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7)

靠!

你問別人意見都用這種語氣??你怎麽不直接把我丢進去?

然後陰希就揪住他衣服, 硬生生把他拉進了井壁上的洞。

“你他媽真不是人啊嗚嗚嗚嗚,”病嬌鬼滿臉苦不堪言,“我都死了, 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陰希偏頭看他, “我以前為難過你?”

病嬌鬼:“你丫能不能別仗着失憶欺負人?”

“我沒有。”這人又動也不動的瞅他, 擺出那副天生的乖模樣。

病嬌鬼:“……”

病嬌鬼主動投降:“我自己招,我是設計者。”

他以為他說完這句後就會被放過,畢竟他都把自己的身份抖擻出來了——設計者進井壁是要嗝屁的!就算是鬼也不能幸免,這個人總不至于沒心沒肺到如此地步吧??

然後陰希給了他一個驚喜。

陰希照舊拽他進洞,并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甚至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病嬌鬼抹掉眼淚, “兄弟, 我錯了。你失憶以後變得更狠了。”

“不是狠,”陰希很真誠的跟他交流:“你哪裏來的自信, 認為我看不出你是設計者?”

病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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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這很簡單?你副本裏的所有NPC, 哪個不是被設計的恐怖兇殘, 像人嗎?”陰希很疑惑的盯着他, “你覺得你自己像鬼?”

病嬌鬼:“…………”

過于真實以至于他無言以對。

“那你為什麽還要拉我進洞!”他扯着嗓子哀嚎。

陰希說:“因為需要。”

然後他墨跡半天還是沒能逃過這劫。

他進洞後的反應非常強烈, 井壁後刮起異常兇猛的風。這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被丢進了洗衣機, 蠻橫力氣扭曲着空間,恨不得把兩人各自的身體擰成股繩。

“卧槽——”病嬌鬼瘋狂吶喊:“我要死了——”

陰希:“……”

陰希:“你已經死了。”

他被風吹得眯起眼, 用槍在剛進來的井壁上又打了幾個洞。洞口邊緣的碎石坍塌, 在一旁短暫形成了堵不大的牆。陰希拽着這只鬼躲到牆後。

這股猛風吹了差不多半個鐘頭。

等風勢停下以後,陰希才起身打量起這片空間。

跟他剛才看到的完全不同。

他們現在腳下是個僅能容下三人緊貼站立的圓盤, 圓盤底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洞,四面各自通向四扇門,圓盤和每扇門中間都用異常狹隘的通道相連。

病嬌鬼看到這幅場景, 臉色一白。

陰希基本已經能猜出門口是些什麽東西,他低頭想了幾分鐘,突然開口說:“作為設計者,你應該清楚這個副本的名稱叫什麽吧?”

病嬌鬼不清楚,病嬌鬼不願面對。

但陰希還是強迫他面對了事實:“叫海王的代價。”

“這四扇門只有一扇門是生路,那個門裏也有破除副本的最終方法。”病嬌鬼有些站不穩,于是非常慫的蹲了下來,“我不知道是哪一扇。”

陰希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自顧自說:“你私自改過世界。”

病嬌鬼猛地擡頭看他,眼睛瞪圓。

“我沒別的意思,”陰希像是在想什麽,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希望你這次不要再瞞我。”

他的這句話像是讓病嬌鬼确認了某種猜想。

對方眼裏的神色幾乎在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很震驚,又藏着欣喜,甚至還有一絲怨恨和無奈。這些複雜的情緒在一只鬼的眼裏交錯融合,讓人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唉,”他說:“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跟你道歉來着。”

“但是等我想要怎麽跟你道歉的時候,你已經,”病嬌鬼張了張嘴,又閉上,後半句話在嘴邊打了個轉,最後還是換了一句:“就當是我贖罪吧。”

“設計者設計的世界并非現實,所有一切都是由代碼構成,編寫代碼構造世界的事由公司的程序員負責,我們設計者插不上手,但從某種意義上講,設計者才算是自己世界的神。”

病嬌鬼深深看他一眼,“設計者的挑選,是看執念。”

“就像路嬰,他活得不順心,那個家快把他逼瘋了,所以他白天晚上都在想怎麽把那些禽獸不如的人殺掉,每時每刻都徘徊在崩潰和理智的邊緣。”病嬌鬼說:“他還算好,執念不深,所以在造出一個一星局後,執念就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纾解。”

