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呀啊啊啊啊——”

等近旁居住的居民都被這刺破長夜的叫聲紛紛驚醒，拉了燈靠近窗口朝外查看時，便見着一名男子一絲不.挂的撅起屁股跪趴在深巷裏，腦袋埋入地底，活脫一副被錘暈再扒光羽毛了的鴕鳥模樣。

衆人：“……”

默默拿出手機.JPG

送他上熱門.JPG

這邊亂作一團的同時，另一邊，在房頂上蹦蹦跳跳早已跳跑出去好幾條街的緣一憑着記憶前往着最初他來到這個世界、也就是擂缽街中心的方向。

此時此刻的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似乎是将最初兄長塞給他的紫色毛絨球給落在了那邊。

（球：“呵呵。”）

雖然那顆球已經不似當初那般珠圓玉潤、上手好盤了，但不管對方變得再怎麽樣，那顆球始終是那顆球，是家人送給他的寶貴的禮物，緣一覺得還是有必要去回收一下的。

才不會承認是有了新玩具一時間忘記了舊玩具呢！

又是幾個過場，身影一跳一跳投映在圓月上的小孩最終在一個路燈上緊急落腳，小手搭在燈罩上，膝蓋曲起，短短的腿勉強彎成一個“M”的形狀作狗狗蹲，歪頭打量着停在下方的一輛貨車之上。

貓咪的好奇心向來比其他生物要重上幾分，此時尋找小球和尋覓食物的事情暫且擱置在一邊。

路燈上的緣一睜大了亮亮的貓瞳，似是想弄清這黑夜中從未見過的、會移動的龐大鐵皮箱究竟是個什麽東東。

“喵？”

（新的……玩具？）

眨了眨眼，沒等太久，很快地從貨車駕駛座裏出來一個東張西望将帽檐壓的很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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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的功夫，從另一條無人的街道上走來另一名同樣全副武裝看不清容貌的家夥，臂彎裏還抱了個熟睡着的臉蛋紅紅的金發小姑娘。

高處的貓咪視線無意投擲到小姑娘身上，略縮了縮眸子，尾巴微不可查的晃了一下。

“？”

（好奇怪……）

在兩名男子交接談話的過程中，迷惑的緣一又掉轉了腦袋去看貨車裏邊的情況。

無視車外殼的阻擋，他清晰地看見裏面縮成一團大大小小的人類孩子，血液的流速和心髒的跳動都超出了正常的頻率，顯然全部處于驚慌失措的狀态下。

“咔噠”一聲輕響，貨車被駕駛員男子打開，再定睛看去，兩個人已是七手八腳地将新帶來的女孩塞入了車中。

而原本被留在車裏關着的幾個孩子見此顯然也有了動靜。

他們驚恐地緊緊貼近了彼此，如同瑟瑟發抖的幼獸抱在一起，不安地往車裏又縮了些。

兩名男子全程默不作聲，只是舉着寬厚的拳頭威脅般揮了揮，勾起惡意的笑容，又“啪”一聲巨響将車門重新合上，上了鎖。

緣一将這一切盡數收入眼底。

他自然不曉得這些大人在幹什麽，也自然弄不懂隐藏在橫濱黑暗之中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的事件。

但受到母親和兄長悉心教導的他，潛意識裏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

兩個人的行為讓他想起了便利店裏遇到的那個櫻桃的炸彈犯，還有先前對他露出可怕笑容從口袋中緩緩掏出板磚的人。

堪堪脫離家人的庇護，涉世雖未深，經驗也不足，但此時的緣一已是隐約地在腦海中将所遇見到的人類自動分成了兩波。

先前提到的四個奇怪的人歸為一波。

而母親、兄長、織織、小黑哥哥還有小白大叔，自然被分到了另一邊。

于是，在兩個壞家夥打算着離開現場前，緣貓抖了抖袖子，将縮在過大襯衫裏邊的小爪子露了出來。即将派上用場的貓貓拳擱在軟軟肚皮上搓了搓，“噌”一下彈出刀刃般尖利的指甲，縱身從路燈上跳了下去。

尚未貓化的小小赤腳踩在水泥的地面上，并不輕盈地落地，在路面上“咔吧”一聲按下一只五六歲大孩子尺碼的小腳丫。

做賊心虛時刻警惕的兩個人販子，此時自然是聽到了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動靜，雙雙扭頭的同時，擡眼便看見那懵懵懂懂站在不遠處的幼童。

頭發如同剛從被窩裏滾過一圈爬出來般，有些蓬蓬翹翹的，泛紅的發尾打着小卷微微上彎。身穿的衣服也不知為何大上了整整好幾號，不像是穿着，倒更像是挂在小小的身體上，顯得一點點大的孩子更加纖細弱小。

兩個誘拐犯像打量商品一樣挑剔地打量着緣一，視線順着扣子錯位導致長短不一的下擺一路向下，鎖定在下邊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截棉花糖似的軟白的小短腿上。

［是上等貨啊……］

特別是那種毫無防備朝你看來的、玻璃質地的水眸，那未被染上世間一絲污穢的通透卻又無機質的紅，所有的這些特質堆砌起來讓這孩子像是一只精致完美的人偶，還是被貴族家小小姐愛不釋手抱在懷中的那種。

［不過那耳朵和尾巴是怎麽回事……基因變、變……？嘶，基因變态？］

“嘛，管他呢，反正總有這方面興趣的老爺會買賬，”人販子摸了摸下巴，不自覺自語出聲，“沒準能賣個好價錢。”

