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

粉唇,悠然笑道,“白雲劍只能有一個人知道它的下落呀。”

劉之心微笑道,“現在也只有你才能知道呀。”

素雅目光閃動,笑道,“可是你一直跟在我身邊,不就有兩個人知道了麽?”

劉之心面色一變,正要回答,忽覺得肋下一痛,才發現白雲劍已經插入自己肋下。

他怔怔的望着素雅,嘶啞着聲音道,“為什麽?”

月光下,他的臉色變得可怕。

素雅心裏感到一陣遺憾,如無必要,他确實不想殺了這個對他一片真心的男子,可是,現在白雲劍自己已經拿到手裏,這個人的确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況且看起來他對流雲莊還是頗有感情的,不能保證他哪天心裏一慚愧又跑回流雲莊,為了杜絕後患,還是一殺了之。

素雅勉強笑了笑,道,“因為對于上過我的人,我都不能讓他活着。”

“你,你好狠,難道,你心裏一點都沒有我的位置,”劉之心慘然道。

素雅笑了笑,“大家都不過逢場作戲罷了,還要什麽真心,真心值幾兩紋銀。”

說着,他用力一抽白雲劍,劉之心頓覺一陣劇痛襲來,不由得身子一陣傾攣。

素雅道,“這一劍就送你上西天吧,記得下次不要輕易去愛上任何人,尤其是你的敵人。”

說罷,緩緩舉起手中白雲劍,注視着劉之心那慘白的臉龐,柔聲道,“這就是我對你的忠告。”

劉之心內力深湛,本可以聚力與素雅一拼,然而不知為什麽,他卻放棄了與對手一拼的心意,只呆呆的站在那裏,仿佛待宰的羔羊。

素雅手腕一揚,長劍便欲向劉之心的脖子抹去,突然,只聽得一聲冷斥,“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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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雅一怔,暗道不妙,這聲音竟然來自于他尤為熟悉的人---------雲若靜。

他霍的收劍,轉過身去,只見兩個人影緩緩從叢林中出現。

站在最前面的白衣飄飄,正是雲若靜,跟在他身後的便是藍衫沙若風。

素雅愕然的望着雲若靜,驚詫道,“你,你居然蘇醒過來了?”

雲若靜面無表情的瞧着他,一聲不吭。

到是沙若風笑了,“我哥早調理好了,只是為了看看你在莊裏倒底想要做什麽,才徹底封鎖消息而已。”

素雅狠狠的望着劉之心,冷冷道,“連你也騙我。”

“住嘴,”雲若靜淡然道,“他沒有騙你,誰也不知道我已經調養好了。”

“倒是你,玩弄他的真心,居然還想殺人滅口,實在是令人憤怒。”

素雅看着月色下捂着胸的劉之心,突然道,“你們怎麽會找到這裏來,難道是他告訴你們的?”

雲若靜目中射出冷意,道,“不錯,雖然他為你所惑,但是還是受不過良心的折磨告訴給張總管。”

“你,”素雅氣的全身發抖,惡狠狠的盯着劉之心道,“你出賣我。”

“他請求我們放過你,說他喜歡你,于是為了讓他看清楚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我就和他打賭,如果你真的愛他,願意帶着他一同遠走高飛,我就不傷你們一分毫毛,如果你對他毫無感情,對他只是一味利用,我就不放過你。”

“因為你是那麽可惡,劉門住這生從未愛過一人,卻被你的手段弄的團團轉。”

“你這個無情無義陰險狡詐的人,”沙若風道,“我對你的行為已經看不下去了,他對你不好嗎,他為了救你,跪在張總管身邊苦苦哀求,你看到了麽,你沒有?”

“你一旦得手,就開始翻臉無情,你想過他的感受嗎?虧你還是堂堂的明月教教主,也不過如此。”

“明月教主?”劉之心身子一震,目光中閃着疑慮。

素雅冷冷道,“是他自己喜歡上我的,我又沒有求他喜歡,你們替他打抱不平,真是可笑。”

雲若靜的目光慢慢掃在他的身上,淡然道,“你若想平安從這裏離開,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嫁給劉門主。”

☆、卷六10 偏偏少年心

素雅噗的一聲笑了,他被雲若靜的話,氣的差點吐血。

雲若靜,你竟這般侮辱我,我記在心裏了。

“可笑,是他嫁給我還差不多,不過,就算他想嫁給我,還得讓我看看順不順眼,不順眼,誰要他這麽個賤人。”

“住嘴,”沙若風冷哼道,“從你的嘴裏是說不出人話來的。”

劉之心怔怔的望着素雅,身上傳來的苦痛不及他心上的十分之一,他苦澀道,“素雅,你,你說什麽?”

