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登山包,低着頭在看手機。秦正語走過去,往他面前一跳,丁滿擡起頭來,看見他,然後就笑了。
“還真來了啊,速度挺快。”
“嗯,你要走了總得送你一趟。”秦正語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喂,秦正語,你哥昨天沒把你怎麽着吧?”
“沒,”秦正語扶着膝蓋,扭頭看他,“他還能把我怎麽着?我怎麽說也是他親弟弟,他能打斷我的腿把我逐出家門啊?”
“是啊是啊,你是他親弟弟,”丁滿說話的時候把親弟弟三個字咬得格外重,“他知道你想被他肏沒?”
“……你一定要說得這麽直白嗎?”
“我這嘴就這樣,諒解一下,啊。”
“好吧……他那個,應該知道一點,又或者還不知道,反正,我也不知道……”
“你他媽說繞口令呢?”
秦正語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去靠在了丁滿的肩上,去看他玩手機裏的游戲。
“丁滿,你走了以後想幹嘛去呀?”
“不幹嘛,就随便找點事情做,有手有腳的總歸餓不死,白領我是沒法當了,刷碗端盤子總會吧,”丁滿語氣懶洋洋的,“賺了點錢,然後就去旅行,一邊旅行一邊打工,就這樣走遍世界,很多外國小孩都這樣啊。”
秦正語嘀咕,“亂說的吧……就算真有,你又不是外國小孩,這裏也不是什麽西方國家。”
丁滿笑了,“哎,放心吧,其實人的生命力比你想的頑強很多啦。”
“嗯,千萬別死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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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外頭才好呢,我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家裏頭,落葉歸根這四個字對我來說太可怕了。”
“不理解你這種人。”
“我還不理解你這種人呢。”
“那就別嘗試互相理解了。”
“……秦正語。”
“嗯?”
“還沒想開呢?”
“不然呢。”
“我看哪,你跟他,真的成不了。”
“我知道,別老提醒我。”
“我是怕你傷心過度憂悶而死了,那多不值得。”
“人活着橫豎都是會死的,一切都是命,怕什麽。”
丁滿笑笑,沒接他話。這個時候大廳響起了列車到站通知,丁滿一聽,說:“我要去檢票了,趁現在還沒什麽人。”
“嗯,走吧。”
秦正語陪着他排隊檢票,在還差幾個人的時候,他轉身抓住了旁邊秦正語的肩膀,然後低頭吻上了他的嘴唇。秦正語感到一陣年輕而濕潤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沒有抗拒,甚至張嘴讓他的舌頭伸了進來,激烈地滑動着。旁邊響起了一些起哄聲,秦正語沒理,他光顧着回應對方的親吻了。
丁滿親夠了就松開他,臉上是笑着的。“喂,再見了。”
秦正語也笑,雙手插在褲兜裏,看他走進檢票口,“傻逼,再見。”他說。
那個背着高高登山包的背影消失在了不遠處,秦正語感覺心頭有一股空蕩蕩的失落席卷上來。他盤問自己是不是在某一刻,曾經對丁滿動過心,也許吧,但他對這個問題不想深究,沒有意義。他也不想問丁滿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這同樣沒有意義。丁滿是一只注定要飛走的候鳥,而他是被養在籠裏的雀兒,能這樣送他走已經是彌足珍貴的機會了。他只能祝福這個魯莽而果敢的年輕人,像他所希望的那樣自由自在,連死之前看到的世界也是自由自在的。
昨天忙到忘記上來更文了,sorry!
18.
秦正思在那次以後很久也沒回過家。
他平日裏雖然工作忙,但大抵每個周末都能回家來一趟,現今是連着兩三個星期見不着人影了。他給秦正語打了幾通電話,說是加班,秦正語卻連句話也不想跟他說,就直接把電話給撂了。
他不想聽秦正思這種拙劣的借口,他哥完全就是不想面對他罷了。從那日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提過那件事,短時間內就達成了一種心靈上的共識,避免了某些尴尬。秦正思或許還是沒法接受他弟弟是個同性戀的事實,估計也不敢把這種取向的起因往他自己身上牽引,秦正語覺得頗為好笑,沒成想他哥竟然就這麽着給他逼了出去,然而他還沒放大招呢。
沒有秦正思的日子裏,他開始料理起自己的那點事。高考成績出來以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考得竟然還可以,算是踩了狗屎運,超常發揮,而他原本以為自己徹底要栽了,實在是世事難料。他估摸了一下,還是填報了之前的那個學校,然後就心如止水地等着錄取通知書來。這些事做完以後他才給秦正思打了個電話,報備這些的語氣很平靜。
秦正思在那頭說:“我知道,我查過你的成績了,超出你的水平了,很不錯。”
“嗯。”
“志願填好了?”
