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6)
媽漂亮,所以我的主人,我今天要捕獲的就是這位漂亮又可愛的小家夥嗎?”一個鹦鹉說話聲從他面前響起:“看着可真讓鬼有動力。”
陰希:“……”
“滾蛋,”田粒粒不用聽都知道自家卡牌沒說什麽好話,眼睛直勾勾盯着陰希,九成是又認錯了,“這是玩家,我讓你找NPC,你能不能長點心?”
“我的主人,如果你再溫柔點,我一定能張點心。”
田粒粒有點後悔把這玩意放出來。
陰希默了幾分鐘,歪頭,指着面前,示意這是什麽?
田粒粒跟他解釋:“這确實是張SSR,能達到SSR級別的牌基本就不分什麽技能和武力了,但這張牌還是偏技能。”她很得意的笑了下,“我運氣很不錯,這張牌在SSR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陰希做口型:什麽技能?
田粒粒啊了一聲:“吹彩虹屁。”
陰希:“…………”
陰希看不見這張卡牌的模樣,只能聽到他鹦鹉似的說個不停:
“這張畫裏人物的眼睛可真傳神,畫這幅畫的人一定也有着同樣漂亮的眼睛吧。像是雨後夜空裏綴着的星辰,明亮而耀眼,這樣的眼睛真的不會被人觊觎嗎?”
“啊,還有上面這幅婦人畫的嘴巴,這麽完美的嘴型原來真的存在!”
“還有這幅畫裏小姑娘的耳朵,天啊,這幅畫的主人是親眼見過這樣的精靈耳——”
叽叽喳喳的誇贊霎時間被打斷。
牆面被轟隆一聲砸碎,大塊碎石墜落地面發出的巨響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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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希聽到那只鹦鹉又叽叽喳喳說了句:可算他媽把你誇出來了,就沒見過你這麽吃誇的鬼。
陰希:“……”
牆裏的鬼大抵被抓住了,再次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
眼前驟然被光亮刺破,陰希蹙了下眉,擋着光睜開眼,看見面前趴伏着那只軟骨鬼。
但全身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皮,很快變成了另幅模樣——臉上到處都是可見白骨的坑,五官卻沒了蹤影。這大抵就是那只花心鬼的真身。
“陰希!”田粒粒扯着嗓子沖他喊:“你說句話!我試試我能不能聽見!”
陰希說:“注意身後。”
“啊,我能聽見。”田粒粒松了口氣,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她後知後覺想起陰希的話。
田粒粒猛然轉身,看到剛才還趴在地上的花心鬼不知不覺就繞到了她身後,直勾勾盯着她。
鹦鹉之所以能把鬼叫出來,并不是因為那幾句毫不走心的彩虹屁。
不過這确實是張合格的SSR,最起碼能對副本劇情有屬于自己的理解,知道如果想要騙出NPC,就要抓住NPC的忌諱點——這只花心鬼最忌諱有人提及關于五官的話題。
“程小鳴怎麽還沒出來?”田粒粒退遠幾步,盯着面前地上的白影。
陰希示意他去看白影後面。
地面上拖着一道很長的新鮮血跡,像是剛有什麽人被叼着拖走。這地方很少有人能找到,除了他們三個剛到這裏,幾乎不會再有人在這個時候意外闖進NPC的地盤。
“程小鳴被拖走了?”田粒粒臉色一陣發白。
“入口在畫裏,”陰希說:“要找到那副畫。”
不止是人在畫裏,
那副畫裏應該還有個空間,藏着這個副本最重要的秘密。
“我那個SSR是不管用了,已經用過一次,我這邊也沒什麽能派上用場的卡牌了。”田粒粒實在是想不出法子,“除了一幅一幅找。”
陰希看她一眼,“為什麽要找?”
田粒粒又搞不懂這人到底在想什麽了。
這些畫于他們而言完全不重要,他們只不過是玩家,來做客這個世界。真正視這些畫為性命的,還是要數守護在這裏的NPC。
陰希從兜裏取出火柴,當着花心鬼的面劃亮,然後丢到了牆角。
窩在腳邊的某球被自家主人毫不留情的踹醒,稀裏糊塗領了命令滾到牆邊。
正面牆啥時候燃起熊熊大火,一瞬間吞噬了将近數百張畫!
