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大漢家的院子裏, 化完妝的女人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倒不是沈雪人沒有給她們認真化,事實上, 沈雪人化得十分認真,也給她們弄得十分漂亮。
......只是,化完妝後的她們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要是說得仔細點,那就是她們現在一個個都像是沈雪人的翻版, 漂亮是漂亮了, 但就是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
沈雪人拍拍手,将家底一股腦拿了出來,明碼标價:“全套打折十元賣,單支另算, 兩元到三元不等。”
縱然女人們覺得她們現在的妝有點奇怪, 但這也架不住她們想要變美的心太強烈,不過一會, 沈雪人面前便擺滿了錢票。
等女人們散去後,她捏着那一把錢票,心裏咕嚕咕嚕冒出一串酸泡泡。
她之前磨破了嘴皮子, 女人們也只是合起來買了一支眉筆, 現在僅僅是為了嫁給許梓良這個漫無邊際的夢想, 她們就能拿出全部家當來,把她這兒的貨全給掃空。
太真實了!
下午的時候, 沈雪人做完一批新貨,打算出門去許梓良家看看石玲怎麽樣, 情緒穩不穩定,她前腳剛出門,單麗後腳就找上門來了。
她拉着沈雪人的手, 氣息因為一路小跑過來的原因顯得不太穩定:“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許梓良、許梓良他......”
沈雪人心中一緊,趕忙反握住她的手,追問道:“他怎麽了?”
“他被城裏來的警察帶走了!”單麗一口氣還沒喘勻,緊接着又道:“聽、聽說是白......沈夢婷幹的,這個壞女人!全家都進城裏享福了,還這麽小心眼,非要在背後搞這種幺蛾子!”
沈雪人懵了:“她全家都進城去了?”
單麗點點頭,語氣有些激烈:“是啊,今兒一早就走了,牧家和他們家都走空了,我還是聽來的那些警察說這事是牧家親自交待的,才反應過來一定是沈夢婷在背後做了手腳!”
說完,她緊緊的抓住沈雪人的肩頭,重重的道:“你別幹傻事!城裏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沒有介紹信你去了連睡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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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人自然知道這點,不然她也不會從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逃跑的事情了。
可放着許梓良不管......“他們有說什麽時候放許梓良回來嗎?”她有些不安的道。
單麗欲言又止,過了會,她偏開頭,似是不忍心看沈雪人的表情:“城裏的事我們也不知道,但我看他們的口氣,這事經由牧家插手了,就沒那麽容易解決,畢竟許梓良昨晚也是真的打了人,小花家那些兄弟現在還躺在床上動不了,還、還有......”
“還有什麽?”出乎意料的,沈雪人現在反而平靜了不少。
單麗抿了抿唇,語氣低沉的道:“他們說王豐交待了,就是因為許梓良把刀子扔在他身邊,他一時受了刺激,所以才幹出殺人的事,這麽算的話,許梓良也算是從犯......”
沈雪人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咬牙道:“這算什麽從犯,怎麽不說王強自己沒跑開,撞到刀子上,是自殺呢!”
她想起什麽,神情突然緊張起來:“玲玲呢?她現在在哪兒?”
單麗憂愁的看着她,輕聲道:“許梓良被抓走的時候一定要帶他妹妹走,不然就不配合,所以警察就允許他把妹妹一起帶走了......”
所以,被留下的只有她了。
沈雪人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沒說話。
不,不應該這麽想,應該說,能救許梓良的就只有她了。
她擡起頭,神色堅定的道:“我要進城!”
單麗大驚失色,再三勸道:“你別沖動,萬一他們很快就把許梓良放回來呢?再說,要是許梓良都回不來,你一個弱女子跑過去,又能頂什麽用?”
沈雪人苦笑了一下,是啊,她一個弱女子,現在能頂什麽用?可要是一直不尋求突破,她什麽時候才能頂用呢?
但這話她沒跟單麗說,她知道單麗擔心她,所以只道:“我再等等,要是他一直沒回來,我再去找大隊長出主意,大隊長要是給我開介紹信,我就走,不開我就不走。”
單麗挑不出錯處,點頭道:“那行,你知道輕重就好,我繼續去忙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昨晚,昨晚受驚了......”
她昨晚沒在場,還是從別人口中聽說王強的腦袋滾在沈雪人腳邊的,這事她光是想想都覺得受不了,更別說親身經歷的沈雪人了。
沈雪人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的背影,腦海中回蕩的卻不是那幕血腥的記憶,而是月光下,她仔細端詳許梓良五官的畫面......