素雅恨恨的望着他道,“你出賣了我,還好意思對雲若靜說要我嫁你,你是不是傻藥吃多了,人越來越白癡了,我素雅怎會喜歡你這樣木讷的人呢,只不過利用你一下罷了。”

劉之心盯着他,突然從嘴裏噴出一口血。

素雅猝不及防,身上灑滿了斑斑血跡,素雅心□□潔,見狀,不由的秀眉輕颦,倏地後退兩步,與劉之心保持着距離。

月色下,秋風簌簌從山林中拂過,拂動劉之心額上幾縷長發,他孤獨的立在那裏,顯得凄慘無比。

“你這個妖人,”一見劉之心如此頹廢,沙若風不由破口大罵。

“你說什麽?”素雅冷冷道,目中明顯含着愠色。

“你管我說什麽,你既然欺騙了劉門主,那麽,我就要替劉門主出口氣。”

沙若風如此說着,陡然間便飛身直起,一掌向素雅劈去。

素雅叫了一聲,足下一移,堪堪後退幾步,避過他的掌風,道,“沙若風,你到是心狠,連你的救命恩人都要殺,看來流雲莊竟出心狠手辣之輩。”

沙若風淡笑一聲,身子輕飄飄落地,笑道,“你說的也是。”

雲若靜微微一笑,道,“好吧,既然你都自認為你于若風有大恩,今晚我也不為難你,你只要把白雲劍還給我就是了。”

素雅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白雲劍得來不易,他怎麽舍得?

他輕笑一聲,“你們兩兄弟連心,我也只有甘拜下風,可是,”他聲音逐漸變冷,“你舍得劉之心死嗎?”

話音一落,他的人以閃電般的速度掠至劉之心身邊,白雲劍已橫在劉之心的脖頸之上,“你們不放我,那我就要他跟我陪葬。”

劉之心木然的望着素雅,忽然痛苦一笑,喃喃道,“這樣,也好。”

素雅只是用他來威脅雲若靜,忽然聽他用如此凄厲的聲音說出這幾個字,心中也極不是滋味,他一手扣着劉之心,手中白雲劍往劉之心的脖頸上一緊,劉之心只覺寒氣入體,不由身子一傾,他緩緩道,“莊主,我對不起你。”

素雅一愣,本以為劉之心被自己控制在手中,會乖乖不發一言,想不到他到是廢話挺多,心情頓時變得陰暗,喝道,“你閉嘴。”

素雅扣着劉之心一步一步後退,劉之心忽然道,“莊主,恕我不能再為你效力了。”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

劉之心不再甘心于作素雅的獵物,他一手拼命掙開素雅的禁锢,右肘驟然間一推素雅持劍手腕,素雅一時不防,竟被他那突然來的一記撞得手腕發痛,不由之主手一收,白雲劍頓時向地上墜去。

說時快,那時快,劉之心左腳一鈎,已将白雲劍踢向半空,沙若風見狀飛身而起,于半空中将白雲劍抄入自己手中。

素雅愣愣的望着這一切,劉之心回首看着他,道,“你走吧,雲莊主不會食言。”

素雅見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白雲劍就如此失手,不由惱羞成怒,吼道,“你懂個屁。”

劉之心的臉色越發雪白,他低聲道,“即使你不喜歡我,我還是不想看到你難受,你回去吧。”

素雅冷哼一聲,再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迅速離去。

劉之心望着他那越來越遠的影子,突然又是一口血從喉中噴灑出。

然後身子緩緩倒下。

天高雲淡,秋高氣爽。

肖然獨自坐在亭中,舉目四眺,心中有種不安的感覺。

他從小月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素雅勾,引心門門主去紫藤園偷盜白雲劍,最後是莊主看在他曾把沙若風背回流雲莊的面子上,放過了他。

可是,心門門主因為這件事自認無面目再見流雲莊衆人,兼之被素雅暗算,身子受傷,就趁機向雲若靜提出辭呈,雲若靜批準了他。

肖然表面平平靜靜,心中卻惴惴不安,不知大哥從這件事中發現出了什麽蛛絲馬跡,他會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嗎?