伏在地面上的鬼整張臉都扭曲變形,臉上的坑經變形以後格外恐怖。
田粒粒以為這鬼是要被惹急了,下意識扣住卡牌,結果卻瞥見這鬼頭也不回的撲進了火海裏。白影在火海中穿梭幾秒,最後叼出一幅畫。
陰希擡手打了個響指。
整面牆的“火”瞬間熄滅,挂在牆上的畫毫發無傷。
被欺騙感情的花心鬼:“……”
“我們沒有惡意,只想進去看看,把人帶出來。”陰希瞅着面前的鬼,表現出很好說話的态度:“否則武力解決問題,你覺得呢?”
花心鬼心道這你媽還有什麽覺得不覺得,你騙鬼不是騙挺溜的嗎?
他最後交出來的畫有些讓人意外。
畫上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別的,只像是被人用墨汁染透了。
某球滾到畫上面打了兩個滾,畫上逐漸出現一個很小的旋渦,陰希看見這球跳了進去,便也跟着伸手。他一伸手,畫上的旋渦直接把他吸了進去。
他原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類似于設計室的地方。畢竟這個副本的設計師一直以來都在說自己要做個非常偉大的設計,而這幅畫大概率會直接通往副本的核心位置。
但等他進去後,發現仍舊是一片漆黑。
從黑暗處冒出一個人的聲音,跟他剛才在錄音筆裏聽到的聲音一樣:
“他管天管地,管我世界,最後還管到我頭上了,我染一頭綠毛礙着我為公司做貢獻了嗎??”
另外一個聲音回怼他:“礙着公司環境美化了。”
聽到那個聲音時,陰希第一反應是去看身邊的球。
沒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了。
“我靠,你可真是護起人來連朋友都不要了。”
面前黑暗倏忽間散去一塊,像是頭頂上猝然出現一束燈光,打亮了那小塊地方。
像是一場舞臺劇拉開序幕。
有個人從黑暗裏走出來,拿着鏡子撥弄頭發,“前幾天見你們兩個還水火不容的,他還問我怎麽能把世界裏不幹淨又黏人的東西徹底鏟除。”說着說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聽見沒,在你媳婦眼裏,你是“不幹淨又黏人的東西”,哈哈哈哈。”
“他嘴硬,”那個人也笑了聲,“再說他怎麽可能甩得掉我,他甩不掉我。”
“啧,可真是甩不掉了,你要是丢狗糧以後別往我這裏來,我求而不得,可是個苦主。”男人向黑暗處丢了個眼神,“不像你,都被人咬成這樣。”
“另外你不準備遮遮手腕上的傷嗎?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晚上跟那位幹了什麽?”
那個人依舊不正經的搭了句腔:“他喜歡。”
男人說:“我要是能把這個世界做到你家那個級別,我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這四個字的音被他咬得格外清楚,也就在這句話話音剛落,整個場景的視角突然發生巨變——陰希察覺到周遭所有的黑暗都在瞬間被逼退,顯現出整個世界的模樣。
近在咫尺的空間崩裂,天地塌陷。
有個人從背後遮了下他的眼睛,說:“別看了。”
“看見什麽?”田粒粒一臉茫然,“我沒看到這些啊,你是比我們多走了個過場?”
陰希回過神,将思緒從前幾分鐘的場景中抽離出來。
“不是過場,”他說:“應該是真的。”
“陰希,我之前也見過幾個失去記憶的玩家,但他們從來沒有在游戲裏發現過自己存在過的蛛絲馬跡。”田粒粒表情凝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如果你先前真的是公司的人,那公司不可能讓你在失憶後還能想起這件事,你能偶爾被喚醒片段,只能說明兩點。”
“第一,這是公司的失誤。”她頓了一頓,“第二,有人在刻意引導你想起這些。”
陰希走到實驗桌前翻看實驗記錄。
“前者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肯定是有人在刻意引導你。但具有引導你記憶的能力,我覺得除了公司上層,或者系統,基本不可能有別的存在。”田粒粒下了最後判斷:“公司對你不懷好意。”
陰希說:“我看到設計者了。”
田粒粒立即被轉移了注意:“是誰?!”