又過了幾天,确認等不到許梓良回來後,沈雪人帶着包袱去了一趟杏春堂的舊址。
老大夫躺在院子裏曬太陽,看上去沒有一點受影響的樣子。
這讓沈雪人的心裏打起了鼓,她一直在背後猜測老大夫跟許梓良隐隐約約有關系,可瞧老大夫如今的模樣,卻沒有半點為許梓良心焦的意思。
她猶豫了一下,半晌後下定決心,從包袱裏拿出一根三指粗的人參,“啪”的一下拍在櫃臺上。
老大夫被驚醒,掀開蓋在臉上的蒲扇,漫不經心的掃了沈雪人一眼。
在視線掃過櫃臺上的人參時,他“咦”了一聲,擡起了上半身。
他放下蒲扇,慢悠悠的走去櫃臺後,擡手拿起那根人參看了看。
過了不知道多久,老大夫放下人參,擡眼看沈雪人:“你這東西太名貴了,老夫吃不下。”
沈雪人心中一緊,盡量鎮定的道:“那哪裏能吃下?”
老大夫輕笑了聲,不知道是不是知曉了沈雪人的心思,配合的擡手往東邊一指:“縣裏的杏春堂。”
沈雪人抿了抿唇,繼續道:“可我沒有介紹信,不能進城。”
頓了頓,她慢慢從包袱裏摸出一根兩指粗的人參,推到老大夫面前:“我想去找許梓良。”
老大夫眯着眼睛看她,沒有理會那根人參:“找他幹什麽?他不是狗都嫌嗎?有錢的狗都嫌就不是狗都嫌了?”
沈雪人愣了愣,不解的道:“他有錢嗎?他不就那一千元,還都給了我嬸嬸,然後......又到了您這兒?”
聽聞此話,老大夫突然從喉嚨裏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你、你一個女娃娃,自己怎麽去城裏?我那藥童隔三差五要進城拿貨,你跟他一起去吧......”
沈雪人老老實實的問:“那介紹信......”
老大夫瞪了她一眼,伸手将那根兩指粗的人參收下,沒好氣的道:“既然讓你跟着一起去了,自然會幫你搞定,走吧走吧,沒什麽事別來煩我......”
沈雪人覺得他的态度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怪,撓了撓頭,将那根三指粗的人參收起來,乖乖走了。
等她走遠,老大夫将人參從袖子裏取出來,放在鼻尖下聞了聞,一臉的心滿意足:“嘿嘿,讓你藏着掖着,人丫頭回頭把你的家全敗了!活該!”
老大夫沒有讓沈雪人等太久,第二天一早,藥童就跑來找她,說可以進城了。
也不知道老大夫是怎麽做到的,沈雪人進城的一系列票證全齊全了,介紹信上還寫的是“進城務工”,樸實得不能再樸實的理由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票證貼身放好,盤腿坐在牛車上,擡頭問駕車的藥童:“你要去城裏進什麽貨啊?”
藥童大約十四、五歲的樣子,還是活潑的時候,一聽見沈雪人的問題就迫不及待的回答道:“進藥材啊,有些藥材是村子裏找不到的,或者是要經過特殊的方法炮制的,我跟師父兩個沒法弄,就去總堂那兒買現成的!”
沈雪人歪着頭,好奇的道:“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拿貨還要給錢啊?”
這個問題顯然觸及到藥童的盲點了,他想了想,不怎麽肯定的道:“可能是因為師父看了病也不用給錢給總堂,所以我們拿貨就要給錢給他們吧!不過給錢也好,總堂的人全都是冷冰冰的臭臉,一手拿錢一手交貨,就不用看他們臉色了!”
沈雪人“哦”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沒把包袱裏的藥材拿出來給藥童看了,財不露白,雖然藥童看上去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性子,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出點什麽事,這荒山野嶺的,她還真是求救無援。
不過不能說藥材的事,還可以說別的,恰巧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許梓良,于是她便問:“你師父,跟許梓良,是不是私底下會見面啊?”
藥童撓了撓頭,疑惑的道:“許梓良嗎?沒看見過啊,他好像連看病都沒去我們那兒看過,反正我在的時候沒見過!”
沈雪人頓住,突然從包袱裏拿出一盒藥膏,遞到藥童面前:“這藥不是你們配的嗎?”
她手上這盒藥,正是在她摔傷腿後,許梓良給她塗的那盒,她拿回家後用了幾天,沒用完,本來想找機會還給許梓良,誰知道他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藥童接過藥膏看了看,又低頭聞了聞氣味,驀地“呀”了一聲,驚訝道:“這不是總堂的鎮店之寶嗎?你怎麽有這麽多啊?這麽一盒,起碼得賣大幾千元!”
沈雪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指着那盒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連包裝貼都沒有的藥膏,顫聲道:“你、你确定?就這麽一小盒,就要大幾千元?!”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4-11 11:23:22~2020-04-12 18:10: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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