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玄湖底下的秘密
小游兒感覺樹藤已經劃破了他的衣服,勒出了血,他突然平靜下來,不再掙紮,因為他發現越掙紮只會被勒得越緊,這樹妖又不是人,沒有思想,只會狩獵,獵物越是掙紮,它便纏的更緊,但是如果他反其道而行呢?
小游兒長時間停止掙紮,果然樹藤沒有再抽緊,陽光開始有些耀眼了,光越是刺眼,樹藤的生命力就越強,他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否則會被樹藤吸幹精氣的,到時候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株樹妖也緩緩伸出了藤蔓,纏住了小游兒的腰看情況是要奪食啊!看來這山腰就是樹妖的天地,現在都出來覓食了,就在兩大樹藤糾纏的時候,小游兒竟鑽了一個空滑落到了地面,他渾身疼痛的爬起來,樹妖還沒有發現獵物已經沒了,還在那裏争奪主權。小游兒忍着痛在地上爬着遠離,覺得已經有十米遠了他才站起來奪命狂奔,那樹妖回過神來時藤蔓瘋速般襲來,小游兒想要施展法術飛起來,無奈方才筋疲力盡,現在受傷累累法力根本施展不開。他只能咬破手指,用最古老的巫族神符劃在左手掌心。
啊!
轉身力拔山河般大喝一聲,欺近身邊的藤蔓轟的一聲爆裂開來粉碎漫天。
小游兒毫不戀戰轉身就逃,慌不擇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只覺得這個斜坡非常陡峭,他爬的好吃力,才一轉身那突然出來的樹舌吓了他一大跳,一個不慎腳下不穩竟從斜坡的側面滾了下去。
“啊……”身體帶有強烈的慣性撞上了湖邊的那塊大岩石上,瞬間失去了知覺,那些藤蔓探到了斜坡下,卻沒敢再進一步緩緩縮回去。
寧靜的湖泊此刻正有一條巨大的螭龍在水裏嬉戲,它大大的眼睛看着那高處滾下的物體,當那些藤蔓出現的時候鼻子發出哼哼的聲音,樹妖害怕了,紛紛退回了屬于自己的地方。
小游兒只覺得臉上一陣冰涼,他用力睜開眼突然有一張巨大的臉出現在眼裏,他吓了一跳猛往後退卻狠狠撞上了身後的岩石。他吃痛的慘叫一聲,那螭龍見他醒了,又用荷葉裝了水直往他頭上澆。
“夠了,夠了,我醒了,不用澆了。”小游兒無力的擺擺手,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身上的衣服就像是被撕碎的破布,植物的液汁,他自己的鮮血混雜在一起真是五彩斑斓,那些樹妖呢?他這時才想起追逐自己的樹妖,但是身後哪裏還有樹妖的影子,想必是甩掉了吧。他掙紮的走到岸邊,想用清水洗洗身上的傷口,哪裏想到還沒有回過神來,身後一股沖撞力已經将他推入了湖水裏。
“哇……”小游兒撲騰了幾下,終于穩住了身子,這時螭龍龐大的身軀轟的一聲躍入水裏,就像是一顆大炸彈震得整個湖水都快翻騰了。
“啊……”小游兒更是被強烈的撞擊推到湖中心,他原本身體就有傷,又被猛烈的沖撞漸漸有些無力,緩緩沉下湖底。
在那幽深的湖底下,小游兒硬生生吞了好幾口湖水,他終于清醒了,撲騰幾下躍出湖面。螭龍正在湖面上看着他,這螭龍圓滾滾的身子,頭上也不見有犄角,眼睛大大的猶如夜明珠般透亮,高大的身軀估計有兩個大漢高,這奇怪的生物在巫族古書上有記載名為螭龍,喜歡生活山川湖泊裏,天性純良,螭龍的犄角是一味藥引,遙遠的傳說有記載,想要煉成長生不老藥,螭龍的犄角是最重要的藥引。
它幸好是活在太玄胥山,若是活在凡間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謝謝你。”不管怎麽說螭龍救了他是事實,小游兒朝螭龍點頭致謝,只見那傻龍竟用一爪子勾着他的衣服就往岸邊游回去。
“喂,給點面子兩只爪子行嗎?”小游兒早就無力反抗了,任由它拉上去。
躺在岸上螭龍轉身離去,不知道是去幹什麽事情,小游兒解開身上的破布,露出瘦弱卻結實的上身,只見被藤蔓勒傷的地方深見皮骨,他的傷口要盡快上藥才行,否則一旦感染就糟了,小游兒掙紮的爬起來想要去尋找草藥,才轉身就看見螭龍已經回來了它的兩只爪子都拿着一大捆草藥那都是醫治他傷口的良藥。
好不容易将藥草碾碎,沒有紗布包紮,小游兒只得将已成為碎布的衣服在撕得幼一點,一頭圈在螭龍爪子上,一頭纏在自己傷口上轉了一圈後再綁上固定。誰知螭龍卻玩上了瘾,自己在那裏轉了好幾圈,幸好沒有被它拉着,否則被吐血不可。
小游兒撿起地上的血劍,這時他發現劍柄上竟勾着一個看似布袋的東西,看上面的針織圖案雖然已經殘缺不全了,但是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很高貴的品種,他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拿到這個布袋的,好奇的打開布袋的封口,發現裏面是一支銀簪還有用油布包着的記事本。經過了那麽多年湖水的浸泡如果不是油布包着,恐怕早就已經被湖水侵蝕了吧?