“先想辦法出去,”陰希示意她看表,“快到九點,再不出就出不去了。”
他們當時進來的時候也沒想到,地上的血痕居然是那只鬼僞造出來騙他們的。這個副本的幾個NPC都缺乏智商,以至于他們忘了鬼也是可以有腦子的。
但陰希也确實在這裏收獲了很多。
他在場景中拾起了一些久違的異樣情緒,還在“舞臺劇”即将結束的時候瞥到了設計者的真容。
這個副本的設計者算是真正把自己也搭了進去。
陰希想起他說的那句“死而無憾”,将手裏的實驗圖紙丢到桌上。
田粒粒原本以為他是想出法子離開了,準備問他需不需要幫個忙。結果她一擡頭,正好看見陰希在往整個空間的邊緣處走——
這個實驗室是被NPC完全虛構出來的,涉及到重要劇情,所以他們只能在這一小片空間裏自由活動,一旦觸碰到空間邊緣的黑暗處,身體就會遭到腐蝕。
“陰希你幹什麽呢?!”她急忙過去要攔人,
卻發現陰希收回了手,剛才探進黑暗裏的手毫發無傷。
但是他這個動作仿佛提醒了沉睡的規則,屋裏整個空間迅速開始收縮。
“讓NPC察覺到恐懼,他們才會産生捉弄的欲望。”陰希說:“只要他們想捉弄,我們就能得到線索,就有機會逃出去。”
田粒粒腦子轉得飛快,也算聽懂了他這番話,迅速環視四周,最後在一副歪斜的畫背後看到了線索。
那裏緩慢浮出一行鮮紅的字:
“你能畫出他最想要的眼睛嗎?嘻嘻。”
“這特麽,”田粒粒瀕臨絕望:“你會畫畫嗎?”
陰希:“不會。”
“那這個任務有什麽用?咱們又不會畫畫,畫不出對的還是要死。”田粒粒懊悔:“千算萬算,我當初怎麽沒抽一個會畫畫的卡牌。”
“為什麽要畫正确的?”陰希反而疑惑看她,“畫這個是為什麽,你知道嗎?”
田粒粒:“……”
田粒粒:“不是為了完任務嗎?”
劇情裏,這只鬼的五官被設計者再三雕琢用于設計,這是個非常痛苦的過程。在NPC眼裏,能天生擁有一副标準的五官,免受皮肉之苦,是他最大的願望。
但這五官是要放哪裏的?
當然是要放臉上的。
陰希在桌上撿了根筆,擡手擱在牆面上,十分認真仔細的在牆上畫出答案。
目睹這人認真答題的田粒粒:“……”
“朋友,”她真誠發問:“您是活夠了嗎?”
這幅畫實在讓人難以形容。
如果非要形容,那大概就是:陰希把應該長眼睛的地方畫上了嘴,應該長嘴的地方畫上了鼻子。整張臉別說像張人臉,連鬼都不敢長這樣。
田粒粒突然就明白了他口中的方法。
只是她一時間沒辦法接受這麽損的法子居然是陰希想出來的,這人居然也能想到這種法子。
漂浮在屋外的NPC收到答案,對着鏡子,準備好好欣賞自己的五官。
“……”
然後就看到了陰希給他畫的臉。
“你是在用腳畫畫嗎?這樣的五官怎麽可能是标準五官!你再重新畫。”
陰希說:“不急。”
房屋還在不斷收縮,很快縮小到只能容下他們兩人大小的空間。陰希把所有卡牌都放了出來,空間在霎時間被撐大,他又在瞬間把卡牌收回。
剩下的空間雖然依舊不算大,但已經足夠他們活動。
陰希說:“那就畫好以後再放我們出去。”
他說話時一板一眼的,态度很端正,又攥着筆轉過身,重新在牆上畫了新的五官。
依舊鼻子不照鼻子,嘴不是嘴。
看到自己新五官的鬼:“……”
不争氣的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偏偏空間壓縮無法威脅到這兩個人,整個過程都陷入了死循環。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打開了這幅畫的出口。他在想這游戲裏怎麽會有這麽不是人的玩家。
那兩個玩家離開時,屋裏還有顆球。
黑霧由地面向上彌漫,托出一個人影,
這人頗為懶散的拾起了旁邊的筆,在那副畫的區域落下筆,畫完後還十分滿意的欣賞了幾秒。
再次收到答案的鬼,看到自己那兩只畫龍點睛的黑豆眼,哭得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能腦補那個畫面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攻:我不正經,且有思想。
31、審核
幻境被破除, 長廊也已經恢複原樣。
陰希按照原路返回,在樓梯拐角看到了正在打轉的程小鳴。這人大概是又怕又急,但也不知道能做點什麽, 所以只能原地轉成了陀螺。
陀螺看到他立馬停止轉動, 恨不得原地蹦個高,
“卧槽,”他激動的要哭,“快他媽吓死我了。”
“我看你狀态還可以啊,就沒見過轉這麽歡的陀螺。”田粒粒湊過去,拍他後腦勺,“剛才突然叫什麽叫, 你要不叫我也不至于扭頭。”
“我看到鬼我還不叫?”程小鳴委屈得不行, “不叫我還是人嗎?”
