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自若的樣子,“陽純,交出白雲劍,我就饒你不死。”

陽純冷笑,“說的比唱的好聽,白雲劍現在在我的手裏,我看你們有什麽辦法。”

“你這個無恥小人,”孫宗興喝道,“白雲劍絕不承認你,我們也不承認你。”

陽純道,“你們承不承認無所謂,反正我有劍在手。”

突然,一個聲音冷冷的傳來,“你有劍在手又如何,只要你有本事一直讓他在你手裏,如果沒有這個本事,就給我好好放下。”

竟然是雲若靜。

雲若靜重申一遍,“放下白雲劍,我饒你不死。”

陽純大笑一聲,道,“雲若靜呀雲若靜,我一死,此劍也将陪着我一起下黃泉,我倒要看看,白雲劍被毀,你雲若靜和流雲莊如何能置身事外。”

白雲劍本是寧帝禦賜之物,一旦被毀,便又可能被朝廷冠以看管不嚴以及毀壞聖上禦賜之物的罪名,更為嚴重的還可能是造反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後果相當嚴重。

雲若靜沉默着,大堂裏一片死寂。

突然,雲若靜淡然道,“我雲若靜寧可背着任何罪名,也絕不讓你這種小人要挾流雲山莊。”

他将肖然往一旁的張天翼懷裏一放,鄭重道,“張總管,我賢弟交給你了。”

大家看他神色依然如常,但是他的眼睛,如同天幕上的圓月,明亮,耀眼,讓人不敢直視。

陽純知道他的功力已經恢複,當他從雲若靜口中聽到白月寒二字時,便也明白。

如果自己與雲若靜硬碰硬,他确實沒有把握,就憑那九天神劍,他陽純是死定了。

但是,誰說他陽純就這樣甘心敗在他的手下,一想到此,他不由得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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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若靜,你就等着去黃泉見你那親生弟弟吧。”

☆、卷六05

“你說什麽,雲若靜面色一變,“你把若風怎麽了?”

“哎,你那個笨弟弟,只怕現在早就七竅流血死了吧。”

雲若靜神色冰冷,只默然的瞧着他。

雲若靜沒有動怒,這讓陽純百思不得其解,據他所知,雲若靜與他弟弟之間的感情是外人不能比的,怎麽聽到沙若風的死訊,他還平靜如昔,這人的定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突然,一個清透的聲音輕飄飄飛了進來,“誰說沙若風去黃泉了呢,他現在就來看你了。”随着話音,一個人影飄了進來,他身上還背着一人。

藍衣沙若風。

只是他昏迷不醒。

背他進來的正是素雅。

有人早已起身把沙若風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雲若靜漠然的瞧着素雅,眼神沒有半分波動。

素雅一笑道,“雲若靜,我幫你把沙若風背回來,怎麽你也得感激我一次吧,你記不記得,咱們可是有過美好難忘的一夜,怎麽着,我也不會幫着着陽純來對付你。”

陽純愣了愣,随即明白過來,不由冷笑,“你得意什麽,難道你不是也想要白雲劍的心法?”

素雅苦笑,“可是現在雲莊主回來了,我怎麽可能再打歪主意,陽純,你別再挑拔了,還是乖乖向雲莊主認錯吧。”

“我認錯,哈哈,”陽純突然狂笑起來,厲聲道,“即使我死,也要拉上你們陪葬。”

“你什麽意思,我不明白。”素雅颦着秀眉道。

雲若靜,“我告訴你,其實我早已令人在這大堂四角埋下四門霹靂燃火彈,只要你們對我不利,我的手下便會點煙引線,到時,大家同歸于盡。”

霹靂燃火彈是一種殺傷力極強的武器,據說,霹靂堂一年也就只能制造出一枚,想不到居然落到他的手裏被他全部用來對付流雲莊群雄了。

群豪聞言,不禁變色。

原來陽純計劃着今天預備讓自己登上流雲莊莊主之位,若是流雲莊群豪強烈反對,那麽,索性就讓他們全軍覆滅,故在此暗中埋下威力極強的火雷彈做好對付群豪的準備,想不到現在被用來對付雲若靜了。

