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14)
從前或許雙手沾滿鮮血，低聲道：“你也應該坦然接受自己做過的事。”
“不管是罪孽，還是恩德。”
他的反應起到一種神奇效果。
殷簇很努力的在平穩呼吸，眼睛過于酸澀以至于不得不閉上。她勉強眯着一條縫去看身邊——小羊被田粒粒護在旁邊，睜着大眼睛好奇看她。
那雙眼睛跟她有着同樣獨特的眸色，殷簇從沒見過有第二個人長這樣的眼睛。
其實細想起來，很多地方都有跡可循。
從進游戲之前，同事若有若無暗示這個副本很适合她，進游戲後，蘇姐對她格外特別的态度。她也關注過小羊耳朵上那個發卡，為什麽偏偏跟她的發卡別在同個位置？
別在同個位置也沒什麽好稀奇的，所以她并沒有起疑心。
她漸漸冷靜下來，開始反思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
因為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醜陋了？
其實還好，在社區居民都正常的時候，大家其樂融融，是她一貫喜歡向往的生活。副本屠殺又從來都是游戲的目的，她在公司待了這麽久，早該知道死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或許還是因為父母吧。
她無法接受自己的母親是個殺人魔，親手屠掉了整個小區。
“并不是說你有意引我們來這個世界，陰希的意思是你失憶了，所以你自己都不清楚這個世界的設計者到底是誰，這是個意外，也可能是系統的某種安排。”田粒粒忍不住插了句嘴，“況且他也沒有下斷言，只是說很有可能是你，這不是還要再找線索嗎？”
殷簇深吸口氣，剛哭完的呼吸都在抖，她面向陰希，“對不起。”
陰希不知道是沒原諒她，還是在想別的，并無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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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證明是不是你其實也非常簡單，馬上就要進行第二輪下注了！”程小鳴活躍氣氛，“我們填個名字不就能知道設計者到底是誰了？現在就這幾個選擇。”
田粒粒瞪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都填醋姐？讓醋姐去接受審核？”
鬼知道過一輪審核還會不會有命在。
陰希突然出聲，“可以。”
幾個人齊刷刷瞪着眼睛看他。
“小希，你還生氣呢？”程小鳴試探問。
陰希擡起頭，似乎從某種狀态中走了出來，眨了下眼，“下注并沒有規定一次填多少人，空曠內只要求被填人的範圍，或許是規則漏洞。”
衆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對這種方法是否可行依舊充滿懷疑。
[主線任務三已被解鎖：蝴蝶的新家。]
[任務開始前将進行新一輪下注，同上輪下注規則相同。下注結束後進行抽卡，随後将進行為時48小時的三號主線任務。三輪任務後，若玩家依舊無法猜出設計者并幫助設計者完善世界，将被強行扣留世界。]
[下注時間十分鐘，請各位玩家盡快上交答案。]
外面的幾個玩家已經吵成了一鍋粥。
“我不跟你們講了，随便，願意填蘇姐找死的那就填好了，李先生都是群主了，你們還有什麽懷疑的？？群主不是設計者還他媽能是誰？”
“蘇姐殺的人，李先生也是劇情中的配角，幾乎沒出現過，你說誰是設計者的可能性大？”
正好只剩六個人，三人分成一撥，各自抱着自己的答案，視對方如弱智。
他們各自信心百倍的填上了自己的答案，期待對方被打臉的時刻。
十分鐘後——
[下注結果已出。]