說完後才猛地想起自家大佬看見鬼就從來不叫。大佬一賣慘,最後哀嚎的都是鬼。
田粒粒翻個白眼, “什麽鬼不鬼, 我就站你前面, 你看到什麽了?”
程小鳴:“……”
程小鳴:“我看到你變成鬼了。”
“什麽?”田粒粒一瞪眼, 要去揪他耳朵, “你再說一遍??”
“就, 剛才我蹲下來系鞋帶,再跑上去追你們, 然後就看到你轉過頭, 前面跟後腦勺長一個樣。”程小鳴一張臉皺成了核桃,龇牙咧嘴的跟她比劃, “你能想象嗎,我日。”
然後他就看到田粒粒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是幻象。”陰希說:“和失去無感、出現畫廊是一個道理,只不過在他這裏換了方法, ”他偏過頭瞥來一眼,“是看他膽小,故意捉弄。”
程小鳴激動道:“對對!就是幻象!我後來跑了,那只鬼也沒追我。”
解釋完後心裏還特別溫暖。大佬肯為他說話了,大佬肯定是拿他當朋友了。
陰希轉回視線,“下次讓他走前面。”
程小鳴:“…………”
一廂情願的夢就此破滅。
“行了,你呆在外面有沒有看到別的?”田粒粒忍着笑:“我們在裏面少說待了三個小時,你有看到其他人或者NPC嗎?馬上就要第二輪下注了。”
程小鳴像是想到什麽,偷偷看了眼陰希。
“說啊。”田粒粒心急,“你看他幹什麽?”
“倒是沒看到別的NPC,但是我看到了宋绛他們。”程小鳴指着前面,“當時他們就從那裏經過,很多人,不止是十號房的人。宋绛走在最前面。”
“因為離得不遠,他們說話聲音又不小,所以我就聽到了。”程小鳴吞咽口水。
田粒粒這個急性子,是搞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麽,有必要做這麽長的鋪墊??
“小希,”程小鳴神情認真,“你要做好準備,稍後可能會有很多人投你。”
“騙你們有意義嗎?就算我們想要那小孩手裏的牌,也對你們沒什麽影響吧?”黎兆說:“我們剛才親眼看見陰希他們跟着那只肚子發光的鬼,去了一個很隐蔽的地下游泳池。”
“那裏當然有線索,不然NPC為什麽會在關鍵時間點回去?”他添油加醋講述了當時場景:“我們在哪裏發現了一根很奇怪的錄音筆。”
“你們都知道原來呆在三號房的那個小姑娘吧?她進過很多副本,說那根錄音筆只有設計者才知道具體怎麽使用,可陰希一拿起來就會,使用的非常熟練!”他嘆了口氣,“這還不算什麽。”
“你他媽絕壁想象不到,我們後來居然在錄音筆裏聽到了這人的聲音!”
“說話聲音像的人多了,你不能靠這個就判定那個小孩是這副本的設計者吧?”有人半信半疑,“那就是個小孩,能設計出三星局的副本?”
“能不能別拿他年紀小說事?他也沒多小吧?就是跟咱們比看着小了點,但說起來也是上高三的孩子,讀書晚的可能都成年了。”黎兆陰陽怪氣道:“而且誰也沒做過設計者,你就敢保證設計者的實際年齡不會受到公司影響?萬一他其實不止十八歲呢?”