尤其是素雅在與那心門門主相處期間,那心門門主會發現自己與素雅的關系嗎?

好像,自己确實是逗留在流雲莊太久了,心也似乎變得越來越軟,如果再繼續逗留在雲若靜身邊,自己是不是還會被他的溫柔所融化?那麽,自己的堅持還有什麽意思?

可是,我的仇是必須要報的,我只是讓雲若靜暫時多活幾天而已。

他默默安慰自己道。

小月手裏拿着一件厚厚的貂裘,匆匆忙忙披到肖然身上,責備道,“公子,天氣寒涼,你怎麽能穿着這麽單薄的衣服出門呢,萬一舊病複發,莊主又要責怪我了。”

肖然見小月一副為自己擔憂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陣感動,這個可愛的少女總是那麽為人着想,他順從的披上貂裘,漫不經心道,“你今天又給我講什麽故事啊?”

小月抿嘴一笑,“也沒什麽事可以講,聽說劉門主志願跟着青山長老走了,你不知道,青山長老是最喜歡唠叨的。”

肖然道,“這個青山前輩,我好像一直沒見過他,不過,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

小月道,“的确如此,青山長老為四大長老之首,也是四個長老之□□力最為高強的一位。”

肖然嘆道,“他跟着青山長老離開,那是一件好事。”

對素雅這人,他是最熟悉不過了。

他好像是個沒有心的人。

他最喜歡用他的美色利用人,套用他自己的一句話,老天爺給他的資本,不用白不用。

肖然曾記得,在明月教中,曾有個男寵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結果他反到嫌那男寵煩,毫不留情的給了那男寵一劍。

當時,他的冷酷行為震動了後面所有的男寵。

但另一方面,他又樂此不疲的運用上天給自己的資本,去勾,搭挑,逗對自己有利的人,利用完畢,就一腳踹開。

可惜的是,面對這樣沒有心肝的美人,仍然有着前仆後繼的人願意去牡丹花下死。

所以劉之心這樣一個禁欲的木讷的男子怎麽經的起素雅的勾,搭呢?

劉之心肯定不知道,曾有多少人為素雅的離開而落得自己不死不活,尤其是明月教中的人。

有時,了解到素雅的脾性,肖然總覺得他不可思議,一個堂堂的明月教教主,卻喜歡用這種方法來達到他的目的,那豈不是太失自己身份了?

或者是他有問題。

肖然緩緩行在青石小徑上。

突然,前面出現一個熟悉的白影,“大哥,”肖然驚喜的沖了上去。

雲若靜一把握住肖然的手,痛惜道,“看,你的手冰涼,以後少出來吹冷風。”

肖然心中一暖,柔聲道,“肖然是習武之人,這些小風還不能對我有什麽影響。”

“你說的輕松,忘了白大夫的叮囑嗎?你怎麽總是這樣不聽話呢。”

肖然輕輕垂下頭,暗道,“我若這麽聽話,你就不會把我放在心裏,也不會着急出來找我回去。”

雲若靜牽着他的手,兩人并肩而行,道,“賢弟,等你身體徹底調養好之後,我帶你到令州城裏去到處逛,城裏可比莊裏熱鬧。”

“那好啊,大哥,你倒是要記得你的承諾。”

“好,”雲若靜忍不住伸出指頭,寵溺的在他秀挺的鼻子上輕輕一劃。

肖然的心微微一顫,仰起頭,道,“其實我在莊裏已經悶了很久了。”

“我知道,”雲若靜盈盈一笑。

“可是,大哥總是很忙,”肖然蹙眉道,随後提了個問題,“大哥幫我查到我孿生哥哥的消息了嗎?”

