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韓墨白沒有說話，目光冰冷。
林笑挺直的身體慢慢軟了下來，跪在地上心頭一片茫然。
韓墨白看着她的臉，淡淡道：“你說你想緣緣了？”
林消表情一愣，眼裏迅速浮現驚喜，忙說：“是的……我很想他……”
韓墨白突然笑了起來，只是眼神卻冷的厲害，他說：“林笑，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林笑茫然的張了張嘴，最終垂下眼簾，輕聲的說：“對不起……過去是我對不起你……那時候我年輕，不懂事……傷害了你和緣緣，，對不起，墨白……”
“所以，你現在不年輕了，也懂事了，然後回來找我們了？”韓墨白道。
林笑艱難的點頭。
韓墨白輕笑出聲，站起來道：“既然如此，那就留下罷。畢竟你也是韓忻晨的親媽，你說是麽？”
林笑怔住，韓墨白轉身往樓梯間走，突然停住，回頭道：“哦，對了，他現在不叫韓緣，叫韓忻晨。”
韓墨白上樓了。王霞在廚房門口呆了好久，看到兩人終于停了，便趕忙走出去，蹲下/身想要扶林笑起身。
林笑卻仍舊怔怔的跪在地上，額頭的紅腫和臉上的淚水形成鮮明的對比。王霞看的心裏不忍，扶着她的胳膊說道：“林小姐，你先起來吧，你中午沒吃飯吧？要不我給你做點東西吃啊？”
林笑由她扶着慢慢站起來，勉強的搖頭，說道：“謝謝你……我不太餓。”
王霞說：“啊？那……我給你下點面什麽的吧，長時間不不吃飯對身體不好的。”
林笑回頭，看到對方關心的眼神。她心裏一軟，輕聲道：“那麻煩你了，謝謝。”
王霞“哎”了一聲，讓她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去廚房給她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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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很快就做好了，林笑也的确沒有胃口。勉強讓自己吃了一點兒便吃不下了。然後就緊張的坐在沙發上不知接下來做什麽。
韓墨白說了讓她留下，卻沒說其他的。
韓墨白一直在樓上沒有下來，王霞給她煮碗面後便去忙自己的了。
林笑心裏不安，身體卻極其疲憊，慢慢的靠到沙發上睡着了。迷糊之中突然聽到大門外傳來汽車的動靜，隐約還有小孩兒的聲音。
林笑本在做夢，被夢魇困住，突然聽到這聲音猛然一驚醒，然後看到周圍的家具擺設，才明白發生了什麽。
王霞也在門外，正溫柔的說些什麽。
林笑猛地坐直身體，手指不安的緊緊地抓着沙發扶手。
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門口，心跳如鼓。
門突然被打開，王霞領着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小男孩兒走了進來。
林笑眼睛一下子睜大，眼睛猛然紅了。
小男孩兒眉目清俊，表情不耐，看到她時明顯愣了一下。
林笑馬上站起來，張張嘴要說什麽。男孩兒已經冷冷的開口道：“王奶奶，這個女人是誰？又是我爸帶回來的野女人麽？”
王霞尴尬的看看林笑，低頭輕聲解釋道：“晨晨，這是你爸爸的朋友。”
韓忻晨嗤笑一聲，表情竟與韓墨白冷笑時一模一樣。他說：“我爸哪有什麽女性朋友。哼，真是惡心。”
王霞實在不知該怎麽說，韓忻晨已經背着他的雙肩包幾步走到林笑面前。小小的人雖然個子矮，仰着頭看林笑的樣子卻氣勢十足。
林笑心裏又慌張又自豪。
韓忻晨冷冷的說：“我爸爸不會和你結婚的，你不要呆在我們家！快滾出去！”
王霞剛才是聽到一點兒林笑和韓墨白對話的，忙走過來扶住孩子的肩膀，小聲說：“晨晨，不要這樣說，林阿姨真的是你爸爸的朋友。”
韓忻晨哦了一聲，說：“那林阿姨你快滾吧。”
林笑愣愣的看着孩子，眼睛紅腫，額頭也因為剛才磕頭而青了一片，臉色極差，衣着也十分普通。