“嗯。”
“哦……你之前就跟我說過的,學校還可以。”
“嗯,就這樣吧,沒事我挂了。”
“诶等等,你……”秦正思連忙叫住他。
“什麽事?”
“哦,也沒什麽,”秦正思在那頭笑,“就是想說你現在在家應該挺無聊的吧,沒想着出去玩嗎?之前我還想帶你出去……”
“不會,”秦正語打斷他,看了看窗外響晴的藍天,偶有飛鳥掠過視野,“我過幾天跟班裏同學出去玩,在海邊過夜,他們說當做是什麽畢業的告別儀式吧。”
“好吧,那……你要沒錢了的話在我那屋的櫃子裏拿。”
“知道了。”
也許是因為好幾個星期沒見到秦正思了,秦正語聽他的聲音都覺得有些失真。他跟秦正思講電話的時候刻意地裝出一副冷心冷肺拒人千裏的面目,想必他哥也感受到了一些難堪,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跟他哥這樣子置氣。仿佛只有這樣,他心底的那些細密的傷口才能稍微地放出點黑血來,不至于淤得太久,都成膿瘡了。
他在秦正思櫃子裏拿了錢,然後又收拾了幾件衣服,隔天就搭上車,往海邊去。
他們的這個城市并不直接臨海,而是要到隔壁市去才能見到海的面貌。秦正語不懂為什麽好像高中生畢業就一定要來海邊,撒開腳丫亂跑。他在公交車上搖搖晃晃的時候就看見金色的沙灘在陽光下連成一片,閃得人眼球發疼,人們在沙灘上半裸身軀,追來逐去。秦正語再往遠處看,就看見青藍的海,顏色比天空要深上些許,一道道白浪朝着岸邊的礁石襲來。
秦正語見到了他的同學們,來的人不多,但跟他都還算玩得挺好的。女孩們穿着裙擺很大的連衣裙,頭上都戴着帶花的草帽,男孩們則都只穿了襯衫和花裏胡哨的沙灘褲,他們朝秦正語打招呼,有幾個男孩過來問秦正語丁滿怎麽沒來,秦正語呵呵一笑,“他啊,跑路了。”
“啊?”
“離家出走。”
“靠,為什麽啊?”
“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才有鬼!”
秦正語懶得睬他,就笑笑說:“我真不知道嘛。”
他們這群剛剛卸下考學重擔的孩子,終于得到了一個在碧海藍天下自由跑跳,什麽都不用思考的機會,只任由烈日與海水把那些過去的沉悶與抑郁給沖刷而走。秦正語仰面朝天漂在海裏的時候,被陽光照得眼皮發紅,像要燃燒起來一般。整個世界都很安靜,海水充斥在耳孔裏,把外界的聲音都過濾得只剩下恒久的嗡鳴。他在這一方被夏日的陽光曬得暖熱的海水裏漂着,仿佛漂回了母親子宮的羊水之中,不用想任何事情,遠離現實,自由稚嫩,全然空白,接近原始狀态的寂靜……
他多麽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晚上回到了旁邊的民宿吃完了飯,一行人又趁着月色跑到了寂靜無人的海岸。夜風習習,遠方的海浪在沉默地拍打着岸邊的礁石,他們圍坐在一起,中間放了一盞發光的手提燈,每個人都只被照出了身體的一部分,下半張臉發出幽幽的光。但他們不覺陰森可怖,倒還是興奮而喜悅的,他們商量起了玩點游戲——不外乎就是真心話大冒險這種爛大街的游戲,有個男孩拿出了一只啤酒瓶放在正中,開始轉動,瓶口指向誰誰就遭殃。
接下來許多人都說出了一些高中時代無人知曉的秘密,比如自己曾經記恨過哪個好朋友,比如某次數學老師杯子裏的蚯蚓其實是他放的,雲雲。但更刺激的是有人借此機會說出了自己本沒說出的那點情愫,引得一群人亢奮地起哄。其中有個女孩被問到高中時代有沒有喜歡過的人,她猶豫了很久,終于是在同伴的慫恿下,指了指秦正語。
氣氛達到了高潮,他們推搡着秦正語,要他跟那女孩坐一起,秦正語頗為尴尬,卻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