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方神獸
天下有四方，東南西北；四方有神獸，左青龍右白虎，上朱雀下玄武。青龍居于海，不歸神藉不歸天位，固守大海之安定，望八方之祥和。白虎居于陸，咆哮日月星辰之變換，坐觀天地之變色，為一方霸主也；朱雀居于天，遨游天地不屈門神，旋風如鐵，氣勢如虹，天之驕子也；玄武居于湖，背若泰山不舍其重，暢行五湖四海傲視天下英雄，固一方安定，穩八方祥和，是以青龍最為相惜矣。
青龍，上古神獸。隐于浮海裏萬年無蹤跡，無塵站在浮海岩石邊看着那浪濤激烈起伏的海面，他盤腿坐在岩石上，琥珀就站在他身邊，突然無塵拍拍琥珀的腦袋說道“你先到一邊躲起來。”
琥珀離開之後，無塵再度合上雙眼，唇颌上下蠕動，漸漸的白衣身上散發出銀白色的光，在整個深藍色的海面的襯托上顯得格外耀眼，此時原本就不平靜的海面變得更加的鬧騰，海水以幾乎要将岩石擊碎的力量攻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被烏雲遮蓋，而始終坐在岩石的他卻紋絲不動，銀光籠罩着全身光圈似乎有逐漸增強的意思。
而那萬年不動的海洋中心慢慢的升起了水柱，越升越高幾乎要到達天際，巨大的水柱迅速在海面中心旋轉起來，越來越猛，狂風将附近的大樹連根拔起，琥珀緊緊躲在巨大堅硬的岩石後小小的身子幾乎就要被嵌入岩石裏。
吼！
水柱中竟爆發出一聲驚天的巨吼，一條巨大的青龍躍出天際，渾身散發着青光的龍鱗讓整個海面都變成了青色，龍嘯九天，旋轉十八圈，整個海面幾乎要被掀翻了的時候，青龍這才停下了怒吼，它俯視無塵。
“是誰在呼喚我？”
無塵緩緩擡起頭，看着青龍。
“你喚我何事？”
無塵慢慢起身，自帶光圈随着他移動，唇未動聲先來。
“戰神蚩尤左臂藏于浮海之底，如今罪孽已過，我來取之歸還。”
“蚩尤乃上古惡神，殘肢葬于此乃由我看管，豈是你這上仙說取便取的。”
“上蒼有好生之德，殘肢複還，戰神得于歸天，你為何不成全？”
青龍輕蔑的冷哼一聲，翺翔在海面。
“除非有神的奉喻，否則休想。”
無塵眼神一冷，銀光驟發。
“既已如此，得罪了。”他一躍而上抓住龍角一瞬間天地變色，海面波浪翻天，方圓十裏均被海水淹沒。
他們上天入海，鬥個天翻地覆。
“你不過是個修煉五千年的上仙，我乃萬古神獸。”
“護一方安寧不是你的志願嗎？如今你守着那殘肢，萬年沉寂于海底，這就是你青龍該做的事嗎？”
“複合蚩尤軀幹就是與天地為敵。”
他們鬥得不相上下，無塵亦受了嚴重的內傷，他相信青龍也是相同的情況。
“軒轅世紀已經消失，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了你所認為的神界，現在你所守護的不過就是一具殘肢，就因為一直鎮壓，令可以投生的冤魂只能留在奈河黯然受罪，本應該歸于天神位列的仙靈無故化為魔魂，茍延殘喘于一方，這就是你所想要看到嗎？我既能來這裏找到你，這就是神谕，如果沒有神的指引，只怕你将永遠沉睡于海底上千年萬年，青龍，原來的你并非如此，你善惡分明，明辨是非，不要因為愚忠而忘記了真正的你。”
無塵緩緩站起來，堅硬的岩石已然有了裂縫，可見海水拍打的力道，他一步一步走在空中，努力試圖讓青龍清醒過來。
琥珀探出小腦袋，只見空中青光大閃，他們雙雙消失在海面。
小小的身子拖着腿傷爬到岩石上，看着那暗黑色的大海，久久不動，擔憂的小眼神拼命注視着海面。
仿佛過了一萬年之久，無塵被猛地送上海面，在他身邊左側還有一個長長的紫木檀盒。
“但願一切真的如你所說，我的使命已了，從此人神二界再無青龍。”青龍話末，整個龍身淡化于海面化作星星點點隐沒在海裏，從此這裏便被後人記載為青海，此是後話。