雲若靜愣了一下,才緩緩道,“我本不想告訴你的,你知道嗎,我們經過分析,覺得我師弟雲潇然正是你那孿生哥哥。”

肖然目光一黯,随即道,“你也不用為我擔心,其實我心裏早就做好了準備。”

兩人緩緩在院子中散着步,有那麽一瞬間,肖然想,要是時光能永遠留住這一刻有多好,沒有仇恨,只有溫情。

正在這時,張總管匆匆跑來,對着雲若靜道,“莊主,花大俠有要事見你。”

莫非江湖上又出了什麽大事,肖然的心頓時繃的緊緊的,對着雲若靜凝眸相望。

張總管的視線落在他們二人十指緊扣的手上,心中微微一窒,他知道雲若靜當年對雲潇然的感情不比尋常。

然而,現在他的行動卻比之以前膽大的多,看來,是有心想要将他與肖然的關系公開了,不由心中一沉。

“花大俠親自來了,”雲若靜掩飾不住臉上的驚訝之情,“有什麽事能驚動他老人家。”

張天翼呵呵笑道,“也許對莊主來說,是件天大的喜事。”

喜事,肖然在一旁聽着,心中突然劇烈的跳動起來,莫非,與大哥的終身大事有關,否則,張天翼怎麽會笑的如此開懷。

肖然心裏默默抵觸着。

如果真的是花家過來向大哥求婚,以江南花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和名譽,大哥會怎麽做,他會拒絕嗎,他會想着我嗎?

哎呀,我這是在想什麽,我和他中間還隔着一條鴻溝,我與他之間早晚勢必會有一戰,最終仍會流血,我怎麽能胡思亂想呢?

☆、卷六11 江南往事

煙雨迷蒙的江南,總是讓人流連不已,行走在煙水朦胧的江南,人也似乎變成了一副寫意圖。

而江南聲名遠播的便是花家。

江南花家,富甲天下,人傑地靈,俊傑輩出。

花家歷來不缺人才,而且人丁興旺。

花家的男兒亦是俊美無比,花家的女子亦是天下絕色。

而這個時代的花家,相比起歷朝歷代,達到了鼎盛時期。

現任江南花家家主花無策為人仁厚高德,在武林之中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

而花家長子在朝廷之上官拜骠騎将軍,次子繼承歷屆花家做生意的聰明頭腦,将花家的生意從南擴展到北做得風生水起。

而武林中花家最為著名的則是四子花無容。

據說此人天資聰穎,根骨奇佳,自幼深得花無策真傳,将花家的劍法練的爐火純青,十五歲那年,獨自一人殺上黑旗山,僅憑他一己之力便剿滅了那裏的匪幫而在江湖之中聲名大噪。

其餘諸子,也是在江湖之中縱橫已久的人物。

現在,花無策微笑着望着對面的白衣青年道,“此次花某前來,正是為我孫女花青鸾向莊主提親。”

雲若靜慌忙對他屈身施禮道,“若靜在花前輩面前永遠是後輩,請前輩以後直呼若靜其名就可以了,一聲莊主反倒讓若靜心中不是滋味。”

看着眼前的青年對自己如此敬重,花無策心中感到滿意。

即使是貴為天下第一莊的莊主,這青年依然如此低調,初心不改,怪不得青鸾會對他一直戀戀不忘。

他捋着胡須笑道,“若靜啊,你還是以前那般的心境,一直沒有改變。”

雲若靜斂眉道,“在若靜心中,花前輩一直是我的半個師傅。”

雲若靜年少時,花無策經常來流雲莊與師傅雲子昂對弈,因此有空之時,也便會指點雲若靜一兩招,雖然只是一兩招,但是也讓雲若靜受益無窮。

花無策呵呵一笑,道,“若靜啊,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

“青鸾,”雲若靜道,“不知青鸾姑娘看中了莊裏哪位少年?”

花無策笑道,“一年前,花某六十大壽時,莊主曾在花家修雲苑見過青鸾幾次。”

雲若靜經他提醒,猛然憶起自己當時去花家祝壽一事,不由道,“青鸾就是小鸾嗎?”

