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祭祀

蘇鳳章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晌午,一會兒功夫村裏頭大家夥都過來看熱鬧了,等聽見嘉獎令的事情更是舍不得走了,都想要摸一摸沾沾喜氣。

面對着七嘴八舌的問題,蘇鳳章好不容易回答了,轉身一看那挑夫的人影沒了。

他連忙問道:“方才幫我挑東西回家的劉大哥呢,工錢還沒給他呢。”

白姨娘原本帶着蘇慧慧站在旁邊,聽見這話就笑道:“二郎放心,工錢已經給他了,還添了十文錢算作喜錢。”

蘇鳳章這才松了口氣,至少沒白占別人便宜。

這時候蘇二叔從門口跑進來,臉上紅彤彤興沖沖的:“二郎回來了?快讓我瞧瞧嘉獎令。”

得,又是個被嘉獎令迷了眼睛的,不過在場的人也絕不會笑話他。

蘇二叔手指頭拂過嘉獎令上的官印,眼睛也紅了,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聲音都帶上了一分哽咽:“二郎出息了,這孩子就是像他爹。”

旁邊還有人哈哈笑道:“比他爹還要出息,他爹可沒有拿過朝廷的嘉獎令。”

蘇二叔聽了不但不生氣,反倒是更高興了:“出息好,以後蘇家就又有盼頭了。”

“二郎,今天你好好休息,等明日咱倆上山拜祭你爹,大哥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也會高興,他活着的時候沒拿到的嘉獎令,如今兒子拿到了。”

“光是拜祭怎麽夠,二郎拿到嘉獎令這事兒值得開祠堂祭祖。”卻是村長來了。

蘇鳳章聽了連忙阻止:“大伯,開祠堂祭祖就罷了吧,這也太折騰了,我不過是中了秀才,又不是什麽值得稱道的事情。”

村長卻瞪了他一眼,道:“誰說是因為你中了秀才,中秀才不稀奇,十裏八鄉的秀才多了去了,咱們村也有幾個,但拿到嘉獎令可絕無僅有。”

蘇鳳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的提醒道:“其實這次拿到嘉獎令的人也不少,考中秀才的五十人都拿到了。”

村長卻不愛聽這話,說:“咱們月溪村是不是第一個,湖山縣是不是只有你一人?”

“這倒是的。”如果不算還沒從青州府回來的文竹的話,他确實是獨一份。

村長繼續說道:“這不就得了,這可是青州知府發的嘉獎令,聽說還有五皇子在,歸根究底這就是皇家發的嘉獎啊,這難道還不值得開祠堂祭祖?”

沒等蘇鳳章回答,蘇二叔就忙不得的點頭了:“還是村長想得周道,光是去墳前祭拜怎麽夠,就得去祠堂祭祖讓祖宗都知道才行。”

周圍的村人也紛紛說道:“是啊,這可是我們月溪村的大好事兒,怎麽樣也得熱鬧熱鬧。”

“二郎,這事兒不用你操心,有叔叔嬸嬸們在呢,到時候你就出個人就成。”

“二郎,這嘉獎令能不能放到祠堂裏頭供奉起來,也讓祖宗們好好看看 。”

蘇鳳章見大家夥兒都是這個意思,只得答應下來:“那好吧,到時候就供奉到祠堂。”

定了祭祖的事情,村人們才陸陸續續的走了,他們都得回家準備去,村長和蘇二叔兩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致勃勃。

等人一走安靜下來,蘇趙氏就嘆了口氣:“我原還想着把嘉獎令放到屋子裏頭,每日祭拜呢,現在是不成了。”

蘇鳳章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暗道幸好不成,不然他娘每天祭拜一張紙算是什麽事兒啊。

“娘,三郎,慧慧,我給你們帶了禮物。”蘇鳳章笑着岔開話題。

“你獨自在外多得是花錢的地方,怎麽還給我們買東西,娘跟你弟弟妹妹在家什麽都不缺,以後可別浪費銀子了。”蘇趙氏嘴上說着,臉上的笑容卻是擋不住的。

蘇鳳章笑着說道:“本來住在文家也沒花什麽錢,除了房租,其他的文先生執意不肯要。”

“後來知府大人和五皇子各有賞賜,我身上的銀子倒是比去的時候還要多。”這主要也是得益于在青州府的幾個月他們都在治理河道,包吃包住。

“那也不需要給我們買東西,你自己留着花用就是。”蘇趙氏依舊這麽說。

蘇鳳章卻把禮物塞進他們的手中,蘇趙氏的是時興的花樣子和簪子,蘇蘭章的則是硯臺和狼毫,蘇慧慧的是幾朵頭花。

白姨娘看着手中的東西,有些驚喜:“二郎,這,這我也有啊、”

