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到家,鍋裏空蕩蕩的,洗碗池堆滿了碗,一片狼藉

子挖了一勺對面男子遞過來的滿滿一盤的肉松碟。

“不客氣。”李言拉了椅子,緩緩坐下。

“對了,團隊默默拉了一個沒有你和我的群,開始讨論你昨晚給小景的賬號換頭像的事情。”

風娅一噎。雖然早就知道他們會在私底下拉群,但是從李言口中聽到,還是會有些不舒服。

等等。

“沒有你和我的群,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呵,你懂的啊。”李言撇唇一笑。

風娅勾唇,點點頭,眼角泛開一絲笑意,“我懂。”

李言解鎖了手機,調出截屏記錄。

風娅接過手機,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看下去。

不出她所料,群裏的人發的都是抗議吐槽她是從哪裏空降來的不然一個助理怎麽可能直接上位成經紀人之類的言辭,風娅揉了揉額角,緩了緩氣,繼續看下去。

【同事A:原本肖景姐的頭像不是小狐貍的,只是她之前喜歡在群裏發小狐貍的表情包。】

【同事A:然後風娅來了,群裏大家前陣子不是都在讨論這件事,大家都忍不住提到肖景姐平常喜歡發小狐貍的表情包,然後風娅才把頭像換成小狐貍的。】

原本吐槽了新來的風娅許多的聲音忽地沒聲兒了。十幾分鐘後,才有同事跳出來。

【同事B:嗚嗚嗚好感人……】

這條發言一出,一下子話題的風向就大轉彎極速漂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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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罷,把手機還給對面的李言,風娅狠狠地咬了口夾着肉松的吐司嚼了嚼,心裏有些暢快。果然還是有些心思細膩的人存在的。

“其實,我們也在星際物色了很多的經紀人,但凡他們有點能力手底下有些資源人脈的,我和小景都不太能夠放心把曉交給他們。因為對于曉的這種情況,能少一些知道的人就是最好的選擇。關于培養下一任,我和小景這幾個月也都在觀察你,最後是小景決定把經紀人的位置交接給你。”

縱是聽李言這般說辭,風娅仍是覺得肖景的離開,有別的原因。

風娅不禁望向船艙的窗外,晨曦的光落在海面上,原本平靜的海面顯得波光粼粼,一座座海島顯得沉寂又連綿起伏,像極了碧色的海浪。

不過,眼下的自己,已經沒有什麽精力去在意這背後的事情了。畢竟,這些都成了過去,她要做的,就是把接下來的工作職責做好。

剩下的,就随他去吧!

“嗡——”手機猛地震動了一下。

風娅看了眼消息,居然是歌暖發過來的。

“娅娅姐……聽說肖景姐走了,其實,肖景姐和我哥的關系早就破裂了,肖景姐一直……一直……”

風娅才把消息看到這裏,歌暖忽地打電話來了。

風娅不由得皺眉,起身,躲到船尾接電話。

“很抱歉打擾你工作了娅娅姐姐,我只是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聊聊。”歌暖那邊的語氣略顯焦急。

“嗯,不急,現在還沒有開工,你慢慢說。”風娅不覺捏緊了手機的邊緣。

夜幕降臨,船靠岸了,岸邊漁火星星點點,點亮了岸邊起伏不定的墨霭。

“歌曉又失蹤了!”

談心

風娅站在漁家樂靠近海邊的一間陳舊的小木屋前來回徘徊。

船靠岸的這段時間裏,手機的電話就沒有斷過。

節目組的各路工作人員傳來的消息都是沒有找到 。

風娅忍不住擡手,撓了一把頭發,不由得氣的暗暗磨牙。

歌大佬還真是會搞事情,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她要穩定團隊的人心的時候鬧失蹤。

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團隊的群也是炸瘋了。

必須得趕緊找到歌大佬才行。

“嗡嗡!”

風娅皺着眉頭,劃開接聽鍵。

“已經和船家還有海上的救援隊确認過了,沒有看見有人跳海。”

風娅不由得抿緊了唇,暗暗舒了口氣。

這說明歌大佬是在船靠岸的時候失蹤的。

“娅娅,在聽麽?”電話那頭李言的聲音帶了幾分關切。

風娅輕應了一聲,“其他人找的情況怎麽樣?”

李言在電話那頭的語氣一下子沉了下去,“問了岸上各戶漁家,都說沒有看見人。”

聞言,風娅的心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不過,她今晚要是找不到歌曉,她可不準備睡!風娅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娅娅……娅娅你還在麽?”

“嗯。我先去找人了,挂了。”把手機揣進垂在腰間的酒紅色斜挎包裏,風娅跨步推開了那間屋檐前還挂着破了一個大洞的漁網的小木屋的門。

屋裏的光線很暗,只有島上的燈塔掃過來的光勉強點亮屋子的一角。

風娅不由得再次從斜挎包裏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這時,電量不足提示猛地跳了出來。

風娅的右眼的上眼皮不由得跳了跳。

這可勾起了她之前不太好的回憶。

之前自己在去拿廣告商贊助的産品被鎖在貨車後廂裏,如果不是因為最後一點電量和李言通了電話,以及當時歌曉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找到了鑰匙把門打開,她怕是對這種幽暗的環境要産生陰影了。

思緒被屋內雜亂擺放的魚鈎竹筐牽了回來,風娅沉着臉,用手電筒繼續探尋着這件屋子。

“歌曉。你在不在……”風娅忍不住開口,但是剛說完這話,她就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誰會躲在這裏。

然後有人來了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不由得搖了搖頭,轉身,準備趁着手機還有電,想讓自己走出這間幽暗又擁擠的屋子。

“啪嗒!”

