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幫菜也有春天(八)

楚映前世有天打工的時候,工地彩鋼房的桌子上扔着幾張報紙,他拿起一看,上邊寫着溫氏繼承人疑似訂婚,對象是他的“父親”楚狄,還附上記者拍到的背影。新聞上沒放繼承人的照片,用族徽代替——就和他在視頻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楚映渾渾噩噩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海灘上,回到酒店裏,一頭紮進電梯,跌跌撞撞走進他布置好的房間。他手抖得要命,把戒指随手塞進褲子口袋,去從盒子裏掏那封信,連拿幾次都脫了手,索性抓過盒子将裏邊的花束和信封全倒在地上。

楚映的手去揭信封封口,沒揭開,他看着那個因為塞了太多信紙鼓起來的信封,雙手合攏,帶着淡粉色花香的信封被他揉成一個紙團,扔進垃圾桶。

花束外的絲帶散開,玫瑰花盡數躺在地毯上,楚映一枝一枝撿起它們,玫瑰花刺将他的手都紮出了血,他輕輕一扔那把玫瑰花,像扔一把掃帚。

沈鳶睡了大概三小時,醒來楚映還沒回家,給楚映打電話過去提示關機。酒店的人告訴他楚映進了房間一直沒出來,他猜測楚映可能是在裏邊睡着了,就在家裏等楚映回來。

楚映回來了,手中拿着一塊黑綢,他有些害羞地笑起來:“閉上眼睛好嗎?我有個驚喜想給你。”

沈鳶趁楚映出去藏好了鑽戒,他點點頭,任由楚映蒙住他的眼睛。楚映牽着沈鳶的手,和他十指緊扣:“我帶着你,車在樓下等我們。”

沈鳶跟着楚映,走出電梯又走進房間。楚映關上房間門,把兩人的手機放在櫃子上,領着沈鳶走進一個地方。

是浴室,沈鳶感知到周圍的環境,心中暗暗激動,期待不已,裝作一無所知問楚映:“寶貝今天想給我什麽驚喜?”

“就是你想要的。”楚映還保持着剛才的笑容,帶着沈鳶走到浴缸邊,一把把沈鳶推進浴缸裏。

沈鳶眼睛上的黑綢還沒摘掉,衣服瞬間被水浸透,他想起身,楚映跨進浴缸,手移到他脖子上。沈鳶看不到楚映,怕自己亂動打到楚映,沒做出太激烈的掙紮,後果就是楚映沒收了他的衣服只給他留了一件襯衫,然後繼續把他按在浴缸壁上。

“小映?怎麽了?”沒等沈鳶摸到楚映的臉,楚映就抓住他的手牢牢固定在頭頂。

戒指在剛才從沈鳶的口袋裏掉到浴缸裏,沈鳶想撿又撿不了,被楚映看在眼裏。他看錯了吧,就是一枚硬幣而已。

“你姓溫啊,”楚映笑得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麽要騙我?扮成合租的普通人接近我,再讓我知道你的身份,”他貼在沈鳶的耳邊,“更可笑的是我還愛上你了,這就是你們有錢人的把戲嗎?”

“小映,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們到裏邊談。”沈鳶的身份暴露了,想現在就将事情解釋清楚。

楚映沒有理會沈鳶的請求:“繼承人,我沒想到你也重生了,這次換個身份,從接近我開始,就是想換種方式接近楚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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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也’是什麽意思?”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沈鳶的預料。

黑化值滿點了,系統向沈鳶解釋道:“宿主,他是重生的,是我沒能第一時間發現,還隐瞞了事實,沒想到現在……”

沈鳶打斷系統的長篇大論:“你給我閉嘴。”

“你的計劃很好,以為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換條線也可以成功攻略目标,”楚映靠得更近,唇馬上就要貼到沈鳶的耳垂上,“可是你不知道,不,你知道,楚狄就是恨不得我死。你明明知道,還要替他來報複我,拿我當成讨他歡心的籌碼。”

“小映,我沒有重生,楚狄他……”

沈鳶後邊的話被楚映堵在了嘴裏。楚映近乎撕咬似的吻住沈鳶,用力攥住沈鳶的手腕,“你的唇珠真漂亮。”

“小映。”沈鳶想溫柔一些去安撫楚映也不管用。

“不準提他,你行不通的。我告訴你,你想越過我去做別的事,門都沒有。”楚映命令道,“我剛才還在想把你關起來,這樣你就沒辦法再去接近那個誰。我失策了,酒店也是你的。我們一起待在這裏吧,你不會想被來救你的人看到現在的樣子,或者讓他們看到你如何玩弄——”

一束玫瑰花貼上沈鳶的臉頰,先是花瓣,再是花刺,從他的臉輕輕滑過,沒造成任何傷痕,最後停在他的喉部。

“你先別亂動。”沈鳶快要繃不住了。

他隐約感覺到剛才楚映握着花的時候很用力:“給我看看你的手,你手流血了是不是?”

“不止想看手吧?你已經玩弄過我的心了,現在也該輪到別的了對不對?比如身體,”楚映松開沈鳶,扯下沈鳶系着的黑綢,他一眨眼,一滴不走心的眼淚掉下來,“我愛你啊。我才十八歲,你不喜歡麽?”