講完路嬰後,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接下來的話令他萬分難以啓齒。

陰希沒有催促他,安靜盯着面前的門,也陷入了某種思索。

“如果是從前的你,一定會理解我,我真的,我失去他,我太痛苦了。”他蹲在那塊不大的小圓圈裏,深深埋着頭,肩膀因為克制不住的啜泣不斷聳動。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要靠吃藥才能睡覺,我吃不下飯,流食也不行。我一看到碗,就會想起他跟我說門口賣碗的大叔答應他,會送他一個白碗,他要在上面畫我最喜歡的丁香花。”他起初在忍,忍得很辛苦,說到這裏時卻像是江水沖開了決堤的水壩,哭得喘不上氣。

“我連喝水都會想到他,我喝不下去水,我死都死不快活。”

“可我又不能死,因為他死之前一直在念叨,讓我幫他好好照顧家裏的貓。”

“他這個人,我沒辦法在世界上找到第二個。”

“所以在你告訴我,即使是構造世界也要符合公司規定的時候,我瞞了你。”說到這裏時,他幾乎已經沒力氣了,臉色白得像張紙,活脫脫比鬼還吓人。

“我自己在親手做那些事的時候,也覺得真他媽不是人,就是個惡魔。”

“雖然知道世界裏構造出來的生命不過是代碼,但當你以另一個身份生活在這世界裏的時候,你是察覺不到的。我那時候也是,我時常忘記其實我是這個世界的設計者,”

他慢慢冷靜下來,說話時也變得口齒清晰許多:

“但即使這樣,我也沒停下那些計劃。我想在世界裏構造第二個他,從性格到習慣,從身材到外貌,每處細節都一模一樣。哪怕構造出來只當個念想,我也是願意的。”

“為了這個目标,我在世界裏挑中了幾個人。”

“在這個分割開的獨立世界裏,他們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也有自己的生活。但我那時候真的已經瘋了,我不斷告訴自己,他們只不過是一團數據,數據就是數據,就是為我利用的。”他猛地深吸口氣,“所以我利用了他們,我狗日的真把自己當成了神!”

他沒有細講。

但陰希大概已經清楚了這個“利用”的具體過程。

“我瞞着你的地方,就在于我試圖不斷尋找更合适、更像他的資源替換,但這已經嚴重違背了創造世界的規則。”病嬌鬼抹了把臉,“我也沒有做太過分,就是在自己的部分裝了面鏡子。”

“KTV那面鏡子?”陰希問他。

病嬌鬼點了點頭。

他很小心的擡頭看了眼陰希,害怕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一些異樣的眼神。

他以為陰希會嫌惡他、讨厭他,甚至會立即把他丢進面前的某扇門裏,那他當探路石。

但陰希似乎并沒有什麽反應。

“你也別怪他,”病嬌鬼又小心翼翼補上一句:“他也不知道,我也瞞着他了。”

陰希偏頭看他一眼,沒出聲。

大概過了幾分鐘,他才又将視線轉過去,說:“先離開這裏。”

四扇門,只有一扇門可以逃出生天。

“你應該知道門裏都是什麽?”陰希說:“否則你不會交代的這麽清楚。”

病嬌鬼很是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是,門後面就是被我利用的三個人,只有一扇門裏是沒有的。”

“好,”陰希打量四周,“他們對你記憶最深刻的特征是什麽,除了那頭綠毛。”

病嬌鬼:“……”

他埋着腦袋想了好久,絞盡腦汁,想的整只鬼都被抽幹了靈魂。

“啊,”病嬌鬼一拍腦袋,“還有我的笑聲,他們對我的笑很感興趣。”

陰希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盯他一眼。

“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可能創造世界的時候出了點差錯?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原來那頭綠毛、還有我的笑聲非常感興趣。”病嬌鬼說:“但後來我聽了你的話,把那頭綠毛染回來了。”

陰希依舊盯着他,但眼神變得有些涼。

“不,”他立即改口:“跟你沒關系,是服從公司命令。”

陰希這才放過他,開口說:“現在有個辦法。”

病嬌鬼一愣,“還有辦法?”