雲若靜面色凝重,這次,流雲莊太失算了,竟然毫無人注意到陽純的異動。

不過也不能怪大家,這陽純與自己乃是密友,怪不得沒有人對他産生過懷疑,就連自己以前也一直被他的表象所騙。

“莊主,不用怕他,大夥直接與他拼了,”有人憤憤道。

大廳裏群情激奮,素雅卻對着雲若靜嫣然一笑,道,“雲莊主,你還猶豫什麽,直接上去滅了那小人吧,你可知道,他那幾位埋彈的手下,已經被我的人控制住了,你擔心什麽。”

陽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原來這個素雅也是有備而來,當初自己小瞧了他,以至于造成這般荒涼。

雲若靜驀地一醒,道,“那多謝素雅公子了。”

素雅道,“你不必多謝我,我這麽做,也是擔心我家的肖然。”

他故意将肖然二字說的重重的。

雲若靜身子僵了一下,最終拳頭緊握,擡起頭,淡淡道,“陽純,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我無話可說,”陽純突然縱身而起,一個一鶴沖天,撞破屋頂,飛了出去,雲若靜輕斥一聲,緊追而出。

兩道人影在空中盤旋交鋒,衆人在下面看的眼花缭亂。

霎時間,兩人已過三十招,突然雲若靜冷笑一聲,劍氣暴漲。

陽純面色一變,迅速後退。

然而淩厲毫無破綻的劍芒緊随而至。

他看到了這生之中最美麗的血花。

然後,胸口一痛,雲若靜的劍深深□□了他的胸膛。

在一剎那,他突然想了很多。

天龍山莊,以後将慢慢湮滅在江湖的塵埃之中吧。

從此,世間不會再有天龍山莊,也不會再有陽氏一族。

他将與它一同堕入地獄之中。

他這麽想着,便緩緩墜落在地上,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跟着他一起幾乎同時墜落在地的雲若靜。

他不明白,這最後一劍怎麽像是費了雲若靜的全身力氣一般,似乎消耗過度,他現在顯得那般無力,面色慘白如重傷病人,這怎麽可能。

噗嗤一聲,白雲劍從空中落下,直插入離他不遠的地面三尺之中兀自動個不停。

那柄象征着威力,權勢,榮耀的寶劍離他并不遠,只要伸出手去,便可以握住,然而他卻連伸手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雲若靜從地上翻過身,注視着他,慢慢爬挪到他身邊,對着他慘然一笑,聲音低低的,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确實只剩有一成功力,只是,我強行運用了流雲莊的禁技逆日心法,在剎那間讓我體力恢複到巅峰狀态,看起來與常人無益,如果你在繼續堅持幾個鐘頭,我就沒法對付你了,這一切,是天意。”

天意,陽純模糊想着,也許吧,這麽多年,天龍山莊一日不如一日,也許确實是天意,天意讓它消亡,非人力所能解救。

雲若靜喃喃道,“如果有可能,我真不願親自動手殺了你,畢竟,我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對待。”

陽純感到自己身體漸漸發冷,頭越來越沉重,思維也越來越混亂,眼前也越來越黑,在他閉上雙眼的最後一刻,他聽到了雲若靜的話,不由的一顆淚珠從他眼角滑出。

我也一直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如非必要,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但是,我還是天龍山莊的繼承人,我沒有辦法超脫俗人之外。

如有來世,我在向你賠罪。

雲若靜緩緩閉上雙眼,雨後泥土帶來的冰涼一點一點吸人他的體內,他突然感到自己好冷,好孤獨,好寂寞。

素雅緊緊的盯着插在地上的白雲劍,深吸了口氣,正準備動身,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沉聲道,“素雅公子,請你讓我一下。”

正是張天翼。

張天翼從他身邊通過,彎身取出白雲劍,用絲帕擦拭的幹幹淨淨,然後目光炯炯對着素雅話中有話道,“白雲劍本是流雲莊寶物,看看可以,拿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素雅展顏一笑,道,“張總管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也是想瞧瞧白雲劍到底有何與衆不同之處。陽純的教訓在前,我一介普通之人,怎麽可妄想着去要那把劍,它真是不祥之物。”

張天翼沒想到雲若靜竟是動用了逆日心法,對他自己反而造成了更大的傷害,不由嘆息一聲。他看着雲若靜從小到大,很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藝門門主曲水音乃是一個看不出年齡的青衣女子,姿容絕豔,她坐在一旁,替雲若靜把着脈門半晌,才皺着眉頭,道,“張總管,莊主傷勢嚴重,恐怕以傷及到五髒六腑,普天之下也只有白月寒才能診治,我們現在只能用上好的人參護着莊主的心脈。”

張天翼道,“那肖然怎麽樣?”

