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張起靈和吳邪實在是不知道齊羽他們的去向。
吳邪上到二樓,小心翼翼地推開幾扇門,推測這棟樓的大概布局功用。
張起靈則一直擡頭看着遙遠的樓頂,斑駁的朱紅和金色的麒麟紋,讓他感覺熟悉卻又陌生。
“完全沒有頭緒,”吳邪不同意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就是怕又惹出是非,“按照剛才我們交換的經歷來說,他們都是選擇在底層……那麽我們必須向高處去了。”把自己和張起靈困在底層,就是給他們自己争取足夠的時間。
張起靈認可地點頭,心中差不多有了答案。上樓容易,但上到最高處是絕對不容易的。
距離最高處九層開始便沒有階梯,取而代之的是交錯的紅線。
紅線上,挂滿了精致的鈴铛。
沒有多久,兩人就到了階梯的盡頭。吳邪剛想觸碰紅線,就被張起靈制止。
幻亦是真,真亦是假。
銅鈴的聲音,會讓人産生幻覺。
牆上有一條細縫,裏面塞滿了夜明珠,幽幽的光帶照着整個空間,亦明亦暗,人影在此刻也變得極其鬼魅。
兩人連呼吸都極其小心,不敢有什麽大的動作。而也是因為這樣極靜的環境,吳邪才能敏銳地發覺張起靈的變化。
他的呼吸聲在漸漸加重。
“……怎麽了?”吳邪的聲音輕到蚊蠅可沒。張起靈還是像之前一樣擡頭看着上面,眼中的驚訝與絕毅讓吳邪打了個寒戰。
斑駁的朱紅一點點恢複,一根根連在麒麟旁的紅線仿佛也要喜迎新生,朱紅如血一般順着紅線流下,流經九層,最終滴在吳邪面前只有微微一滴,卻足夠駭人。
張起靈找回了熟悉的感覺,但仍有最重要的地方回憶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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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他來過。
吳邪也在盡力看過的東夏王的記憶裏搜尋着。
對張起靈來說,這朱紅真真帶着點血的味道,不是嗅出來的,而是看出來的。
對吳邪來說,這血的味道十分熟悉,就是之前那位“張起靈”的血混上麒麟血,其中還有一點不知名的味道。
他們的眼光順着繩子一點一點向上,除了發現紅繩交織最密集的地方有一個長相特別的鈴铛,其他的仍然什麽都沒看出來。
“這是你們老張家的東西,”吳邪在張起靈耳邊輕語,“你還記得什麽嗎?”
“最中間,定神。”如果在耳邊搖響那個鈴铛,可以定神清心,不受其他鈴铛的影響。
“看來張家人還是挺會給自己留活路的……”吳邪長籲一口氣。不過,想要拿到那個鈴铛,也絕不是容易的事。
“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吧?”吳邪他們害怕開門動靜太大,幹起了戳窗戶紙的活。每個房間裏都是漆黑一片,在光下也只能看見房間中央放了棺材。
“如果一個人冒險去拿,另一個人聽到鈴聲會産生幻覺,只能等拿鈴铛的人解救呢?”吳邪提議。這需要兩個人有無比的默契和信任,而他們剛好可以。
張起靈點點頭,示意吳邪去拿。吳邪苦笑,開玩笑似地說:“這種鈴铛聲音穿透力極強,不是塞耳朵能過去的事。我可不想看見你産生幻覺後和胖子一樣不正經的樣子,還是你去拿吧。”他知道張起靈寧願獻身留守也不願意讓吳邪在幻想中無法自拔。他們都有着不為人知的過去,都有可能被觸發心中最深刻的回憶。
“你就從這裏跳到上面的圍欄上去……”吳邪還在說,卻聽見頂上傳來了輕微的震動。
完了。
成百上千只鈴铛随震動一起響了起來,張起靈和吳邪忍了好久,意識還是在慢慢消散。他們不希望在這裏結束,卻不知道這裏還是一個開始。
……
我在哪兒?
張起靈看着面前遼闊而且雪白的高原,竟不自覺迷惘起來。
他的身上穿着一身舊的紅色藏袍,手裏握着一顆淡黃色的珠子。
蠍子,張起靈看到珠子的第一反應就是蠍子紋樣。
不遠處有一個破舊的喇嘛廟,門前大香爐的煙在狂風的蹂躏下不知該向何處飄散。一個老喇嘛正在門前掃雪,看見張起靈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張起靈走進裏屋,看見一個蒼老的女人躺在床上。他感覺頭痛欲裂,總感覺這女人如此熟悉。
她是誰……
我一定見過……
喇嘛廟……藏地……
她是……白瑪?!
她是我的……
我的……什麽?
為什麽我總是想不起來?!
她的手伸向張起靈,就像想要握住眼前的希望。張起靈跑了過去,卻踏入了另一個場景。
他的面前,站着一個綠衣男子。
東夏王。
……
吳邪看見面前站着一個小孩子,眼神淡漠而冰冷。
吳邪眼睛的餘光看着自己,墨綠色的外衣,華貴無比。
一定是東夏王。
而到東夏王開口說話的時候,吳邪才發覺自己的意識和這具身體是分離的。
“不管是不是,你一定要記住,你曾是一個活了一千多年的嬰兒。”東夏王想要上前撫摸那孩子的頭,想了想卻還是止住了。
“你不需要憐憫,更不能變得軟弱。你已經,可以擁有它了……”東夏王突然一下子沒站住,跌坐在玉石而制的石椅之中。
“我會消失!”一聲尖細的怒吼聲在吳邪耳邊猛然炸響。這句話不是說給他聽的,而是東夏王。
而這聲音,來自他的體內。
鬼玺。
東夏王把刀推到張起靈面前,讓周圍的人都退下,除了另一個孩子。
他褪下上衣,漏出了背後的一塊青斑,對張起靈說:“把它割出來。”
張起靈靜默地看着他,卻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半晌,東夏王見張起靈沒有動作,便對一旁已經吓得發抖的孩子說:“那麽你來。”
“不……不……我……我不行……”那孩子哭了出來,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東夏王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背後有了金屬的涼意。
“動手吧。”他對下定決心的張起靈說。
可吳邪可以清楚地看到,張起靈的手也在微微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