攤開油布,只見裏面包着竟是金蟬帛書。
見字如見君:
一別春秋三季,再次相遇恍如隔世;悉逢聞君即将迎娶新婦,此乃普天同慶之事,今送上銀簪薄禮,聊表心意。
聯軍之事吾一力承當,君當不可辜負新婦,切忌不可重蹈覆徹。
吾若遭遇不測,有緣人拾得此物,望将銀簪送至霆王府上,萬謝唯有靈藥方能告慰。
這信沒頭沒腦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也沒有留下任何署名。小游兒抓着布袋倒甩幾下,從裏面滑落一個濕漉漉的盒子,打開一看竟是拇指大的藥丸,裏面竟然一點都沒濕。這個布袋一定是剛才沉入湖底的時候不小心勾到的,小游兒看着湖中心,看來這太玄胥山并非沒有人跡經過,至少留下帛書的這個人就是死在了這裏,書信裏提到了聯軍二字,恐怕又是史書裏記載的那些戰國故事吧,這個沒名沒姓的人也真的是可憐,他将藥丸收好,雖然不知道這藥丸的用處,但是留着總歸是有用的,至于那個什麽霆王府,他拿起銀簪用湖水洗去上面的泥垢,這銀簪上面雕刻的竟然是九天玄女的畫面,這恐怕不能用巧奪天工來形容了,這簡直就不屬于凡間的東西。
“螭龍,你知道這個簪子的主人是誰嗎?”小游兒舉着那銀簪遞給一旁呆呆的螭龍看,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
螭龍看了一眼,它突然走進湖裏游到最深處,小游兒吃力的挨着岩石坐下,他擡起那銀簪高舉過頭,在陽光的映照下那銀簪的圖像竟有了變動。
不死之藥
小游兒渾身一震,他不敢相信的再次舉起銀簪,真的沒有看錯。
關于不死之藥的故事他曾經聽族長說過,他們巫族的第二代傳人柏荼悟性極強,他的出生寄托了羅仙族的所有希望,尤其是當陌仲死後,他便成為了全族的首領,柏荼善于調制各種草藥,他有專屬的煉丹房,為了能将羅仙族發揚光大,淩駕于後世,他不停的研制長生不老藥,不死藥,後來族譜上記載柏荼在一次出征的途中遭遇劫難,從此音訊全無。
難道這湖裏沉睡的竟是他的祖上?
小游兒猛地站起來,捂住發疼的胸口焦急的看着平靜的湖面,如果族譜上記載的事情是真的話,當日柏荼接過長老權杖便開始日夜不眠不休的煉制丹藥,貢獻給當時的王,可是後來中途有變,柏荼奉命出征帶領着軍隊和族人踏上了征程,那道密令柏荼并沒有告訴任何人此次出征的任務,然而精兵僅兩千餘人,說是出征攻打哪個國家簡直不自量力,族譜上也沒有詳細記載這次征途的事件,只是寥寥幾筆:
事有變故,柏荼失蹤,族人再次推選出臨時首領帶着族人逃命。
事有變故?到底是什麽變故?難道是遇上了敵國的軍隊?但是有什麽值得避諱的呢?最讓小游兒害怕擔心的是柏荼可能犯了跟陌仲同樣的錯,兩大首領如果都想違逆天意,稱霸天下,那真的是……
此時螭龍終于冒出了頭,它手裏只拿着一個黃金打造的令牌遞給小游兒。
羅仙令牌上只刻着他們的族名,小游兒左右查看了一番,他突然走到湖水邊仔細清洗上面的淤泥,果然令牌的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精神一震:果然有蹊跷。雕刻的字體非常小,看起來非常吃力,小游兒靠在岩石上很細細閱讀。
帝心生疑,欲得長生藥,得知欲煉神丹,需得螭之犄角為藥引。
吾奉命出征,領精兵兩千,跋山涉水,方到神山。
吾浴血奮戰取下螭龍犄角,日夜加以煉制,然中途發現人心有變,軍中謠言四起,為顧及吾族之性命,便留有後路,神丹煉成之時吾族人已全數退去,帝忌憚吾神之力,妄圖奪取丹藥後,滅吾一族。
吾感念蒼生無奈,心有嫉恨,蠱惑精兵為吾效命,懷着神丹與敵國聯盟,帝果以謀逆之罪名下令滅吾九族,如今騎虎難下,吾必要為巫族蒼生謀得一席之地,恐後人不識吾之苦心,刻字以銘志。
這令牌上的字想必就是柏荼祖上親自刻的,裏頭記載了出征的理由這也解開了小游兒很多疑惑,族譜裏不肯記載的東西都在這面令牌上詳細說明,但是為什麽柏荼最終會葬身湖底?這始終是一個未解之謎。
小游兒喚出銀魄鏡放在岩石上,他指尖點着銀魄鏡嘴裏振振有詞,不一會兒銅鏡發出紅光,鏡面慢慢有了動靜。
那是一個昏天暗地的場面,一道金光立在空中,看他的穿着打扮以及挂在腰間的令牌讓小游兒認出此人就是第二任族長:柏荼。他的眼神比陌仲祖上要高冷,手段比陌仲祖上要狠辣,只見他怒目圓睜的看着對方,那人渾身散發着藍色的光芒,可就算是如此小游兒還是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是赤魔,原來柏荼祖上遇見的人是赤魔,只見兩大高手較量,小游兒眼睜睜看着祖上敗落沉入湖底。
這就是最後的真相?