這一戰師傅贏得并不順利，如果不是因為青龍最後時刻幡然醒悟，自行了斷，師傅他可能就從此消失于三界。小游兒從琥珀殘存的意念裏看到了當時決鬥的那一幕，他不由得對神界心生敬畏，神之所以為神，當是他們那無可比拟的強大責任心，神界裏裝的是天下，裝的是大愛大義，想起他們族被滅亡的原因，突然間小游兒覺得可以理解了。
“你起來吧。”不知何時無塵睜開眼，氣息終于調順過來才發現那徒兒還跪在地上。
“師傅，徒兒有罪。”
“你的确有罪。”無塵起身看着他。
“錯在太過自負，錯在過于沖動，錯在遇事慌張，小游兒你凡間游歷已經有一段時間，可為師并沒有看見你有任何進步，倒是看你将個人感情弄得一團糟，你的所作所為實在令為師痛心。”
無塵每說一句，小游兒頭就低一點，到最後頭幾乎要埋進地裏。
“小游兒，你要時刻記着你是巫族唯一僅存的傳人，你肩負着清掃天下妖孽的重任。”
“師傅，徒兒知道錯了。”
“也罷，你年幼歷練不深，資歷尚淺，心智不定也是情理之中，日後你每做一件事的時候都要懂得三思。你且起來吧！”
小游兒站起來，無塵撿起他方才扔掉的銀魄鏡。
“這銀魄鏡如果意志不堅定，便猶如一面尋常的鏡子毫無作用，每次使用銀魄鏡的時候都必須專心一致，默念口訣。你告訴師傅，最近使用銀魄鏡有沒有成功過？”
聞言，小游兒又是心中一愧，被師傅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最近幾次使用銀魄鏡都沒有作用，還以為是妖氣太重，沒想到只是自己的意志力不夠堅定，不夠集中精神，根本就忘記了口訣一事。
“你要記住這兩樣東西是所有人都想的到的神器，它們都在你的手裏，如果不懂得好好利用，那還不如當作幹柴燒掉。”
“師傅。”小游兒雙膝跪地“徒兒錯了，從今天起定摒棄一切雜念，降妖除魔。”
此時此刻的他根本沒有資格談愛，更沒有資格去擁有別人的愛，肩負的使命還沒有完成，他勢必要比任何人都要多受磨練。
“既然如此我們即刻啓程。”
小游兒深吸一口氣，迅速收拾好行囊，他眉眼看了一下躺在床上昏迷的蓮少，一咬牙便離開。走到大門口便碰到左副将，兩人一個對眼。
“軍師，您這是？”副将一臉困惑。
“王爺的傷已經治好，你再帶幾名大夫來給王爺看看。”小游兒沒有做過多的回應，他說完話後便和師傅一同離開了蓮城，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蓮城煜醒來後第一眼便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他用力眨眨眼睛，才發現自己真的還活着。
可是身邊早已經沒有了守護的人，他淡淡的掃了四周一眼，并不意外的合上雙眼，他終究還是走了，盡管心裏早已知道小游兒并不是凡人，他不會停留在任何一處，但是仍然感激上蒼能讓他們相遇，這一段奇遇他此生都不會忘記。
事情如同蓮城煜預料的一般，呂後痛失愛将，朝中權力動蕩不敢再提興兵的事情，蓮城遠離京城，經過這一劫後竟然意外活得了數百年平安，只可惜最後這遍土地漸漸淹沒在後來的朝代争奪中，慢慢消失在歷史的地圖上。
離開了蓮城之後，他們師徒倆騰雲駕霧來到一個山谷裏，小游兒和琥珀趴在火堆旁研究東南西北的方位，琥珀看他擠眉弄眼的半天都沒有什麽動作，便沒興致的滾到一邊呼呼大睡去了，當妖當得像他那樣，還真是世間少有。
“你在研究什麽？”無塵打坐完畢，看見徒兒趴在地上便好奇問道。
“師傅，東方在這邊，現在我們是要往南方走，可是南邊的位置，銀魄鏡一直不肯告訴我。”
“你竟用神器來測試方位？”無塵眼神略微訝異。
“可是……閑着也是閑着嘛，再說銀魄鏡也沒有很準确的告訴我位置。”小游兒不忘抱怨。