陰希:“拆腰帶。”

病嬌鬼:???

病嬌鬼:拆什麽?

為了符合恐怖氣氛,他做鬼時一直穿着件又寬又大的黑袍,腰間簡單束着根腰帶。這腰帶沒什麽用,也一直都只是擺設,就算不帶也沒什麽。

但他這也算在公司打工,工裝肯定是要穿戴整齊。

病嬌鬼一臉複雜的把自己的腰帶拆下來,遞給陰希。

陰希扯着腰帶繃直,大致估量了腰帶的長度,覺得不夠。

“脫衣服。”他又說。

病嬌鬼:?????

算了,誰讓自己欠人家的。

病嬌鬼在陰風陣陣中脫掉了自己的黑大袍,只剩裏面的紅花大褲衩。

黑袍的布料不硬,很容易撕,陰希撕下來幾個長條,簡單測試了一下結實程度,

“你重嗎?”陰希偏頭看他。

病嬌鬼打了個顫:“不不不……還行。”

“布料很結實。”陰希把幾個長條系在一起打成死結,再連上剛才那條腰帶。這次的長度大約有五米左右,陰希綁好以後,招呼他湊近。

病嬌鬼瑟瑟發抖湊近,眼睜睜看着對方把布繩的一端系在他腰上,心裏瓦亮一片。

“你要幹什麽?”他問。

陰希突然伸手推了他把!

病嬌鬼吓得整只鬼張牙舞爪,尖叫着掉了下去,中間夾雜着你他媽我他媽的罵聲。

陰希及時拽住繩子另一端,蹲下身。

“別他媽了,”少年的聲音冷淡又幹淨,“笑幾聲。”

病嬌鬼:“…………”

一只鬼當然沒多重,不比人類的□□。

病嬌鬼被某人用布繩吊在虛空中,喝着滿肚子的陰風,不敢看腳底下的萬丈深淵,尴尬而毫無情緒的尬笑着,甚至笑着笑着就哭出了聲。

陰希坐在圓盤上,扯着繩子,雙眼徑直盯着面前的門。

三十秒、一分鐘、三分鐘、十分鐘。

十分鐘以後,就在病嬌鬼笑得臉上肌肉都要抽筋,實在忍不住要開口問一句時,

頭頂的幾扇門猝不及防被沖開!

他吓得立馬閉上了嘴。

四扇門裏有三扇門被由內撞開,各自探出了不同的身影。

他們卻沒看到自己想見的人——軟骨鬼綴在臉上的兩只黑珠子瞪的快要掉出來,搭在身上的四肢糾纏擰成了繩。他掙紮着想要挺起身看,卻完全使不上力。

花心鬼沒了五官,想看清更是一件奢侈的事。

僅剩的那只幼稚鬼倒是行動自如,動作麻利的爬到了陰希面前。

少年眨着眼跟他對視,眼底除了茫然空洞的幹淨,并沒有絲毫異樣情緒在裏面。

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幼稚鬼咧開嘴,尖利刺耳的叫聲猶如針尖般紮入頭皮。

但他終究還是一無所獲,有些失落的按照原路爬了回去,重新鑽進房間裏。

大開的三扇門重新被合上。

這片茫然黑暗恢複了剛才的寂靜,陰希偏頭看向右手邊唯一沒被撞開的門,得出答案。

病嬌鬼這下是徹底不敢笑了,被陰希重新拉上去的時候,一張嘴緊緊繃成了線。

“找到出口了?”他用繃成線的嘴艱難發問。

陰希擡手指向右手邊的門。

他解開了病嬌鬼身上的繩子,也沒再多說一句。

後來擡腳走向那扇生門時,病嬌鬼沒有立即跟上他,他也沒扭頭多問別的。

“你這人,怎麽還跟以前一樣?”病嬌鬼在後面咕哝了句。

“我不走了,我在這裏留着,這是我該受的,我下輩子也還不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但你不是,你那裏真的很可惜,我也不知道能幫你什麽,好歹你以前也是我上司。”

陰希放慢腳步,垂着眸。

“就只能幫你走出這個世界。如果你以後還能見到你家那位,就把東西還他吧,他一直惦記着。”身後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幾近于無,

“要破這個副本,你得去找個人,他在這裏上班,是工作人員。”

