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瞬間,沈雪人的腦海裏閃過了無數小說情節。

虐人傾向、披着人皮的魔鬼、反社會人格......

一道細碎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旋即又停下:“把手給我。”

沈雪人猛地回過頭,在看到許梓良那張離自己只有二十厘米的臉時,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問道:“你喜歡我嗎?”

許梓良明顯被她問愣了,剛伸出的手又縮了回去:“不喜歡。”

說這話時,他沒有看沈雪人的臉。

沈雪人沒注意到這點,她往後退了一步,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繼續問:“那你......喜歡過誰嗎?”

許梓良皺了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糾結這個問題。

餘光瞥到沈雪人破皮的手,他沉下臉,伸出手道:“沒有,把手給我。”

沈雪人抖了一下,趕忙将自己的傷手遞了上去。

她覺得許梓良肯定有心理問題,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不然好端端的一個人類,怎麽會誰也不喜歡呢?

再者說,不喜歡別人還可以解釋成沒遇到合适的人,不喜歡她那可就太奇怪了!

她長得這麽好看,脾氣還好,誰會不喜歡呢?

沈雪人抿緊了嘴,等許梓良幫她在破皮的地方上好藥,趕緊拉着石玲往外走:“我領着她去洗澡,你別過來了。”

許梓良本來想說些什麽,見她态度這麽堅決,石玲也不怎麽抗拒跟她在一起,便閉上了嘴。

沈雪人說要給石玲洗澡,那就是真的要給她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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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都是愛美的,石玲現在這麽不自在,跟她身上髒兮兮的這個因素也有關系。

裝水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點了幾滴靈泉水到泡澡桶裏。

小女孩身體弱,放多了靈泉水她怕起反作用。

一趟水接一趟水下來,小泥娃逐漸露出真面目。

石玲比沈雪人想象中的還好看,只是身體太瘦弱了,頭發發黃,胳膊腿也細細的,站都站不穩,一副風吹就倒的模樣。

洗完澡後的她,更加依賴沈雪人了,整個人都縮在了沈雪人懷裏,乖乖的,也不鬧騰。

沈雪人看得心疼,一邊給她擦頭發一邊小聲打探消息:“你為什麽那麽怕他啊?”

石玲本來在玩指甲,聞言身體一僵,牙齒打顫:“他、他......”

她的反應越來越大,到了最後,全身幾乎都抽搐了起來。

沈雪人怕她出事,趕忙轉移話題道:“你覺得甜的餅好吃還是鹹的餅好吃啊?”

石玲的情緒漸漸恢複平靜,不過她沒有忘記沈雪人之前的問題,回答了一句“甜的餅好吃”後,緊跟着道:“他殺人,我看見了,殺了好多。”

說完這句話,她就不再多說了,低着頭,像鴕鳥一樣。

但這句話的信息量,對于沈雪人而言,已經足夠大了。

寒風吹過,她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連頭皮都繃得緊緊的。

要不是想着當着小孩的面不能出醜,現在的她估計也要牙齒打顫了。

難不成她這回看走了眼?把變态殺人狂當成了好好男人?

但小說裏明明說了許梓良是個好人啊,平時看着不顯山不露水的,村子裏有人出事了,他總是第一個到的,被人誤解了也從不抱怨,踏踏實實做事,十分可靠。

想到一個可能性,沈雪人突然驚醒,頭皮發麻。

在小說的前面,白夢婷也表現得像大好人一樣,如果不是後來她當着書裏那個“沈雪人”自爆了真面目,沈雪人實際上不知道白夢婷是幕後大boss的!

難不成這個許梓良也是這樣?!只是因為他跟書裏的“沈雪人”沒有交集,所以小說裏才沒有寫出他的真面目?!

而且他之前說了,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十個,也有七八個了,普通人哪裏會記得這麽準确的數字?!

“叩叩叩——”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許梓良的聲音裏透漏着不尋常的平靜:“洗完了嗎?我有事要跟你說。”

沈雪人炸了,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雙腿也軟了,手一抖,差點把懷裏的石玲扔出去。

孩子是無辜的,而且這孩子看上去已經經歷了很多事,沈雪人不忍心她再承受不該她承受的,輕輕地将她放在床上,滢獨自一人走了出去。

在出門之後,她還特意将門給關上了。

許梓良擡眸看到她的動作,眉頭微動:“玲玲睡着了?”

沈雪人往旁邊走了走,見許梓良緊緊地跟在她身後,心裏怕得要死但不敢表現出來,扯了扯嘴角道:“是、是啊,可能是困極了,她一窩進我懷裏就睡着了。”

她不敢把話頭停下,說完立刻道:“你不出去做事嗎?家裏沒菜了,我一會出去看看哪裏能挖到野菜......”

