯的時候，被逼着喝了好幾次交杯酒，周研晨倒也樂意如此，倒是我比較不好意思。

結束了這次聚會，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個早晨，周研晨勤快地起來做早餐，我還賴在床上，我們現在基本屬于半同居的生活，大部分時間我會待在家裏，偶爾會被周小人誘惑一下就會過來這邊小住。兩人吃完早餐他送我去公司，同事鄭麗萍休了一個星期的假去國外度蜜月了。李主任看到我也是很高興，“曉岚啊，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成了親戚啊！雖然遠了點。”

我一個人做兩個人的工作，有些繁忙，但也充實。忙過頭的我完全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姨媽了，心中頓時多了一巨石。晚上我自己先回去，在路上的藥店鬼鬼祟祟地買了驗孕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想當賊呢！

一回到住處，我第一時間沖進廁所，看了半天說明書，磨叽了好半天，才敢行動。結果中了頭彩！一時間頭上煙花污氣一并開放，真不知是喜事還是悲事，我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準備好當一個妻子，更何況是媽！

一直窩在廁所也不敢出去，直到周研晨回家，我在坦白還是不坦白之間掙紮了半天。他在廚房裏忙着晚餐，我一個人落寞地站在落地窗前，三十層的高樓望下去，所有的都好渺小。看着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直到霓彩缤紛。周研晨從身後抱住我，“想什麽呢！”

“我在想人真的好渺小。”

“這種事不是你該想的吧！我煮了魚頭豆腐湯。”他想拉我離開窗邊去餐桌。我一把反拉住他，既然衆生皆渺小，那我就更加沒有什麽可顧慮的了。

“那個，研晨，我……”吞吞吐吐的，根本講不清。

他耐心地等着下文，我鼓起勇氣，表情為難：“親愛的，我好像懷孕了。”

他喜形于色，高興地跳了起來，本意是想抱着我一起跳，但考慮到我的現狀，他歡呼了幾下，然後熱情洋溢地單膝下跪，這是求婚的前兆不是。

“所以，曉岚，嫁給我吧！”這個爛熟的臺詞被他說氣宇軒昂，就像是一輩子的諾言，戒指他早已準備好，小小的鑽戒在我眼前，我被閃了神。身後不遠處，有重大活動正放着璀璨無比的煙火，華麗的背景為我做了點綴，我有什麽理由可拒絕呢！

非常非常認真地點了點頭，“我願意！”這代表了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

周研晨幫我帶上了戒指，不大不小剛剛好。他說：“這一輩子，你就被我圈住了，再也逃不走了。”

逃不走就逃不走，根本沒有打算離開。他站起來，高過我大半個頭，為了配合有個美麗的結尾，他吻我，我也回吻他，今天似乎不用吃飯了，因為已然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