陰希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沒想到裏面還有東西。

倒也不是什麽鬼,就是一個普通白碗,上面用水墨筆畫了一朵丁香。

陰希想起剛才病嬌鬼跟他說的那番話,停下來看了半晌。

他突然也想起脖子裏的紅繩,想起紅繩上挂着的那枚戒指;想起那把□□槍口裏飛出的銀蝶,還有記憶中對方手腕上的傷口。

那個人對他的所求無所不應:“好,那就留着這個傷。”

陰希看了半晌,起身繞開了那個碗。

進這個屋有扇門,離開這個屋還有一扇後門。

從這扇門口出去,又是相當長的一段走廊,大抵還不是他們原來那個樓層,要走回去還需要一段時間。陰希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淩晨五點了。

APP彈出消息,提示他通過審核。

但底下還有一行小字,意思是他被冰凍的卡牌短時間內不能被解封,但是可以先進行抽卡。

六點的時間一到,APP準時進入抽卡界面。

陰希用“廖沉凡”換來的1000幸運值也已經到賬,确實可以正常使用。

他抽出了五百幸運值進行了五個十連抽。

連APP出結果都緩了好久,界面上的小菊花轉個不停。

陰希毫無期待的盯着界面,半晌後才探出一個小框:

[您的本次抽卡結果:N卡:50張。]

他現在已經對游戲系統産生了敵意。

陰希面無表情把所有N卡歸類劃分,又點開規則看了一眼:十張N卡可升級同屬類R卡,以此類推。

那這樣算,只靠升級就可以得到一張SR,五張R。

陰希想,有機會一定要找系統問清楚。

為什麽總是針對他。

那口井大抵真的很深,電梯又恰巧壞了。

陰希走樓梯回到原來的樓層,剛一拐角,就聽到從裏面傳來接二連三的哀嚎聲。

他以為是NPC又出來作怪了,沒打算管。

路過十號房的時候還頗為好奇的探頭看了眼——

有點好笑。

紅毛屍肩膀上扛着人到處亂甩、食人花咬着一個玩家的小腿死活不松口、土撥鼠熊抱着一個玩家的腦袋嗷嗷亂叫、骷髅架卸下自己的胳膊到處亂敲。

不止是十號房,

整個走廊每個房間都被這幾張卡牌鬧得雞飛狗跳,堪稱馬戲團現場。

一個正被食人花追着咬的青年無意間看到陰希,立即又是哭又是嚎的飛撲過來。大抵是實在承受了太久太難的非人待遇,這青年已經完全端不起架子,看見陰希活像是看見了活祖宗。

活祖宗立即退後兩步,禮貌保持距離,并不想跟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卻不料對方扯住他的衣袖就不撒手,一開口就是涕淚橫流,語氣近乎絕望:“求求你趕緊把你的卡牌收走,我們不搶了,真的不搶了,再惦記你一張卡牌就讓我們這些人永遠離不開游戲!”

陰希面無表情收回衣袖,掀起眼皮往他身後的屋裏看了一眼,

就看見某顆球愣是擺出了□□老大的架勢,占據着全屋海拔最高的位置,很是霸氣的監督自己的小弟們到處亂竄,把整個房間鬧了個底朝天。

還時不時溢出黑霧助力,前一秒推翻那個書櫃,後一秒弄掉那個鐘表。

球頂上的花都快要頂到天花板。

陰希盯着他,問:“幹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攻:和其他玩家進行友好聯誼。

33、怪物

“啊, 你看不出來嗎?他們是在幫你出氣。”田粒粒嗑着瓜子,眨了眨眼,“我們心知肚明你的計劃是一回事, 他們這群人欺負你是另外一回事。”

陰希盯着面前, 沒出聲。

“你是沒看到, 你被系統抓進去後那群人高興的樣子。”田粒粒撇着嘴,“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們不懷好意,立馬就準備分掉你的卡牌,還差點因為你那張SSR打起來。”

“不過我也羨慕你,你這些卡牌是真護主,喵喵球領着其他卡牌去收拾那些人, 挺爽的。”田粒粒跟他解釋:“喵喵球也沒惡意, 你別怪他。”

陰希本來也沒怪他。

是這顆球自己滾到了牆邊面壁思過,頭上還穩當當頂着根筷子, 态度十分誠懇。

他沒準備罰, 也沒準備攔着。

這些游魂回牌以後, 外面走廊裏才算得了清淨。

各個房間的玩家緩了半晌才算緩回神來, 後知後覺想起剛才回來的好像是陰希本人?不是說陰希就是設計者?被投入審核以後會必死無疑?