許梓良伸出一只手,擋在她的面前,态度強硬地道:“你不用出門,事我會幹,菜我也會解決。”

他腳下一拐,去玲玲原來的房間将鎖卸下,将玲玲現在睡的那個房間鎖上,然後把鑰匙放進沈雪人手裏:“你看着她,不要放她出去,具體的情況等晚上回來我再跟你說。”

放下這話他就走了,留下沈雪人站在原地,冷汗簌簌。

鑰匙很小,冷冰冰的,給人的感覺十分不适。

沈雪人在原地走了兩圈,心裏不安極了。

許梓良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打算跟她攤牌,好把她發展成他的幫兇?

或者是,想要考驗考驗她?要是她把石玲放走了,他指不定從哪兒冒出來,順手就抹了她的脖子。

她焦灼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根本停不下來。

拍門聲響起,石玲細小的聲音從門縫中傳出:“姐姐,姐姐你去哪了?你沒事吧?”

沈雪人停下腳步,擡頭看着緊閉的房門,緊咬下唇,臉上的神色變幻萬千。

說得難聽點,她上輩子什麽沒經歷過?沒見識過?除了沒男人沒父母外,她的人生幾乎是圓滿的,可石玲還這麽小,什麽都還沒見識過呢。

她不聖母,可她覺得她不能當一個沒有良心的人。

打定主意之後,她迅速沖上前,将鎖住石玲的房門打開,順手抱住石玲小小的身體,瘋狂往外沖。

一路從許梓良家跑到村子裏的大路上,她才終于歇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石玲看着兩邊陌生的風景,害怕地抱緊了沈雪人的脖子:“姐姐,我怕......”

沈雪人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別怕,最危險的地方已經過去了。”

石玲懵懵懂懂,靠在沈雪人的懷裏不說話。

沈雪人走着走着,突然發現自己無意識走向了沈家興和王翠花家。

他們家門口不知為何擠滿了人,鬧鬧哄哄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站在外圍的李月梅是王翠花的弟妹,她餘光一瞧見沈雪人,就樂颠颠地跑了過來,大聲喊道:“我們的新娘子在這呢!快來沾沾喜氣!”

聞言,擠在沈家門口的人全往沈雪人身邊擠了過來。

“哎呀,雪人啊,嬸嬸看人的眼光一點沒錯!你一出生我就說了,你以後必定是要嫁進大戶人家裏,飛上枝頭當鳳凰的!”

“瞧瞧雪人這皮膚,這水色,不說遠的,附近這十裏八鄉,就沒出過這麽漂亮的!難怪縣裏的小公子喜歡得不得了,馬上就找上門來說親呢!”

“我之前瞧見過那位小公子作的畫,那是真有才啊!小公子配上我們雪人,那就是真真正正的‘郎才女貌’!配得不得了啊!”

沈雪人一臉尴尬,偏偏這些大媽嗓門大得很,語速也快得很,她根本找不到插話的機會。

不知道是誰在外面喊了一句“縣裏的小公子來了!”擁擠在沈雪人身邊的大媽們瞬間散開。

牧書生已經換了身衣服,他遠遠地站在沈家門口,遙望着“絕世獨立”的沈雪人,眼神癡了。

有人在旁邊起哄:“小公子別着急啊!洞房花燭夜的時候再好好看啊!”

全場哄笑。

白夢婷聽見動靜,一走出來就看見了牧書生癡癡地望着沈雪人的畫面。

眸光一閃,她上前走到牧書生面前,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雪人今天該回叔叔嬸嬸家了吧?許梓良沒說要上門提親的事嗎?”她微微一笑,表情有些無辜。

李月梅還不知道沈家換了女兒的事,見狀挺身而出,指着白夢婷的鼻子道:“你是誰家的小丫頭?說的什麽話呢?我們雪人是要嫁給牧小公子的!牧小公子,你自己說,你是不是要娶我們沈家的女兒?”

牧書生垂下眸,神情麻木地點了點頭。

李月梅高興了,往回走到沈雪人身邊,拍着她的肩膀道:“我們雪人是高山上的花朵,可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那狗都嫌什麽玩意,也好意思跟我們雪人的名字并排?”

等她說完,沈雪人終于找機會開口:“那個......”

李月梅回過頭,殷勤地扶着沈雪人的手:“什麽?雪人你說。”

沈雪人:“我不是沈家的女兒了,他們之前抱錯了孩子,現在找回來了。”

李月梅:“......”

她撒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看看沈雪人,又看看白夢婷,艱難問道:“那、那誰才是我們沈家的女人?”

沈雪人伸手指向白夢婷:“她呀。”

衆人倒吸涼氣,回頭看向白夢婷,百臉震驚。

白夢婷有些享受這種被人注目的感覺,她勾了勾嘴角,憐憫地看向沈雪人懷裏的石玲:“這就是許梓良那個從未出現在人前的妹妹吧?真可憐,瘦得只剩把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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