衆人半晌沉默。
“而且你們在這副本也待了不短時間了,NPC有多難纏任務有多難做,大家心裏都很清楚。”他冷笑了聲,“哪裏就像他一樣?拿顆球随随便便糊弄兩下就通關了?”
這話倒也是真的。
就算是SSR在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衆人心裏暗自有了譜,正低聲議論時,就看見被他們議論的正主回來了。
陰希看了眼時間,八點五十分。
“小希,你說真的?你真要我們一起投?”程小鳴表情複雜,“我覺得他對你敵意好重,而且怎麽也看不出他是設計者啊,他都沒其他幾個NPC的戲份重。”
陰希歪頭看他一眼,
他老老實實閉上了嘴。
氣氛裏的微妙感非常明顯,這些人像是生怕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投,一個個瞪着眼睛看他,視線像探照燈似的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陰希坐回位置,取出手機。
[現在是,晚九點。]
系統的提示音準時響起,衆人霎時間屏住呼吸,各自緊攥手機。
[現進行第二輪下注。]
[因上輪受NPC影響,此次下注将暫時封禁各位玩家的所有卡牌,待下注結束後,若有玩家被投出,将會被沒收其卡牌給未被投出的玩家暫時使用。被投出玩家将鎖入小黑屋接受審核。]
[審核成功,即可放出。]
[審核失敗,取消游戲資格。]
聽到“取消游戲資格”這幾個字,一排人都假裝無意間向這邊瞥來視線。
一個人無意或許不會被發現,但一排人齊刷刷“無意”看過來,便顯得格外刻意。
[現請在空框內輸入目标人名稱。]
[可輸入副本所有NPC、玩家、工作人員名稱,限時五分鐘。]
陰希輸好名字後,看見某顆球十分圓潤的滾了過來,停在他面前。
他擡手撥了下面前球頭頂上的小花,
某球舒服得眯起眼。
陰希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在實驗室裏看到的那個人,還有在錄音筆裏聽到的錄音:
你準備怎麽哄我?
[時間到,現将統計下注結果。]
在場似乎沒有人期待最後的結果,只是緊張盯着頭頂,怕稍後會再冒出什麽鬼。
但這次并沒有出任何意外,
一直到系統統計好結果,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他們當中也沒誰遭遇意外。
[統計結果已出。]
[恭喜三名玩家,下注結果正确。]
[現将被投人鎖入小黑屋進行審核,為時六小時。]
“卧槽!我就說!肯定是他!”坐在對面的黎兆聽到提示,整個人都蹦了起來,激動指着陰希,“正好有三個人投的是他,這還有什麽疑問嗎?這個三星局副本肯定是他設計的!”
陰希空着眸子盯他,也沒做出什麽反應。
他被拖入黑暗之前,看見地上的球一個躍起,狠狠砸向了黎兆的腦袋。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看見你??”
等陰希适應好眼前昏暗,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身邊環境,首先聽到的就是這麽一句。
緊接着,系統疲憊到絕望的提示音從角落傳出:
[玩家陰希操作錯誤,扣除NPC深情偏執病嬌鬼好感值10點。]
[現好感值:-90。]
陰希:“……”
他很快注意到坐在自己身邊的人,但卻沒有表現出分毫驚訝。
“我居然會被關小黑屋?是不是你們外面那群人把我投進來的?”對面這人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絕對是外面哪個小王八蛋把我投進來的,你告訴我是誰?”
某小王八蛋搖頭,“不知道。”
“靠,被投進來也就算了。”對方顯然非常難受,“為什麽還能看見你?”
陰希盯着他,“你很讨厭我。”
怪也只能怪這人長得太具有迷惑性。
明明這句話的語調平得沒有任何起伏,也沒帶有丁點不同的情緒。但少年黑白分明的鹿眼一眨,雙眼皮褶皺裏深藏的小痣輕閃,就十分離奇的帶出了一股可憐意味。
對方沉默半晌,
然後嘆了口氣,繳械投降。
“不是讨厭你,是因為你跟他長得實在太像。”他似乎想起什麽,眉頭皺的很深,擡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知道吧,他的這裏也長了顆痣。”
“我們都說這顆痣封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眼裏沒有光,不像是個人,鬼氣很重。”對方話音一頓,“跟你一樣,但是你沒他幸運,你沒遇到那個人。”
陰希眨了下眼,“你怎麽知道我跟你口中的他不是同一個?”