韓忻晨目光瞟向她放在腳邊的行李包，眼中輕蔑更甚，聲音提高了一倍，喊道：“你快滾啊！”
林笑被他喊的倒退兩步，腿彎磕在沙發邊緣，不知所措道：“緣緣……”
韓忻晨那雙和韓墨白一模一樣的眼此刻淬滿了冰渣，兇狠的瞪着她。
林笑眼睛濕潤，啞聲道：“緣緣……”
“韓忻晨！”樓梯間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韓墨白慢慢走下來。
方才還像被占了領地小獸一般男孩兒立馬安靜了，垂着眼垂着手老實的站在一邊。
韓墨白走過來，站到忻晨面前，看着他，沒有說話。
韓忻晨卻好像很緊張，等了半晌終于不甘心的喊道：“爸爸。”
韓墨白“嗯”了一聲，淡淡道：“我有教過你這麽不禮貌麽？”
韓忻晨憤憤的擡頭瞪了林笑一眼，林笑目光癡癡的看着孩子，表情高興。
韓墨白不經意的看了林笑一眼，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說：“忻晨，叫人，這是媽媽。”
韓忻晨眼睛一瞪，不敢置信的擡頭看林笑。
林笑身體發抖，慢慢的蹲下來，想要握住孩子的手，輕聲說：“緣——晨晨，我是媽媽啊。”
王霞驚訝的捂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林笑輕輕的握住孩子的小手，眼裏控制不住的迅速流了下來，她太激動了。
孩子的手小小的，軟軟的，還帶着孩童兒身上特有的奶香味，讓林笑那一刻整顆心都軟了。只覺得過去所有的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晨晨，我是媽媽，寶寶……”林笑又哭又笑，語無倫次道。
“啊！”韓忻晨卻突然大叫一聲，猛地甩開她的手。
林笑被他推的一個踉跄跌坐在地上。
韓忻晨往後退兩步，擡頭惡狠狠的瞪韓墨白。
韓墨白表情淡然，冷漠的看着一切。
韓忻晨轉而怒視林笑，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怒火，孩子大聲吼道：“你這個壞女人快點滾出我家！我沒有媽媽！我媽媽早就死掉了！你快滾啊！你才不是我媽媽！”
林笑表情怔住，只有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韓墨白慢慢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端着茶慢慢的飲着。
林笑不知所措，忙從地上爬起來，快走兩步想到孩子身邊。
韓忻晨卻警惕的再次後退，抗拒的瞪着她。
林笑心裏慌亂極了，說道：“緣緣……晨晨，我真的是媽媽啊……我、我是媽媽啊……”
韓忻晨的眼睛發紅，裏面盛着淚水，卻倔強的不讓眼淚落下來。他紅着眼睛大聲的說：“我沒有媽媽！你不是我媽媽！你快點走！”
林笑渾身冰冷，無措的回頭看韓墨白。
韓墨白擡頭看了一眼韓忻晨。小家夥兒立馬閉了嘴，除了一張眼睛又紅又狠，渾身的戾氣倒是收了不少。
韓墨白淡淡道：“過來，叫媽媽。”
韓忻晨不可置信的看他，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
林笑心頭一疼，慌忙的走過去想要給他擦眼淚。
韓忻晨大吼一聲“滾開”，自己拿袖子快速的擦掉。整張臉狼狽極了。
韓墨白淡淡的看着他們，聲音加重一些，重複道：“韓忻晨，叫人！”
韓忻晨胸口劇烈起伏，小小的年紀眼裏竟像有萬丈火苗在竄，讓一旁的林笑都看的又震驚，又心疼。
韓忻晨聲音發抖，帶着哭腔說：“爸爸，你不是說我沒有媽媽嗎？”
韓墨白道：“是麽？我這麽說過？”
韓忻晨雙眼通紅，憤怒道：“你說我沒有媽媽的！爸爸！這個壞女人是誰？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兩個是不是想結婚？想把我這個小拖油瓶給扔了，所以你們兩個合起夥來騙我？”
孩子一番理論說的林笑震驚不已，王霞也在旁邊擔心着急，卻不知如何是好。