“它是神器不是指南針。”無塵看着小游兒搖搖頭，袖中拿出一根小木棍。
“天南地北，盡顯神通。”
小木棍在地上轉了一圈，最後穩穩的停在了某一個方向。
“好厲害，師傅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身為巫族傳人居然連方位都分辨不出來，面壁半個時辰。”
“師傅……”小游兒欲哭無淚。
南方是白虎隐居的地方，白虎顧名思義就是一頭猛虎，只因它渾身毛發通白，奔跑時猶如神獅下凡，一聲怒吼響徹天地，鳥獸驚飛，兇性乃四大神獸中最殘暴的，要打贏白虎取回蚩尤的右臂，恐怕要比青龍難對付。
小游兒開始飲恨當初沒好好聽族長說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他依稀記得族長曾經說過四獸在遠古的時候是生活在一起的，後來白虎受不了拘束也是因為體內血性因子在作祟，第一個脫離了團體，獨自前往南方稱霸。朱雀向往天空随後也跟着白虎的步伐離開，只剩下青龍和玄武，這對惺惺相惜的兄弟，他們同是生□□活在水裏，但是青龍渴望海洋般的巨大遨游，玄武衷情于大好山河美不勝收的風景，最終各自離去，這樣性格迥異的四獸，要尋找他們的弱點真的是難上加難。
“師傅，你的傷好點了嗎？”面壁時辰過後，小游兒忙轉頭看着無塵。
“不必擔心。”無塵搖搖頭看着他“方才你嘀嘀咕咕想些什麽？”
“徒兒是在想四方神獸的事情。”
“想出來了嗎？”
“沒有，我想了半天都沒有頭緒。”
“白虎為南方霸主，逐鹿之戰後奉命鎮守戰神右臂在太玄胥山上，太玄胥山在極南之處，地勢偏遠，荒無人煙，天下歸統後便再沒有人看見過這座山的存在。”
“師傅，您的意思是說這太玄胥山失蹤了？”
無塵站起來，看着他“你靜下心來，零咒默念五百遍以上，開始。”
零咒？那是靜心口訣，小游兒沒有顧慮立刻盤腿開始默念口訣，不到五百遍他便覺得渾身熱氣毛發，全體通透。
“現在依照你的意念設立結界，一定要遵從內心最初堅持的想法設立結界。”無塵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入小游兒耳中，他聞言後雙手像上微張，一道無形的光圈被籠罩在了師徒二人身上。
“這道結界根本不堪一擊，重來。”哪裏知道無塵輕松破解了，并且提出嚴厲的要求。
小游兒一共設下不下百道結界，均一一被無塵破解，最後他體能不支，吃力的睜眼看着師傅。
“你的結界明顯張狂，不懼絲毫防禦能力，如果是用來對付道行不高的小妖，尚可應付一二，但是略有修為的妖魔根本不會對你的結界放在眼裏。”
小游兒才明白原來師傅是在叫他如何施展結界，當下他明白了師傅的用意立刻又閉上了雙眼，繼續默念零咒，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設立一道最堅硬，最安全，最有效，最不可攻破的結界，因為他保護所有人，他不能言敗，尤其他不能再讓師傅受傷。
無塵看着四周慢慢圓起來的光影，這道無形的結界算是及格的，至少他需要細察才能發現這道結界，小游兒總算是有點進步了，他欣慰的點點頭，小游兒向來極有慧根，只是心太散，無法集中注意力所以才會屢次被俗世的紛擾打擾。
“今夜繼續修煉，沒有設下一道完美的結界，就不許停下。”最終無塵對他還是有要求的，即使已經到達了及格階段，但是他不會告訴他，因為無塵并不滿意，他知道小游兒還能有更好的表現，所以他越是對小游兒苛刻，對他才是最好的。
天方微微亮，琥珀摸摸睡眼，他爬到邊上碰了碰，居然出不去了，琥珀回頭看着一直坐在中央一動不動的小游兒，不死心的再推一下，結界真的設下了，根本出不去。
無塵站起來，伸手觸摸四周的壁壘，以柔克剛，無堅不摧，他想小游兒這次是真的悟出了結界的真谛。
“小游兒。”
