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雖然被戴钰毅然決絕不留餘地拒絕,甚至連草藥也無法吸引戴钰,緋如畫仍舊不能死心,幾番權衡之後,直接帶着禮物到戴家為自己提親。

雖然本朝民風開放,人們也習慣于塞外女子素來行事大膽,緋如畫為自己提親還帶着巨額禮物準備下嫁,引來衆人一片嘩然,唏噓不已。

戴父看着緋如畫自信的笑意傻了眼,他是很想替兒子結門親事,但想想戴钰的表達愛的方式,戴父打個寒戰,乖乖的入書房修書一封說明情況,詢問戴钰最終意見。

戴钰拿到家書時,心裏有些疑惑,離家這些年來,家裏除了來信讓收這個世家子弟為徒,指點一下那個世家子弟之外,很少說過別的事情。

尤其他已确認收了雷涼為弟子,家中更是很少來信,這封書信又是急的很,從惜花谷轉過來。

戴钰認真的看完了書信,扭頭看向正在喝藥的左策安,心裏的各種念頭閃過,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用試探的語氣問道:“家裏來信,叫我回去成親。”

左策安手一抖險些摔掉碗,沉吟片刻,若無其事回道:“那你回去吧。”

戴钰不敢相信左策安這麽不在乎,再次确認道:“回去成親一年半載,咱們可見不到了。”

“終歸要如此不是嗎?”左策安擡頭,目光無波無瀾看着戴钰,控制着神情不露聲色祝道:“提前祝戴公子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戴钰氣的面色通紅,書信在手中被團成一團緊緊握住,怒極反笑:“好啊,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回家準備成親。”

雷涼聽見戴钰的高聲呼喊,一頭霧水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手中草藥來不及放下,有些擔憂,師傅很久沒有這麽急的喊了。

戴钰面色陰鸷吼道:“你是豬嗎?跑的那麽慢?”

“诶?”雷涼愣住,怎麽罵人了?

“快去收拾東西,跟着我回戴府。”

要回戴府?師傅是不是搞笑?

雷涼望向窗外,打量着天色,猶豫開口:“師傅…天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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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趕路!”

“看這天氣要下雨…”

“穿蓑衣!”

“……”雷涼還想說什麽,被戴钰瞪了回來,老老實實不說話了。

“你要是不想和我去,你就留下跟着你師公。”

“那我跟你回去。”雷涼沒有考慮,答應極快。

“那還不快去收拾?”戴钰怒視。

雷涼一溜小跑回房打點。

左策安默默看着,他知道戴钰這是在遷怒發脾氣,可要讓他張嘴去勸,又不知道怎麽勸。

戴钰覺得自己沒心沒肺吧。左策安自嘲,實在不敢再次掏心挖肺了,不是對戴钰沒信心…是對自己,能留得住戴钰多久呢?

戴钰不像自己孤家寡人,上有高堂父母,年歲大了,終究是要娶妻生子的,怎麽好叫老人傷心。

恩,左策安就是一點也不了解戴钰在家什麽樣。

屋內沉默半響,戴钰見左策安也不開口挽留,自己想要留下,又抹不下臉說後悔,怒急甩袖出去,去馬棚遷出馬匹。

左策安默不作聲的跟在戴钰身後,戴钰本以為他會有所挽留,可直到他牽馬出門,跨步上馬,左策安仍舊未吭一聲。

“喂,我要走了啊。”戴钰騎在馬上,別扭的和左策安打招呼。

哪裏知道左策安謙恭的拱手道:“一路順風。”

氣的戴钰幾乎要仰倒過去,怒氣硬生生的憋在了胸腔內,重重抽了馬一鞭子,馬匹吃痛,嘶叫着揚起四蹄奔騰開來。

戴钰不解釋,又重重的抽了馬匹數下。

馬心裏怨啊,你和他生氣關我什麽事啊,還抽!還抽!再抽你看我把不把你扔下去!!!

算了,打不過你。

唉,可憐我這命啊。

戴钰回頭看去,馬已經跑出了村子,後面塵土飛揚。

雷涼都不知道被甩丢在哪裏。

戴钰不想管他,放任馬匹慢慢走着,心裏委屈的不得了。

居然讓我走了???

可能沒有說的那麽在乎吧...

左策安根本不在乎我!戴钰憤恨的委屈着。

戴钰剛跨過門檻,家裏一片嘩然瞬間沸騰。

雖然之前戴钰也傳過口信回來,說要回家成親,大家誰都沒信,繼續喝喝茶水,磕磕瓜子,唠唠八卦,自覺屏蔽把這事扔在了一邊。

呵,開什麽玩笑。對于那些帶着自家子弟上門托付,家裏再厚着臉皮送去給戴钰的徒弟,戴钰都是因人而異,一些懶得理會,一些直接扔去做小厮,很多人苦不堪言眼淚汪汪的寫信說要回來,極少數天賦異凜熬過開頭,也不一定熬得過中間戴钰魔鬼一樣的培訓的。

任憑家裏去了多少封信,多麽苦口婆心勸說,你好歹讓我們在世家裏面好做人一點呀,你這樣很得罪人,你知道嗎?四處樹敵啊,戴钰權當做沒看見。

唯獨一個雷涼,算是熬得時間最長,也不一定算是熬出頭了。

所以,戴钰會聽父母話回家成親?你再說一遍?戴钰聽父母話?戴钰成親?戴钰回家?