藝門門主道,“肖公子情況雖然看起來比莊主好些,可是他是新傷舊傷一起發作,情況非常複雜,但是用針藥慢慢調劑應該沒問題,真是奇怪,他體內的寒氣如此之重。”

這時,門被人請推開,兩個男子步子輕盈的走了進來。

正是劍門門主孫宗興與心門門主劉之心。

三人個拉過一把椅子,齊齊環成半圓在雲若靜床前就坐。

張天翼輕咳一聲,緩緩道,道,“既然大家都來了,我就把我們最近的要做的事分派一下,一是藝門派人請白月寒前來,同時令人好好照料莊主兄弟和肖公子,二是流雲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不得外洩,以防被有心人散播,對莊裏影響不好,大家說如何。”

宗人皆唱了喏,道,“我們聽總管的安排。”

張天翼嘆道,“近來流雲莊事事不順,就怕有不少宵小趁機發難,所以大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同時,”他神色凝重,道,“以後有什麽重要之事皆在莊主床前讨論,因為現在正是非常時刻,我們随時要防範之心。”

衆人互相對視良久,才緩緩點頭,各自離開。

黑暗中,院門外的假山快速閃過一條影子,瞬間被夜色所吞沒。

素雅反手關上門,心道,現在姓張的對自己極端防備,那白雲劍也不知放在那裏,真是糟糕。不過雲若靜受了重傷,對自己是個好消息,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果了他,那麽,流雲莊群龍無首,必定大亂,也沒有心情管理江湖中的事,而我明月教日後便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中原。

一想到此,他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不過,在結果雲若靜之前,我得把流雲莊的地理位置摸個一清二楚再說。

肖然喝下湯藥之後,感覺一股熱氣從自己心窩處升起,不由心道,曲門主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我才服了他的五副藥,就感到自己變得溫暖起來,不知大哥怎麽樣。

惦念着雲若靜的傷勢,他翻開被子,急忙起身,也顧不得對小月打招呼,便要出門。

有人道,“到哪兒去呢?”

一道人影恰好出現在他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出路。

肖然頓時垂下頭,雙眼盯着自己的鞋子。

“雲若靜病重,你去了之後怕只有反作用,再說,流雲莊裏似乎并沒有很多人喜歡你,你不要去自讨苦吃。”

肖然搖搖唇,道,“我還是想去看看他。”

“現在白月寒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難道出事了,”素雅狐疑的轉着眼珠子,喃喃道。

“什麽,”肖然一驚,“白月寒不出現,那麽,就意味着大哥的傷很難好起來,你不是說,你早就派人去請白月寒說了我的事嗎,難道你全是騙我的。”

“我怎麽會騙你,你當時的病況看起來那麽嚴重,我怎麽舍得讓你受苦。”素雅微微一笑,輕佻的伸出手來,緩緩拂過他的面頰,“是呀,我真是奇怪為什麽他這麽久還不出現。”

肖然偏過頭去,素雅心中頗為不悅,冷聲道,“怎麽,自從跟在那雲若靜身邊後,你竟然變得越來越大膽,現在還對我的親熱行為不理不睬。”

猛地用手将他的臉轉向自己,眼中變得一冷,“不想看見我,是不是,好,我再問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找雲若靜報仇,如果你覺得自己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那麽,就跟我早早離開這裏,回到關外,從此你與雲若靜的恩仇斷絕。”

肖然閉上雙眼,心裏一直在掙紮,離開這裏,現在他真的願意離開這裏嗎與雲若靜的恩仇斷絕,但是他真的能心安理得的躲在塞外,将所有的仇怨一一抛開嗎不,所有的一切,他都做不到,他是一個俗人,他沒有那麽豁達的心胸,他超脫不了俗務。

“你想的怎麽樣?”素雅的眼裏隐隐帶着一絲希翼。

“不,我不會回去,”肖然堅持道,“我要留在這裏,總有一天,我要親自了結了他。”

“哼,你現在還下得了手嗎?”

