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老幫菜也有春天（七）

系統被反複橫跳在20和50的黑化值折磨了一會，發現黑化值奇跡般清零，放下心來。

考前楚映填報志願，志願表上只填了K大一所學校。他住的房子在八月底，也就是大學開學的時間就要到期，想在這之前問沈鳶将來要搬到哪裏。

高考到了，楚映的考點離家很近，在他之前就讀的K大附中。沈鳶在家處理工作，在每科考試結束後到考點門口接楚映回家。

所有科目結束，沈鳶和楚映出去吃飯慶祝。

“想去海邊嗎？”晚飯後沈鳶問楚映。

楚映不太喜歡海邊，便說：“我們去丹湖吧。”

晚上的丹湖公園，游樂設施剛剛停運，賣氣球和玩具的小攤正要收攤，沈鳶去買了一把泡泡槍，對準楚映按下發射鍵。

一陣歡快的童謠響起，泡泡槍一閃一閃噴出一長串泡泡，楚映用手去戳破飛到眼前的肥皂泡，沈鳶趁機按下快門抓拍到照片。

照片在夜晚慢慢顯現出來。“可愛。”沈鳶輕輕搖動照片。

“我看看。”楚映去拿照片。

沈鳶舉起手不讓楚映拿，他一按按鈕，一串泡泡從他舉起的泡泡槍中落到楚映頭上。

楚映抓住沈鳶的手腕，沈鳶的相機挂在脖子上，隔在兩人中間，楚映想抱沈鳶，礙于相機只好松了手。

兩人走到湖邊，關掉泡泡槍靠近湖水，尋找上次沒能找到的小魚和蝸牛。

“在這，好像是烏龜。”楚映指着一塊石頭。

沈鳶順着楚映指的方向看過去：“旁邊還有蝸牛。”

沈鳶上次買的小網放在車上，魚缸在家裏，手頭沒容器去裝它們，決定先到車裏拿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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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買個玻璃杯裝吧。”楚映說。

“好啊，一起去。”沈鳶和楚映離開公園，到對面的便利店去買玻璃杯。

回到湖邊時烏龜還在，楚映小心翼翼撈起它放進玻璃杯，兩人在附近的長椅上坐下聊天。

“小映，”沈鳶溫聲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有關你的病的事情嗎？”

楚映很想借着這個機會向沈鳶傾訴他前世經歷的一切，又顧慮沈鳶沒聽過世界上真的存在重生的事情，只當他是缺乏安全感假設受傷的後果。

“我總覺得那個人不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小時候他就對我不聞不問，我十歲那年他帶我去海邊，把我丢掉了，我走了很久很久才走回家。他見到我又回去了，從那以後幾乎沒回過家。他是個賭鬼，欠了很多錢，也不會給我錢，我就靠老師接濟和當家教來賺生活費，假期替人寫作業。為了不被讨債的人找上，我隔一段時間就要搬家，也不敢在校外和朋友一起玩。上學期那些人到我的學校鬧事，我就轉學了。”楚映說。

沈鳶從楚狄的前科推斷出楚映艱難的生活，但從楚映這裏聽到他親口說出以前的事，還是免不了震動。

沈鳶剛要開口安慰楚映，楚映就抱住了他的腰，沈鳶的手放在楚映的後腦，楚映猛地一抖。

“怎麽了？”沈鳶輕聲詢問。

“沒事，”楚映的臉輕輕蹭了蹭沈鳶的脖子，随即他松開手，“好了。”

沈鳶在楚映從他懷裏挪開之前回抱住楚映：“再待一會吧。”

黑化值從0升到了5，系統推測出楚映是欲擒故縱，沈鳶什麽都不知道，似乎很是被動。

“小映，你很依賴我嗎？”楚映喜歡他嗎，還是當他是朋友或者親人？

沈鳶想過楚映就算這個世界不喜歡他，只當他是朋友，他也會陪着楚映，想歸想，他希望假設永遠不要成真。

“算是。”楚映擔心過自己的病會不會拖累沈鳶，經過治療他逐漸打消了憂慮的想法，可他不想在一無所有的情況下向沈鳶表白，想要賺錢擁有足夠生活的資本，再去想他們之間的未來。

回到家，撈到的小烏龜在魚缸裏定居，楚映睡覺前下定決心，搬着一摞筆記本敲開沈鳶的房門。

楚映前世寫過小說，記在很多個筆記本上，後續的情節在他的病中淡忘了。重生後他繼續寫起小說，現在完成三分之一，剩下的也寫出大綱保存。

“沈鳶，我想請你幫我看看，這是我以前寫的，不知道夠不夠格發表。”楚映将最上邊的一本遞給沈鳶。

沈鳶假裝第一次看，細細翻閱筆記本。他專注女頻，楚映寫的則是典型的男頻小說，以他的眼光看，算得上網文的上游水平，節奏明快，語言生動，設定嚴謹，架構宏大。

“我覺得很好啊，但它的風格和我在的網站不一樣，”沈鳶向楚映介紹了男頻和女頻的風格差異和讀者群體，又總結道，“我可以給你推薦合适的網站，你再注冊賬號。”

沈鳶輸入網址點擊注冊，界面上要求填寫用戶手機號。

“啊，我還沒有手機。”楚映說。

“明天去辦一張吧，再辦張銀行卡，以後寫小說的錢會提到卡裏。”沈鳶建議道。

楚映追問道：“能賺到錢嗎？我的水平可以嗎？”