花無策笑道,“不錯,小鸾就是青鸾。青鸾說,當初莊主答應過要娶她,所以花某厚着臉親自上門前來為青鸾向你提親。”

“這,”雲若靜沉吟着,慢慢回憶起與青鸾相見的往事。

那是江南的夏天,楊柳堆煙,重重簾幕。

雲若靜拜見過花無策之後,便在花家這個占地寬廣的重重庭院之中閑逛。

越往前走,越是顯得偏僻,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緩緩從遠處傳來,他心中一驚,暗道,想不到這邊竟是有人。

正想着,那曲調變得幽深寧靜,恍然間便讓人看見一輪明月苒苒升起,幽幽照耀着粼粼的江水,白雲悠悠,随着微風悄然散去,一業扁舟,飄蕩在皎潔月色之下,江邊的花葉突然一片一片落下,被流水悄然帶走,正是一曲,春江花夜月。

雲若靜聽得入了神,他循着笛聲找過去,在一個拱形的大門前止住了步子。

院子裏依舊是小橋流水,亭臺樓閣,綠樹成蔭,一個紫衣少女正倚在亭子裏的紅色木柱之上入神的吹着。

她衣着單薄,長發如瀑,正随風輕輕飄揚。

鬼使神差的,雲若靜悄悄的一步一步移過去,想要瞧瞧少女那真實的模樣。

眼看便要到少女身畔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沖了出來,對着雲若靜大聲喝道,“喂,你是何人,跑到這裏來。”

雲若靜尴尬一笑,那紫衣少女也是微微一怔,她手持玉笛,回首對着雲若靜疑惑道,“這位大哥,你是?”

那少女明眸櫻唇,玉頰瑤鼻,蝤蛴如雪,淡雅若仙,然而身子卻如弱柳一般纖細,嬌喘微微,看起來弱不禁風,似乎不勝之力。

雲若靜慌忙道,“在下雲若靜,是前來給花前輩拜壽的,被姑娘的笛聲所吸引,冒失闖了進來。”

少女盯着他,幽幽道,“紅柳,雲公子既然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就好好招待一下吧。”

随後引着他坐在亭子裏的木椅上,道,“你是我第一個看見的外人。”

“外人?”雲若靜好奇道,“莫非姑娘沒有出去過嗎?”

少女不知在想什麽,略微有些失神,半晌,她才苦笑道,“我想出去,可是每個人都不準。”

“不準,”雲若靜皺起了眉頭,下意識道,“為什麽?”

“因為,”少女道,“我在娘胎裏就帶了病,爹爹給我找了個很厲害的大夫,那大夫說,我活不過十八歲,要少運動,要多靜養,所以爹爹和爺爺都不許我離開這裏,每天都要讓我喝很多很苦的藥湯。”

雲若靜一時不由的憐惜起眼前的少女,那麽長久的歲月裏,她就住在這偏僻的院落裏,默默的看着花開花謝,春去秋來,與世隔絕,不知道這一生是多麽的寂寞呀。

少女靜靜的瞧着雲若靜,突然道,“你長得真好看,原來外邊的人也很好看。”

雲若靜的心一動,眼前的紫衣少女,臉上流露出的無奈和傷感在一剎那間竟然與記憶之中的雲潇然重合起來,他不由的握住少女的柔荑,聲音也變得輕柔無比,“我帶你出去看看,好嗎?”

少女的臉蛋一紅,慢慢垂下頭去,卻沒有拒絕他的手。

他的手又溫暖又有力,讓她那顆孤寂的心砰砰亂跳。

雲若靜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心裏不禁暗自罵了自己一通,在這個如此純潔的少女面前,自己怎能如此放肆亵渎了她。

他慌忙放開手,定定心,柔聲道,“姑娘,剛才在下失态了,請姑娘恕罪。”

少女看着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噗嗤一聲,搖搖頭,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帶我出去看看。”

雲若靜不知為何被她那純潔的笑容照亮了雙眼,便道,“是的,如果你想瞧瞧外面的世界,我就帶你去外面轉一圈。”

少女忍不住笑了,拍起手來,“我要去。”

等紅柳用托盤端着兩杯泡好的花茶,來到亭子時,才發現裏面已空無一人。

雲若靜牽着少女的玉手,仿佛一位和藹可親的大哥哥一般,耐心的等待着雀躍不已,東張西望的她。

久與世人隔絕的她對外面的一切都顯得好奇。

原來外面高樓林立,房屋鱗次栉比,幡旗迎風招展,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熱鬧非凡,少女覺得自己的眼睛都看花了,這裏與自己一直居住的院子相比,是多麽巨大的反差呀。

少女手中拿着雲若靜剛給她買的大風車,興高采烈的走着,突然她目不轉睛的注視着,說,“雲大哥,你看,它又開始呼呼的轉了。”