[本輪下注中，答案相同人數：四人。]
六名玩家：“？？？”
左右瞅瞅，是有人叛變了？
[答案非錯誤答案，被填者需接受審核，審核後公布答案是否正确。]
幾個人又瞬間面露喜色，
不是錯誤答案，那就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審核就審核吧，反正接受審核的也不是自己，這也就只是走個過場。
他們正準備給對方放狠話，表示自己這方的答案絕壁正确。
然後就聽見一聲非常刺耳的電流呲啦聲。
宋绛反應最快，迅速循着電流聲望過去，看到原本呆在屋裏的四個人眨眼功夫就沒了蹤影。
只剩下揪着蝴蝶結的小羊眨巴着眼，一臉懵逼的回望他們。
宋绛：？
其他玩家：？？？？
不會吧？
難道被審核的是那四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繼見識過一個人主動找死後，他們再次見識到一夥人主動找死。
“上次只有小希進審核，我一直以為審核的地方應該是個小黑屋，或者類似于監獄那種，到處都是嚴刑拷打的地方。”程小鳴擡起頭，神情非常恍惚，“但我真的真的沒想到，居然會是口井。”
這口井比上次更深，也更寬一些。
但跟上次有點不同的是，井口外不再是天，而是一種類似于黑氣的東西，膨脹似的向下壓縮。
陰希簡明扼要解釋規則：“砸破井壁可以看到另個空間，如果是正常人不會有反應，設計者會九死一生。”他頓了一瞬，“上次跟我一起進的還有病嬌鬼，他是設計者。”
“因為他是鬼，所以他死不掉？”程小鳴問。
“不是。”陰希看他一眼，“因為那口井太弱。”
程小鳴：“…………”
大概懂了，不愧是你。
“那我這次進去，會跟上次一樣嗎？”殷簇皺起眉。
“如果你是設計者，四星局的難度只會增不會減，存活下來的概率不大。”田粒粒擡手敲了下井壁，回頭看她一眼，又看了眼陰希，“不過也說不準，畢竟這位在，咱們說不定都能從井口爬上去。”
陰希：“……”
“井口的黑氣你們也見過，在上個副本的KTV。”陰希提醒道。
衆人臉色一白。
“就是那個，能腐蝕人的黑氣？”程小鳴又迅速擡頭看了一眼，沒忍住爆粗：“靠，那這往下壓的速度都快趕上我一千米跑了。這是審核嗎？？這是直接死刑吧？”
田粒粒的關注點歪了一下，“你一千米跑成績多少？”
程小鳴：“……”
程小鳴：“我比較菜，但也還行。”
陰希沒出聲，也沒跟殷簇說別的。
這群人看似在玩笑，但其實都只是在表明一個态度。
殷簇能感覺到在場所有人都不想強迫她，非常默契的給她選擇的機會。殷簇想起自己剛才在外面對陰希說的那番話，又覺得自己過分。
她再次小聲說了抱歉，擡臂彎肘，用力砸向身邊井壁。
井壁很容易被砸破，
碎石猛然塌陷，揚起很重的灰塵，露出裏面的漆黑大洞。
殷簇在邁進洞口的時候被人拽了下。
田粒粒從玩笑中收起态度，沖裏面揚了下巴。
陰希先她一步邁進洞口。
程小鳴在後面嬉皮笑臉的戳她，“一起啊醋姐。”
46、肉幹
陰希進洞以後, 田粒粒緊跟着就進來了。
他沒發現這口井有任何反應。田粒粒可能是察覺到他在留意，晃着馬尾歪頭看他，“怎麽？想看到點什麽？”她又不懷好意笑了下, “上次來這裏看到什麽了？”
陰希這才偏頭瞥她。
“其實我知道你壓根不會把醋姐的話放心上, 按照你從前的個性, 如果被人指鼻子說了那番話，怕是偷着樂都來不及。”田粒粒高高挑起眉，“你最清楚自己是個什麽人。”
陰希回過頭，問：“我以前什麽樣？”
田粒粒愣了一瞬，表情有些僵硬。
她隔了幾秒沒回答，臉上有種被打臉的尴尬神态。她幹笑了聲, 又補上句：“我錯了, 你還真跟以前不一樣。以前你可不會問‘我以前什麽樣’這種問題。”
陰希覺得這種對話有些無聊，抿着唇。
程小鳴也跟在後面, 進了洞口。
他進洞的時候還安然無恙, 連點風聲都沒有。異樣是在殷簇進洞後發生的。
雖然他們都早有準備, 但在殷簇邁進洞口的一瞬間, 還是被洞壁裏突然冒出的動靜吓得不輕——