“當然可以啊，你寫得很好，天生就是适合吃這碗飯的，數據不會欺騙你的。”沈鳶鼓勵楚映。

“我明天就去，”楚映抱着筆記本向沈鳶笑了笑，“那我回去睡覺了。”

楚映純情而羞澀的笑容重現在沈鳶的夢中，第二天早上沈鳶還對床戀戀不舍，想再見到一次。

楚映辦好卡，他打字速度不快，沈鳶替他錄入文本，發表到剛注冊的作者號上，晚上再刷新。楚映見到迅速增長的點擊和收藏，甚至還有打賞，又驚又喜。

收件箱裏躺着一封站內信，是編輯主動發來聯系簽約的。“我要和網站簽約嗎？”楚映指着站內信的內容問沈鳶。

“可以啊，無論是當成主職工作還是副業都好，你也喜歡它。”沈鳶說。

楚映簽約的第一天，他看到網頁後臺上的數據，終于有了自己正在實現理想的實感。過了一周，他用賺到的錢為自己添置了第一臺電腦和手機，每天練習打字的手速，又還上了老師們多年來資助他的錢。

在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這天，沈鳶送楚映到學校拿通知書。

改過自新的喻睿和封子淇忐忑地回校等待宣布期末考試成績，見到沈鳶，他們又蠢蠢欲動想給沈鳶遞水，楚映一出現，他們趕緊快步離開。

居然還不死心，難道他也要換種方式，試試死纏爛打嗎？楚映中午約了同學出去玩，打算問問他們。

商場的周年慶最後一天，消費達到相應額度可以參與抽獎，獎品十分豐富，懷着碰運氣的心理，楚映投入了填好的抽獎券。

沈鳶聽楚映說要去他名下的一家商場玩，聯系商場方給了楚映一點小驚喜，正是楚映中的追加的一份特等獎，消費免單和雙人十五日游，由中獎者自選時間和地點。

楚映一回家就告訴了沈鳶好消息：“我今天在商場中了獎，是雙人十五日游，”楚映繼續道，“我們一起去。”

聽到楚映的語氣，沈鳶一口答應：“好啊。”

“但我有個要求，我想來制定我們的出行計劃。”楚映說。

“好，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一切你做主，我都聽你的。”

楚映回到房間，先敲定酒店房間的布置。他們所在的C市位于沿海地區，入夏以來游客增加，臨海的酒店更是一房難求。楚映挑中的是一家位置最好的酒店，預留了休息的時間，入住第二天下午再前往機場。他查閱出行攻略，對時間、季節和路線進行詳細比較，一天之內完成了制定。

酒店也是自家的。得知楚映定好的房間，沈鳶派人将親子鑒定的報告書和楚狄的判決書送到房間櫃子的抽屜中，等到那天向楚映講出實情。

五天後的上午，楚映到酒店房間進行布置，最後他寫下一封長信，折好放進信封，再放到他精心準備的一大盒玫瑰花中，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将他重生的事情寫了進去。

楚映走出酒店，到海邊散心，手機上彈出沈鳶的視頻請求。

“你在海邊呀。”沈鳶換下一件襯衫。沈鳶背後有一面鏡子，映出他後腰處的紋身，楚映注意到那處紋身，端詳起來。

紋身上的圖案很精巧，像是某種徽章，楚映莫名覺得熟悉，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海邊來了旅游團，也有不少本地市民，男女老少都有，海灘上一時十分喧鬧。楚映背對大海，給沈鳶看他背後的海面：“我随便走走，一會回去。”

“那你先逛吧，我有點困，想睡覺。”沈鳶說。

“嗯，”楚映截圖了沈鳶背後的紋身留作觀察，“我晚上有個驚喜想給你。”

“所以我要先睡一會。”沈鳶換上睡衣。

沈鳶的心思楚映一清二楚，他專注地看着沈鳶穿好衣服，答道：“睡吧，等我回去。”

楚映将沈鳶紋身的各個元素輸進搜索框，出來的都是一些不相幹的東西，換了幾種搜索詞搭配都一無所獲，更不可能是商标。楚映嘗試着選擇識圖搜索，網頁上出現了清晰的圖案，是一枚族徽，族徽的主人姓溫。

系統在沈鳶睡覺的時候進行例行掃描和修複，檢測到的黑化值瞬間飙升，從0直接升到99，最後停在99不動了。

海邊游人絡繹不絕，有的小孩子跑來跑去，還有的小孩子在堆沙子玩，年紀大的阿姨們穿着顏色各異的鮮豔防曬衣，揮舞着絲巾讓子女們給拍照，小情侶們靠在一起自拍，只有楚映一個人格格不入。

手機驟然掉落，一個海浪打來，海水沖刷過楚映的手機，他遲鈍地彎下腰撿起它，随便拿衣服下擺擦了擦。

沈鳶騙了他。一個有錢人喬裝改扮登堂入室，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和他相處，等他馬上要戳破窗戶紙表白，再讓他知道他的想法是多麽可笑。這個有錢人照顧他、鼓勵他、安撫他，幫助他建立起自信心，為的就是親手把這一切再毀掉嗎？這是有錢人的把戲嗎？他哪怕重活了一次，也不過是個最底層的對他們一無所知的玩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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