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後日談W
1.
李越小時候是個邪神。
按照他媽的說法,那就是個鬼見愁,平時看着也挺聽話挺老實,清清秀秀文文靜靜,但就是喜歡間歇性發狂,而且還勇于認錯,堅決不改。
李越小朋友做的事也奇怪,他用肥皂水洗家裏養的花,洗得好好一株茉莉花只剩杆兒;他悄悄拿了辣椒粉和面團,被發現面裏油辣椒皮,他還狡辯說是草莓皮太結實;這小混蛋還往他爸貼身衣物上抹過清涼油……在家狗都繞道走,他去幼兒園能氣哭老師,小學時打遍那一片所有的問題學生,初中時他還被氣蒙了的年級主任追着打。
他長這麽大,周圍的人都拿他沒辦法,還就有那麽幾個人克住他了。
小學六年級,李越像往常一樣跑去隔壁初中尋釁滋事,他發育得快,看他的模樣和初中生也沒什麽區別,體能和力量更是不必說,名聲在外,連初中生都避着他走,他沒法找事,心裏很是空虛,正當這時,一個戴黑框眼鏡的蔥頭一邊走路一邊看着書一邊向這走了過來,李越順勢猛地撞過去,卻是一個趔趄撞到地上去了,李越都沒看見黑框眼鏡是怎麽躲開的,心裏這個氣呀,立刻跳起來重新撞過去,結果又被躲開了,李越堅持繼續撞,大概撞了七八次後,黑框眼鏡終于停了下來,從懷裏摸出一個創可貼:“你手肘破了。”
李越臉都氣紫了,哇哇亂叫着就要打架,黑框眼鏡嘆了口氣,三下五除二把李越按在樹上了,李越拗身子真是一動不能動,當即老實了,心思活絡地開始服軟,黑框眼鏡沒說話,又不知道從哪裏拿出的繩子,把他兩個大拇指綁起來了:“你看起來就不像好說話的人,肯定一松手你又要打我,這繩是死結,你去找人割開繩子吧。”說完就捧着書走了。
李越找不着人給他割繩子,甚至都沒人借給他小刀,只好磨蹭着去了教師辦公室,不情不願地被教訓了一頓,性子都沒了。
李越那時候就發誓,要是再遇上這個黑框眼鏡,絕對得整他一把。
高二,李越就是班裏一顆雷,還是可以循環利用的,時不時就炸一下,還特別喜歡招惹不好招惹的人,用他自己做的那些千奇百怪的機器和不良幹仗——然後他又遇上一個克他的人。
開始就不細說了,反正還是李越先找事的。
這人就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校園黑幕,李越被他用各種手段玩得死去活來,不是獨自在假期裏打掃整棟教學樓,就是抄新華字典,還是李越心甘情願做的,如果他不做,黑幕同學就有更多陰損的招式,動不動就以強行退學相逼,李越倒是不怕,可家裏的老李可不幹,李越不能冒着生命危險退學,只好委屈自己。
你來我往,兵來将擋,久而久之,兩個人卻越來越熟了,黑幕同學人其實不壞,要說有什麽毛病的話,就是不善日常交際,喜歡別人的方式略顯紳士,這點毛病也沒什麽大礙,而黑幕同學的身世背景又讓李越着實淚目了一把,心裏少得可憐的那點善心終于醒過來打了個哈欠。李越的技術能力和不立刻作死就不甘心的行動力也讓黑幕同學刮目相看。
兩個人居然就這麽成了死黨。
但是最初那些仇李越也不能一筆勾銷了,一直在心裏壓着呢。
直到黑幕先生終于願意把他暗中STK的那個人的照片給李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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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何等人物,幾乎過目不忘的天才,一眼就認出來這是那個黑框眼鏡,面上不顯,回家後恨不得大笑了倆小時,差點笑斷氣。
“你們兩個終于落我手裏啦!”
李越一腦袋拱在床上,樂得亂蹬腿。
2.
梅雲一直在換工作。
不過他其實并不想這麽做,只是莫名其妙被辭退又被招聘,來來回回重複着這個循環,生活上倒是沒問題,薪資也不錯,就是有點不安穩,不過也沒什麽辦法。
而且每次都會在新的崗位上遇見他的男神,偶爾還會在一處工作,雖然不經常說話,不過這也算是走大運了吧?
真巧啊。
3.