“我愛你,是真的。”沈鳶握住楚映帶着細小傷痕的手,“楚映,我愛你。”

楚映慢慢靠過去,額頭貼着沈鳶的:“我不信。”

沈鳶在浴缸裏摸到了他的鑽戒,撿起戴在楚映的手上:“我愛你,是真的想和你交往。”

楚映的身體微微顫抖,“我好冷。”

沈鳶伸手給楚映擦眼淚:“那我們去裏邊好不好?”

沈鳶抱着楚映坐到床邊,順便去拿放在抽屜裏的文件,楚映擋住沈鳶:“不準拿。”

“裏邊有很重要的東西,我們先看這個然後再。”沈鳶解釋道。

“可是我想和你躺一會,我剛才在這裏一個人坐了三個小時,現在想讓你陪陪我。三個小時好嗎?”楚映試探着伸出手摟住沈鳶的脖子。

“好。”

沈鳶剛一答應,楚映就勾住他的脖子,他被楚映帶的一起倒在床上,就像上次把楚映從窗邊抱到沙發上一樣。

楚映眼角發紅,聲音帶着委屈:“你答應我要在這陪我三個小時的,不可以随便下床。”

“不看文件的話也可以,我講給你聽,裏邊一……”

“我現在不想聽。”楚映用嘴堵住他想說的話。

“親……”沈鳶剛緩過來,打算說親子鑒定的事,楚映又堵了一次。

“是你讓我親的。”楚映用上目線看着沈鳶。

一連四五次,沈鳶也暫時不想說了,直接堵了回去。

三小時結束,兩人躺在床上休息。楚映自己打開抽屜:“讓我看看。”

兩份文件出現在他眼前,白紙黑字,具有法律效力,一份是親子鑒定報告,另一份是判決書,日期在他高考的時候。

“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二審在半個月之後,你想去旁聽的話,我們一起去。”沈鳶說。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楚映翻閱着手裏的判決書。

“你好好歇一會,明天我帶你去看那天的監控,”沈鳶輕吻楚映的額頭,“你還想問繼承人的問題是不是?我還有個哥哥,他是繼承人。”

“所以你不是重生的繼承人。你說你叫沈鳶,這是你以前的名字嗎?不是說你小時候,是更久之前。”楚映有個看似離奇的想法,他既然能重生,那世界上出現穿越也不是沒可能的,是吧?

“是。”沈鳶說。

楚映靠在沈鳶懷裏:“那我們明天過去。”

“那是什麽?”沈鳶在垃圾桶裏發現一個紙團,下床撿起來展開,是一個信封,很厚。

“不要看。”楚映抱住沈鳶,“我瞎寫的。”

“好,小映不讓我看我就不看了,等到結婚的時候再看。”沈鳶撫平信封,放在文件旁。

“結婚?”楚映輕聲念着這兩個字。

“是,結婚。”

第二天在辦公室裏,楚映從監控中看到了楚狄厚顏無恥毫無下限的表演,盡管早就知道楚狄的真面目,在親眼所見時也難掩憤怒。

沈鳶又看到老幫菜的醜态,一臉冷漠。他該說楚狄還算有一點良心,沒在楚映未成年的時候把楚映賣給別的有錢人嗎?想到可能會發生的後果,他渾身發冷。

沈鳶盯着電腦屏幕:“我一開始想的是,他和他兒子會不會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想去看看,如果對方是個優秀的孩子,我就會資助他。對不起,小映,我之前騙了你,隐瞞了我的身份,不應該用這樣的方式接近你。以後不會騙你了,任何事情都不會。”

“等等,”楚映制止要退出監控畫面的沈鳶,“我想往前調十分鐘。”

這十分鐘裏,監控器裏的畫面先是“沈鳶”饒有興味看着楚狄,然後“沈鳶”靠在椅子上睡了過去,後來出現的就是剛才看到的讓主管報警的片段。

上邊的人給楚映的感覺跟沈鳶不一樣,就像突然變了個人,楚映能分辨出來:“我前世沒有這樣的感覺,見到你之後,尤其是現在,我經常有一種感覺,覺得我們以前就認識,認識了很久。要是真的就好了。”

“也許真的是真的呢?”沈鳶想起一樣東西,從櫃子裏找出一個盒子,“小映,這是楚狄落在辦公室的項鏈,是你母親留下的東西吧?”

楚映握着項鏈,喃喃道:“他以前騙我說這是我媽媽的遺物,他一直帶在身上,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是拿着它,向我訴說他帶着我生活多麽辛苦。可是當時我就不信,媽媽怎麽可能會愛上他這種人呢?”

沈鳶摸摸楚映的頭:“他不過就是個滿嘴謊話的老幫菜。”

楚映下意識一躲,沈鳶不知道楚映為什麽會避開,他驟然聯想到上次拿鐵棍的混混,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你在想什麽?”楚映見沈鳶走神,臉湊過去蹭蹭沈鳶的手。

“我在想,你定的計劃可能要改了,因為我想先帶你見我的家人。”沈鳶捏了捏楚映的臉。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楚映問。

“随時都可以,你要是想的話,我們明天就出發。”沈鳶說。

“我想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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