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兩千萬包個祖宗（十四）
“聲音這麽大的嗎？”季辰霄按下遙控器查看音量，“我們要是在現場就好了，效果更直觀。”
“到時候為了壓熱度，我們估計又得上熱搜，”沈鳶說，“他們有前科。”
“我看看。”季辰霄點開微博。
微博目前還沒出現新熱搜，季辰霄在搜索框輸入“淩霄獎”，實時微博全是對獎項含金量的質疑，關聯詞“水”、“黑幕”、“後臺”等等。
電視上的時奕然一臉窘迫，漲紅了臉，剛說出口的都是無意義的單字和語氣詞。
“他又不是不知道獎早就歸他了，”季辰霄枕着沈鳶的腿，“好無聊。”
“那不看了，”沈鳶關掉電視，輕輕撓了撓季辰霄的下巴，“接下來幹什麽？”
“我賭輸了，願賭服輸。”季辰霄坐起身。
沈鳶會意，關掉電視，剛要站起把季辰霄扛回去，被季辰霄搶了先。
季辰霄一把扛起沈鳶：“我真後悔第一天沒直接這麽做，結果後來你就睡着了，也沒來得及親我。”
沈鳶被扛在肩上，只能拍拍季辰霄的腰：“今天是你任我處置，不能提要求。”
“喔。”季辰霄垂頭喪氣把沈鳶往床上一扔。
等沈鳶和季辰霄真要睡覺的時候，他們又看了一遍熱搜。随手點到一條相關熱搜，有人稱熱搜排名迅速下降，一個關鍵詞下降，另一個關鍵詞就被大家搜上來，如同資本和大衆輿論的拉鋸戰。撤了又上的不光是淩霄獎相關，還有時奕然相關。
比較提名演員的資歷、作品以及口碑，時奕然毫無疑問墊底，但他由于後臺還是拿到了這個獎。他平時的資源來得太輕松，沒人當面表露出任何看法，今天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聽到來自臺下的不滿。他站在聚光燈下，臺下的演員們情緒控制得很好，一絲異樣的神情都看不出來，反倒是他成了最不自在的一個。
熬到頒獎典禮結束，網上的輿論和時奕然預想的一樣，他坐在車後排，司機送他回家。手機響起，他接通電話：“喂？是，我在車上。”
“獎拿到手，很開心吧。”電話那邊的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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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很開心。”時奕然答道。
那人聽出時奕然話裏的言不由衷，冷聲道：“你要獎，我給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為你做事業規劃。”
“是，謝謝您。”時奕然又說了幾句，對方挂掉電話。他一松手，手機掉在座椅上，整個人癱在車上。換了金主之後，他再也沒像和沈淵一起時那樣用各種真真假假的借口去拒絕沈淵，時不時發發小脾氣，而是要花上心思揣摩對方的想法，放低姿态投其所好。無論多忙，無論多累，在面對金主時必須收起自己的任何不适，去做金主想讓他做的任何事情，包括床上也是。
時奕然想脫身。他不滿得到的只是提名，背叛沈淵投向別人懷抱，等他拿到獎項，他卻厭惡這個将他推進輿論深淵的獎。今晚金主去參加晚宴，他不配出現在這種場合，一個人回家。
季辰霄關掉臺燈之前發現抽屜空了，從被子裏鑽出來要下樓買他們的必需品。
沈鳶從背後摟住季辰霄：“一起去吧，我們還沒一起去買過呢。”
“不行，你在家等我。”季辰霄扭來扭去試圖甩掉沈鳶。
沈鳶假裝被季辰霄甩在床上，順勢來回翻滾：“我要去。”
“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季辰霄将衣服丢過去。
沈鳶穿了件黑色長大衣，從頭到腳穿戴整齊，一副出門上班的裝束，季辰霄睡衣外邊直接套了長羽絨服，換上一條灰色運動褲。
“嗯？”季辰霄見沈鳶把他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歪頭看着沈鳶，“當代大學生拿外賣的必備行頭，是不是有代溝了？”
“……我大學的時候也這麽穿。”沈鳶翻出口罩套在季辰霄耳朵上。
他們走到附近的便利店，季辰霄在冰櫃旁挑啤酒，沈鳶拎着零食先到櫃臺結賬，挑選必需品。清脆的鈴聲響起，有人走進便利店。
時奕然想買點東西回家，來到便利店。沈鳶餘光見是時奕然，手下的動作沒停，繼續往櫃臺上放剛挑的東西和一些小糖果。
時奕然先注意到的是櫃臺上的一瓶辣椒醬。沈淵不吃辣，以前他們吃飯的時候沈淵都是選清湯或者番茄鍋，現在要麽是他改變習慣，要麽是他給另一個人買，哪種猜測都不讓時奕然好受。
時奕然突然後悔了，他自己都想不到會在半夜因為一樣無足輕重的食物引發內心的郁結。當初好好經營事業，哪怕最後和沈淵分道揚镳，也有一技之長能在行業立足，有人氣、有口碑，日子不會不好過。