“師傅。”他睜開眼看着師傅，雖然有些累，但是眼裏有着需要被肯定的渴望。
“可以了。”
聞言小游兒立馬站起來“師傅，當真？我成功了？”
“為師知道你用心努力，就一定能夠做到。”無塵拂去他肩上的枯葉“将這結界打開吧。”
“是，師傅。”小游兒張臂一收，結界已經消失，有了師傅的肯定他顯得越發的有信心，更加自信滿滿的領路在前方，再沒有任何事情能比和師傅在一起更讓人開心了。
師徒二人繼續騰雲駕霧，越過繁華的嶺南，荒蠻之地，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的極南。
只見四周枯黃凋敝，入眼的滿是黃土高坡，哪裏有什麽太玄胥山？小游兒雙竄下跳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毫無發現。
“師傅，這裏真的沒有太玄胥山，我們會不會是走錯了？”
“障眼之法不在于眼，而在于心，觀察事物的存在不僅要靠肉眼去搜尋，更要靠心去感應，你再仔細找找。”
小游兒聞言，立刻定下心來雙手合十，努力打開天眼，他只覺得前方有一股氣體在遮擋着他們的視線，雙手成攻擊姿勢，雙掌乘風橫掃千軍。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豁然發現眼前的黃土高坡瞬間變成一座郁郁蔥蔥的高山，山峰之巅還有霧氣缭繞。不用任何人提醒他就知道這一定就是太玄胥山。
“這次算你修為過關，但是不可驕傲。”無塵率先走在前頭，琥珀躲在小游兒背上對那座山有些畏懼，三人舉步朝太玄胥山前行，絲毫沒有察覺在他們身後始終藏匿的一道黑影也在跟着他們的腳印前行。
太玄胥山之所以神秘是因為它每到一個高度都會看見不用的景象，就像是現在他們才走進山裏，腳下路過的不是野兔就是小鹿，見到生人沒有絲毫的驚慌，仍然優哉游哉的做自己的事情。
“師傅，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小游兒不敢相信這麽危險的地方竟然會有這麽安靜的一面。
“太玄胥山，之所以名為太玄，是因為它會因人心中的欲念設下不同的幻境，在未封山之前曾有無數的挑戰勇士要來這裏攀登高峰，最終都因為被困在自己的幻境裏終身無法離開，白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從此将太玄胥山封在了雲霧之中。”無塵邊走邊說道。
這樣看來白虎真的上古神獸，什麽都設想到了，但是萬一它知道了他們此行目的是為了盜取戰神殘軀，會不會大怒？小游兒擡頭正想問問師傅關于白虎的事情，猛然發現此刻林子中只剩下他一個人。
“師傅……師傅。”小游兒茫然轉圈，難道他進入了幻境？可是剛才明明是跟師傅在一起的，怎麽會突然剩下自己一個人呢？
這時樹林的一頭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小游兒大喜急忙追過去“師傅……呃……雷鳴？”
他跑到那人面前才發現他不是師傅，而是始終不見蹤影的雷鳴。
“雷鳴，真的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小游兒大喜過望，還沒有來得及說更多的話，只見雷鳴伸出龍頭拐杖，敵視着他。
“雷鳴你怎麽了？我是小游兒啊！”
“從你不辭而別的那天起，你我就是敵人。”雷鳴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親和，剩下的只有憤怒與憎恨。