原本不過二十平米的空間突然無限擴大延伸！從頭頂上滾下來兩人大小的石頭, 長了眼睛似的沖着他們碾過來。從面前的石壁裏不知道要鑽出什麽東西。
“卧槽我的媽。”程小鳴慌亂間站都站不穩, 腳邊地面猝不及防裂開縫隙，他打了個滑差點掉進去, 又被田粒粒眼疾手快拽上來。
有地方塌陷, 也有地方生長岩石。
尖刺一般的錐形岩石從地底猝然冒出！稍有不慎就會紮穿一個人的身體。
陰希發現這些錐形岩石冒出的地方有規律，便錯身躲到了處風險較小的地方。
幾乎是他錯步的瞬間, 和田粒粒他們原本相通的唯一道路被從上面滾下的巨石堵得嚴嚴實實。
陰希聽到從岩石那邊傳來喊叫，但這聲音又在眨眼間歸于虛無。
當動蕩停止時，他被割離在一個非常狹小的角落, 這個角落沒有任何聲音。陰希在這片死寂中察覺到不斷被撕扯的空間，以及某種強制拉拽他的引力。
“你說我這局值幾星？”妹子的語氣非常強硬。
“一星。”
回答她的人語氣趨于平和，甚至透出幾分乖巧的實誠。
“陰希？你有事嗎？你認真跟我講？看着我的眼睛？”對方被他這句一星氣得不輕，大概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個圈，最後又因為某個行為洩了氣，“行吧，你別看我眼睛，我他媽都要心軟了。”
妹子十分納悶，“你說你這麽黑心一人，長雙這麽清純的眼，是要騙哪家姑娘？”
從身後傳出散漫腳步聲，某人笑了一聲，在他身邊站定。
陰希脖頸有些僵，
他其實已經知道身邊人是誰，不該覺得意外。但是在偏頭看向他時，還是有種心髒被重重一擊的感覺——廖沉凡雙手插兜，挑着眉不正經笑。
“騙我啊，”他打趣：“我還被騙得不夠慘？”
“世界過大，人物較少，危險程度不夠，缺乏設計性。”桌前的人随口一講就是一籮筐的缺點，然後把指間的筆往桌上一抛，“改吧，不然一星。”
殷簇快哭了，“我提交初稿已經是三個月前的事，好不容易排隊排到，哥，你就高擡貴手，行不行？”
對面的人理所應當道：“一次就能改好。”
“嗚凡哥，你聽你媳婦說的是人話嗎？”殷簇這次真的開始抹淚，只是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畢竟設計者的演技都經過專業訓練，“這個世界可是我的夙願，我就算死。”
面前人撩起眼皮瞥她。
她老老實實把話又咽了回去，“改就改。”
“改好能到四星。”那個人又松了口，“你把自己藏得不錯，能到四星。”
殷簇當即狂喜，“好！”
“我跟你講，我這都是真實故事，我小時候可慘了，我爸媽他們，”她大概是想把自己的悲慘故事再講一遍，好塑造自己美強慘的人設，但是一擡眼，一跟面前人對上視線。
陰希黝黑眼瞳跟旋渦似的吸走所有光，毫無感情的盯着她。
殷簇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行吧，我再慘也比不過你，好歹也是小學同桌，你對我夠寬容了。”殷簇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幹淨利索裝好袋，“不慘也做不出五星局啊——”
廖沉凡突然很不愉悅的丢出一個：“滾。”
“好嘞，寵妻狂魔，我這就滾。”殷簇麻溜起身，從兜裏掏出根煙叼上，行色匆匆準備從廖沉凡身邊經過，卻在路過他時突然剎了閘。
“凡哥，你上次說我世界核心點設置的太簡單，我覺得你說得對，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随手一搗就能把我這世界給毀了。”殷簇擰着眉，“所以我打算把核心點放在這裏，你覺得怎麽樣？”
陰希偏過頭，餘光瞥見她指着圖紙上的某處地方。
社區幼兒園？
“核心在哪裏，就不要留跟那裏有關的任何劇情。”廖沉凡也瞥了眼，評價道：“還行吧，主要看你自己怎麽搞，再說也不是我的作品。”
殷簇沖他翻了個白眼，嘟囔一句：“夫唱夫随。”