“這不用你管,”肖然冷冷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若有一天,當我親手了結了他時,我亦會自殺随他而去,這樣,你放心了吧。”

素雅的手一緊,肖然的下巴隐隐作疼,“放肆,誰允許你這麽做。”

肖然道,“你弄疼我了。”

素雅意識到這個問題,抽回手,厲聲道,“肖然,我警告你,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如果想死,也只有由我來執行,任何人都不得越廚代庖,哪怕是你自己也不行。

肖然倔強的哼了一聲,暗道,我為什麽不行,我才不想繼續回到明月教裏任你玩弄。

素雅道,“我來你這裏,是有任務交給你,趁着這次有機會停留在流雲莊,你盡早将流雲莊的地裏位置打探清楚,然後繪出地圖,我會在一旁暗中配合你。”

肖然咬了咬唇,話在胸中憋了半天,才緩緩道,是。

素雅嘆了口氣道,“我現在奇怪的是,陸長老那邊怎麽會沒有白月寒的消息,白月寒這個人現在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肖然奇怪的望了他一眼,的确,白月寒對江湖中的每一個人都比較重要,沒有誰能保證自己在江湖之中永遠高高在上,睥睨衆人,更不會保證自己永遠強大,永遠不會受到到傷害。

所以,在江湖之中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誰也不敢對白月寒無理,誰敢對白月寒無理,誰就是江湖公敵。

白月寒永遠是一副懸壺濟世的樣子,從不關心武林争鬥,只要你說的服他,他就認真的給你幫助。

無論是黑道還是白道都需要神一般的醫術。

所以黑白兩道的高手都對他謙恭有理。

所以,素雅一直不擔心白月寒不會出現在流雲莊的問題。

現在遲遲不來,莫非是陽純的殺手中途截殺了他?

素雅皺緊了眉頭。

☆、卷六06 杯酒訴衷情

月色清清冷冷的照耀着這個綠肥紅瘦的庭院。

小郎回環欄杆彎曲橫斜,一個黑色人影斜倚在欄杆上仰望冷月。

驀地,一個青衣人輕飄飄落在一旁,聲音冰涼,“李鐵刀,教主的話,你有什麽解釋。”

“沒有解釋,”李鐵刀道,“是我私自救了雲若靜。”

青衣人皺着眉頭,道,“你還是這個脾氣,教主一聽到,非刺死你不可。”

李鐵刀苦笑一聲,道,“吳青衣,你信不信這世上真的有一見鐘情這件事嗎?”

吳青衣道,“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你那般多情。”

李鐵刀手一伸,“你給我帶美酒來了嗎?”

吳青衣終于笑了,“那是當然,來,我陪你喝幾天。”

李鐵刀手按在欄杆上,身子輕輕一躍,便翩然落地。

庭院裏正中是一個圓石桌,桌旁是四個石椅,兩人挑了個相對的位置,開始慢慢斟飲起來。

“老吳啊,我們好多年沒像現在這樣喝酒了。”李鐵刀說

“不錯,現在終于可以喝的酩酊大醉沒人來管。”吳青衣笑道。

李鐵刀灌了一口酒,才慢慢道,“那個人呢,我剛開始只想調戲他,可是後來這人的影子就慢慢刻進了我的心裏,你說,人為什麽總是這般矛盾呢。”

吳青衣也灌了一口,才笑道,“所以說你傻,你說,什麽人你不喜歡,偏要喜歡教主最讨厭的人,你不是自找苦吃嗎。”

李鐵刀道,“我陪着他從雲泉山一路回來的路上,不知有多少殺手在暗處虎視耽耽,當時我只有一個想法,我不能讓他出一絲意外。”

“我知道,你是一個真性的漢子。”吳青衣啧啧感慨道。

李鐵刀拿起酒壺慢慢的往杯子裏倒着酒,“後來,我按照他所說的方法拿出他随身的玉佩找到了碧玉樓的樓小白後,才結束了一路提心吊膽的日子,你知道麽,他已經被攝魂簫折磨的功力不存,何成傑那點解藥只管七天的效用。”

“一路上,他催促着樓小白盡早讓他回到流雲莊,他說,不能讓陽純毀了流雲莊,他那時心裏只有他的流雲莊。”