“哈?”對方愣了一愣,又被他這句話氣笑了,笑得半晌都沒緩過來,“你知道那個人有多牛逼嗎?那個人是絕對不會被投進小黑屋的,就算被投進來,那也是他計劃裏的事。”
“……”
說着說着就笑不起來了。
這人漸漸停了笑,發現面前少年貌似還真挺淡定。
之前不是見個鬼都會被吓到不行嗎??這次怎麽這麽淡定?
陰希沒再跟他搭話,起身向黑暗處走了兩步。
這是個類似于圓盤的空間,高度大約上千米,像一個被放大無數倍的深井,擡頭看時還能看到外面的天。陰希走到邊緣處敲了敲井壁,發現是空的。
裏面有東西。
“別掙紮了,這是考核,不會讓你躺過的。”病嬌鬼啧了一聲。
陰希問:“那要怎麽過?”
“你看,這就是你跟那位的差距,要是那位在,故意早就掏出了我給他做的那把槍,然後對着井壁轟隆一下!”病嬌鬼感慨:“他找死從來都是第一名。”
說完後一扭頭。
少見從外套兜裏摸出了那把很久沒用過的槍,瞄準剛才在井壁上摸索出的薄弱點,在身後病嬌鬼堪稱驚悚的尖叫聲裏毫不猶豫開了槍。
子彈将井壁打出一個半米大的洞。
後面的病嬌鬼瞠目結舌,整只鬼的狀态都不太好。
陰希探頭想去看井壁裏的情況,剛一邁步就被某鬼攔住了,“你這槍是哪來的??你先給我說清楚了!我明明把這槍交給……”
“路嬰給我的。”陰希偏頭看他,“有問題嗎?”
病嬌鬼:“……”
“可我他媽讓他把這槍給毀了啊!”他一臉震驚。
“為什麽要毀?”陰希有些惋惜的看了槍,“很好用的。”
病嬌鬼:“…………”
他似乎在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內接受了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并且華麗完成了态度上的轉變。
這個小孩居然真是他上司?
雖然年齡不符、性格不符、目前來看能力似乎也差了那麽一丢。
而且好像還失憶了?
陰希用槍敲掉了洞口邊緣的碎石,正在考慮要不要再打個洞,卻冷不丁聽見系統提示:
[玩家陰希操作正确,獲得NPC偏執深情病嬌鬼好感值:30點。]
“你們設計者的好感值都這麽廉價?”他偏過頭,很認真的問那位病嬌鬼。
病嬌鬼的臉被他氣得青一陣紫一陣。
“這只是正常操作,”病嬌鬼試圖挽回自尊,“是個人都能發現井壁後面是空的,敲開只是第一步,後面的步驟才是關鍵。”
陰希哦了聲,“什麽步驟?”
“這是副本劇情裏的考核,你們現在做的劇情不是找出副本設計者?考核的內容當然也跟這個有關,”病嬌鬼臉色有些難看,“如果你是普通玩家,在裏面就不會遇到危險,但如果你是設計者,進去後八成是出不來了。這個考核就是在針對設計者。”
陰希在他把話講一半的時候就彎腰鑽了進去。
病嬌鬼:“……”
算了,随他去吧。
井壁裏泛着很重的潮氣,角落處生長着厚厚一層綠苔,正前是一堵牆,大約直接延伸上了頭頂的地面,兩邊攀爬者不知名物種的枝蔓,猶如惡鬼的猙獰爪牙。
病嬌鬼拖着老長的音在外面喊他:“你看見什麽了——”
陰希向前邁近一步,視野內的空間陡然發生變化。
面前的牆壁向四周擴散開,形成一個密閉空間。陰希默了幾秒,發現自己見過這個地方——在上個副本,他被眼珠拖進的幻境裏。
不大的客廳裏多了個沙發。
有個人斜靠在沙發上睡覺,身上偎着另外一個人,兩個人的手交疊着垂在沙發邊沿,手指輕勾。氣氛裏溢出濃郁的暧昧,還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惬意。
陰希看到其中一人的手腕上顯出個新鮮咬痕,很深。
“還生氣呢?”那人擡了下自己的手腕,“啧,你看看,誰咬的?我剛才好像聽某個人說什麽,咬完後就不生氣了?”