那時候的殷簇還沒失憶，跟現在的性格差了很大。
但一些細節處的習慣仍是改不掉，叼着煙半晌也不記得打火，臨走前都還只是叼着。
陰希原本以為視角會跟着殷簇離開這裏，畢竟這也是黎簇的世界，就算是審核設計者，也該以黎簇為主角。可直到黎簇離開房間，他也沒等到環境轉變。
依舊還是這個房間，陰希低下頭，就能看到身邊人手腕上的傷。
殷簇剛才玩笑似的一句“寵妻狂魔”響在耳邊，
陰希想起如今廖沉凡的種種，想着這人也就是個球的時候，還配的上“寵”這個字。
“現在淩晨一點半，殷簇已經是第四百零五個來找你讨論的設計者，你昨天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怎麽？要成仙？”廖沉凡走過去，從背後撩了下他耳廓，“你設計自己世界的時候也這麽用功？”
對方情緒不大對，也沒理他，拿着文件卷在手心，起身向陰希方向走來。
陰希看到“自己”走過來，有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更詭異的是他“自己”居然是個透明體，在跟他重影以後，還意外的保持了同一姿勢。只是“自己”這時候在看文件，用筆計算着某個數值。
廖沉凡還停在桌邊，眼神不移的盯着他。
“怎麽？”他問：“生氣了？”
陰希聽到自己說：“沒有。”
這個聲音從他這邊冒出來，又跟他聲音極像，很容易讓他産生一種是自己在講話的錯覺：“沒生氣，”這個聲音頓了一瞬，“但是要分手。”
分手兩個字一出，氣氛瞬間變化。
陰希心髒猛地抽搐，從胸腔裏莫名泛起劇烈的窒息感。
他有些茫然自己的這種感覺，于是擡頭試圖分散注意。但是在擡頭時，他又意外撞進了廖沉凡的眸子
——這人的眼睛很紅，一反常态的表情和動作。
他喘息很重，大抵在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緊扣椅子扶手的五指關節泛白。
“還沒到那個地步，分什麽手，你這人就是太警惕，想得太多。”再開口時嗓子都啞得不成樣子，廖沉凡抿了下唇，“萬一上層允許一個世界有兩個設計者？這對他們是好事。”
陰希沒聽到“自己”再出聲，但他能察覺到“自己”翻看文件明顯心不在焉，筆尖發顫。
“兩個設計者，意味着他們可以在同一世界收割到兩份能量，這不是好事？”廖沉凡問。
“你知道公司的原型是什麽嗎？”陰希終于聽到自己出了聲。
他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因為在掩蓋聲線裏極其顫抖的部分。
廖沉凡問：“什麽？”
“公司原型就是一個世界，上層設計出的世界。”他說：“我們只不過是裏面的零件，附屬，如果有哪個世界的能量超過了公司本身能量，上層只能接受被替代的命運。”
“他們既需要我們，又懼怕我們。”他說：“所以才會有一個世界只允許一位設計的硬性規則。”
廖沉凡思索半晌，突然出聲：“那我們取代他們。”
陰希沒聽到自己再回答，不知道是不想再回，還是覺得沒必要再回。
廖沉凡的眼睛還是紅的，卻又開始笑，笑得有些勉強。
“你說如果我們取代了上層，你希望我做個什麽？”他站起身，“我說到底還是跟你不一樣，你才是主人。主人希望我是什麽，我就是什麽。”
陰希不出聲。
“那就是個球吧，”廖沉凡走到他面前，“畢竟你總讓我滾，是不是？”
青年聽見他的話，仰起臉，幹淨利落的下颌線在冷白光線下異常明晰。
他眼睛很清透，是善于僞裝的優勢條件，即使在提分手的情況下仍舊只能透出高度冷靜的情緒。
“行了，別加班了，上面是能給你加班費？”廖沉凡逗他，奪去他手裏的文件，“又不是給你自己設計世界，吃點東西，否則你成仙了，球又不能跟你一起。”
陰希掀起眼，看見他很自然的擁住了自己的腰，大抵是用手比了一下，又抱住。
明明只是虛影，但他卻像是能察覺到對方呼吸在耳畔的熱氣，很淺，像是怕驚到他，所以小心翼翼不敢放肆。廖沉凡輕蹭他耳廓，意味不明的說了句話：