“不是這樣的，我後來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嗎？我有好多話想要對你說。”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想聽了，因為我已經看透了，在你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小游兒，你玩弄了我的感情，最後一走了之，你以為在你這樣對待我之後，我還會再上當嗎？”
“雷鳴，你冷靜一些，我們談一談好嗎？”
“談談？等你打贏我再說。”雷鳴沒有再給他解釋的機會，招招狠手不留情。
“雷鳴。”小游兒始終不願意迎戰，他閃躲着，逃避着。
“你是在可憐我嗎？說來也對，你是族長的傳人，而我不過是你的奴仆。”雷鳴慘淡一笑。
“不是這樣的，你是我的兄弟，是我唯一的親人。”小游兒脫口而出。
哪裏想到他這番回答更令雷鳴傷心“原來你只是當我兄弟，你的心胸真是寬容，居然能夠容忍兄弟對你做出那些舉動，但是我的心胸不夠寬廣，我無法容忍自己對兄弟做出那些動作，既然你只當我是兄弟，那麽我便無顏再活在世上。”
“雷鳴，不要，住手……”眼前火光一起，他竟然就在自己面前動用了火咒。
“雷鳴……為什麽，為什麽……啊……”他真的不想得到這樣的結果，他不希望看到雷鳴死，可是最後一刻他居然才認清了事實，他不愛雷鳴，他自始至終都當雷鳴是兄弟，摯親。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因為這樣會讓雷鳴絕望甚至自殺。
“你回來，回來啊！雷鳴……”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在那一瞬間全數壓在了小游兒肩上，他悔恨不已，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他絕不逃避，他絕不會掉頭離去，他一定會在事情發生前就制止一切發生，他錯了。
“小游兒。”這時無塵出現在他身後。
“師傅，雷鳴死了，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他。”小游兒抱着師傅的大腿痛哭。
“小游兒，就算今日的事情沒有發生，日後你們也必定會兵戎相見，因為雷鳴早已成魔，所以這是他的宿命。”
“成魔？師傅你是說雷鳴成魔了？不可能，不可能的。”
“随師傅走吧。”無塵拉着他。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裏陪着他，我不走師傅。”小游兒甩開師傅的手，跪在那團火面前跪下“當初是雷鳴背着我逃離了村裏的那場災難，我們還曾經立下約定，一起将世間妖魔鏟除，還世間一個太平，如今誓言猶在，我卻失去了最摯親的人，是我先背叛了他，我要陪着他，至少我要帶着他的骨灰離開。”
無塵聞言深深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些什麽。
等他收拾好雷鳴的骨灰，攢在懷裏。
師徒二人繼續在林中行走，悲傷的情緒中小游兒并沒有發現這裏少了琥珀，他只是沉浸對雷鳴的死得愧疚中，一時間忘了這太玄胥山的危險，一道殇月擋在他身上迎接了那一掌。只見身後那穿着一襲白服繡着虎體的男人，他眉目之間盡是不可一世的霸氣與威嚴。
“吾道是何人竟敢擅闖太玄胥山，原來是你。無塵，久未相見，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
“你倒是變了不少，堂堂白虎神獸竟然也暗中偷襲。”
小游兒這才回過神來看着那男人，這就是傳說中的四方神獸白虎？
“這裏不接受外客，速帶你的人離開。”白虎負手而立。
“等拿到了戰神肢體，自會離開。”