怎麽可能嘛,三件事哪件事可能?更不要說這是三件事呦。

自從那年風八等帶戴钰出門,戴钰回來過嗎?

沒有。

戴钰的屋子也早被改成了別人住的屋子,給了戴钰大哥的長子。這下好了,戴钰侄子急得團團轉,眼睛眨巴眨巴幾乎要哭了,這可怎麽好?

小叔房間被自己占了這麽多年,他是會怎麽收拾自己呢?

都怪自己年少無知,怎麽敢住進小叔的房間了,忘記小時候的恐怖記憶了嗎?

別人童年恐怖故事大多是什麽妖魔鬼怪,而自己從小聽到大的事,誰誰誰得罪了戴钰叔叔,被怎麽怎麽樣收拾,誰誰誰不經意得罪了戴钰叔叔,被怎麽怎麽樣教訓。

嗚嗚嗚,他真的要哭了。

別人家吓唬孩子的話都是,再不聽話,叫大灰狼吃了你!他是……

“再不聽話,叫你小叔回家,看他喜不喜歡你,收拾不收拾你!”

再大一些,和父母頂嘴的話都是:“你不要糊弄我!我知道你叫不回來小叔的!”

可現在……小叔真的回來了……

看見沒有,戴钰雖不在府中,家中可一直流傳着戴钰的傳說呀。

戴钰回家那日,門口守着一群人翹首盼着,戴钰好似未看見他們一般,仍舊臭着一張臉,自顧自的下馬,大踏步的走着,留着雷涼尴尬的對着衆人笑着,對着認識的人打招呼。

一堆人呼啦啦的跟在他身後,任憑誰說什麽,歡迎回家巴拉巴拉...戴钰也不跟答話,憑借舊時印象,奔着原來自己的屋子過去。

戴钰侄子拽着自家娘親的衣角,臉被皺成了包子樣,要哭不哭快要吓傻了的,當娘的難免新生不忍。

可戴钰大嫂看着戴钰心裏躊躇,遲遲不敢來口,說實話,她對戴钰心有畏懼。她嫁進府裏那年,正是戴钰最……招人恨的那兩年。

府裏雞飛狗跳,幾乎人人都被戴钰收拾過,她膽戰心驚,只怕自己撞到了戴钰的槍口。

戴钰大嫂求助的看向戴钰大哥,戴钰大哥的眼神明顯透露着恐懼,不去!我不去!你忘了戴钰早些年怎麽收拾我的?

戴钰大嫂想了想,忍不住渾身打了個激靈,滿屋的老鼠奔騰跳躍,幾乎把書卷全磕壞了,戴钰大嫂懼怕老鼠,是戴钰大哥帶着仆役抓了幾天,下藥月餘才絕跡。

你以為這就是結束?後來滿屋的蜈蚣……太可怕的回憶了。

戴钰大嫂看向戴钰二哥。

戴钰二哥眼中寫滿苦澀,大嫂,你忘記小钰怎麽收拾我們這些兄弟了嗎?

戴钰大嫂忍不住又打了個寒顫,太恐怖了。

戴钰二哥身無分文,硬生生在外面躲了一個月,各處蹭吃蹭喝蹭住,也沒膽走回家門口要錢。

戴钰大嫂将目光移向二嫂,二嫂驚慌擺手,大嫂你可別看我,我還年輕,沒見過小钰的陣仗。

戴钰大嫂想想也是,可眼看着小钰都快到院子了,再不說也就來不及了。

婆婆……

大媳婦,你是忘記我當年怎麽被小钰一板一眼教訓的嗎?

戴钰大嫂狠了狠心,咬牙跺腳。

“小叔……”戴钰大嫂斟酌着開口:“你的房間早些年就給了山兒住……”

戴钰頓下腳步,眼神刷的過來,如刀鋒般淩厲。戴钰大嫂覺得血液剎那都涼了,喘不上氣了……

“随便給我安排個客房。”

衆人長舒了一口氣,忙七嘴八舌前呼後擁的帶着戴钰過去。

你們都忘記寬闊花園,走着走着一桶糞水澆下,苦不堪言。上茅廁沒有草紙,被反鎖在茅廁,求救無門的恐懼。滿屋子老鼠蜈蚣的恐怖景象嗎?

鬼知道戴钰當年都從哪裏弄來的這個東西。

在戴钰這,哪裏有什麽留點面子,好歹給點面子的說法?

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是戴钰跟着你訓話,小小少年一板一眼和你講大道理,不準跑。你态度認錯好,可以聽半天就好。苦瓜臉至少要聽兩天,跟在你的身後不停的碎碎念,哪怕是去茅房,戴钰也在門外守着念。

那是一個能逼瘋人的話唠啊。

你說什麽?多半是病打一頓就好了?

問題是……誰敢打?

戴钰他爹受不了,打過一回,嗯,拉肚三天,整個人幾乎是鬼門關走了一遭,躺在床上只剩喘息的力氣。

戴钰一臉淡然的推門而入,問他爹:“你還打我了不?”

戴钰他爹心裏恨不得把這小子吊起來打死算了,當初幹嘛要生他,白眼不知道翻到了幾重天,還敢招惹這個混世小魔王嗎。

可現在出氣比進氣多,哪還有力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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