主意打定，交換一下眼神，狼狽為奸的二人瞬間換上僞善的笑容。彎着腰一點一點地靠近，像是生怕驚動了什麽分分鐘會被吓得扭頭就跑的小動物。

自動将小小的孩子腦補替換成捆捆鈔票的他們，興奮之餘也就順理成章無視了對方腳邊那跳下來時、因怪力踩出的可怕坑洞。

而面對步步靠近的二人，緣一卻是一動未動。

因為他謹記兄長的教導。

——四歲那年，緣一被自家兄長拉着去附近的山中，為重病的母親尋找一味必不可缺的稀貴藥材。

當時，兩個小孩在山中偶遇到了兩頭企圖襲擊他們的鬼熊。

而緣一，在一掌秒殺掉一頭鬼熊後，另一頭鬼熊見情況不對、武力值不對等迅速桃之夭夭了。

最終，兄弟二人平安回來後，緣一卻一直有些悶悶不樂。

兄長追問其原因，問過以後才得知緣一是在自責。

那孩子自責自己沒有解決掉另外一頭鬼熊，被它給逃走了。

他想着，如果他再厲害一點，那時候能再跑得快一些，說不定能夠追上去解決掉這頭危險的生物，說若是這樣的話，後來許多來此采藥的人們都能夠免于受到這頭鬼熊的傷害。

因為他的無力與疏忽，導致後頭很有可能會有很多人白白喪命。

兄長聽了沉默不語片刻，先是給了他一記腦瓜崩，又在對方迷迷糊糊往後倒去之前俯身抱了抱他。

“你無需自責，”年幼的哥哥摸了摸弟弟那對沒什麽精神耷拉下去的小貓耳朵，輕輕替他撫着後背，“沒有人會因此責怪你。如果有，也是他們有問題。”

緣一聽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顯然還是無法釋懷。

對自家弟弟性格再熟悉不過的兄長嘆了一口氣，他停下來，好好地想了想，并最終教給他一個方法。

一個不給予任何一頭“熊”逃跑的機會——能夠将他們一網打盡的方法。

眼看着兩頭留着口水的“熊”，就要觸碰上緣一，上一秒還呆呆地站立、宛若無知幼崽辨別不出危險将至的孩子，在此刻突然有了動靜。

利爪猛然擡高，撕拉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異響過後，兩個人販子便被貓墊外彈出的利爪穩穩勾住衣料。

來不及憤怒，被可怖陰影瞬間籠罩的二人驚悚地發現，一張碩大的密布犬齒的血盆大口，就這麽朝他們大張向着面門怼來。

咧開着的異性大嘴宛如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涎水啪嗒啪嗒掉落在二人瞬間菜色的臉上，像是随時準備一口下去，好讓他們脖頸斷裂、身首分離。

“*&%￥#@*……”

想要逃跑卻無從逃跑，衣料被擁有怪力的爪子死死勾住，雙腿雙手也被看不見的“東西”纏住，兩人先前哪裏得知看似人畜無害的幼小孩童竟是潛伏着的兇獸，承受了短暫而強烈的非人驚吓後，紛紛口吐白沫、兩眼一翻，軟綿綿栽倒下去。

小孩淡定地回收了爪子，無事發生地從地上不省人事的二人身邊走過。

他的身後，負責吓人裂來的尾巴得意洋洋地扭着身軀，在小主人走遠不得不更上去前，啊嗚一口吞噬掉了地上的二人，嚼吧嚼吧一陣後，又嫌棄地将已是變得光溜溜、黏糊糊的二人給吐了出來。

尾巴：“呀……呀……”

［呸呸呸，真難吃］

緣一很快走到緊閉的車前，而尾巴為了掩護小主人，保持着大張着嘴的姿勢從中噴吐出紫色的氣體。

和織田作一樣，所有聞到這種散發着甜膩氣味的人類，包括昏厥過去的人販子，在瞬間陷入了短暫而深度的睡眠。

另一邊，緣一對着禁閉的貨車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試探着用再一次彈出爪子的指甲撓了撓車門。

車門像一塊威化餅幹，被這麽一撓嘎嘣碎裂，搖搖晃晃地砸在地面上。

視線上移，緣一很快看見了裏面的情景。

車裏的孩子也聞到了那似花非花的香氣，紛紛陷入了睡眠，一時半會不會醒來。

見此，某條上了頭的貓尾從襯衫的下擺“咻”一下冒出，“唰”一下竄高，“咚啪”一下就要朝着眼前的“食物”——車門口的金發小蘿莉撲去。

卻是在最後關頭被他的小主人揪住一拽，冷漠拖回到了跟前。

凝視着小主人那張透着些警告意味的面無表情的稚嫩臉龐，尾巴立刻就慫了。

他蔫軟了一下下，然後軟趴趴地游過來，并攏了裂口拿毛毛讨好般去蹭小孩的臉。

“呀……呀呀……”

[不吃小孩，也不吃衣服]

“呀呀！呀、呀……”

[只吃大塊頭！可、可以嗎？]

緣一愣了愣。

擡頭，依依不舍看了眼特大號的“玩具”。

低頭，揉了揉自己癟癟的小肚子。

終究……是松了手，應允了。

幾分鐘後，龐大的貨車無影無蹤。

另一邊，踏着紫氣找來的羊之首領，就見着路邊東倒西歪睡着的、組織裏失蹤的孩子。

而孩子堆的不遠處，是兩條光溜溜晶瑩剔透、渾身沾着不明液體、睡得正香甜的大漢。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周身彌漫起死之黑氣，盛怒之下的少年當即雙腳蹬地，高高躍起，調動着異能力如同一枚小型炮彈般——直朝着地面兩名禽獸的重要部位精準地踹去。

【【g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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