“沒跟神談過戀愛，不知道神原來這麽能晾人。”
“也就是說，神在當時的公司相當于比設計者還要高一檔的存在，負責監督完善設計者的世界，等于說是個提拔手下人平均水平的存在？”
那邊，田粒粒他們也已經看完自己的幻境，從其中抽身出來。
處于精神緊繃狀态的殷簇猛地深吸口氣，“嗯。”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小時候的事，但并沒有。
其實還是進入公司後發生的事，只不過她的崗位從前臺變成了設計者。設計者比前臺更忙，經常處在自己的空間裏不吃不喝，沒有任何交際。
但她倒是在這次幻境裏看到兩個熟人。
“我以前原來确實認識陰希？”她自己都有些驚訝，“我還認識廖沉凡？”
田粒粒對此并不感到驚訝，“是啊。”
“你早就知道？”殷簇更驚訝了。
“沒錯啊，我沒跟你說過嗎？我雖然不是公司裏的人，但我認識很多公司裏的設計者。”田粒粒非常惆悵的嘆了口氣，“當時能認識陰希和廖沉凡兩個神，我他娘的吹逼吹了好久。”
“哦，”殷簇消化着大量信息，“然後呢？怎麽不吹了？”
“他們倆現在一個玩家，一個卡牌。”田粒粒聳肩，“你說我吹什麽？吹個寂寞？”
殷簇：“……”
程小鳴全城處于圍觀狀态，毫無體驗感。
不過這也不重要。
該找的信息都找過了，等他們從幻境裏出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剛才分散的陰希。程小鳴轉了沒多久就發現端夷，探頭去看旁邊被巨石隔開的縫隙，“應該在這裏面！”
田粒粒她們立即沖過去幫忙。
但實際上那幾塊巨石并不好搬。沒等她們搬開，陰希自己從上面翻過來，落在他們身後。
他非常認真的問：“你們幹什麽？”
轉過身的程小鳴等人：“……”
啊……
原來還能從上面跳下來。
“小希你在裏面沒遇到什麽吧？”程小鳴十分關切的打量他全身。
陰希瞥了他眼，沒出聲。
“我們剛才在裏面看到醋姐的創世界的過程了，她把核心點設在了社區那個幼兒園。因為凡哥跟他說過，設哪裏是核心點就不要，”
他話沒說完，陰希突然開口：“我知道。”
程小鳴：“？”
程小鳴：“你怎麽知道？”
陰希照舊沒解釋，他并不準備把自己跟某人的戀愛情結拿出來分享。
現在首要應該解決的是出井問題。
上個世界裏的出口在幻境裏，明顯和這次不一樣。這次他們進幻境的難度雖然不大，但明顯出井有着很大難度。外面是不斷下壓的黑氣，裏面是四面不透風的石壁。
總不可能再進第二次幻境，況且如果裏面沒有出口，只會更棘手。
陰希邁出洞口看了眼，發現上面的黑氣距離頭頂只剩不到五米的距離。
黑氣下竄的速度非常快。
“這地方居然不能用卡牌？！”程小鳴在準備掏卡牌救命的時候才驚覺這點，整個人瞬間崩掉，“靠，不能用卡牌還玩什麽？？就算拿到線索也只能等死？”
陰希問：“等什麽死？”
程小鳴一聽這話，立馬入定安神。
“你有辦法？”田粒粒也開始慌，“雖然我之前沒進過審核，但多少聽人講過審核的強度。那些黑氣一沉下來就會把人徹底吞噬，腐蝕性也比較強。”
“其實正确的離開方法應該是從洞壁裏面，畢竟沒有身份的玩家在裏面不會受到傷害，但是設計者進去八成橫着出來。這黑霧是留個後手，以防止有設計者成為漏網之魚。”
陰希聽她講完，擡頭看了眼黑氣，“你們公司敵視設計者？”
“我們公司？啊不，不是敵視。”田粒粒一時間不知道該先給他解釋哪個，畢竟現在時間緊迫得她恨不得抱着腦子想逃命的辦法，實在沒精力分神。
她卡殼幾秒才回答：“只是不把設計者當人看。”
“設計者每次進洞壁時都會帶起強風，一個方向的強風起不到作用，但是多個方向的強風可以。”陰希示意殷簇，“去對面打幾個洞。”
殷簇：？？？
陰希：“腐蝕性再強也是黑氣。”
衆人：“……”
好像很有道理？
反正現在死馬當成活馬醫，不試一試就只有死路一條。殷簇快步走到對面井壁，不算困難的砸出了幾個洞口。她依次進入各個洞口，又飛速離開。