牆壁後的另外一個聲音冒出來:“滾。”
“開個玩笑,哄你呢。”那個人悶在嗓子裏笑了聲。
大抵是某個人被捉着教訓了一番,從沙發處傳出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有人很輕的喘了口氣,随後這陣動靜才算停下。
陰希看到一個人起身下了沙發,赤腳從角落裏走出來。
他擡起眸,看到青年披了件純黑工裝外套,端着咖啡杯走進廚房。
對方在轉身的一瞬間朝他這邊丢來一眼,眼皮上的小痣很快被藏起,眼尾抹着紅。
“我也不清楚他什麽時候自己偷偷改了設定。你平時忙,他又不聽我的。”沙發上那人嘆了口氣,“大不了我再綁着他讓他改回來。”
“他要把自己的世界做成什麽樣,都跟我沒關系。”青年端着剛炖開的熱水壺,被蒸騰的熱氣撲的眯了下眼,“只要符合規定,無所謂。”
對方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是啊,畢竟少有這麽善解人意的神。”
青年撩起眼皮瞥他,眸子裏透出星點笑意。
“對了,還有件事。”他又很快收回視線,“你有沒有發現A不對勁?”
“什麽?”
“他最近對你很感興趣,”青年垂着眸,神色變得隐晦不明。
“好像真是,”對方默了半晌,“你放心,我會留意。”
青年不知道有沒有聽見他的話,就維持端水的動作,發着呆。
熱水溢出杯沿流了滿桌,最後又濺到他小臂上,青年盯着這一幕,沒反應,很平靜的端平水壺。
“可能最後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他突然說了一句。
這句話驚得沙發上人猛然坐起,“什麽?”
“沒什麽,”青年突然又轉過視線,望向陰希的方向,“畢竟紙包不住火,一旦上面發現這裏有異樣,不會允許特例存在。”
“你放心,”沙發上人起身要去哄他,“我很老實。”
“別動。”
青年突然急促的一聲低喝,那人瞬間停住動作。
陰希眼睫顫了下,敏銳捕捉到青年眼底掠過的異樣神色。他端着咖啡從廚房出來,卻沒喝,又把杯子放回茶幾上,撲到沙發上那個人的懷裏,悶聲跟他講話:
“手腕上的傷就留着吧,”他說:“很好看。”
對方被他的模樣惹得輕笑,不計代價似的回應他:“好。”
病嬌鬼就從沒見過這麽怪異的時候。
那個人進洞以後,沒遇到危險,也沒正常出來。
倒是被砸出的井壁又自己長上了??
這是咋個意思?要封印?
他瞪着眼睛蹲在那裏守了半個鐘頭,最後實在是守不住了,天都快亮了。
病嬌鬼撸起袖子,準備闖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咚——
一聲巨響又從井壁裏面傳了出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塊剛長好的井壁又被人從裏面打了個對穿。
病嬌鬼:“……”
“你下次進去能不能留條後路?”他驚訝問:“你就不擔心自己出不來嗎?”
陰希擡頭盯了他眼,“擔心什麽?”
“行吧,”他拿這人沒辦法,又問:“你在裏面看到什麽了?”
陰希說:“看到一個人。”
看到一個人??
病嬌鬼皺着臉,心道你他媽說看到一個鬼都比說看到一個人靠譜。
行,不是喜歡胡編嗎?他冷笑着問:“那人跟你說什麽了?”
陰希走到他身後,按照同樣的方法,用槍在他背後的井壁上打了個洞。
飕飕冷風從他背後蹿上來……
病嬌鬼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他說,要我把你丢進裏面,”
陰希盯着他抖成篩糠的背影,毫無誠意的問了句:“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小希:你在教我做事?
感謝在2020-09-04 23:27:25~2020-09-05 23:19: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李笑然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是君卿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毛狐貍 3瓶;小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32、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