吳青衣不住的點頭道,“是啊,他畢竟是流雲莊莊主,肯定一心系在流雲莊上。”

李鐵刀仰頭将酒全部灌入喉中,“來到令州城時,他終于動用了逆日心法,他笑着問我,李鐵刀,你看我像不像一個精神飽滿的人,我只能無聲點頭,我知道,不久以後,他的生命就會如昙花一般慢慢萎謝,那時,我的心呀,就像被剖成了兩半,痛的無法言語。”

吳青衣靜靜聽着,嘆息道,“真是可惜。”

“我曾竭力勸過他,但是,他說,他必須這樣做,才能給陽純的心裏上一個重重的打擊,只有打擊了他的士氣,他才有把握殺了他。”

“也許,雲子昂的徒弟的确有着非一般人的意志,”吳青衣由衷道。

李鐵刀道,“現在面對教主的指責和斥罵,我只是一片平靜。”

吳青衣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心道,你當然感到平靜,因為雲若靜很快就要離開人世,你也會緊随他而去,教主這樣威脅你,其實他不知道,這是成全了你。

“來,我們再來一杯,”李鐵刀帶着醉意向吳青衣舉起手中的酒杯。

哧的一聲,從暗處飛來一顆石子,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李鐵刀的酒杯之上,将酒杯撞得粉碎。

吳青衣一愣,酒意醒了大半,立即道,“誰?”

庭院的垂柳陰影裏緩緩走出一個人影,容顏俊美,正是素雅。

兩人大震,慌忙屈身行禮道,“教主。”

素雅眼神一冷,“你們兩個到是狼狽為奸,快樂的不得了,吳青衣,我且問你,李鐵刀是怎樣解釋的。”

這,吳青衣心口一窒,竟然猶豫着,如果就這麽告訴素雅,萬一惹惱了他,當場就将李鐵刀一刀格殺,自己豈不是違心,自己怎麽能将老朋友親自送上刑場。

李鐵刀忙道,“屬下有心放過雲若靜,違背了教主的命令,請教主賜死。”

素雅五眸一轉,淡淡道,“剛才你們的話我都聽到了,李鐵刀,你以為我笨呢,會成全你到地獄與雲若靜見面的機會嗎,你別想了。”

李鐵刀臉一燙,忙道,“屬下知罪。”

素雅道,“現在我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馬上給我找出白月寒為何現在還未來流雲莊的原因,然後把他給我劫持到流雲莊。”

“這,這,”李鐵刀猶豫着,吳青衣已經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道,“你還不謝教主寬宏大量。”

李鐵刀清醒過來,馬上謝恩。

素雅目光冷冷淡淡在他二人身上掃了一圈,才慢悠悠道,“吳青衣,你近來閑着無事,也陪着李鐵刀出去溜溜,免得閑逸久了,連手都不會動了。”

吳青衣整了整,随即快活道,“屬下遵命。”

能離開這座深深庭院,他心裏正巴不得呢。

終日被困在這座庭院當中,他閑得慌,早就想出去練練手。

肖然将藥碗遞給小月,渾身疲軟的依靠在床上,真是奇怪,前幾天感覺自己胸中熱流滾滾,怎麽現在感覺胸中氣流窒息,胸悶,心悸,這是怎麽一回事。

他捂着胸口下的地來,走了幾步,更是感覺自己腳發硬,竟然僵着,幾乎無法行走,肖然不由大驚,慌忙讓小月請曲水音過來。

張天翼得知消息之後,與曲水音匆匆而來。

曲水音秀眉精品,淺淺素手一直按在肖然的脈門之上,良久不語。

“曲門主,肖公子怎麽樣?”張天翼擔憂道。

曲水音緩緩收回手,神情仍是凝重,道,“張總管,肖公子的病情十分奇怪,水音現在還是沒想清楚,依現在的情況,以前的藥應全部停止,水音現在只能給肖公子開些調修的藥補補氣血。”

曲水音離開之後,張天翼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不禁長嘆,這孩子長得實在太像雲潇然了,如果不是他偶然看見了那副月下美人圖,他是不會把他放在心裏的。