可他因為一個獎就放棄了沈淵。獎項不會讓他快樂，而是用來提醒他的愚蠢和淺薄。
季辰霄和沈鳶一人拎着一個帆布袋離開便利店，時奕然看出來連他們的袋子上印着的都是情侶的卡通畫像。他目送兩人走遠，把原本拿着的礦泉水換成了啤酒。
回到家，時奕然沒開燈，在黑夜中拉開啤酒拉環，一連飲了半罐。金主給他的他不會說不喜歡，那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想離開金主更是不可能。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如果這次獲獎能牽出背後金主的運作，金主會不會倒臺，他可不可以先行舉報？随即他自嘲地笑笑，他哪有那個腦子。
季辰霄從夢中驟然驚醒，他望着沈鳶，回想剛才那個荒唐的夢。身邊，沈鳶身體忽然劇烈地一抖。
系統能夠修複他的心理狀态，但潛意識還是由他完全支配。沈鳶夢見他突然變成了上個世界的樣子，肢體殘疾重度燒傷生活不能自理，照顧他的人則換成了季辰霄。
“怎麽了寶貝？”季辰霄抱住沈鳶。
沈鳶抓着季辰霄的手放在臉上，按住胳膊最後移到腿上，确認他自己還是健全的。感到季辰霄身體也在發抖，他忙問：“你呢？你夢到了什麽？”
“我做了個荒唐的夢，先是對時奕然一見鐘情，又給他介紹人脈，我還和你成了情敵，最後一覺醒來就被批捕了。”季辰霄低聲說。
“怎麽可能啊，我只會愛你，不可能愛別人。”季辰霄嘟囔着。
“夢都是反的，你現在好好的在我身邊，永遠都不會出任何事，”沈鳶吻住季辰霄，“還有，你只能愛我。”一想到季辰霄夢見的是那個所謂的結局，沈鳶就心裏發堵。
兩個人抱在一起睡過了後半夜。
第二天晚上舉辦公司年會，所有員工休息一天。沈鳶和季辰霄走進會場，員工們見到他們默契十足地鼓起掌。
年會請了時下人氣最高的男女團表演，當然大家最期待的還是抽獎環節，獎品大到十萬現金，小到游戲皮膚點卡、音樂會員等等。
沈鳶抽中了一份會員，但他這種公司內部特權階級完全不需要。“你要嗎？”他問季辰霄。
“我為了支持你的事業，所有的會員都充到五十年之後了。”季辰霄握住沈鳶的手。
沈鳶手指輕輕蹭着季辰霄的掌心：“那就是充到我們金婚的時候喽？”
季辰霄沒說話，耳朵開始泛紅，他轉移話題：“大獎呢？”
沈鳶拿出藏好的信封：“給你，回去才能拆。”
季辰霄也拿出一個信封：“你這麽非，我當然也要送你一份獎品。”
兩人在年會結束後回到沈鳶在近郊的別墅。季辰霄拆開手中的信封，裏邊裝着一把車鑰匙，看到上邊的圖标，他驚訝道：“等等！這個該不會是……”
沈鳶打開車庫，燈光照亮停放在車庫裏的跑車。這款布加迪折合本國貨幣約四千萬，不過價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款跑車全球只生産十輛。
“知道你喜歡車，我就買了。怎麽樣？”沈鳶問。
季辰霄得知新車型即将上市的消息，摩拳擦掌期待正式發售的那天，結果他下樓取個快遞的工夫，車型已經完售，着實令他郁悶很久。
“我很喜歡！真的！”季辰霄替沈鳶拆掉信封，晃了晃裏邊的鑰匙，“可我送你的東西不如車子值錢。”
沈鳶敲了季辰霄腦門一下：“傻瓜，比較什麽啊你。”
季辰霄的禮物是一套公寓，離沈鳶公司步行只有三分鐘路程。“以後你可以再晚點起床，房子是精裝修，但我想再改動改動，按你的喜好來。”
“我啊？我沒什麽特別的非它不可的喜好，”沈鳶想了想，“床不要太硬，睡起來很硌。”
“好。”
在季辰霄期末考試的這幾天，沈鳶買下一間錄音室，制作他預備作為《歸影刀》主題曲和宣傳曲的音樂，還有一首代表人物形象的角色群像曲。電影後期制作約需一年時間，對歌曲的需求并不緊迫，他的行動沒告訴季辰霄，打算給對方一個驚喜。
他們的新房由于精裝修，省去了毛坯房加工的多道工序，前後花了大概一個月的時間購置家具和進行細節的設計。沈鳶踩着梯子，貼上他詳細标注好日期和事項的拍立得，整體形狀是一個巨大的愛心，旁邊的空間設計成小的心形。
“我抱你不就得了，又沒多高。”季辰霄從相冊中抽出排序好的照片遞給沈鳶。
沈鳶接過照片對準位置比劃：“你眼神太燙，我要中暑了。”
沈鳶貼了左半邊，季辰霄繼續貼右半邊，他剛要貼最中間的那張，沈鳶阻止道：“等等。”
剩下的一些照片沈鳶擺成小心形，直到手上所有的照片都貼好。
“你看，全貼完了吧。”季辰霄手一拍心形中間那塊空白。
沈鳶拉過季辰霄走到對面牆，拿出手機，整面照片牆完美充當自拍的背景。季辰霄摟住沈鳶脖子：“親一下。”
照片打印出來，沈鳶握着季辰霄的手，兩人一起把照片貼到預留的中間位置：“剛剛好。”
季辰霄看向沈鳶：“我們去國外過年吧。”
“見家長是不是？我已經跟我爸媽說過了。”沈鳶揉了揉季辰霄的頭發，“你想的也是我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