“荒唐，無塵你明知道這時吾終身守護的任務，竟然不知死活說出大逆不道的話，吾念及舊情再給你一次機會，速速離開。”
“恐怕不行。”無塵不為所動。
“好，倒要看看三千年來你有何進步。”白虎一怒，地動山搖。
小游兒，戰神殘肢在左方。
混戰之中，小游兒接收到師傅傳來的密語，他沒有片刻猶豫迅速彎身朝左方前行，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發現有一處地方微微有閃光，他走近一些發現那是一道防禦結界，他沒有多想迅速拔出麒麟血劍，用盡畢生所學的本領劈開那道結界，師傅曾經告誡過他，世上所有堅硬的結界都無法抵擋麒麟血劍的進攻，所以這一次他沒有猶豫拔出血劍就砍，由于所有的憤怒，憂傷都集中在這一刻，血劍一下結界嘭一聲碎了。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破！”
一長長的紫木檀盒破土而出，與此同時一道殇月嘭一下倒在小游兒面前。
“師傅……”他沒有想到白虎神獸竟然那麽厲害。
“帶着紫木檀盒快走。”
“想走？”白虎出現在眼裏，目光注意到那紫木檀盒“竟然被你破了本王的結界，原來是羅仙族的後人，吾道是哪方神聖。”
小游兒攔在師傅面前，毫無畏懼的看着白虎。
“你這遭神遺棄的種族沒有資格出現在本王面前，念在你有那一點神血的分上，帶着你的師傅離開。“
“我答應了蚩尤戰神，只要集齊了他被黃帝丢棄的肢體便會放下對人間的一切執念不再作惡，所以這紫木檀盒我要一并帶走，啊……”他話還沒有說話就已經被一陣掌風擊退整個人飛起來十米跌落。
“不自量力，想要拿走本王的東西，除非踏過本王的屍體。”
“你這個執迷不悟的家夥。”小游兒怒吼“你守着這殘肢就能解救蒼生了嗎？這不過是黃帝的私心，擔心蚩尤戰神會卷土重來，死而複生，才将他的四肢砍下。如今我是來解脫你的，懂嗎？”
“愚不可及。”白虎憤怒了，他飛了起來“既然你已經激怒了我，那麽你別想活着出去。”
“小游兒，快走。”無塵這時同樣升上了空中，兩道白光結界逐漸強大，小游兒被強大的神力仙力形成的結界刺的兩眼昏花，師傅不可能是白虎的對手。
果然白虎的聲音響起，“無塵，你不過是仙體，連神都稱不上，就算你耗光五千年的修為，你以為就可以打敗吾嗎？”
“你我各為其主，生死不足挂齒。”
“無塵，這是你說的。”
師傅，小游兒抱着紫木檀盒，眯着眼睛想要看清那兩大仙神決鬥。
絕大的結界因為碰撞爆裂，導致整個山體震裂甚至出現下限的危機。
“師傅……”小游兒大吃一驚，眼看着師傅摔落，他想要上前營救卻被結界的氣流擊中倒地不起。
“你為什麽還不走？”無塵眼神透亮的看着小游兒。
“徒兒要保護師傅，絕不茍且偷生。”小游兒用力爬起來，他的身體竟散發着淡淡的金光。
“居然在你師傅的身上私自設下結界？”白虎微微吃驚，被方才被反擊的結界力量驚訝。“無塵，你這徒兒對你的心思隐藏的夠深的啊！”
白虎此話一出，小游兒眼神大變，他沒有想到居然如此輕易就被看破了，身後那道撩人的目光火辣辣的投射在他身上，小游兒不敢回頭只能看着白虎。
“多餘的話不必說，今天我們勢必要帶走它，除非你将我們全體殺了。”
“好。”白虎輕蔑一笑說道“當年你的祖上跟蚩尤勾結，妄圖霸占天下，今日你又為了同樣的目的，既然羅仙族已經不存于世上，那麽少一個你也不會對人間産生任何影響，本王今日就成全你。”
“啊……”小游兒怒吼一聲，金光大發升到空中“你錯了，我努力找回蚩尤軀體并不是為了稱霸人間，而是為了贖罪。就是因為人間有太多的冤屈，太多的不公，所以我才要為自己祖上犯下的過錯盡一份力，即使全族僅存我一人，我也不會輕言放棄。”
“好，有志氣，你比你的祖上聰明。”
