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的不會系鞋帶的男孩(十一)

兩人到頂層的玫瑰園賞花, 沈鳶推着尹朔流, 行走在形态顏色各異的花叢間。

“等一下, 我要那邊的玫瑰。”尹朔流指着一株紅玫瑰。

沈鳶沒帶任何工具,便說:“那我去找園藝師幫忙移到花盆裏。”

“不用這麽麻煩, 直接剪下來帶走,回去插花瓶裏。”尹朔流說。

這裏的一切都是尹朔流的,他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沈鳶向園藝師要了剪刀剪掉花枝,插在盛着清水的花瓶裏。

尹朔流剛吃完甜筒, 沈鳶将花瓶放在尹朔流懷中。

“其他的可以是別人的,最好的只能是我的, 一定是我的。”尹朔流輕撫着玫瑰花瓣。

沈鳶看着孤零零待在花瓶裏的玫瑰:“你還想要什麽?我一并剪下來給你。”

“要它一個就夠了。”尹朔流說。

“你對所有喜歡的都這樣嗎?”問出口的瞬間, 沈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尹朔流擡起頭望向天空:“我有這個資本,沒必要無私。”

總歸是好霸道的一人, 沈鳶也不再深入探讨, 問道:“還想到哪邊?”

“随便。”

沈鳶輸了之後的三天保姆期被他過得和平常沒什麽區別,大概是兩個人目前還處在朋友階段, 開玩笑都用爹兒子爺爺孫子稱呼,總覺得有些遺憾,沒留下什麽珍貴的回憶。要是以後在一起的話,這段一定要按照到時候的設想再來一遍。

沈鳶自然心知肚明尹朔流的傷即将痊愈, 尹朔流本人卻不知情,只當這幾天傷處恢複迅速, 連一點不适感都沒。他正要泡茶, 先從水壺倒水到茶壺中, 就在工序接近收尾的時候,他用力過猛,熱水灑到他的大腿。

沈鳶剛走出浴室,就看見穿着短褲的尹朔流被燙到。他擰開水龍頭浸濕毛巾,按在尹朔流被燙到的腿部:“怎麽燙了這麽一大片?我推你過去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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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裏,沈鳶握着花灑,涼水沖在尹朔流的腿上,連穿着的短褲都浸了水,貼在他的大腿處。

尹朔流展開毛巾放在腿上:“沒事了,現在不疼。”

沈鳶問尹朔流:“有燙傷膏嗎?”

得到否定的回答,沈鳶放回花灑:“那我出去買,你等我。”

等沈鳶回來,尹朔流已經躺到了床上蓋好被:“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

“嗯。”沈鳶放藥膏到尹朔流枕邊,端着剛泡好的茶放在床頭櫃,“先別睡,記得喝。”

第二天尹朔流下床時習慣性雙腳着地,竟然沒有任何痛感,他忐忑地又試了一次,機能似乎恢複正常。

沈鳶陪尹朔流來到醫院,尹朔流坐在診室對醫生說:“醫生,我的傷好了,真的。”

尹朔流執意要求醫生拆掉石膏,醫生查閱病歷後,還是拒絕了他的要求。

尹朔流掏出口袋裏的安全錘,趁醫生不備敲向自己的石膏:“醫生,你看,它碎了,您就幫我拆掉,我真的沒事。”

尹朔流反應之快,醫生和沈鳶都無從阻止,醫生不得不讓尹朔流再去拍X光片。

X光片拿到手,醫生确認信息無誤,才道:“你的骨折痊愈了,可以正常活動,但最好還是避免劇烈運動。”

“好,謝謝醫生。”尹朔流離開診室。

走出醫院,尹朔流往車上一倒:“你不會真的有靈力吧?”

“信則有,不信則無,具體我也說不準。”沈鳶進入玄學時間。

“對了,今天有什麽安排?”尹朔流問。

“我一會要給小孩上課。”沈鳶輔導的小孩一家昨天剛回國,和他約定今天上門試講。

車停在樓下,沈鳶準時來到對方家中,他一個上過大學的人來輔導初中生,雖然屬于大材小用,但勝在全能,能承包所有初中科目。

只是輔導過程中不斷有電話打來,沈鳶放在褲子口袋的手機不停振動,快要将他的腿振動麻。他關掉振動,依舊保持靜音狀态,直到今天的課上完。

手機上顯示有十幾個未接電話和一條短信,短信的發件人是丘家的司機,在短信中稱丘翰钰的父母想要見他,派司機在他住的地方附近等他。

沈鳶撥通司機的電話,告知司機自己當前的位置,上車前往丘家。

“你好,請問丘翰钰父母為什麽要找我?是因為丘翰钰的事情嗎,他最近怎麽樣了?”沈鳶以試探的口吻問他左手邊的司機。

“抱歉,具體的事我也不知道,一會你見到他們就知道了。”司機說。

丘家的別墅裏,丘父丘母在大廳裏等着他。類似的房子沈鳶早就住過無數次,卻仍裝作拘謹的樣子,小心翼翼環視四周,在掃地機器人移動到他附近時還突然後退一步。

“你好,我叫丘景林,這是我的妻子盛盈君。”丘父介紹道。

沈鳶沉默地看着兩人,時間過去一分鐘,他嚅動着嘴唇,想要向他們打招呼。

夫妻二人一見到眼前名為杜栩川的少年,心裏懸着的石頭落了地。

他們今天正式拿到親子鑒定報告書,丘翰钰與他們均無血緣關系,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孩子。俗話說外甥肖舅,杜栩川和他的舅舅外貌上有不少相似之處,加上早就翻來覆去看過無數遍的監控視頻,兩人不用通過鑒定就蓋章了他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也正因為這樣,他們無比期待兒子能在見面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他們的長相與他有多麽像,不禁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兒子。