韓墨白去極輕的笑了一聲，說：“是啊，我們就是合起夥來騙你，你能怎麽樣？”然後聲音一冷，道：“韓忻晨，我何時教過你遇事如此不沉着，如此焦躁？”
他站起來，走到孩子面前。高大的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靜而嚴厲的說：“聽着，我最後說一遍。這是你母親，生你的母親，叫不叫人随你便。王嫂，晚飯準備好了麽？”
王嫂忙說：“韓先生，準備好了。”
韓墨白道：“去洗手。”
是對着韓忻晨說着，韓忻晨委屈而倔強的瞪着他。韓墨白不為所動，看都沒看他，直接往餐桌邊走了。
韓忻晨委屈的掉眼淚，但他性格太犟了，看到林笑在看他，便惡狠狠的瞪他，然後轉身往洗手間跑。
“緣——晨晨……”
林笑下意識想追過去，王霞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邊，攔住她說：“林小姐，韓先生讓您過去用餐。”
林笑驚訝的回頭，韓墨白已經坐在餐桌邊了。
林笑猶豫一下，說道：“我……我想去看看……看看晨晨。”
這裏已經沒有緣緣了，只有改了名字的韓忻晨。
林笑心裏一陣失落。王霞為難，道：“林小姐，韓小少爺自立能力很強的，您還是先過去吧。”
林笑恍惚的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走到餐廳去。
韓墨白正在用紙巾擦拭餐具，看到她過來，并沒有說話。
林笑局促的在他旁邊坐下，韓墨白擡眼看了她一眼。
林笑心思都在小孩子身上，忍不住頻頻回頭去看。
韓墨白淡淡道：“快八歲的孩子了，會洗手。”
林笑有些窘迫，聞言道：“是……他……很懂事。”
韓墨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林笑便更不知說什麽了，緊張而不安的坐着，也不敢動桌子上的餐具。韓墨白也沒有喊開飯。
大概過了快分鐘，韓忻晨才磨磨唧唧的從洗手間走出來，胸前的衣服和褲子都濕了一片。小孩兒的臉上也是桀骜的不服氣。
林笑一看他這樣就着急了，也不管孩子對她什麽态度，忙從座位上下去，走到孩子身邊，碰了碰小孩兒冰涼的手臂，焦急道：“晨晨，你的衣服褲子怎麽都濕了？這樣會感冒的，媽媽陪你上去換件衣服好不好？”
韓忻晨惡狠狠的瞪她，道：“不要！你才不是我媽媽！”
林笑慌張，站在他面前不知所措。
王霞看看韓墨白，又看看忻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韓墨白道：“王嫂，帶林小姐過來吃飯。然後帶小少爺上樓換衣服。”
王霞松了一口氣，說道：“林小姐，你不用擔心，先去吃飯吧。”
林笑低頭看看韓忻晨，小家夥兒五官帶着怒氣。
林笑最終心裏一沉，失落的回到了餐桌上。
然後王霞趕忙牽着怒氣沖沖的韓忻晨上樓，不到兩分鐘換了衣服下來。一路上她不停的在跟韓忻晨叮囑什麽，韓忻晨一邊怒着臉一邊不甘願的點頭。
下了樓後，王霞把孩子帶到餐廳，溫和的說道：“韓先生，小少爺換好了。”
韓忻晨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什麽，然後往餐桌邊走。剛走到他往常坐的位置邊時，就聽到翰墨白道：“站住。”
不知是不是林笑的錯覺，她看到韓忻晨好像抖了一下，眼睛裏也帶了點害怕。
韓墨白道：“家裏來了客人，你不叫人。晚餐開始前，你洗手洗了十分鐘，讓我和你媽媽等了十分鐘。韓忻晨，你怎麽說？”
韓忻晨條件反射的想吼“她不是我媽媽”，然後一接觸到韓墨白的目光，氣勢頓時就矮了不少，小聲的說：“我錯了，爸爸。”
韓墨白面無表情，道：“哪裏錯了？”
韓墨白細聲的說：“不該讓爸爸等我那麽久。”
韓墨白目光轉向他，韓忻晨心虛的低下頭。
韓墨白并沒有戳穿孩子對于第一個問題的回答，而是說：“既然如此，看來你也并不怎麽餓，就在旁邊站着等十分鐘吧，等十分鐘以後你再上桌吃飯。”
韓忻晨眨了眨眼睛，最終點了點頭。
王霞無聲的嘆了口氣，沒有上前勸解什麽，去廚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