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旁的小男孩兒吓得捂住了眼睛,而吳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張起靈把鬼玺一點點割出來,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東夏王的呼吸聲逐漸加重,随後又變得很輕,從面色上絲毫看不出剛剛經歷過如此難忍的痛苦。

“你叫什麽?”他問另一個孩子。

“……張……張海客……”他驚恐的目光和張起靈産生強烈的對比。

“既然你看到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那麽你就要承擔一些多出來的責任。”他招呼張海客到自己身邊,憐愛似地輕觸那和自己有一些相像的面容。

吳邪發覺張起靈一直低頭看着什麽,便也低下頭,發覺地面上的紋樣和之前見過的樓頂是一樣的。

那不是頂層,在麒麟之後還有一層。

那是張起靈到過的,最痛苦的地方。

鬼玺自己變成了四份,東夏王把其中一份放在張起靈面前。

一直活下去是族長,但根本不是最初的張家族長,而是另一個人,是現在的張起靈。

吳邪感覺十分恍惚。原來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他沒變,張起靈也沒變。東夏王骨子裏就是恻隐之心十足,而張起靈一直都是責任重重,寡淡清冷。

“你會比他更有作為,”東夏王有氣無力地說,地上的麒麟好像有生命一樣,在畫中的雲間跑動,“如果東夏的複興只能是個夢,那你也是支撐張家的希望。”

麒麟好像在吸收東夏王的血液,周圍開始變紅,鬼魅驚悚。

張起靈對張海客使了個眼色,張海客趁機掏出腰間的佩劍向麒麟砍去。地上瞬間出現一個出口,那也是他們出入這裏的唯一途徑。

東夏王吃驚地看着這兩個孩子,但毫不制止。

等他們跳下去的時候,才發現東夏王早就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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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不知何時被挂滿了六角鈴铛。

霎時間,千百只銅鈴一起作響。

無數張家人正站在樓下看着他們。

張起靈聽聞過這種靈物,看準了中間那只特殊的銅鈴,在靠近它時将它一腳踢給張海客。

自己的失敗,不能牽連他人。

結果可想而知,張起靈醒來的時候體內已經多了鬼玺,而張海客自此下落不明。

“你可以醒過來了,”張起靈的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他回頭,卻不曾想自己已經淚流滿面,“就在那。”

他朝着定神銅鈴的方向跑去,以前所未有的力量跳往高處。他再一次将銅鈴抛給吳邪,自己則抽出黑金古刀,奮力向麒麟砍去。

金色麒麟受到重擊開始開始旋轉,很快便出現一個入口。

張起靈慢慢墜落,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東西。

“喂!”吳邪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衣服,自己差點也被拽了下去。

“你死了我怎麽辦?!”他沒想到過自己會救張起靈一命,內心正在狂跳不止。

張起靈單手抓住欄杆一個空翻剛好站穩,直接抱住吳邪的腰,以更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層層翻至故地。

紅色,紅色。

這是他們最真實的感受。

另一個張起靈和齊羽的屍體倒在地面上,正對面的桌子上放着三塊拼在一起的鬼玺——被帶往外界的一塊,吳邪體內的一塊和一堆拼合的碎片,也就是東夏王的那一塊。而鬼玺下面墊着一具根本沒有屍變可能的幹屍。

還有一塊,是最後一塊。

鬼玺上沾滿了鮮血,可想而知是齊羽和“張起靈”的血,而鬼玺正在随整個房間顫動。

“不是吧,我才剛來這兒就要塌?”吳邪看着張起靈,心想他身上的青斑會在哪裏。是張起靈刻意隐瞞才沒告訴自己,還是他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鬼玺被拼接完成,後果不堪設想。

也許這個青銅門裏的世界将會複蘇吧。

“或許我們應該想一想最後一塊兒到底在哪裏……”吳邪故意這樣問張起靈,發覺他臉色蒼白到詭異,“小哥,你沒事吧?!”

張起靈感覺有冷汗從臉頰劃過。

就是因為最後一塊兒鬼玺距離太近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過去都是吳邪告訴張起靈有些事情可能不會很美滿。

但他早已清楚,吳邪說得沒錯,可又錯了。

錯的是他不要親手了結吳邪或是那個東夏王。

而是要親手了結自己。

“不用找了……”張起靈割破手掌,将自己的血液滴在鬼玺的缺口上。空間停止了顫動,很快恢複了死寂。

“是在你那裏嗎?”吳邪看着張起靈的背影,他曾經的孤獨和沉默讓吳邪有種撕心裂肺的疼痛。

“可能……”明明只是血液,但鬼玺的縫隙已經完全消失。

就剩下最後那一塊了。

“很疼嗎?”吳邪想到了原來自己靠近這個地帶的感覺,不由得關切問起。

張起靈沒有回答,可半晌又輕輕點了點頭。

吳邪苦笑了一下,即是因為還好他也是一個凡人,也是不願看他如此煎熬。

“要不我回避,你自己想想吧。”吳邪說完就像一旁走去。這裏雖然發生過很多事情,但想必也不會為難自己吧。

吳邪走了幾步,不放心地回頭看看,卻發現張起靈也在看着自己。

“別這麽看我,我會哭的。你想讓一個漢子哭給你看?”

還沒說完,吳邪就笑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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