怎麽就回來了??

這扇門的門口聚集着一群人, 也不敢進去問, 就站在外面探頭探腦。

“上一輪系統通報的時候,明明說有三個人對設計者的猜測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陰希, 那會是誰?”宋绛審視這一圈人,“做個統計, 都報一下剛才選的人是誰。”

結果這一圈七八個人,愣是說出了七八個不同的名字。

宋绛:“……”

所以猜中設計者身份的人,是屋裏那三位?

有人細思極恐, 吞咽口水。

“猜中設計者只是這關任務的開始?”田粒粒盯着屏幕上系統的消息,仔細琢磨:“猜中以後并且幫助他完善世界,這才是任務的核心?”

陰希:“嗯。”

程小鳴有些跟不上兩個人的節奏,“我還沒明白為什麽病嬌鬼是設計者。”

陰希走到牆邊,把某球頭頂的筷子拾了起來。

某球動作熟稔的從他小腿一溜煙滾到了他肩膀上,老實窩着沒再亂動。

“我也沒想通,不過這也不重要,有人帶飛你就夠了,還問為什麽是不是找揍?”田粒粒語重心長的拍了拍他肩膀,“等這個副本結束,希望下次再見你,你能長一個腦子。”

程小鳴:QAQ

程小鳴:“粒姐你在為難我。”

田粒粒剛想打趣他這有什麽好為難的,一扭頭卻看見陰希已經離開了房間。

少年肩膀上窩着一顆球,頭頂上的花顫來顫去。

她在這瞬間晃了下神,險些以為十幾年的時間只不過是錯覺。

門口守着的幾個玩家發現陰希出來了,裝模作樣的看風景。

陰希也沒管他們,即使清楚他們從後面跟了過來,照舊只是低頭看路。

現在快到淩晨。

這座會所的工作人員其實沒有具體的上下班時間,要看是什麽職位。會所包吃包住,所以多數工作人員都會選擇在會所住下,有需要了就會跟同事替班。

會所的上班時間是在早上七點。

陰希找到會所前臺的時候,發現果然換了人,上次那個說是被罰下來體驗生活的工作人員已經離了職,換成一個梳中分的青年。

青年笑眯眯看他:“客人有事嗎?”

“嗯,”陰希盯着他,“我要找一個人,能幫忙嗎?”

青年點頭:“當然可以。”

陰希跟着青年進會所後院時,田粒粒他們已經從後面跟了上來。

田粒粒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後面有一長排尾巴跟着,八成是惦記着他們手裏的任務。

陰希卻像是沒看見她的眼色,開口問:“有沒有一種情況,一個世界同時存在兩個設計者。”

“啊?”田粒粒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瞬,旋即理所當然答:“當然不可能,這跟設計世界的原理都有沖突,公司上層也禁止有這種情況發生。”

陰希瞥她,“你怎麽這麽清楚?”

“我有不少朋友都是設計者啊,我雖然不是設計者,但以前應該也在這公司裏幹過,”田粒粒皺着眉,似乎想起什麽不開心的往事,“但是你說的情況真的不存在。”

“就算目前這個世界的劇情發展,看起來确實像有兩個設計者,但你想,公司選擇設計者設計世界的條件,就是設計者本人的執念。兩個人怎麽可能有完全一樣的執念?”田粒粒說:“這不可能。”

陰希不知道在想什麽,小聲回了句:“确實。”

“不過也不排除有的世界特殊哈,畢竟我也是

井底之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呢,說不定還真有兩個人執念一樣呢哈哈哈哈。”她後面的話有些尴尬,沒有意義,田粒粒大抵自己也清楚,所以輕咳兩聲揭過這頁,“那個,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

陰希:“你問。”

“前幾輪抽卡都有人進行十連抽,應該是你吧?”田粒粒瞅他:“你抽幾次十連抽了?”

