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沐掌櫃佝偻着腰站在顧甄面前,哆哆嗦嗦把自己這幾年來貪墨的銀子一一交代了個遍。

顧甄功成身退,坐在一旁悠閑地喝茶,聽着老管家和老賬房一一核對沐掌櫃和張氏合謀賣掉的古董和貪墨的銀子。

不過幾個時辰,大致的銀兩都已經對上,沐掌櫃終于能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了。

“小——東家,我都如實交代了,您就放我回老家吧!”沐掌櫃看着顧甄臉色還行,大着膽子請求。

他敢這麽請求,也不是沒道理,這顧甄小小年紀有了這麽多家産,自然想要平平安安過日子,就不會做到趕盡殺絕,也免得他狗急跳牆,大家都不好過。

這麽想着,沐掌櫃佝偻的背也挺直了幾分。家中還藏了一些東西,夠他回鄉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了。

沐掌櫃甚至還微微擡頭,擡眼瞄着顧甄,等這個小丫頭一聲令下,他就回去收拾包袱了。

可他打了半輩子的算盤,這次可是完全落空了。

半個時辰後,顧甄帶着老掌櫃他們去往胭脂鋪,還拖着鼻青臉腫眼神空洞的從在地上拎起來,像極了一條垂死老狗的沐掌櫃。

就在剛才,沐掌櫃失去了一次珍貴無比的撞牆的機會。

眼看着牆壁離他還有零點零一寸的距離,幾乎勝利在望,可後衣領卻被一只鐵一般的小手揪住了。

那小丫頭還真看不出來,表面水靈靈可心裏簡直就像灌了墨。

回老家的請求被一口回絕,沐掌櫃驟然間聽說,他和他的妻妾兒女都要去莊子上當下人還利息,否則,就要去衙門告他。

沐掌櫃當時就是腦子一熱,當場就要蹦起來和她拼命。

笑話,兩個老頭一個小丫頭,他還不信他一個壯年男人還打不過。

可下場就是,他不僅被那個小丫頭揍成了豬頭,撞牆不成,還簽下了二十年的賣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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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憐見,原本只是十年,加了十年是因為他動手不成反被暴揍!

沒天理啊,沒天理!

被打成豬頭還要在加十年!

沐掌櫃生無可戀地被綁着拖走。

胭脂鋪的事情就更簡單了,範掌櫃瞧着死狗沐掌櫃,在瞧瞧自己,只用了零點零一息的時間,就決定轉做污點證人。

範掌櫃不僅交出了貪墨所得,還供出了張氏之前搗鼓很久卻缺少秘方一直不成功的秘密窯廠。

此行極為順利,顧甄卻對自己有些鄙夷。

什麽時候,她也要和這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如此較量了。

鄙夷歸鄙夷,顧甄帶着老掌櫃他們,和顧霆霆開了一次會議。

這是一次勝利的大會,更是一次意義深遠的大會。

會議明确了顧霆霆童鞋以科考為主,有了功名後重整家風的重要方針,也在老管家等老人的見證下,重新分配了兩人的遺産。

當然,顧平貴的財産還不能稱為遺産,但兩人心裏已經這麽認為。

顧甄在紅梅的幫助下,在一個妝匣的隔層找到了幾個秘方,鄭重交給了顧霆霆。

顧霆霆将顧甄這次繳獲的所有銀兩,全部交給了顧甄。

老管家老淚縱橫,表示要将小小少爺輔佐成有功名有技術有底蘊有傳承的四有青年。

顧甄拿着銀子歡喜雀躍,也許能找到恢複精神力的方法。

會議順利落幕,雙方各回各家。

紅梅見書房大門敞開,裏面留了字條。

“娘子,為夫有事出門,晚歸,要想我哦!娘子的親親丈夫,瑜字。”

紅梅在心裏将自家無恥的姑爺埋怨了一千遍,她念得聲音都有些抖,顧甄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她心裏琢磨着,剛發現精神力的時候,好像是吃了一頓超級大餐後。

遂吩咐紅梅,如此這般。

紅梅聽了眼睛瞪圓,最終在顧甄的催促下出門采買。

無恥的沈瑜在回族中的路上,已經想好了此行同樣不需要下限。

沈瑜回族中之前,去了衙門,見了陸師爺。

在沈瑜連中三案首,得到了之後科舉由衙門全額資助的承諾後,沈瑜一來二去和陸師爺成了忘年交。

沈瑜感激陸師爺在縣太爺面前為他的美言,陸師爺贊賞沈瑜一直對外宣揚衙門在教化方面的功績。

兩人都暗搓搓在對方身上看到了将來的無限可能。

沈瑜直接進了族長沈放的家門。

沈放:三案首的廪生,我要好好利用!沈氏一族在我手中發揚光大,我要流芳百世!

沈瑜:心眼極多的族長,不用白不用!我必須要殺雞儆猴,否則日後還有人蠢蠢欲動!

沈瑜将那天的事簡要說了一遍,其中,他着重說明,好好在家中讀書,卻被在族中養老的姨母多次打斷,這對接下來的鄉試極為不利,且族中有心人對他這個廪生極為不滿,想要通過他姨母搞事來打亂他科舉的節湊。

沈放:不利鄉試?這還了得!