被利用的井：“…………”
陰希他們躲在某個洞口的石壁後面，盡可能的避開了強風的傷害。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被風刮破了脖頸，靠近喉結處的皮膚被割開傷口，熱血順着淌在領口。
陰希沒注意，專注盯着風口。
四面的強風從風口聚集到一處，凝成旋渦向上頂流，和井口上的黑氣糾纏了相當長的時間。最後以黑氣節節退敗而告終，甚至被頂出井口。
系統的聲音旋即從上方響起：
[玩家陰希等人嚴重破壞審核規則！]
[系統将于十秒鐘內将玩家陰希等人由審核抽出，并抽取懲罰50幸運值！]
[此次審核結果将于十分鐘後揭曉。]
最後是扣了50幸運值不假。
但陰希完成任務，再加上系統前幾次莫名其妙吞掉他的幸運值，現在又吐了出來，合計一下反而淨賺了兩三百的幸運值。
陰希從審核出來的時候，正看見小羊在滿地追着某球跑。
“凡哥怎麽又變球了？”程小鳴連忙拽住追球追正歡的小羊。
“啊，對廖沉凡這種SSR這種可能比較特殊，主人在進審核的時候，SSR必須恢複本體狀态。”說着，田粒粒伸着腦袋往客廳看，“我那張缺德玩意也不知道跑哪裏浪了。”
[玩家陰希等人已通過審核。]
[審核結果正确，玩家陰希等人填入答案正确。]
[本副本設計者為：殷簇。]
[玩家陰希下注成功，等人每人可獲100點幸運值。]
某球總算逃得生機，非常迅速靈敏的跳到了他身上，黏得結結實實。
陰希下意識接住他，突然想起某人在幻境裏跟他說的話：
“沒跟神談過戀愛，不知道神原來這麽能晾人。”
陰希顫了下眼睫，垂眸盯他，
“怎麽沒把你晾成肉幹？”
作者有話要說：肉幹比老攻實用
47、變身
“不是, 他們為什麽要自己把自己送進審核？結果不是就在李先生和蘇姐中選一個？”客廳裏的玩家表現得非常不解，想不通到底自己是傻子，還是裏面的四個人是傻子。
宋绛剝開手裏橘子皮, 心情頗為愉悅,
“可能是懷疑隊友？”他唏笑了聲, “懷疑隊友又不敢明着試探，所以選擇這種方式？”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那他們進去是不是沒什麽大事？不是說只有設計者進去才會受到懲罰？”現在剩下的人自發形成一個小團體，說話這人嘆了口氣，對此表示很遺憾。
“再怎麽說那也是審核，不死總會掉層皮。”宋绛剝好橘子, 整個往嘴裏一塞, 咽下以後方才接着講：“不知道是走了多歪的路，才會狠下血本試探隊友。可惜都是白費功夫。”
旁邊的人眼睜睜看他吃了最後的食物。
外面那些居民消失了有段時間。雖然平時都是居民殺人, 但嘲諷的是平時也是他們提供食物。自從那些居民消失以後, 他們便連飯也吃不上。
除了進副本時帶的那點食物, 在這鬼地方根本找不到食材。
他們為了省着點吃, 把食物統一交給一個人保管。
然後……
然後就成了現在這樣。
眼睜睜看他自己獨吞食物, 那人似是想開口罵, 但又被攔住。
宋绛站起身，準備往卧室裏間看看時, 猝不及防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從屋裏傳出, 差點被驚得原地打滑，
[玩家陰希等人通過審核。]
宋绛：？
[玩家陰希等四位玩家提交答案正确, 每人獲得300幸運值。]
身後幾個玩家：？？？
“系統抽了？”有人愣着神，“系統之前抽過嗎？”
沒有吧。
那這是怎麽回事？魔幻現實？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寄希望于系統播報錯誤。沒等幾分鐘, 卧室的門被由內打開，陰希走在前面，小羊抱着顆球走在後面，正在薅某球頭上的花。
殷簇尴尬的表情發僵，輕輕拽了下小羊的袖口，“別薅他的花。”
小羊：“誰的？”
殷簇：“……”
殷簇：“沒事了，你繼續薅。”
幾個人風輕雲淡走出卧室。