陰希算了算,“六七次。”

“那你應該抽到不少SR和SSR了?畢竟十連抽必出R級以上的。”田粒粒開始默默吃檸檬。

陰希瞥她一眼,然後點亮手機屏幕。

上面顯示着他的每次抽卡結果。

看到一溜煙全是N卡的田粒粒:“…………”

“這特麽?不可能啊?”田粒粒有些懵,“就算你幸運值跌到地心,也不可能十連抽不出R卡啊,這是游戲的鐵律規則,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例外了?”

“陰希,我跟你說,”田粒粒緊捏着拳,“你出去以後一定要找系統問清楚!”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前面不遠處冒出轟隆一聲。

走在前面的程小鳴瞬間飛速後退,退到她身後,臉色慘白的打着顫。

陰希循聲擡眸,看見剛才還在給他們帶路的青年仿佛散了架的積木似的拆分成塊,堆在地上成一座小山。青年的腦袋正好被堆在尖上,彎着眉眼很是親切的盯過來。

這是一個類似于四合院的布置。

院子中心長着棵很粗的梧桐木,再往裏走是一譚水。大抵是聽到了院子裏的異響,從右邊的屋子裏鑽出來個老頭,腳步顫顫巍巍,卻很是急躁的趕過來。

“怎麽能這樣!這不是在吓唬客人嗎?萬一把客人吓跑怎麽辦?”老頭對着地上那堆積木埋怨半天,嘆口氣,擡頭時又立馬換成副笑眯眯的表情,“您有什麽事啊?”

這老頭一笑,程小鳴差點被送走。

“小希,我知道從某種意義上講,我這很有可能是錯覺。”他打着顫:“可我真他媽覺得,這老頭跟地上那堆人笑得好像啊,這不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嗎??”

田粒粒覺得他莫名其妙,“不都是挑着嘴角笑?笑得像難道不正常?”

陰希盯了眼老頭的脖頸,“那是什麽?”

在老頭脖子後貼着一塊白色的布料,形狀看着很奇怪,像是貼了有些時日。

老頭诶了一聲,“人老了,頸椎總疼,貼個膏藥試試。”

陰希收回視線,沒出聲。

“大爺,我們是來找個人。”田粒粒接上了剛才的問題。

“哦,找人啊。”大爺有些費力的轉過身,又開始笑,“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找到,我們這裏昨天剛換了撥人,老板嫌之前的人幹活腿腳不麻利,就招了一批新人。”

程小鳴餘驚未散,有聽見他說了這麽一句,心道腿腳再不麻利,還不比走着走着就散架的人結實?

他們繞着小路走,期間院子裏也有走過工作人員。

一個人端着一盤子碗,路過他們的時候還跟他們打招呼。

陰希瞥了眼他盤子裏的碗,“你們這裏一直都用這種碗吃飯?”

“啊,是啊,我們就是個打工的,用什麽碗吃飯還不是老板說了算。老板一直沒說換,我們就一直用着。”老頭帶他們走到緊靠裏的院子裏,指着一個方向說,“那裏就是員工的休息區。”

他指的是最大的一個院子。

從拱形門往裏面看,可以看到肯多人坐在石階上面休息,有說有笑。氣氛倒是非常融洽,如果不是陰希看到一個人在摘帽子的時候不小心把頭也摘了下來,

他聽見身邊人猛地倒吸了口涼氣,仿佛整個靈魂都在顫抖。

“這會正在休息,沒什麽不方便的。”老頭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森白牙齒,“你們直接進去找人就行,但可能不太好找。上一個進去找人的,現在都還沒出來。”

現在都還沒出來??

你這是個院子!又他媽不是迷宮!

程小鳴還揣着最後一絲希冀:“上一個進去找人的,不是客人吧?”

“當然是客人,跟你們一樣,好像跟你們的年紀也差不多。”大爺笑得眼都快沒了。他這個笑很怪異,就像是笑起來後肌肉瞬間僵住,會定格在這個表情不動,

“你們這樣好看的年輕人最受歡迎,走到哪裏都有人搶。”

程小鳴:“……”

完了,他現在聽哪句話都不太對味。

但是不對味也沒用,不對味也攔不住他家小希探索院裏的世界。

陰希踏入拱形門的一瞬間,能敏銳察覺到整個氣氛的變化。

就像是一塊肉吊在半空,底下瞬間蜂擁而來成群貪婪野獸。整個院子的工作人員都向他投來視線,仿佛他不是客人,他是來送肉的。

田粒粒跟上來,直接被這些人的視線盯得打了個冷顫。

她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擡眼一看,又被院子裏的人數吓愣了神。

“好家夥。”她瞪大眼,“這院子裏沒有成百也有上千人吧?我在這副本待了這麽久,怎麽就不知道會所裏有這麽多工作人員?”

