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搬運未做修改,僅存稿

周圍太黑了,他們不能沒有光。還好周圍很空曠,空氣較為濕潤,火把也只是勉勉強強能燃着,不至于産生太多的光熱。

“我好像知道這是什麽東西,”解雨臣站在吳邪身邊,“一些比較禁忌的書上有記載,應該是密洛陀。”

他一說,吳邪和胖子也有印象。吳邪有一本他爺爺留下來的筆記,上面被人撕去了幾頁,據說是一些不能公開的東西。那上面記載的,都是只有身手超群、出生入死的一些人才能領略到的。

那些筆記在他的爺爺去世時就已經跟着入土了,他僅有的印象還是他小時候偷偷看到的。

不過,吳邪現在滿腦子都是黑瞎子一個人坐在黑暗中的樣子。現在他更加明白自己是有多麽的渺小了,有人身處黑暗之中,掌控着全局,而他們雖然歷經危難,可仍然還是被這裏所征服。

“這就簡單了,”吳邪狠下心,“把所有的密洛陀都逼出來,就像這個一樣,然後趁機把絲全部弄斷。”

“不定,密洛陀在石壁裏是會游走的。”解雨臣搖頭。

“可我覺得行……”胖子站在石壁邊上,指了指地上。

吳邪和解雨臣忙跑過去,發現地上有一道細長的凹槽,裏面裝滿了黑色的固體。胖子沾了一點聞了聞,發現這是火油。

“按道理講,這很可能是設下的陷阱,”胖子說,“只要有一點點火星掉進去,那這裏瞬間就是一片火海。”順着胖子移動的手指看去,地面上其實有無數條更加細淺的凹槽。

“但我覺得這不是陷阱。剛才我們發現密洛陀的那邊沒有一道凹槽,最近的也要有兩米遠。如果這是陷阱的話,那也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這裏面有更致命的東西,”吳邪接着胖子說,“不過有危險就有價值……”

吳邪看起來有了什麽發現。他仔細看着地上的凹槽,直接點了一把火。

“娘的……天真,你這也太突然了吧!”胖子雖然嘴上那麽說,但看起來還是很鎮定。

火焰所到處勾勒出一個又一個符號。在吳邪眼裏,這些符號不是随意而為,它們有固定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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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古文字,”吳邪說,“我從小看碑文,還識得一些。”蜿蜒的火龍不再蟄伏,它帶來的有線索,也有無法免去的別離。

“巨靈指引……”吳邪他們正站在一片火海之中,他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看着四周出現的異形越來越多,他們心裏不禁有些擔憂。

“诶,看那兒!”胖子大喊一聲,就像看到了什麽活命的指示一樣。

一個巨大的密洛陀出現在距離他們最遠的一塊石壁上。它身上還只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岩石,通體的幽綠已經顯露了出來。這種顏色讓吳邪不禁想起最初見過的蚰蜒,還有當時的欺瞞和對張起靈的愧疚。

巨大的密洛陀開始向他們一旁的石壁移動,他的左臂伸向黑暗處,然後漸漸向左下方指去。

“我看,這指路的報酬就是咱的小命啊。”胖子發了狠,拿着還剩的武器,準備和它們幹一場。擡頭仰望已經烏黑的天,沒有星辰,也沒有月光。

“吳邪,你趕緊走,”解雨臣盡量把火弄滅,“已經是最後了。”

“可別和你胖爺煽情啊!聽見沒!大男的可別娘娘唧唧的!”胖子一拍胸脯,壯士怎無豪氣?

吳邪還是遲疑了。他們不是沒有逃出去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但是萬事都可能會有意外,他擔心的不只是前功盡棄,還有朋友們的安危。雖出生入死,但絕不願以死為此行的結局。面前的險境又讓他想起張起靈曾經一身血的樣子,吳邪也不知不覺把他劃入了“朋友”這個範圍。解雨臣的模樣在熊熊火光之下變得越來越模糊,胖子已經走遠不知蹤影。解雨臣回頭呆呆地看着吳邪,只可惜吳邪後知後覺,還沒有回頭就遭到一記重擊。

“小三爺,你先睡會兒,”黑瞎子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一會兒就行。”

“原來在齊羽身上的鬼玺拿了嗎?”解雨臣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顫抖。那一縷黑色的綢緞随燃起的風飄揚,一臉的痞笑此時有了一些嚴肅,他身上也沒有新的傷口。濃濃的黑霧漸漸将他隐沒,解雨臣被嗆出了眼淚,可是心裏也在跟着隐隐作痛。

“胖子,一定得出去!你聽見沒!”他沖着模糊的前方大喊。不遠處的密洛陀被燙傷,恐怖刺耳的叫聲讓他們心中的絕望與希望反複崩塌與重建。的确,天無絕人之路,他們有了出去的希望,可又怎會不想像吳邪一樣,偶爾會寡斷起來呢?

