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的不會系鞋帶的男孩（十）
視頻中的護士戴着口罩， 丘父從她似曾相識的眉眼中記起一個人， 是他年輕時的情人。
他的那位情人最後一次來找他， 是告訴他她懷孕的消息，他則讓助理給了她一些錢作為補償，打發她走了。從她懷孕的時間推測， 她和他妻子的預産期是在同一時期， 而她的妹妹就是醫院的護士。
丘父一路上都在想當年的事情，在紅燈的間隙他接到學校教務處發給他的資料。他和妻子先聯系班主任想要杜栩川的資料，班主任一向欣賞杜栩川， 也知道丘翰钰對杜栩川糾纏不休，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他們只得向校長求助。
資料中不僅包括杜栩川高中的歷次考試成績，也有一些活動資料，裏面有一張是杜栩川小時候和杜父的合照。見到照片上的杜父， 丘父一驚——對方和他長相很接近，準确來說， 杜父和丘翰钰比他和丘翰钰要更像父子。丘翰钰真的是他的孩子嗎？
丘父還獲得另外一條關鍵信息：杜栩川的母親患有精神分裂症， 是家族遺傳的。他掉頭回去，在商場買了水果送到病房， 告訴丘翰钰他們臨時有事情，和妻子一起前往親子鑒定機構，路上向她說了他情人和杜父的事情。
丘母顯得很平靜：“我以為他只是不是我的孩子， 沒想到他連你的孩子都不是。我們一會告訴爸媽這件事， 等結果出來再拿給他們看。”
丘父讓妻子看杜栩川的資料， 照片中的男孩五官和輪廓都更接近她。丘母喃喃道：“他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錯了，這麽多年都是錯的。”
兩人從中午到下午一直在外奔走，卻感受不到饑腸辘辘，仿佛一切都變得明朗，以為在重重煩擾下山窮水盡，如今柳暗花明。
晚上沈鳶接到班主任電話，說丘翰钰的父母想要他的資料，班主任又說他們的要求已經被拒絕，叮囑他不要理會他們。看來事情正在沿着他的設想發展，沈鳶答應了班主任，讓班主任放心。
沈鳶坐在客廳，聽到浴缸放水的聲音，放滿水後聲音又徹底停了。過了一會，尹朔流磨磨蹭蹭走出浴室，問他：“你能幫我把打石膏的地方包上嗎？我想洗澡。”
“不用那麽麻煩，藥店有專門的防水護具，我去給你買回來。”沈鳶換下睡衣出門。
沈鳶從藥店回來，袋子裏裝着骨折病人洗澡用的護具，另一只手拎着一把椅子：“你現在要洗澡的話淋浴比較方便，這是防滑椅，很穩的。”
“可我都放好水了。”尹朔流看着浴缸，“要不你先洗吧。”
“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去看電視。”尹朔流坐上輪椅到客廳打開電視。
沈鳶洗完澡，擦幹地上的水，在淋浴間花灑下擺好椅子，将尹朔流扶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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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尹朔流示範護具的用法：“你坐下，我先把它的口撐開，你把腿伸進去，然後我幫你調整密封圈，你就可以洗澡了。”
尹朔流剛要坐下，突然停住：“我是不是得先脫掉褲子？”
“對。”
尹朔流脫掉褲子，沈鳶坐在小凳上幫他套上護具，全程視線集中在地磚上：“怎麽樣，嚴實嗎？”
尹朔流摸了摸接口處：“應該沒事，我快點洗，不會影響到的。”
摘護具時，沈鳶随口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的骨折可以唰一下就痊愈？”
“那怎麽可能？現代醫學又沒發達到這種程度。你想說你能做到嗎？”尹朔流望着自己的石膏。
他真的能。沈鳶說：“要不你随便說個時間呢？”
尹朔流想了想說：“三五天是不指望了，我就定年前能好吧，免得耗費你太多靈力。”
“無妨，我本來就是散靈童子。”沈鳶吩咐系統将治愈尹朔流骨折的時間設定為五天之內。
沈鳶拖完地，扶尹朔流起身，過程中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腹肌，只得當作無事發生。
尹朔流指着沈鳶腰的位置：“你在哪練的？”
當然是在你家對面。沈鳶答道：“利用周圍能利用的一切東西，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
“好了好了，我信，我都信。”尹朔流坐上輪椅回到卧室。
沈鳶在同城網站尋找合适的兼職，找到一個輔導功課的，要求是離他們小區近的優先，他聯系發布消息的家長，得知正好和他在同個小區，定在對方一家回國後上門。
尹朔流因骨折不得不取消出行計劃，但他待不住，第二天早上吃完飯就問沈鳶：“想打球嗎？”
“那不就成了我吊打你？”尹朔流痊愈還要四五天，沈鳶不想趁人之危。
尹朔流又問：“那就比投籃？”
