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韓忻晨一放學就回來了,到家時才四點鐘。孩子一進門便喊：“我爸呢,我爸呢？”
林笑正在給院子裏的花澆水,笑着說道：“他還沒有回來。”
韓忻晨失望的“哦”了一聲，然後說：“那他中午回來了嗎？”
林笑道：“沒有。”
韓忻晨又說：“電話呢,有沒有打電話回來啊？”
林笑奇怪的看着他,說：“晨晨,出什麽事了嗎？你爸爸沒有打電話回來。”
韓忻晨背着小手在院子裏走了兩圈，然後說：“哦,這樣！嗯，沒什麽！”
林笑好笑，拽住他的書包帶，韓忻晨正走的入神,差點兒給拽她懷裏去。女人的味道溫柔而陌生，讓韓忻晨傻了一下，然後就氣惱了。
韓忻晨板着臉說：“沒打就沒打，幹嘛拉我！”
林笑溫柔的笑笑，說：“好，下次注意。”
韓忻晨想說出更兇狠的話，但看着女人溫柔的臉，他卻是說不出來了。
韓忻晨道：“哼！”
直到晚上六點，韓墨白還沒有回來，林笑想他應該是不會回來了，便準備給孩子盛湯開始晚餐。
哪裏知道韓忻晨剛坐下沒一會兒，韓墨白便回來了。林笑那會兒也還在廚房弄東西，聽到聲音，愣了一下，趕忙出去。
韓墨白神色冷漠的往裏走，司機孫誠正開車打算離開。
林笑走到他面前，笑着說：“你吃飯了嗎？家裏也剛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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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墨白看了她一眼，過了幾秒才說：“嗯。”
“嗯”是什麽意思，應該就是沒吃的意思吧？
林笑心裏歡喜，跟在韓墨白身後。韓墨白進了房子，韓忻晨規規矩矩的過來問好，說：“爸爸。”
韓墨白淡淡的應了一聲，伸手脫西裝外套，林笑習慣性的去接，韓墨白動作停了一下，林笑沒有看出什麽，伸着手等他遞過來。
韓墨白最終掩藏起眼裏的情緒，把西裝外套遞給她。林笑一邊把衣服往衣帽架上挂，一邊說：“今天的晚餐口味都很輕，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去做。”
韓墨白沒有說話，韓忻晨聽了這話卻悄悄撇了撇嘴，被林笑看到。
林笑沖他寵溺的笑笑，韓忻晨對她呲牙做鬼臉。林笑忍笑。
韓忻晨鬼臉做的正歡，冷不丁收到他爸冰冷的視線。韓墨白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韓忻晨立馬卡殼了，怏怏的說：“爸爸……”
韓墨白道：“昨晚寫到幾點？”
韓忻晨沒反應過來，說：“啊？”
韓墨白道：“檢讨，寫到幾點？”
韓忻晨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說：“唔……十、十點吧……”其實他昨天不到十點就睡覺了。
翰墨白道：“比以前早一個小時。”
韓忻晨道：“唔……”
韓墨白轉過身，開始解領帶，道：“爸爸很欣慰，你寫檢讨的能力倒是日益漸長。”
他把領帶解下來，說：“不過你房間九點半就熄燈了。韓忻晨，你是用什麽照明寫的檢讨？”
韓忻晨額頭冒汗，林笑也緊張了。但見韓墨白解開領帶，她又伸手去接。
韓墨白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甚至轉頭看了她一會兒。
林笑不知所謂，道：“墨白？”
翰墨白看了她幾秒，沒有理她，沉默的把領帶給她。
林笑接過來搭在手上，一邊着急的想辦法。
韓墨白輕舒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下，姿勢從容而沉穩，說：“韓忻晨，你告訴我，你房間的燈九點半熄滅，你是如何在十點鐘完成檢讨書的？”
韓忻晨結巴道：“爸爸，我、我……”
韓墨白表情平淡，道：“用的洗手間的光？”
韓忻晨在他面前已經習慣性害怕，即使問的只是些平常的問題。
韓忻晨咬着嘴唇，卻不肯示弱，說：“是，是……”
韓墨白颔首，道：“嗯。我的兒子果然聰明，長進了。”
韓忻晨“啊”了一聲，茫然的擡頭。韓墨白已經站起來往餐廳走了。
韓忻晨疑惑的轉頭看林笑，林笑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對現在韓墨白的脾氣無法摸清。
韓忻晨苦惱的垮了臉，垂着小肩膀跟在林笑身後去餐廳。
餐桌上，韓墨白獨自一人用餐。韓忻晨來了，他也沒管他，自顧自的吃。
林笑也不說話，給他們兩人盛好飯，在盛好湯，就回到廚房了。
坐在廚房的角落裏，林笑長長舒了一口氣，心裏卻十分滿足。
餐廳裏，韓忻晨十分忐忑，時不時的偷看翰墨白。
韓墨白倒是淡然自若，甚至停下動作，問他：“怎麽了？”
韓忻晨讷讷道：“沒怎麽……”
韓墨白點了點頭，也不再理他。韓忻晨便沒了食欲，一頓飯吃的十分不安，一直等着韓墨白批評他。在他心裏，韓墨白是很強大而無所不能的。
然而，等到晚飯結束，韓墨白還是沒有開口說檢讨書的事兒。韓忻晨偷偷松了一口氣，韓墨白拿紙巾擦手，什麽話都沒說就上樓了。
韓忻晨很激動，跑到廚房去找林笑，說：“爸爸沒發現，爸爸沒發現啦！”
林笑輕輕捂住孩子的嘴，笑着說：“噓，不要讓你爸爸聽到哦。”
韓忻晨別扭的瞪她，林笑恍然味覺，摟着孩子小小的身體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懷裏了。
韓忻晨說：“哼。”
林笑輕輕放開他，溫聲道：“來，媽——阿姨教你，這幾天見了你爸爸一定要自然，不要老是偷看他。你要告訴自己，檢讨就是你寫的，沒人給你代替，你爸爸要是生氣了，你就一口咬定是自己寫的，明白嗎？”
韓忻晨覺得很新奇，從出生到現在貌似還沒有人這樣明确的告訴他如何對抗自己的老爸。
韓忻晨一瞬間眼睛都要亮了，看的林笑也開心不已。
韓忻晨心裏偷着樂，面上嚴肅的說：“還用你說？我當然知道！”
林笑想起孩子剛才的害怕樣，也不戳穿他，道：“如果你爸爸訓你了，你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知道了嗎？”
韓忻晨眼睛盯着他，表情有些古怪。
林笑摸摸他的額頭，笑着說：“怎麽了？沒明白嗎？”
韓忻晨躲開她的手，說：“明白。”
林笑道：“嗯，那就好。剛才你爸爸在，你也沒吃多少，再吃點兒，起碼多吃點兒菜。”
韓忻晨沉默的由着她擺弄，挑啥吃啥，除了表情有些嚴肅外，倒也十分乖巧。
這算是林笑八年來無數次做夢夢到的場景，這一生她已經無所求，只願能有一個合理的身份，陪在他們身邊，照顧他們，彌補這些年她丢失的時光和感情。
哪怕只是一個沒有任何尊嚴的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