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我的不會系鞋帶的男孩(十八)
沈鳶回國之後回到自己家, 準備休息半天, 第二天再回學校。
尹朔流剛從外邊回來, 見對面鄰居的門上還插着鑰匙,看來是對方回來了,進門忘拔鑰匙, 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他打開門,想告訴鄰居下次不要忘拔鑰匙, 卻在這裏看到了他熟悉的彩虹尖頂帽。怎麽回事?
沈鳶從床頭櫃拿出一只蒸汽眼罩戴上, 邁進浴缸才想起他沒關門,不過家裏沒人, 沒關也就沒關。他閉上眼睛享受着身心的放松, 過了一會,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在浴室門口停止。
人怎麽進來的?沈鳶這才發現, 他的鑰匙還在門上沒拔下來, 現在的場面一定尴尬極了, 他緩緩摘下眼罩:“你……”
尹朔流在門口看到的還有一地衣服, 一陣來自浴室的蒸汽也顯示着浴室門沒關,他想立刻就了解清楚情況, 直接走到浴室門口,然後……
“我……我給你關門。”尹朔流手足無措關上浴室門, 自己規矩地坐到沙發上。
沈鳶換好睡衣, 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洗衣機, 剛要坐到尹朔流身旁, 尹朔流就往另外一側挪動一點。
“我不是讨厭你,是這樣能有一種在談談的感覺,靠得太近就沒有了。”尹朔流解釋道。
“沒有就沒有。”沈鳶挪到尹朔流身旁,他們的手小心翼翼又鄭重地交握。
尹朔流深呼吸,攥緊雙手,又平靜了一會才說:“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讨厭的到底是什麽,是他們和像他們那樣騙婚的人,還是所有的同性戀?認識你之前,他們構成了我對同性戀認知的來源,同性戀在我眼中就是一個充滿負面的詞彙,我讨厭這個詞,恐懼這個詞。”
“小時候我不懂,後來我才明白,我就是同性戀騙婚的産物,本來我的存在對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一種惡。可是我媽媽告訴我要好好活下去,因為我就是她血脈的延續,是她離開世界時最大的牽挂,所以我現在……也算還好吧,沒有活成行屍走肉。”
“所以當我知道你是同性戀時,我沒有辦法把你和同性戀這個詞挂鈎,一旦我承認你是,那我又是什麽呢?就成了我最恐懼最讨厭的同性戀中的一員。以前的那些事情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但是,我在使自己适應和接受,就是我厭惡的是像他們那樣無恥騙婚的人,而不是所有的同性戀,更不是我同性戀的身份。”
“不要自我厭惡,你沒有任何錯,惡的本身是騙婚的人,你無法決定自己的出生。我知道同性戀這個詞在你目前的人生中等同于一種痛苦,你的觀念轉變需要時間,現在開始,先從對自己的厭惡中走出來好嗎?我希望我的存在對你來說,可以讓你開心一點,至少不要再為自己難過了。”沈鳶抱住尹朔流,他感到尹朔流的遲疑和顫抖,最終緊緊回抱住他。
他的愛意和占有欲早就纏繞在一起,它們穿透了他的靈魂,就在現在讓他徹底知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和眼前的這個人分開,沒有對方的存在就是度日如年,只有他才能和他相愛,其他任何人都不允許。
“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對不起。那天我在你面前撕了你的東西,還說讨厭同性戀,你說讓我記住我說過的話,我都記住了,我承認我是同性戀,我承認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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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上次我們在一樓,有人向你表白被你拒絕的事嗎?我當時沒什麽反應,因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答應。”沈鳶低聲說。
“如果當時我拒絕的是你呢?”尹朔流問。
“我會瘋。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你只能和我在一起。”沈鳶輕輕親吻尹朔流的耳垂。
“我……”尹朔流的手機突然響起。
沈鳶松開尹朔流等他接完電話,尹朔流按下接聽,小弟欣喜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尹哥,今天模拟考成績出來了,我們全都過了一本線!”