沈鳶再三猶豫,輕聲道:“叔叔,阿姨。”

他的眼中滿是困惑和迷茫,像是無聲的問詢,想知道這對和他素昧平生的夫婦,為何要在他轉學後的一天派司機送他過來——當然,這些都是他裝出來的。

沈鳶心裏清楚,眼前的夫婦今天就是為了和兒子相認,一看到他的無所适從,又聽到他叫“叔叔阿姨”,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失落。

丘景林屢屢提起“兒子”丘翰钰和他年輕時的眉眼一模一樣,曾經對丘翰钰的欣慰和自豪,現在都變成狠狠抽在他臉上的巴掌,昭示着他的愚蠢,竟然将別人的兒子養了這麽多年,還灌注了他多年的心血來培養。

盛盈君則自責不已,她連親生兒子都認不出來,白白寵着別人的兒子長大,尤其假兒子的生母還是她丈夫的情人,更讓她感到無比諷刺。

而兩人不約而同覺得,他們的親生兒子即便在窮人家長大,從小到大失去很多受到更好教育和培養的機會,也依然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完全遺傳他們優秀的基因。看到兒子謹小慎微的樣子,他們愈加難過,眼前的一切明明就是他理所應當擁有的。

最難過的莫過于兒子只認為他們是同學的父母,還是對他糾纏不休的前同學的。怕是因為丘翰钰的死纏爛打,對他們這樣溺愛孩子的父母也印象不佳,語氣平淡又疏遠。

盛盈君未語淚先流,良久,她才道:“孩子,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啊。”

沈鳶的迷茫之色更甚,輕聲道:“還沒做親子鑒定,就貿然說我是你們的兒子,反而會對我們雙方造成傷害。”

盛盈君抹去臉上的淚水:“我們寧可你一直在我們身邊,一輩子都不懂事,也不想看到你在吃了那麽多苦之後,變成懂事的孩子。”

兒子的謹小慎微和懂事深深刺痛丘景林。他拿起茶幾上的文件:“你和丘翰钰生下來就被調換了,你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這是我們和丘翰钰的親子鑒定報告。”

沈鳶接過報告書,機械地從頭翻到尾,“不由自主”跌坐到沙發中,如遭晴天霹靂:“為什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他只需要在看報告時扮演一個稱職的複讀機,他的心理活動自然會被他們腦補個詳盡。

沈鳶将報告書丢在茶幾上,猶豫道:“如果……如果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那你們會因為以前的事情讨厭我嗎?”

“那怎麽會?”丘景林忙道,“我們一直都知道你聰明又優秀,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讨厭你呢?”雖然以前也有過一些想法,現在他可不會為了假兒子而委屈真兒子了。

一開始杜栩川是丘翰钰相中的人,他們便挑剔杜栩川配不上他們兒子,現在真相大白,他們反倒能從杜栩川的舉動裏一幀幀分析他的好,這大概就是公婆視角和父母視角的差別。

“那丘翰钰他知道嗎?”沈鳶保持善良和大度,絕對不能顯露出讓丘翰钰這個鸠占鵲巢的家夥滾蛋的念頭。

“我們今天剛拿到報告,兒子你放心,他有精神病,這輩子都得住在醫院,肯定不能再到你面前添堵。”丘景林說。

他們算是迅速明白一個道理:孩子的疾病會摧毀夫妻間的感情,婚姻甚至都有可能分崩離析,盡管他們的目标都是為給孩子美好的将來——前提是那真的是他們的親生孩子。

養子和親子比,養子養了十七八年又怎樣,不光有精神病,還全方位被親子吊打,誰還會選養子呢?

沈鳶變得愧疚起來:“抱歉,我不是有意晚到的,我剛才在給學生輔導功課,沒時間看手機。”

沈鳶又補充道:“所以才讓司機在喜仁小區等我那麽久。”

沈鳶也不忘确認自己拿到的消息:“我還有個問題。我聽丘翰钰說你們是房地産商,請問你們知道我們小區回遷的開發商是誰嗎?”

得知親生兒子為賺取生活費不得不去當家教,兩人決定先在物質上給予彌補,再慢慢建立親情關系。丘景林見兒子問起拆遷相關,忙答道:“就是我們家!兒子,我們拿到批文了,年後就拆遷,爸爸已經把最好的戶型留給你了,再給你一套別墅,想住哪都行。”

果然原劇情裏故意壓拆遷壓了好幾年,沈鳶不由得逸出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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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燒了,嗓子腫得厲害,渾身酸疼,31號(周日)停更,燒退了的話1號恢複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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