沈瑜:請族長多多相助,讓我專心鄉試,也好為族中争光。

沈放:對,必須争光。

沈放先将小尤氏叫了過來,嚴令不得幹擾沈瑜讀書。

小尤氏終于又見到了便宜兒子沈瑜,只要兒子回心轉意,族長神馬的,都是浮雲,頓時痛哭流涕。

“兒啊,為娘知道錯了,我也是受了他們的挑撥,才豬油蒙了心,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了,你把為娘接回城,好不好?”

見沈瑜笑眯眯看着自己,卻不說話,小尤氏痛哭流涕變成哭天搶地。

“兒啊,為娘當時嫁到沈家不過幾年,就成了寡婦啊,當時你還頂着克母的名頭,我們母子日子過得多麽艱難!兒啊,你不能有了媳婦就忘了娘啊,這是天大不孝啊!”

沈瑜微微挑眉,看着一旁沉默的族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後,突然團手深深作揖,朝着小尤氏就拜了下去。

“姨母,瑜感念姨母養育之恩,已将家中所有財産全部上交,夠姨母安度晚年。可姨母眼饞娘子的嫁妝,這恕瑜無法做到,瑜堂堂三尺男兒,哪有不顧廉恥搶奪娘子嫁妝的道理。姨母既然覺得瑜只顧娘子不顧姨母是為不孝,那好,今日族長見證,瑜今日起放棄科考,只守着姨母度日,這樣可好?”

小尤氏一邊聽一邊氣得發抖。

沈瑜話裏話外說她拿了沈家的財産還要觊觎顧氏的嫁妝,就是不知廉恥,可這不是她這個婆母,沈家的當家人應當因份的嗎?

小尤氏剛要還口,卻聽見沈放哐啷啷咆哮出口。

“小尤氏,我看你是瘋魔了,信不信我替死去的沈瑜他爹休了你!”

屋子都似乎有些震,門板都在顫抖,小尤氏吓得差點就坐地上。

沈放這死老頭子,到老了連個童生都考不上,卻當了族長這麽多年。

她這把年紀了,死鬼丈夫都不知道投胎到哪裏去了,竟然還要被死鬼丈夫的族長給休回家!

哎呦,小尤氏氣得肝疼。

休妻?

她老臉都要被人撕下來,老骨頭都要被人敲碎的好不好!

想到尤氏族中那老族長一副古板剛正的樣子,不要說休妻,只要沈放這死老頭向他告上一狀,她就是這把年紀了,都會被叫回去跪上一個晚上的祠堂。

跪祠堂也就算了,老胳膊老腿反正不跪也疼,難堪的是,老族長會叫上族中沒有嫁人的小姑娘都圍在邊上看,還聽他教訓一個時辰。

那時候,不僅是腿疼了,簡直就是不要做人了。

小尤氏想起自家老族長,心肝脾肺腎都要疼得要抽起來。

可小尤氏不敢回嘴,沈放比那死鬼還大上一輩,就低着頭掩飾着眼睛裏的怨毒,心裏卻在狠狠罵着他十八輩祖宗。

沈放年紀一把,脾氣卻不小,對他來說,讓沈瑜放棄科考的小尤氏就是全沈氏一族的罪人,剝皮抽筋都不在話下,別說替一個死去的小輩休妻!

“小尤氏!”沈放見小尤氏似乎還不知悔改,一聲咆哮後,舉起手裏的拐杖,狠狠就抽了過去。

“啊——”小尤氏尖叫一聲,老臉上的菊花瞬間皺在一起,背上被狠狠敲了一棍,疼得她差點就去見死鬼丈夫了,“別打了,二叔,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小尤氏連連求饒,才讓第二棍沒有落下來。

“滾!”沈放再次咆哮。

小尤氏狠狠瞪了一旁極為無辜的沈瑜一大眼,才屁滾尿流的跑了。

“唉——”沈瑜嘆氣連連,“二叔祖,我若是被扣上不孝的罪名,那——唉——”

“她敢!”沈放重重一戳拐杖,“你娘當年生産時,差點氣死了你娘,她還敢——”

沈放發現自己說瓢了嘴,想要閉嘴卻已經來不及。

“二叔祖,你說什麽?”沈瑜笑容盡失,眼中甚至有一絲猙獰。

他背了多少年克母的名聲,原來其中還有內情?

沈放眼神閃爍,卻不再多言。

沈瑜也知道這應該是個天大的秘密,也咬牙忍耐就不再多問。

兩人你好我好又喝了一杯茶,沈瑜突然笑眯眯提出,鄉試路遠,要收個族中有上進心的子弟做書童,除了免費教他讀書認字,還有每年二兩的例銀。

作為介紹人,沈放也能得一兩銀子的辛苦費。

沈放眼睛瞬間大放光彩。

書童好啊,也許在沈瑜的教導下,族中又能出個秀才呢?

一兩銀子,好像也不少了。

族中十二歲以下子弟,一個時辰後,全部在沈放家中集合,等待沈瑜挑選。

沈瑜在一個肥臉男孩臉上停頓了許久。

然後,幽幽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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