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陽剛升起半邊,沈雪人就從溫暖的被窩裏爬下床,跑進了廚房。
她覺得許梓良這個悶騷的大雛男就是沒體會過女人的好處,所以才對她百般抗拒,她稍微表現一下,某人鐵定受不住。
等她光明正大住進這個家,就把這個悶騷男調|教成乖乖聽話的耙耳朵。
她指哪兒就打哪兒絕對不還口那種。
廚房裏的食材不多,但做一頓豐盛的早飯卻是足夠了,要是省着點用,吃一天也沒什麽問題。
沈雪人琢磨了一會,将小米和為數不多的白米混在一起,打算煮個小米粥,然後再用剩下的糙米面做幾個餅子。
煮粥有個秘訣,那就是在水開之後要順着一個方向攪拌幾分鐘,這樣煮出來的粥熟得均勻,軟糯又不粘牙,一抿就沒了。
為了讓這頓早飯好吃點,沈雪人特意弄了一碗靈泉水出來,半碗倒進粥裏,半碗倒進糙米面裏,用來和面。
面剛和好,小米粥的香味就順着鍋蓋飄出了廚房。
沈雪人盛了一碗出來,準備一會放涼後先給自己墊墊肚子,剩下的繼續煮,煮到許梓良起來再出鍋。
她把碗放在廚房門口的板凳上,回過身繼續揉面,揉得差不多了,轉過背想喝一口粥。
......板凳上空空蕩蕩,別說粥了,連碗都沒了。
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盯着放碗的地方瞧了瞧。
一二三四五......是少了一個沒錯。
她回過頭,餘光快速閃過一抹陰影,看方向正是門口。
這是......家裏進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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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沁出汗來,沈雪人從柴火裏抽出一根小臂粗細的木棍,慢慢接近廚房門口。
最後一步,她幾乎是跳出去的,不過人慫氣勢不能慫,為了震住對方,她大喝了一聲:“不許動!”
一片寂靜。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像蘑菇一樣蹲在牆角,手上還乖乖地抱緊了沈雪人之前放在板凳上的那碗小米粥。
她的眼睛像玻璃珠子一樣,透明澄澈,在看到沈雪人時,這雙玻璃珠子一樣的大眼睛裏迅速變得氤氲,淚水在裏面打轉,随時都能掉下。
沈雪人愣了愣,下意識走上前,在快要接近小女孩時,她發現小女孩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大眼睛裏也寫滿了恐懼。
她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舉起雙手道:“我不是要傷害你,我怕你被那碗粥燙到,粥是我做的哦,香嗎?”
對于跟小孩子相處,沈雪人有一套自己的秘訣,那就是:轉移注意力大法。
順便,這一招對于吃貨而言,格外有效。
聽到沈雪人的話,小女孩低下頭看了看懷裏的小米粥,猶豫了一下,乖乖點頭。
沈雪人看出小女孩眼裏的渴望,進屋拿了個勺子出來,遠遠地伸出手,叮囑道:“吃吧,先用勺子刮掉最上面那層,再往下吃,吃之前吹一口氣。”
小女孩盯着她看了幾眼,慢慢從牆角站起身,穩穩當當地抱着那碗粥,走過去,抓住那個勺子。
拿到勺子後,她又重新回到牆角,像一朵蘑菇一樣,蹲下。
其實她的确跟蘑菇一樣,身上髒得都長毛了,衣服也看不出是什麽顏色,灰撲撲的,像是在泥地了滾過一圈。
如果不是因為她那頭打結的長發,沈雪人還不一定認得出她是小女孩。
小女孩抱着碗,像沈雪人叮囑的那樣,小心翼翼地刮掉小米粥最上面那層,鼓起嘴吹了一口,然後才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裏。
看她的樣子,之前的确是餓狠了,所以才做出“偷”小米粥這種事。
沈雪人看了一會,确認她一時半會不會離開後,又重新回廚房,繼續做餅。
她打算做甜鹹兩種口味的餅,甜的裏面放南瓜和紅薯,鹹的裏面放肉餡和胡蘿蔔。
等她做完餅出去,小女孩正好将最後一口粥送進嘴裏。
看她珍惜地将碗裏剩下的湯汁喝光的樣子,沈雪人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剛進孤兒院那會,她也很怕生,根本不敢跟人對上眼神,連吃的被大孩子搶走了,也不敢抗議,一連餓了好幾天肚子,直到餓暈過去,才被孤兒院老師發現不對勁,每到飯點專門看着她吃。
後來有了靈泉水,她才慢慢改變了自卑的性格。
她知道自己是幸運的,這個世界上還有更多像她一樣境遇的孩子,因為沒有靈泉水,連溫飽都很難做到。
小女孩發現了她,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站起身。
“我剛做的餅,比粥還好喝,你不嘗嘗看嗎?”沈雪人伸出手,她手上這個餅被她特意做成兔子模樣,跟小女孩一樣,乖巧又可愛。
小女孩盯着兔子餅,眼裏逐漸放出光芒。
......