雲若靜暗中聚氣,悄悄的度到她的體內,見她精神不錯,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

看着她那副興奮不已的樣子,雲若靜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從前。

粉妝玉琢的雲潇然抱着他的雙腿,抽抽噎噎道,“大師兄,我,我想要那個綠色的玉佩,好好看呦,我想要。”

一旁的沙若風氣的跳了起來,“要什麽要,我們可沒銀子。”

被他一吼,雲潇然哭的更大聲了,把雲若靜抱地更緊了,雲若靜只好蹲下身把他抱起來,輕聲哄道,“然然乖,我帶你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雲潇然用手擦着眼淚,抽泣道,“可我還是想要那塊綠色的玉,它好好看。”

雲若靜皺皺眉柔聲勸道,“小攤上的玉質都不好,等你長大了,師兄在給你買一枚漂亮的玉送給你,好不好?”

雲潇然淚眼婆娑的望着他,輕輕點了一下頭,嘟起唇道,“大師兄,你一定要記得。”

可是,當雲潇然長大時,他好像不記得了,在忙忙碌碌的江湖生涯之中,他竟然忘記了那塊雲潇然最為記挂的玉佩。

雲若靜的心仿佛裂了一般的痛,他凝視着正淺笑盈盈的少女,忽然握住她的手,聲音清脆,“走,我們去那邊攤子上看看。”

少女好奇的跟在他身後,來到一個賣小物件的攤位前,雲若靜一眼就看見了攤子上一個心形的翠玉,他彎腰拿起,放在手中掂了掂,道,“多少?”

攤主一見,忙笑道,“公子,你真是好眼力,這是一塊上好的青玉,公子若誠心,50兩。”

雲若靜二話沒說,随手甩下銀兩,轉身就将玉交給少女道,“送給你的。”

少女欣喜的接過,随後雲若靜道,“芸香樓的桂花糕最好吃,我帶你去嘗嘗吧。”

他護着她,一路穿過如潮的人流,向芸香樓所在的方位走去,突然,前面的街道兩旁站滿了人,不遠處還傳來喧鬧的花鼓聲。

少女的好奇心又被挑起,連忙拉着雲若靜,道,“那邊那麽熱鬧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正問着,便見花鼓唢吶聲越來越近,漸漸的一對人馬出現在二人眼前。

只見一個年輕男子身穿一件紅色長袍,胸上系着大紅花,騎着黑色高頭大馬,走在隊列中間,走在最前方的是幾個家丁,他們手中高高舉着一個肖府的牌子,各個臉上笑意盎然。

年輕男子身後是一頂火紅的大花轎,由四個年輕力壯的男子擡着。

在喜氣洋洋的鼓樂聲中,旁邊有人笑道,“恭喜恭喜。”

少女不解的問雲若靜,“雲大哥,為什麽他們會說恭喜恭喜呢?”

雲若靜笑道,“因為這是喜事,這位騎在馬上的大哥今天大喜,他在迎接他美麗的新娘。”

“新娘,”少女仍是不解,直到迎親隊伍通過良久,她還纏着雲若靜問什麽是新娘。

雲若靜只得耐心給她解釋。

她眨着大眼睛,神情黯然,“看來小鸾一輩子也做不成新娘了。”

雲若靜的心也被她這一句凄涼的話所打攪,心中黯然,見她心中不悅,不由暗道,她的生命本就短暫,我怎忍心看她如此傷悲,便安慰道,“會的,明年我就來娶小鸾,好不好?”

小鸾的臉上瞬間展開了一個絢爛的笑容,“真的,雲大哥?”

雲若靜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堅定的應了一聲嗯。

小鸾的臉又飛起了紅霞,“雲大哥,到時你也上來提親,好不好?”

“好的,我答應你。”

眼看時間不早了,雲若靜擔心小鸾的身子,便半哄着将小鸾又帶回了修雲苑,臨走前,小鸾依依不舍,一再叮囑道,“雲大哥,你可要記得明年夏天就來娶小鸾。”

雲若靜對少女含笑而應。

回想到這裏,雲若靜驀地一醒,才驚覺自從上京一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後,導致自己因為忙碌其中而将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

他不由淡笑一聲,對着花無策道,“都是若靜的錯,本來該若靜親自上門的。”

花無策道,“無妨,張總管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這些日子你置身于刀光劍影中你硬闖出一條血路,真是大幸。”他濃眉一斂,不滿道,“既然莊裏發生了這麽多的事,為何你都不告訴我呢,非要自己一人苦苦撐着。”