她身份尴尬,作為庶母跟嫡子其實是不該親近的,白姨娘也一直很注意分寸,兩個人親近不足客氣有餘,沒想到這次她也有份。

“都是一家人,當然不能拉下姨娘的,魏娘子,棗兒,這是你們的。”蘇鳳章笑着說道。

他買的禮物不算昂貴,但每個人都能用得上,棗兒年紀小,這會兒高興的叫起來:“謝謝二少爺,這頭花可真好看,待會兒我就要帶上。”

一堆并不貴重的禮物讓蘇家更加其樂融融,等分完後白姨娘就知趣的帶着孩子走開了。

蘇趙氏握着兒子的手,笑着說道:“鳳兒長大了,為人處世可比你爹和大哥強多了。”

蘇典吏的性子且不說,當年蘇宗章也是曾趕赴青州科考的人,可從未惦記過家裏頭的親娘,更別提下頭的弟弟妹妹了。

蘇宗章自小出色,是蘇典吏一手帶大的,性子頗有幾分高傲,跟自己的親娘也不算親近。

故而雖說都是親兒子,蘇趙氏卻還是覺得次子更加貼心,她笑看着越來越出色的兒子:“這些日子娘心裏頭日夜擔心,也不知道逼你讀書上進是對是錯。”

這還是蘇二叔隐瞞了水寇的事情,不然蘇趙氏就不只是擔心了。

蘇鳳章卻笑着安慰道:“娘,讀書上進是我自己要的,怎麽能說是你逼的。”

“你以前是什麽性子,若不是娘日日夜夜的念叨,哪裏會想到好好讀書。”蘇趙氏一直這麽覺得,“不過我兒自小聰慧,這一用心可不就考中功名了。”

蘇趙氏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娘也不求你有多大出息,現在這般也夠了。”

蘇鳳章一聽就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了自家倒黴的老爹和老哥,只得安慰道:“娘,你放心吧,你還不知道我嗎,從小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

蘇趙氏一想也是,雖說沒心沒肺不是好詞兒,但心裏頭卻詭異的安心了一些。

村長和蘇二叔都恨不得第二天就開祠堂祭祖,但實際上祭祖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并不是半天時間就能完成的,而且也講究時辰。

于是真正祭祖的時間放到了三天後,那是一個良辰吉日。

這一日天還蒙蒙亮的時候蘇鳳章就被喚醒了,蘇趙氏将他打理的清清爽爽,這才推着他出門,蘇鳳章只帶了小弟蘇蘭章,同樣身為蘇家子嗣,蘇慧慧卻是不能去看祭祖的。

事實上祭祖的場合之中只有一個女性,那就是同時既是村長又是族長的蘇文輝的婆娘,她算是這一輩分的宗婦,負責操持這一次的祭祖。

村長對這一次祭祖十分看重,竟然花了大價錢買了牛頭回來,另外還現殺了一只羊,一頭豬,湊滿了三牲。

古代祭祀講究三牲九禮,其中三牲一般是指牛羊豬三種牲口,如果是皇家祭祀的話,這三種牲口還會要求毛色越純越好。

只是在民間老百姓少有這般條件的,尤其是牛作為耕種的主要勞動力,老百姓可不會舍得殺來祭祀,通常就是用雞來替代,像是往年過年的時候,月溪村祭祀也是用的豬頭、雞和魚三樣,連羊都不會出現。

這一次村長可是出了大血,那頭被殺的羊雖然是蘇鳳章家裏頭出的,就是之前買來喝奶,後來沒奶了的母羊。但牛頭卻是他托人買的,其中花費了不少功夫。

那頭為蘇家貢獻了羊奶的母羊終于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被殺的時候蘇鳳章有些于心不忍的挪開視線,結果就瞧見自家弟弟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那邊。

“蘭章,你不怕嗎?”蘇鳳章忍不住問道。

蘇蘭章擡頭莫名:“害怕什麽?二哥,待會兒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嗎?”

得,這膽子比自己的大,蘇鳳章好歹是殺過人的,這會兒聽見羊慘叫也還是覺得不适。

祭祖的整一個過程隆重繁瑣,蘇鳳章作為中心還得親自捧着熱騰騰的鮮血祭拜天地,然後帶着衆人一起上香,将嘉獎令正式供奉起來。

光是在祠堂就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一群人這才出發上山去祭拜祖墳。

雖說月溪村并不是都姓蘇,但祖墳的地方卻在一塊地方,那是後山的一處山坡,雖說不是風水寶地,但據說早年也是找了風水先生看過的。

蘇鳳章的親爹就埋在這一片小山坡上,而且是較為中央的位置,旁邊就是他爺爺的墳墓。

越是往中間走,墳頭大部分都是蘇家的人,由此可見在月溪村,蘇家人還是一頭獨大。

蘇鳳章一路上香磕頭,等終于拜祭完畢下山的時候,額頭的地方都青紫了一片,肚子裏頭更是咕咕直響,可謂是折騰的死去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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