許梓良下床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昨晚跟人打了一架。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着陌生的房間,回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
那個該死的女人......他怎麽就那麽輕易地答應了下來?
他陰着臉,出門去壓水井那洗了把臉,刷了牙,回身的時候正好對上沈雪人那張明媚的笑臉。
“好哥哥,你起床了呀?我做好早飯了,快來吃吧!”明明昨天她又是溺水又是跳舞的,睡了一個晚上,她像是沒事人一樣,臉上沒有一點疲态,反倒還更水嫩了。
許梓良丢下毛巾,冷冰冰地道:“不準再那樣叫我。”
沈雪人“啧”了一聲,上下打量了許梓良一眼,從善如流地道:“好的,許先生。”
她算是摸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了,白天假正經,晚上假不正經,穿上衣服人模人樣,脫掉衣服就不認賬!
許梓良沒想到沈雪人這麽快就改口,而且還彬彬有禮得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
頓了頓,他走到擺在院子裏的小餐桌前,沉聲道:“農村不時興喊什麽先生女士,換個稱呼。”
沈雪人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跟着坐到他旁邊,端起碗給他盛了一碗熱乎乎的小米粥,微笑着放到他面前:“知道了,許大哥。”
她過于配合的态度引得許梓良側目,偏偏這桌子早點從色相上來說都完美無缺,要說沈雪人是故意整人,那是不太可能的。
可讓許梓良就這麽相信沈雪人毫無目的,那也不可能。
他端起碗,在喝的時候擡了擡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蹲在火坑邊的小女孩。
“啪!”碗掉在桌上,小米粥灑了一地。
許梓良猛地站起身,大步沖進廚房裏,厲聲道:“玲玲!你在幹什麽?!”
沈雪人愣了一會,想起被她安排在廚房燒火的小女孩,趕緊起身跟了上去。
小女孩好像被許梓良吓到了,一看到他進來,就下意識往火坑裏縮。
見狀,許梓良急剎住腳步,目眦欲裂地喊道:“玲玲,快出來!那裏危險!”
小女孩害怕地看着他,眼裏的淚打着轉,要掉不掉。
他進一步,小女孩退一步,他退一步,小女孩不動。
再這樣下去,火坑裏濺出來的火星子就要将小女孩的衣角點燃了。
許梓良急得眼前一陣陣發黑,可他對眼前的狀況毫無辦法,準确的說,他空有萬千想法,但沒有一個是能用得出來的。
“讓開!你在這幹什麽呢?”沈雪人将許梓良擠開,張開手,拍了拍:“寶寶別怕,來姐姐這,姐姐保護你啊,乖!”
許梓良看着小女孩微微顫抖的身體,氣得伸手推了沈雪人一把,口不擇言地道:“是你把她放出來的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你這是在殺人!”
沈雪人摔倒在地,手撐在地上,被粗粝的沙子磨破了皮。
她現在才知道,原來許梓良昨晚對她留了力,不然憑許梓良這麽大的力氣,她昨晚是絕對不可能留下的。
她擡起頭,打算好好跟許梓良講道理,面前突然多了一道陰影。
小女孩顫抖着身子,堅定地伸出雙手,擋在她身前。
“不準......欺負......姐姐。”可能是太久沒說過話,小女孩發出的音節不太标準,但很顯然沈雪人和許梓良都聽懂了。
許梓良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女孩,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想上前又不敢上,只能隐忍地道:“玲玲,你、你會說話啊......”
小女孩沒有搭理他,回身捧起沈雪人的手,小心又緊張地在破皮的地方吹了吹。
許梓良終于注意到沈雪人的現狀,她皮膚太白,破皮的地方只有指甲蓋大小,但周圍一圈都變紅了,看上去分外凄慘。
他捏緊了拳頭又放開,丢下一句“我去拿藥”後便匆忙出了廚房。
沈雪人本來想召喚靈泉水塗抹傷口的,奈何小女孩一直捧着她的手,她不敢随便動彈,只好跟小女孩閑聊:“寶寶你叫玲玲啊?全名是叫許玲嗎?”
小女孩猶豫了一下,低頭看着沈雪人破皮的傷口,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我叫......石玲。”
沈雪人愣了愣,想起她是被許梓良撿回來的,跟許梓良不同姓也正常,只是,看她的模樣,好像跟許梓良的關系并不算好?
“你睡在哪個房間啊?我昨晚怎麽沒看見你?”她随口問道。
提到這事,石玲小小的身體瑟縮了一下,頭也埋得更低了:“我睡......上鎖......那裏。”
沈雪人瞪大眼,她昨晚翻房間時注意到有間房是上鎖的,而且鎖還是不容易撬開那種大鎖,但她當時沒多想,以為是許梓良用來存放重要東西的,沒想到竟然是用來讓石玲住的?!
“他、他一直把你鎖在裏面?!”沈雪人沒忍住,脫口問道。
石玲緊緊地抓住沈雪人的手,眼淚吧嗒吧嗒,掉在她沒破皮的手腕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