陰希無視客廳裏他們‘卧槽這人居然還活着’的視線，走到廚房裏灌了杯涼水。
“蘇姐呢？”陰希停在他們面前。
“她那個，”有人說話還不大靈光，“她還在書房，但是很久沒動靜了。”
以為陰希是要殺蘇姐，或者是從蘇姐口中套線索。
結果這人接下來問了句：“她吃了嗎？”
“……”
“我們都還沒吃，管不上她。”宋绛回了這句。
陰希看他一眼，也沒什麽反應，仿佛剛才問出的兩句話只是瞎扯。
他也沒去找蘇姐，給自己灌了兩口水後，就走到小羊的卧房裏收拾東西。小羊的卧房裏很幹淨規整，幾乎所有東西都擺在了明面上。
陰希幫她收拾好筆盒，書本，拎着書包拉起小羊的手。
這孩子立馬開始鬧，“我不上學！我放暑假！”
“沒說讓你上學，”陰希示意她懷裏的球，“送他上學。”
某球面上的白豆眼瞪的溜圓。
“他不是喜歡讓你抱着？那就送你跟他一起去，你的幼兒園是不是就在社區裏念的？”陰希的語氣依舊認真又平靜，像是非常誠實的在講自己的內心想法。
只有某球在平靜中捕捉到一絲殺氣。
“嗯，我是在這裏上的幼兒園，但我不想去，我把球還給你好不好。”小羊扁起嘴，說哭就哭，眼淚吧嗒往下掉。她使這個法幾乎對所有人百試不靈。
陰希搖了搖頭，“不行。”
小羊：“……”
也就還剩兩三個小時，世界就會恢複初始模樣。
“就算我們要去社區幼兒園，也不能這樣大搖大擺去吧？實在不像是送孩子的。”田粒粒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裝備，覺得他們更像是去炸學校的。
陰希停下來，“還有什麽？”
沙發上的幾個玩家眼睜睜看着這幾個人打扮成了小羊的司機、奶媽、家教、甚至還有禮儀老師，以非常豪華的規模開了門，氣勢很足。
小羊抱着懷裏的球，突然升級成了豪門貴族公主的身份。
“他們這是……”
旁邊有人驚得嘴都合不上，“要去幹什麽？”
宋绛心道他哪裏知道。
怕不是覺得在幼兒園工作福利待遇好，準備去面試，長期駐紮這個世界？
“走，”他幾乎想都沒想，起身跟了上去，“去看看總沒錯。”
“你爸爸多久沒回家？”殷簇一路上都在從小羊嘴裏套話。
小羊被她問得打哈欠，很乖的回答：“很久，我都從幼兒園升小學了。”
“但是這期間我見過爸爸，只是爸爸不願意見媽媽。爸爸從來都在外面偷偷見我，我想把他帶回去，他總是找借口。”小羊撇着嘴，“爸爸不喜歡媽媽，還跟媽媽結婚。”
殷簇盯着她，抿唇抿得發白。
田粒粒看她狀态不對，好心安慰：“別問了，知道以前那些事也沒什麽意義。說不定你當初設計這個世界就不是為了保留，萬一當初是想改變什麽？”
殷簇深吸口氣，從兜裏掏出根煙叼上。
這棟居民樓距離社區幼兒園有些遠，等他們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世界正好開始恢複過程。
這還是他們頭次見世界恢複是什麽模樣。
像是撒了滿地的拼圖被一雙無形的手重新構造，每塊都被規整到合适的位置，地上的碎石違背了地心引力的原理，被股力量提拉到上空。
陰希放慢步速，偏頭看着這一場景——光影裏的世界被細心修複，所有被破壞過的痕跡都已經抹平。他想起在以前的某個瞬間，自己應該無比渴望過這幅場景。
最後大概沒有等到。
“這公司什麽都不太行，就是特效做得好，啧，多逼真。”田粒粒走在後面，突然出聲：“你們可能沒見過有的世界毀滅時是什麽樣，比這更逼真。”
陰希心口莫名抽痛，又很快消逝。
等他們走到幼兒園的時候，手表上的時針已經挪到了五。
陰希把小羊從後面帶過來，指着身前的建築問：“是這裏？”
社區其實只是個中檔的普通小區，顯得這座貴族幼兒園非常不符合社區的氣質。小羊牽着他的手走到門口，被他一問，話都還沒說，張嘴就是嚎啕大哭。
陰希：“……”
“不用問，都哭了，八成就是這裏。”田粒粒補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