“天真,胖爺我一定會來接你的!”胖子也已經淚眼朦胧。沒有人見他哭過,從來沒有。

火光漸熄,幽綠焦灰,綿延不斷,山嘯谷唳,月夜難當。

吳邪是讓人用水澆醒的。

“咳咳……咳……”他困難地睜開眼睛,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一件衣服從頭頂上掉下來,讓他感覺愣愣的。

“終于醒了,”黑瞎子幫他把衣服披好,“你已經昏了大概半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真是謝謝你的冷水了!你那力道,我怕是直接去地府報道了!”吳邪狠狠地朝他打了過去,卻被黑瞎子輕輕地擋住了。

“能弄到幹淨的水已經挺不容易了,”黑瞎子笑說,“而且還給你找了一件衣服。”

畢竟在性格上兩人都比較了解對方,吳邪也知道黑瞎子的确是有心了。如果沒有他的突然出現,估計現在他還會坐在那裏沉思惆悵,徘徊不定。

吳邪攥着衣角,體內的餘寒還沒有完全消失。他感覺這布料如此得熟悉,便問黑瞎子:“這衣服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老張那兒啊。他原來經常走一些難走的地方,為了輕便,他衣服的料子幾乎都是這種。不錯啊,連這種細枝末葉都能感覺到了。話說回來,他現在天天閑得要命,幾乎一句話都不說。”黑瞎子忍笑的感覺太明顯,以至于吳邪越來越想給他來個了斷。

“時間差不多了,”黑瞎子把吳邪扶起來,“這個給你。”

冰冷的玉質和繁複精巧的花紋仿佛給吳邪的觸覺帶來一次新的沖擊。不需要看個究竟,他也知道,現在自己手裏拿的,是一個鬼玺。

不遠處的幽冥之色仿佛已經蠢蠢欲動,準備迎接這個即将要開啓他的人。那青銅門比吳邪想象中的要宏偉得多。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更是攥緊了手裏的衣服和鬼玺。

“我就幫你到這兒了,”黑瞎子拍了拍吳邪的肩膀,“不為別的,為了朋友。”

“你那有那麽仗義?你不是和齊羽一夥的嗎?”吳邪笑了出來。他也摟住黑瞎子的肩膀,真希望現在有美酒,可以敬這個暗中的朋友。

“我總要帶個通行證吧。”黑瞎子把吳邪往前輕輕一推,“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青銅門随着吳邪前進的步伐慢慢開啓。一個又一個秘密被發現,一個又一個謎底被揭曉。青銅門後到底有沒有世人追求的長生不老的方法,他體內的異動到底能不能在他這一代得到解決,這一切,都在等着他一點一點探索。無底的黑暗終究會在一個遠方迎來光明。

“轟——”

青銅門在吳邪身後關閉。他沒有回頭看一眼,現在的他就像從一片黑暗走向另一片黑暗一樣。這種濃郁的不真實感,讓他不知道自己是已經踏進了世界的“終極”,還是被拒之門外。

他的身邊還是空曠無比,逼迫着他不停地往前走。空氣中含着一片死寂,嚴肅而陰森。在這種時候他的腦子裏總是會拼接起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面。那些畫面都是他的經歷,而他認為現在不應該想起這些讓自己分心的無關緊要的事情。

事實上,這條路并不長。不久,吳邪就看到前方有了亮光。他跑了過去,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

“哎,你是不是以為那些是商販啊?哈哈哈,怎麽可能,張家人自己賣東西給自己家人?那可真是要餓死了。”那個叫張起靈“族長”的青衣少年陪着張起靈四處轉轉。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姓名,只是說叫他“下侍”就可以了。