銅鏡的畫面到這裏便戛然而止,小游兒收回銀魄鏡,思緒有些凝重,他竟不知羅仙族上一代有如此多的恩怨糾葛,他手裏的銀簪估計是祖上想送出去的賀禮,不過這個霆王府現在還存不存在于世上還很難說,但是祖上竟然把不死之藥作為賀禮,想必對方也是祖上十分重視的朋友,不管霆王府是否還尋在,等救出師傅後他一定要去找到這個地方。攤放在岩石面上的銀簪,令牌,長生不老藥,錦囊帛書這幾樣東西突然令小游兒感覺特別傷感,這些都是人間特別想擁有的東西,不死之身,長生不老,為了得到它們,人間發起了無數次戰争,多少無辜生命就死在這?一如蓮城發生的一切,再比如在石猿鎮發生的一切,人間為了你發生了多少血案?又有多少家庭因為你這顆長生不老藥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就算得到了你又如何,生命本就該有輪回,有生自有滅,這是六道輪回,如果都妄想長生不老,那樣只會擾亂天地輪回,天下大亂。他拿起那顆丹藥,正想要用內力震碎,此時令牌發出一陣柔和的金光。
他一震,難道這是?
果然金光大放,一道人影出現在金光裏,螭龍仿佛很害怕那個人影,退了好幾步。
“柏荼祖上……”小游兒語氣裏有着萬分驚訝,沒想到祖上竟将自己的靈魂封禁在令牌裏。
“巫族傳人。”金光裏那道聲音如沐春風,輕沉悅耳。
“祖上……”
“終于等到你來了。”
“祖上,弟子來遲了。”
“丹藥留着,于你日後有用。”
“祖上,這丹藥幾乎毀了我族一生,小游兒實在不明白留它何用。”
“留着總會有用,吾終于可以回家了。”金光緩緩變弱,忽然化作一道人影,飛進了一旁的銀魄鏡裏。難道祖上将自己的靈魂封印在令牌上就是為了這一天,等到自己出現,然後帶他回家?銀魄鏡吸收了柏荼的魂魄,金光一閃緩緩回歸平靜。
“祖上,我帶你回家。”小游兒對着銀魄鏡默念咒語,銅鏡緩緩升起仿佛有所感應般發出嗚嗚的聲音,柏荼始終是第二任族長,銅鏡感應到了主人的存在不禁發出悲鳴。
完成一切超度儀式後,小游兒收拾行囊,他發現身體上的傷竟慢慢愈合了,這難道是剛剛祖上為他治療的?然而現在管不了太多,他掌心平攤,第一次用法術變出了一套衣服,師傅平時并不允許他這樣擅自運用法力,不過現在實在是逼于無奈,總不能光着身子上山吧。
“螭龍。”小游兒穿戴整齊後這才召喚呆坐在一旁的螭龍。
螭龍看着他,緩緩來到他身邊。
“謝謝你救了我,日後如果有緣我們會再見的。”他看着它頭上那原本是犄角的位置如今已經磨平了長出了新肉,想到它的一對犄角是被祖上削去的就覺得十分愧疚,螭龍失去了犄角,便不再是龍,無法飛行,只能呆在這湖裏一輩子。
“我一定會保護這裏,不讓任何人傷害你。”小游兒摸摸它的頭“如今我要走了,因為我師傅還在山頂等我,等我拿到東西後再會來跟你好好道別。”
他轉身就朝上山的路走去,螭龍搖頭晃腦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哀傷,卻沒有阻止。
如今已經過了山腰了,不知道前方還有什麽危險正在等着他,但是不管再遇到什麽,小游兒都不會害怕,肩上背負的責任越大,他就越不能害怕,取回蚩尤軀體,平一方安寧,才是他此刻最需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