蹲在旁邊水井邊的青年猛灌一口水,起身朝他們走過來,

“我聽領班的說,你們要找人?”他眼裏冒着光。

尤其在看到陰希的時候,這人像是激動的快要跳起來,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好幾遍。

少年皮膚冷白,在夜裏格外紮眼,這皮膚一看就很薄,透明似的。

陰希應了一聲,擡眼迎向他的視線。

青年又問:“要找誰?”

陰希:“不知道。”

青年:“……”

“那這樣,反正今天會所也沒什麽生意,我稍後把所有人都叫到院子中間,你看看有沒有你要找的人?”青年大抵打着什麽壞主意,說話時眼珠子骨碌碌轉。

陰希回他:“好。”

他扭頭就樂呵呵的蹦跶起來,招呼自己的兄弟一起叫人。

“沒想到昨天剛上崗,今天就接到個品質這麽高的客人,我這運氣也是絕了。一會兒你們誰也別跟我搶,上次那個人我就沒搶到!”

“搶不到怪你自己嘴慢,怪我們幹什麽?”

也就在這些人興奮的時候,從拱形門傳來了更加嘈雜的說話聲。

陰希轉過身,看到宋绛他們帶着衆多玩家找過來,正跟那位領班說好話,也要進院子找人。

“沒關系,我們晚點也行,我們知道先來後到,他們找完以後我們再找,這樣行嗎?”宋绛跟這領班老頭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整個人瀕臨崩潰的邊緣。

領班老頭打量他們一眼,“行吧。”

宋绛這才松了口氣。

“哥,可是萬一他們一下次就找到了人,我們怎麽辦?”黎兆用手擦着額角的汗,滿眼驚慌,“到時候就真沒退路了啊。”

宋绛啐了一口,“現在已經沒退路了!”

上輪任務卡在半道,沒說結束也沒說進行。

他們現在就只知道陰希他們猜出了副本設計者是誰,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宋绛猜測,副本的下一步任務肯定就在陰希他們手裏。

找出副本設計者只是個開頭,

只有找出副本設計者的人,才能進一步獲得破解副本的鑰匙。

宋绛厚着臉皮走到陰希身邊,很真誠的跟他道歉:“對不起。”

陰希盯着他,不出聲。

“先前是我們誤會你了,你應該也能理解我們,畢竟是個人都不想死,都想離開這鬼地方。”宋绛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而且那錄音筆,還有錄音裏的聲音,太多細節都在暗示你是設計者。”

陰希移開視線,依舊沒理他。

“把你投出去,也是我們想求生。”宋绛試圖獲取他的理解,這樣方便進一步套話,于是把語氣放得非常卑微,“以後不會這樣了,以後大家都是朋友。”

陰希說:“我不交朋友。”

宋绛:“……”

陰希沒再聽他講話,擡眼望向院子深處的平臺。

剛才那個青年已經叫來了大半的人——那些人穿着一樣的衣服,看起來跟常人無異,在空地上打鬧推搡,仿佛剛才彎腰撿頭的人不是他們。

“那個客人,人齊了!”

青年眼巴巴盼着他,活像是盼着餐盤裏的肉,“您可以來找人了!”

病嬌鬼只告訴他那個人的身份是工作人員,除此以外沒有給他任何線索。

“因為大家都比較忙,所以您召集我們過來,肯定是要給報酬的。”青年好聲好氣的跟他商量:“您挑一次人,我們收一次報酬,怎麽樣?”

陰希眨了下眼,“那第一次?”

“第一次給您算免費,”青年很大方的應允他。

程小鳴跟在後面,看着平臺前後密密麻麻大概上千的人頭,整個人都麻了。

他正準備跟田粒粒說這得找到什麽時候,結果一偏頭,正好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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