上次尹朔流被他擺了一道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沈鳶說：“行。你不會是上次賭輸了不服氣吧？”
“這樣吧，反正我們也沒什麽事，輸的人就給贏的人當三天保姆，怎麽樣？”尹朔流一副勝券在握，信心滿滿的樣子。
“答應你，你想怎麽比？”
“一人100個，同時開始，比誰投得準。”尹朔流說。
兩人來到籃球館，圍觀及負責計數的是尹朔流的小弟們，沈鳶和尹朔流站在三分線上，比誰投中的多。
尹朔流每投中一個，他的小弟們就大聲叫好，以至于尹朔流差點投偏。他阻止道：“你們安靜一點，不要搞得像我這輩子剛學會投籃一樣。”
沈鳶在一旁悶聲發大財，就沒失手過，此時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面，比如瑪麗蘇小說中女主和霸道的惡魔少爺簽訂主仆契約，進而發展為歡喜冤家，最後……
最後就是尹朔流100投全中，沈鳶一走神反而有一個沒中。沈鳶抛球給小弟，開玩笑道：“我輸了，我認賭服輸，保證為你提供舔狗級別的保姆服務。”
尹朔流沖着沈鳶笑了一下：“那走吧，我們逛商場去。”
這是一家特殊的商場，采用會員制，非會員只能作為會員邀請的人，與會員一同進入，最主要的是，商場還歸尹家所有。
“需要清場嗎？”來接待他們的經理問道。
尹朔流擺擺手：“不用，我沒那麽多規矩。”
尹朔流剛說完這話不到三分鐘，他們就在商場裏看到了丘翰钰。
醫生說丘翰钰結束階段性治療，可以回家休養一段時間，需要遵醫囑服藥，在他的撒嬌之下，父母答應帶他來商場逛逛，讓他盡情買買買。
藥物的副作用令丘翰钰渾身乏力，精神萎靡，他也坐着輪椅。丘父在另外一層閑逛，丘母推着丘翰钰随便走走，剛才她說要去一趟洗手間，讓丘翰钰在外邊等她。
丘翰钰沒聽進去她的話，心想人這麽少也不會發生不安全的事情，操控輪椅向前走，卻看到了杜栩川和另一個人。那人他聽說過，前一陣和杜栩川一起揍了他朋友們一頓，但因其遠比他朋友們家裏有錢，他們只得忍氣吞聲。
原來杜栩川是抱上了尹朔流的大腿，就連對金大腿也是輕聲細語，不像之前對他那樣惡言惡語，丘翰钰輕蔑地嘲諷道：“我當你有多清高呢，原來早就給有錢人當舔狗了啊。”
沈鳶用“舔狗”一詞自黑可以，不代表別人也能叫他舔狗，他回擊道：“丘翰钰，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你舔我兩年都沒上位，心甘情願給舔狗當舔狗，賤不賤？”
“呵，傍上有錢人就是了不起，為了讨好他你的花樣一定很多吧？”丘翰钰自從确診精神分裂，連挑釁都更加肆無忌憚。
“惡心的東西。”尹朔流的輪椅開到丘翰钰面前，他一下起身，眼看着就要給丘翰钰一點顏色看看。
尹朔流的輪椅随着起立的動作向後滑出一大段，沈鳶情急之下從背後一把抱住尹朔流：“別理他，他已經舔得失心瘋了，反正他眼裏就是見不得正常人的交情，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呢。”
“別生氣了，我們去頂層看花吧。”沈鳶方才意識到，剛才的行為對他們來說過于親密，尹朔流身體也有些僵硬，立馬松開手。
尹朔流被突然抱住，整個人僵在原地，見丘翰钰的眼神愈發陰毒，從尴尬的局面中清醒：“我想吃甜筒，要離三號門最近的那家店的。”
他們當前在一號門，三號門在商場的另一邊，沈鳶知道尹朔流想支開他，便說：“我去買。”丘父丘母陪着丘翰钰過來，出了門才知道他們的親生兒子就在裏面，這只是他們懊悔的開始而已，接下來還會有更多懊悔的事情。
尹朔流料理丘翰钰四個狐朋狗友當天，從他們嘴裏撬出丘翰钰得了精神病的消息，他示意在附近待命的保安和經理過來，吩咐道：“這個人叫丘翰钰，患有精神分裂症，并且監護人不在。把他們一家從客戶名單上剔除，人先帶出去，敢撒潑的話直接聯系精神病院。”
“是。”保安們推着丘翰钰的輪椅，把他帶到大門外。
與此同時，丘父和丘母聽到廣播裏傳來的通知，頓時無地自容，不顧自己被開除出會員行列，到商場門口領人。
“爸，媽，那個杜栩川攀上了別人，剛才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丘翰钰委屈極了，想立馬撲進爸媽懷裏大哭一場。
“杜栩川？！”丘父丘母一聽杜栩川的名字，想沖進商場裏找人。還有比他們更不幸的嗎？竟然在眼皮底下錯過了他們的親生兒子！
以為父母是為給他出氣，丘翰钰感動不已，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
父母又關切詢問他為什麽傷心，丘翰钰将事情原委一股腦說出，他們無比擔憂，怕刺激到他的情緒，送他回醫院再進行臨時增加的心理治療。
車內，丘父一拳打在方向盤上：“爸媽說得對，以後就好吃好喝供着他，別的不用管了，以後就當養了個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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