“小游兒，集中你的精神，将所有力氣彙聚丹田，拿出羅仙族最真實的力量。”無塵捂着胸口諄諄開導他。
小游兒閉上雙眼，周身金光大盛仿佛折射到周圍的事物都不敢直視。
一白一金兩道光，兩道結界在空中交彙，他們同屬神族，白虎是上古神獸，小游兒亦是受神祝福誕生于世的魂，他們其實不相上下，尤其這次小游兒拼盡畢生精力在此一戰，可以說難分難解，但是畢竟白虎征戰多年，心智狡詐，要是連一個初出茅廬的小神都制服不了還用得着在神界待下去嗎？
一聲巨響，小游兒最終墜落地上深陷凹起。
“今日我便破了你的神體。”白虎隐藏的狂野戰意終于被激發，此時此刻他只想贏。
一道白光包住了小游兒，原來是無塵竟坐在他身邊。
“無塵，你竟然用五千年的仙氣救他？你可知仙氣一旦耗盡，你将消失于三界，毀滅于五行中。”
“師傅……”
“別說話，也別受任何幹擾。”無塵利用密語警戒小游兒意志力集中。
“師傅，徒兒寧願死。”他不要師傅消失于五行啊！那比死還殘酷，天地輪回，只在三界中，如果消失于五行，便連六道輪回都趕不上了，那會比殺了他還嚴重，小游兒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師傅的仙氣。
“為師能助你的僅剩與此，好生受着，待你除盡天下妖魔便是報答師傅了。”
“師傅……徒兒寧願死，徒兒寧願死。”
白虎在一邊對這番生離死別甚是不耐煩“無塵，想不到你竟然動了凡心，你居然對自己的徒兒動了情，這真是仙界的恥辱，本王今日就做一回善事，送你們一程。”
突然一道旺盛的白光将白虎的攻擊反彈回去。
“師傅……”小游兒抱住逐漸透明的無塵“師傅……”五千年的仙氣萦繞在小游兒身邊，漸漸被他吸收，周遭的攻擊一一被反彈出去。
“師傅，不要離開我，師傅，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我們一起去人間降妖伏魔，我們一起去還世間一個太平，不管是用什麽身份，只要可以留在師傅身邊，就足夠了。”
到最後無塵什麽都沒有留下，便消失在空中，他甚至沒有任何一句遺言留給小游兒。
師傅，師傅，師傅……
撕心裂肺的怒吼，讓天地為之變動，全族滅亡的時候他雖然痛，但是心裏清楚所有的重擔都壓在身上，他不能退。雷鳴的死的時候，他萬箭穿心，深深的負罪感，愧疚感令他擡不起頭來，可是當師傅為了救他而犧牲的時候，他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絕望，就像是一種鈍痛慢慢擴散，全身神經由最開始的不相信到麻木，到認清事實到絕望，他連哭的力氣都失去了，身體的感官已經全體消失。他可以死，可以傷，可以被唾罵，但是他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的結局。
“小游兒，醒一醒。”突然空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師傅……”仿佛過了千年之久，小游兒猛地張開眼，天色已黑，叢林升起火把。
“師傅……師傅……”小游兒抱着無塵放聲大哭。
“傻徒兒，方才只是幻境，如今你醒了便沒事了。”無塵只道他是驚慌恐懼。
“師傅，永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還好那只是幻境，如果是真的，小游兒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來，還好只是幻境，還好只是幻境，可是幻境也只是因為人心中的欲念魔幻化出來的，再也不用任何證明，他已明白了太多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