他總感到雲若靜成為莊主之後,默默藏着許多心事,當他看到那份月下美人圖時,他似乎明白了雲若靜的心結在哪裏。

在雲潇然身上。

所以他對肖然不錯。

張天翼道,“肖公子,雲莊主現在在昏睡之中,有空你就過去跟他說說悄悄話,也許,此時此刻,他更需要你。”

肖然聞言,心神一震,張天翼的話是不是預示着大哥已經陷入了危險之中,昏睡,昏睡,他不會一睡不醒吧。

一想到這裏,肖然心急如焚,顧不得自己的身子不适,一個箭步就沖出了房門。

張天翼詫異的望着他的身影,有些發呆,不會吧,剛才還自述自己腳僵硬難以行走,現在怎麽就變成腳步如風了。

肖然自己倒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只是不斷的鞭策自己要盡快趕到雲若靜身旁,自己想要急切的見到他,他擔心自己若不能及時趕到,怕是連自己對雲若靜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推開房門,一室藥香。

錦床上的帷帳靜靜掩蓋着一個身影。

多日不見,肖然掩不住自己急切的思念,霍的撩起帷帳,注視着床上的青年。

他一臉的死灰色,細若游絲,似乎身上已經沒有一絲活着的氣息。

“大哥,”肖然雙腿一軟,跪在窗前,緊緊握住他的雙樹,含淚道,“你不要吓我,你說過的,你會一輩子保護我,如果你就這樣不負責任的丢下我,那以後誰來保護我呢。”

我需要你的保護。

淚水一滴一滴的流在雲若靜的手掌心。

然而那人仍然沒有反應,也許他真的要離開自己。

肖然心痛如刀絞,他湊近雲若靜耳邊低聲道,“你說的,你要保護我一輩子。我需要你,你趕緊回來保護我。”

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随後停在他的身後,有人沒好氣道,“我就見不得動不動就流淚的人,你知道什麽叫男兒流血不流淚嗎,只會哭哭啼啼,還不如趕快來求我。”

肖然霍的轉身,驚喜道,“白神醫。”

白月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片刻後才冷冷道,“我說,為什麽哭的流了這麽多淚,原來你的情況也一樣糟糕,估計是自傷其身,如果我不來,估計你過不了第十天。看來你與他是同病相憐。”

肖然被他揶揄着,卻不吭聲,只要他能救回大哥,任他嘴巴怎麽欺負自己。

白月寒對雲若靜望聞切都用遍了,仍然是劍眉緊縮,他沉思良久才道,“我需要貴莊的一個絕頂高手來協助我。”

“這人的功力必須高于雲若靜。”

這下,張天翼也面色大變,流雲莊裏,至少是現在能高過雲若靜的幾乎沒有,那麽,江湖上,江南花家的家主花無策到是符合條件,可是離這裏太遠,只怕快馬加鞭,也得三天以後。

而三天以後雲若靜會是什麽樣子,誰也無法預料。

突然,肖然脫口而出,“有了,可以請青山長老。”

張天翼訝然道,“為什麽?”

潇然道,“天劍前輩隸屬于青山長老麾下,功力高絕,依我看,與他比起來,恐怕連大哥都自嘆不如。我相信青山長老功力猶在他之上,也猶在大哥之上。”

張天翼經他一點醒,也不由道,“為今之際,也只有如此了,好在青山長老一直在令州城裏逍遙,相信人很快就會到來。”

白月寒沉聲道,“越早越好,到時,我們三人将閉關為莊主療傷,你們不要随意進來打攪,否則恐怕會傷及雲莊主性命。”

張天翼一一聽從,很快,雲若靜的房間周圍調來了精兵把守,輪流巡邏。

肖然也被請出了雲若靜的房間。

他怔怔的望着房間,心中幹焦急。

他沒有心思回房,只想這樣癡癡的望着,直到雲若靜從裏面完好無缺的走出來。

就在這時,肖然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湧上喉頭,不自禁的張口,吐出一大攤血。

“哎呀,你的病也不輕呀,看來我真是要辛苦了。”張天翼嘆道。

肖然不理他,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将門閉上,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副月下美人圖。

美人如玉,冷月如盤。

肖然有一刻的失神,半晌才清醒過來,用手指輕輕撫着畫上的每一處線條,喃喃道,“是呀,為了他,你也要努力醒過來。”