雲若靜道,“這些事是晚輩該承擔的,怎好勞累前輩。”

花無策笑了笑,“不過過幾天你就該換稱呼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流雲莊的事就是江南花家的事,到時讓無容也過來幫你分擔一下擔子。”

雲若靜一驚,忙道,“前輩用心了,若靜一人應付的過來。”

☆、卷六12 罅隙

雲若靜與花無策寒暄幾句,便起身送花無策去客房。

走出書房大門時,他突然發現旁邊楊柳樹後露出一方紫色的衣袖。

雲若靜不動聲色,待将花無策送到客房之後,他便迅捷的來到留香園。

肖然正坐在窗前閱書,神情專注。

雲若靜心中稍安,上前道,“賢弟,今天你到書房也不告訴大哥一聲。”

肖然的手一抖,僞裝的面具再也支撐不住,一下子掉了下來,啪的摔個粉碎。

“大哥,花前輩是來提親的?”

“不錯。”

“那你同意了 ”

雲若靜呆呆的望着他。

原來他躲在外面已經偷聽到自己和花無策的談話。

“我不知道,”他如實的回答。

“可是,花前輩都說了,以後你和他都是一家人了。”

雲若靜無語,只是頹然的坐到一旁。

屋裏靜的可怕。

半晌,肖然道,“江南花家既是百年望族,又是武林世家。花家和流雲莊的大婚一定很熱鬧,到時所有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慶祝,大哥從此又有了一個身份---花家的女婿,以後大哥要是表現出衆說不定,花家你都會接管,從此以後,任何的宵小和邪魔再也動不了你一根毫毛,大哥,你說,我這話說的有沒有道理。”

“賢弟,我是有苦衷,你又何必來挖苦我。”

“大哥,我是真心祝福你的,又怎麽會挖苦你呢。”

雲若靜起了身,望了望他,欲言又止,終是離開。

雲若靜要成親了,這本來是一件大喜事,可是,為何,自己的心痛的如此厲害。

他成親了,自己也就不必如此矛盾了,自己就可以定下心來報仇。

自己以後就會與他毫無瓜葛,各走各的路。

以前,只要他對自己稍稍有一點溫柔,自己就會慢慢沉淪進去,不忍心對他下手,現在可好了,他以後只能對別人溫柔,自己再也不用受他誘惑而徘徊了。

這是一件好事,這件事會逼得自己斬了對他一些不應該有的心思,該值得慶祝,只是,自己的心為什麽竟然會痛不欲生。

原來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一想到他的好,他的溫柔以後都會給了另一個女人,他好不甘心。

明明是我陪着你一路闖過風闖過雨,是我寧願自己死也要替你擋住那致命一劍。

我為你所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麽花無策的幾句話,就讓那個女人把你搶走了。

我好恨,我不甘心,既然你不喜歡我,又為什麽要對我展示你的溫柔。

朱唇被他咬破,他嘗到了自己口裏的血腥味。

驀然,肖然一陣風似得掠出了房間,他要找到雲若靜,向他問個清楚。

雲若靜訝然的望着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肖然,不禁皺起眉頭,紫藤閣樓是處理莊務重要之處,肖然就這樣大大咧咧沖了進來,還與護衛起了沖突,若不是張天翼喝住了護衛,恐怕他又會在這裏大鬧一場。

他記得肖然在房間裏那可怕的臉色,他此刻心裏也郁悶,也只想自己靜一靜,他從來沒有想到小鸾真的記得他當初的話,甚至還請自己的爺爺前來找他。

其實,他應該想到的,一個從未動過春心的少女,對自己初見的第一個男子恐怕有着超出異乎常理的心思,所以他對她是安慰,但是她對他卻是有着絕對的信任和依賴。

小鸾,那個柔弱無意,天真爛漫的少女,是個男人,都不想傷害她,她的人生是如此的短暫,又是如此的寂寞,她将她交給自己,那裏面包含了多少情意,多少信任,他怎麽可以辜負她對自己的心意?

他對她來說,是在這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另一種溫暖的源泉,在他身邊,她便會過着快樂的生活,于是她也可以知道,原來人間的相愛是如此的甜蜜和令人向往,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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