“為什麽要把他們分開?”一路上,少年都感覺自己在自言自語一樣,突然聽見張起靈說話,真是喜出望外。“等級不一啊。內為尊,外雖不能稱之為賤,而位仍卑下……”他解釋了很多很多,也不知道張起靈聽進去多少。

今天是之前黑瞎子所說的“集市”。

張起靈本以為今天只是一個熱鬧的聚會而已,但他感覺很不對勁。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各自穿着同樣的衣服,各自梳着一樣的發型,甚至婦人塗着一樣的脂粉,戴着一樣的首飾。衣服上沒有金絲玉珠,只是樸素的黑布衣服,邊緣有暗紅綢緞。內襯極多,白麻和鵝黃布的衣領、袖口,層層疊加。衣帶也是暗紅色,繡有血絲滾雲,帶子和衣袍長拖至地,看上去尤為莊重。

今早他們也給張起靈準備了一身衣服,就是現在他身上的這一件。那是一身全黑的錦衣,唯一的花紋就是胸前的的玄繡,那紋樣張起靈認識,就是鬼玺上的雕刻。

“請。”從樓中出來穿過一條貫通石壁的索道,就看到了一個裂谷。外面已經到了深夜,剛好無雲,月光灑進這個隐蔽的世界,皎潔卻又讓人不寒而栗。

半晌,後面走來大隊人馬,雖然衣服是一樣的,但都不是在懸樓之外的人。張起靈看見了最初見到的另一個青衣少年,他現在有些顫顫發抖的樣子可不像當初那樣意氣風發。他們的衣襟上多了一顆夜明珠,黑暗中浩瀚的光點,真能讓人聯想到神秘的天河。

“族長……”少年好像在提醒他什麽,張起靈想都沒想就從衣袋裏拿出一枚精致包裹的玉玺。

果然,當時開啓這裏的人是自己嗎?

那自己到底活了多久?

吳邪感覺自己跑了很久。

“他娘的……”他常年服用特制的丹藥,專門按照古文的記錄調劑,傳說可以和青銅之氣共鳴。吳邪當然是不信的,但現在他的內髒都要炸開的感覺配上傷口的陣痛簡直就像索命。

現在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吃的是什麽東西了。當他還只是十二三歲的時候偷偷看見過幾個人形的“棺材”,裏面可以掏出一些玉石……他想起爺爺的筆記,總感覺有些熟悉。直到今天他才知道那是磨碎以後的密洛陀,也許他們早就來過了這裏,只不過沒有辦法進入而已。

有時候,以怪物為食,總會以為自己就是怪物。

從遠處吹來一陣寒風,讓吳邪不禁裹緊了那件衣服。那布料摸起來很奢華,凹凸分明的紋飾好像有古代線條硬朗的鳳鳥和蛇。一層輕紗下是柔順的絲綢,內襯是一層薄絨。衣服還濕漉漉的,多加的重量也無形中是多了一點負擔。

不知為何,越靠近出口,光線越發弱起來。從一開始的光亮變成了星星點點。他停住了腳步,提高了警惕,開始慢慢走起來。“啊!”他一下子撞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可是面前明明還是如星河般的空曠景象。

突然,一道裂縫仿佛把整個空間劈開,久違的強光讓吳邪睜不開眼睛。沉重的號角聲仿佛讓大地震動起來,最終呈現在他的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奇景。

那是像對你俯首稱臣的另一個世界。

張起靈。

他就這樣鎮定地站在吳邪面前,波瀾不驚。

可誰知道,他內心的震動。

“東夏王的複生。”

張起靈的聲音直擊吳邪的心理底線。東夏王?東夏,那不是一個早就不複存在了的時代嗎?

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他明白,如果他當場否認的話,自己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

“歷代的東夏王,都不是人……”張起靈小聲念着,像是在确認,像是在懷疑。潛意識裏這句話他好像說過無數遍,就像現在這樣不受支配。而吳邪如被冰封,思緒雜亂。時間仿佛就在青銅門內外靜止。

“這裏是現世。”張起靈一旁的少年對吳邪說,掩蓋不住聲音裏的敬畏和恐懼。

“我們為什麽要守護這個秘密……”張起靈上前緊緊拉住吳邪的胳膊,吳邪從沒見過他那麽激動。

“難道只是因為東夏王不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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