也許,你醒過來了,就會看見他。

他還是他,你卻不是以前的他了。

你多了擔子,多了責任,再也不是那個逍遙江湖的少年俠客。

他在泉下,也許會為你高興吧。

肖然的指甲在上面悄悄劃過,他可以想象雲若靜作畫的樣子。

他一定是那麽安靜的站在桌前,一手持着畫筆,神情專注,然後沾上紫色的顏料,畫筆一點,紫色便一點一點在宣紙上渲染開來,一絲一絲形成一件紫色的衣衫,然後他才滿意的收起筆來。

☆、卷六07 美人有心計

“你說什麽?”素雅對着面前的李鐵刀喝道。

李鐵刀見他發怒,怔了怔,平靜道,“白月寒這次能回流雲莊,是因為何成傑跪在地上請求他回來的,而不是陸長老派人去請的。”

素雅靜靜的坐在那裏,默默的想着,半晌,才冷冷道,“那陸青元呢?”

李鐵刀道,“屬下只是聽人說,陸長老有事回教裏去了。”

素雅緊緊的握住拳頭,咬緊玉牙,恨聲道,“看來他是要與我公開翻臉了。”

李鐵刀忙道,“教主勿動怒,不如讓屬下暗中回教,監視他的行動,如何。”

素雅緊盯着他半晌,緩緩點頭。

素雅從那座深深宅院出來,便趁着夜色,來到流雲莊外,展開身法,翻牆而進,悄無聲息的來到西苑的一座客房裏。

上次他将中毒昏迷的沙若風背回流雲莊,并且幫着雲若靜解除了陽純霹靂燃火彈的危險,流雲莊上上下下将他當做流雲莊的恩人,還特地給他留了一間上等的客房,因此,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真是絕好的機會。

雲若靜昏迷不醒,唐容已死,天劍從絕崖上墜落,也不知是生是死,童戰遠在千裏之外,現在已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相反流雲莊上上下下還對自己極為有禮,給自己的行動大開方便之門。

哼,待我将流雲莊裏的情況打探清楚,調集明月教的大批精兵強将來此,不将你流雲莊打個落花流水,我就不姓明。

當然在這之前,我得拿到你們的寶物流雲劍。

其實,它對流雲莊來說,既是寶物也是威信,但是,想必你們不知道吧,它對明月教來說,是比寶物更為重要的存在。

在流雲莊的幾天,素雅也不由對流雲莊的管理敬佩的五體投地。

在雲若靜昏迷的日子裏,整個流雲莊仍是井井有條的進行着。

莊主重傷,似乎并沒有對流雲莊造成大的沖擊。

素雅一手支頤,端坐在一旁,目光淡漠,神情之中卻隐有得色。

這些日,他夜出曉休,已經将流雲莊的各個方位摸了個清楚,唯有樹人園和紫藤園,他沒有機會進去。

紫藤園是流雲莊重地,自己難以一窺全貌,樹人園更別說了,裏面居住的是流雲莊裏的高手,自己去,恐怕只有自讨苦吃,他素雅,現在還不想死。

可是,不趁此機會進去偷窺,日後便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吧。

心裏無端煩惱,素雅在房裏走來走去。

這兩個地方竟是找不到一絲缺口可供自己進出。

素雅心頭郁悶,推開房門,在莊子裏閑閑走着,流雲莊的景色雖美,卻進不了他的眼裏。

對面匆匆走來一人,素雅心不在焉,竟然沒有避開,而那人步子太急,一下子撞在素雅身上,素雅皺起了眉頭,咦了一聲,道,“你這位大哥,怎麽走的路?”

那人擡起臉來,怔怔的瞧着素雅,素雅見狀,忽的一笑,容光迫人,上前一把挽住對方,柔聲道,“原來是劉門主呀,素雅剛才沖撞了。”

素雅本是人間絕色,這麽一笑,更是美不可言。

劉之心一時看的呆了,見素雅上前挽住自己,忙輕咳一聲,道,“是素雅公子,剛才是在下的不是。”

他本想推開素雅,但不知為何,在笑語盈盈的素雅面前,力氣一下消失不現。

突然,素雅秀眉一颦,他撫摸着心口,臉上變色,倏地一下蹲在地上,

劉之心忙上前扶住他道,“素雅公子,你怎麽樣?”

“我心口突然好痛,”素雅道,“不知是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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