“很好,繼續保持。”尹朔流說。
“還有,你讓我們處理的那些情書,我們也已經處理完了!”小弟又說。
“什麽情書?誰的?”沈鳶問。
電話那邊仿佛凍住,沈鳶在尹朔流挂斷之前搶先說:“我是你們大嫂,快點交代。”
“就是他們給川,啊不,大嫂你的情書。”經過短暫喧鬧,負責打電話的小弟說。
尹朔流挂斷電話:“我承認,我在背後搞小動作了,你讨厭就讨厭吧,誰叫我是校霸呢?我就是喜歡你,愛你,就是不想讓你收別人的情書。”
“知道了,我的攔截小助手。”沈鳶突然困了,打了個哈欠。
“你困了?我送你去睡覺。”
沈鳶從旅行箱中拿出睡衣:“我在A國的時候買了一套睡衣回來,下水洗過,你可以直接穿上試試。”
尹朔流摸出一把鑰匙:“這個給你,你重新串上好嗎。”
“嗯。”沈鳶将鑰匙串在鑰匙串上。
沈鳶洗完手,尹朔流已經換好睡衣:“我睡相很好,不打呼嚕。”
“陪我躺會。”沈鳶躺上床打開被子。
“你是不是不喜歡肢體接觸?”沈鳶又記起他那次膝蓋不小心碰到尹朔流,尹朔流就一下退後差點摔倒。
“有一件很惡心的事情,我說了怕你覺得惡心。”尹朔流猶豫道。
沈鳶想物理上的惡心相當于辣眼睛,便說:“沒關系,說吧。”
“我初中的時候,有一次不小心撞見過他們在……後來就這樣了。”尹朔流露出糾結不已的表情。
“我收回我剛才的話,他們确實很惡心。”程度還是大大超出沈鳶的想象,令他反胃。
“現在我發現我只是對騙婚又亂搞的人惡心,因為我不反感和你接觸,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尹朔流拉住沈鳶的手,“但是對有的事,我還是,我就不多說了。”
“那我們睡吧。”沈鳶拉過被子要蓋住兩人。
“等一下,我有東西沒拿過來。”尹朔流翻身下床,很快從對面回來。
“旗子和小條幅我都粘好了,明年我們再一起拿新的。”尹朔流将它們放在床頭櫃上。
“好啊,一起拿。”
第二天早上兩人一起上學,後邊傳來同學小聲的議論。
“杜栩川怎麽這麽快就答應了?”
“啧啧,校霸真香現場。”
尹朔流回過頭:“我先吼他的,是我不對在先,他愛什麽時候答應就什麽時候答應,你們要說就說我。”
沈鳶碰了碰尹朔流的手腕:“說我沒事,我不介意,走吧。”
他們雙雙錯過開學的模拟考,沈鳶從老師那拿到各科試卷,兩人看一份。
早自習之後的課間,尹朔流翻着試卷,漫不經心地問:“他說過會捐樓讓我上C大。如果我高考交白卷,靠他掏錢進C大,你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嗎?”
沈鳶答道:“不會,你的選擇自然有你自己的理由,不需要別人來判斷它的意義。”
任課老師在講解模拟考的試卷,沈鳶趕在老師講題之前算出正确答案,并躲過尹朔流沒收他筆的手。
沈鳶看出尹朔流的口型是“別寫了”,在草紙上寫上一句話:“再偷我筆我就告老師。”
左手掌心被尹朔流用手指畫下問號和感嘆號,沈鳶繼續寫道:“說我同桌不光打擾我算題,還在上課的時候拉我的手,讓我分心。”
尹朔流不小心碰到桌子中間纏着的鎖鏈,在安靜的課堂上制造出一點意外的聲響,沈鳶小聲問:“要不拆了?”
尹朔流點點頭。
課間,尹朔涵到他們座位旁邊,以一種了然的眼神看着他們:“我要怎麽稱呼?”
“都是自己人,叫哥就行。”沈鳶說。
“先叫哥,別的以後再說。”尹朔流補充道。
晚上,沈鳶端上一碗骨頭湯:“上次喝到這湯的時候你說什麽來着?”
“問誰有福氣,答案當然是我,問要跟誰一起上C大,答案也是我。”尹朔流拿勺子的手忽然停住。
沈鳶問:“怎麽了,很燙嗎?”
“那你當時保姆當得還挺正經啊。”
“注意尺度不是很正常嗎?那就是朋友相處的狀态。”沈鳶将涼菜上桌。
尹朔流連筷子也放了下來:“我突然有一個疑問。”
“嗯?”
“十八-九歲的成年男性,會想到或者夢見某些方面的事情,比如一些親密接觸,會不會顯得猥瑣?你會覺得我很猥瑣嗎?”尹朔流最近幾年都和小弟們相處,從來沒問過他們這方面相關的事情。
“這是正常的現象。你是不是沒上過生理課?”沈鳶沒想到尹朔流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擔心。
“初中高中都有,我都逃了。”尹朔流又問道,“真的正常嗎?”
“真的。”沈鳶湊過去低聲問,“夢見什麽了?”
“夢見你變成了一條人魚,還親我,說要變成人類來找我。”尹朔流據實相告。
“你除夕那天喝醉了之後,說的原來是和夢有關的啊。”沈鳶一想,劇情倒是接上了。
他點開除夕的錄音,尹朔流氣憤的聲音傳出:“我肯定把你關在水族館裏,讓你吃泥鳅。”
尹朔流伸手去抓手機:“你把它删掉。”
“我不。”沈鳶和尹朔流像小學生打架一樣争來搶去。
沈鳶停下手,尹朔流人生的前十八年都在親情的欠缺中度過,自己沒有辦法彌補他在親情的缺失,但能作為愛人來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庭,可以持續創造兩人之間的小浪漫,在他們的一生中都能作為甜蜜的回憶。
手機到手,尹朔流忽然不想删了,他問:“你在想什麽?”
沈鳶反過來問道:“如果你喜歡的話,選一個時間,我再扮成一次人魚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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