單婵的童年比較豐富多彩,生活過的實在太充實了。沒辦法,家底太厚孩子太多,大人們又各懷鬼胎,她就是想過貧乏無聊的生活都不行。
別家的小孩第一次發聲叫家裏人,一般都是叫“mama”或者“papa”,單婵第一次會叫的是“爺爺”;別家的小孩還在父母眼前爬來爬去的時候,單婵已經離開父母到了自己祖父母家;別家的小孩剛能自己去上學的時候,單婵開始明白怎麽才能又快速又安全地躲開上學路上的那些好親戚暗地裏的埋伏了;別家的小孩正高興于會背兩小兒辯日,單婵不得不開始背單家合作夥伴的個人資料和食物藥性;別家的小女孩到了讨厭男生的年紀,同樣年紀的單婵正在和單家合作夥伴的兒子稱兄道弟;別家少女正懵懂初識情滋味暗自努力裝扮,單婵悄悄争取機會與她爺爺手下的人一起出去和商人拼酒積攢人脈。
後來單婵長大了,人生依舊豐富多彩,甚至比原來更加豐富多彩。那些大人們終于紅了眼,招式也越來越穩準狠。
別家的姑娘和男友一起過中秋吃大閘蟹的時候,單婵被五花大綁像只大閘蟹一樣躺在廢棄的房子裏等着單家人來交贖金;別家的孩子終于長大成家的時候,單婵已經按照計劃和第一任丈夫離婚了;等到別人家的孩子終于開始對自己孩子說起別人家的孩子,大概是……可能是單婵最喜歡的那個人已經先走一步了。
如此豐富的人生體驗讓單婵終于有了足夠的力量對那些人,于是單婵開開心心高高興興地大幹了一場,她的人生終于就此進入了高臺期,河清海晏,歌舞升平。
至于她那三個孩子……單婵并不想費心把他們養成多麽聰明伶俐大智若愚扮豬吞象的孩子,她現在也足夠的能力能讓三個傻子過得不錯,但問題是這三個孩子不是傻子,而且還有二分之一的血緣不是來自一個爹。
雖然這倆爹一個被單婵送上絕路一個為了單婵死了,應該沒什麽挑唆教誨的機會,但人心很複雜的,單婵怕自己的孩子長着長着就成了那些人,于是她采取了行動。
在最小的兒子成年之前,單婵養着他卻不承認他的身份,給他看這個世界內部璀璨奪目的黑暗。
為什麽單單選了單子秋?單婵覺得這應該是因為每次自己看到這個孩子那張臉時,心髒就會很不舒服,酸澀脹痛,就像第一次被單子秋親爹救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像自己了。
這挺可怕的,對于一直靠理智拼命存活的單婵而言,這真的挺可怕的。
而且,如果孩子真的随父母的性子,那只有選單子秋,才能讓三個孩子都好好活下去。
至于為什麽心髒不舒服,單婵笑了笑,從不細想,畢竟細想也沒用了。也許等到單子秋真正變得足夠堅韌可以接手她手下那些東西的時候,這些事就都煙消雲散了。
人間別久不成悲。
再後來,單婵發現自己小兒子比自己幸運多了。
單子秋居然在變成孤身一人之前就遇上了可以長期相處的人,那個孩子雖然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有着她和單子秋再怎麽努力也永遠無法得到的東西,對于心靈貧乏的單子秋來說,這孩子是袋難得的化肥。
所以單婵沒計較化肥小朋友把自己大兒子二閨女揍得鼻青臉腫的事,還給了他塊糖。
若幹年後,單婵終于把單子秋他爹給她的那把鑰匙,如願以償地交給了這個叫梅雲的孩子。
單婵的心髒也終于不再有奇怪的感受了。
4.
大概是三年之後吧,單子秋和梅雲終于住到一起了。
說實話,梅雲剛搬到單子秋家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想報警。
照片牆做得很大,上面全是不看鏡頭的日常照,有些照片因為很明顯的條件原因而有些虛焦,旁邊的陳列架上都是莫名讓人覺得熟悉的奇怪擺設,裱在相框裏的皺皺巴巴的廢紙和破洞了的T恤看起來格外陰森,在不顯眼的地方還有些無法解釋的痕跡……卧室裏的燈是枚紅色的酒吧燈,大圓床,還有輕紗籠在整個房間上空,床底下若隐若現的糟糕皮箱不知道裝着什麽奇怪的東西。
“噫,好可怕啊……”這句話是梅雲發自內心的感嘆。
三年間被梅雲寵上天、心靈十分健全的單子秋并沒有因為這句話而心慌或黑化,甚至臉龐還面無表情地微微紅了些許,眼神也移開了,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梅雲見他這樣,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是在誇你啊!別好像被誇了一樣自顧自地害羞起來啊!
……
……算了,他就是喜歡這個人,連這種地方也無可救藥地喜歡着,還是學着适應這個不分好壞地喜歡着單子秋全部的自己吧。
這麽想着的梅雲,當天晚上就在大圓床上狠狠适應了一番。
可喜可賀。
5.
距離近了時間長了,能聊的就更多了。
聊着聊着就聊起過去了,梅雲對單子秋騙自己回家見家長這件事很不滿,一點準備沒有,沒被單家人趕走真是太走運了。
然後梅雲突然想起了那時單子秋幫自己穿內褲的場景。
單子秋發誓說當初他絕對不是故意脫梅雲衣服的,就是看到梅雲躺在自己床上的一瞬間,他就失去意識了,等到意識回來的時候,梅雲已經變成裸雲了。
“這一定是本能。”單子秋一本正經地這麽說道。
“你是認真的嗎?你的表情真的好認真啊……”梅雲一臉驚奇地湊到單子秋面前看向他的眼睛,“說起來你有時候确實是會一言不發地就開始剝我衣服,和你說話你也不理我……”
“什麽時候?”單子秋一怔。
“昨天早上,我以為你睡醒了,結果你突然開始把我剛穿好的衣服……哎?你怎麽了?表情好可怕!”
“……沒事。”
那次假穿越,其實是單子秋癡漢力爆發沒忍住才脫了梅雲的衣服,單子秋剛剛說是本能其實是因為沒法解釋,想用發誓糊弄過去,結果卻得知了更加驚悚的事實——原來他的本能真的是脫梅雲的衣服?!
單子秋完全沉浸在對自己力量一無所知的震撼中,完全不知道梅雲正在心裏偷笑。
梅雲早不是當初那個恨不得暗戀致疾的梅雲了,單子秋在外再怎麽厲害,回家也奈何不得梅雲,他尾巴微微一翹梅雲就能知曉單子秋在想什麽要做什麽,剛剛那種程度完全是開玩笑的程度,梅雲一時興起就跟着使了個壞。
至于後來單子秋懷疑自己有第二人格還嫉恨自己的第二人格非要去看心理醫生梅雲怎麽都拉不住他只好乖乖說實話然後被适應了一晚上這些事,就不一一細說了。
日子還長呢,有的是時間給這對人用來膩膩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