有重物倒在地上的聲音。

咦,自己沒有碰到什麽東西啊……

這念頭猛的在心裏晃過去,風娅渾身一個激靈,繼而強忍着心頭的緊張,僵着肩膀,機械地轉過頭,随即不可控制地睜大了眼。

只見一堆倒得橫七豎八的鏟子鈎子魚竿旁,赫然躺卧着一個陷在陰影裏的高大身形。

風娅的心都被眼前的景象提到了嗓子眼。

“歌曉!歌曉!”風娅艱難擡起腳,一點點穿過這些障礙物一樣的物什,勉強在他身邊蹲下,“這是怎麽回事?歌曉,你快醒醒!”

風娅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肩膀。

好一會兒也沒有反應,她不由得伸指去夠他的鼻尖,感受到輕微的呼吸,她這才舒了口氣。

“歌曉?歌曉!”

不對,這樣子不像睡着了,不會又昏過去了吧……

風娅的原本找到人的輕松釋然的心情,頓時蕩然無存。

她的視線不由得往下,手也跟着去感受,只感受到他的手也是一片冰涼。

嘆了口氣,風娅終是撥通了手機裏那串電話。

===

海浪聲在岩礁撲騰着,曦光一點點碎落在腳尖,風娅将雙腳的腳尖埋進了柔軟的沙子裏。

大清早沒有被烈日烤過的沙子只是顯得冰冰涼涼的,和晨風一樣清爽。

明明是很舒服的觸感,風娅的眉頭卻是不由得蹙緊。

“曉擅自停藥的行為,已經被我三令五申警告了好幾次,這回他複發昏迷,算上上次,他已經是第三次了。原本三次是會建議患者終身服藥。但是,是藥三分毒,能夠有別的方法治愈最好不過了。”

李言的話回蕩在腦海裏,風娅只覺得海浪聲和海風的聲音都掩蓋不了她沉沉的心思。

“嗡嗡!”

風娅垂首,劃開手機。

啧,又是李大醫生發來的消息。

“鹽酸舍曲林和勞拉西泮片,勞拉西泮片吃完後,他就沒有再續,而舍曲林,他吃了一年左右就被他擅自停掉了。這回我給他用了點富馬酸喹硫平片,他醒來應該會暈,你多注意一下。”

風娅起身,走到歌曉的休息室,看了眼牆上的壁鐘,坐在沙發上等他醒來。一直坐到了下午四點左右,她終于聽到了點卧室傳來的動靜。

“我睡了多久?”

“大概……睡了有九個多小時吧。”風娅瞥了眼牆上的鐘,四點十三分。

與此同時,風娅注意到他精神恢複的挺好,狀态也比昨晚昏迷突然醒來開始胡言亂語的好。

歌曉唯一的記憶,就是昨晚突然在這間休息室醒來,就看見李言又拿着那些該死的藥走過來,若不是礙着風娅在,他絕對要把那些藥丢出窗外到海裏漂流。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昨晚吃完後好像沒半個小時,身體就像喝醉了酒一樣,四肢感官也開始不聽使喚,大腦的神經感覺就像被什麽強行麻痹,不停催逼他入睡。

一夜多夢,但是很難讓他醒來。

“你會有些頭暈麽?”風娅見他眼神飄忽,似乎陷入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由得開口問道。

“還行。”歌曉一愣,随即心下掀起一層淡淡的漣漪。

見狀,風娅決定和他好好談談。

“我餓了。”歌曉坐在沙發上,雙手輕攏。

看了眼茶幾上沒有清理的外賣盒,歌曉心知肚明某人中午吃了啥。

風娅自知羞愧,忙道:“你先說,我幫你點。”

“糯米飯。和我一起吃。”歌曉語罷,一臉決斷,姿态不容拒絕。

“啊,我就算了,我,我不愛吃糯米飯。”風娅連忙擺手。

“你以前不是……”

“嗯?我以前?”風娅指了指自己,歌大佬知道自己以前的事麽?

歌曉這時卻忽地抿緊了唇,不搭話。

“哎,以前是因為朵姐喜歡賭博,我從小被同學嘲笑,高中去兼職沒空弄別的,為了省時間,我吃得最多的就是糯米飯。所以,現在一提糯米飯,我就不太想嘗試。”

還有就是,那個時候風琪朵愛吃,可是,自己吃膩了……風娅默默在心裏腹诽。

回憶

“哎哎哎,糯米飯是吧,我給你點給你點。”

實在受不了歌曉那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可憐巴巴的眼神,風娅只好硬着頭皮打開外送點餐頁面,搜索附近的小吃店。

“好了,半個小時差不多就到了。”點好餐,風娅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你剛剛說,朵姐喜歡糯米飯?”歌曉不輕不淡地提了一句。

風娅收好手機,點頭,“對。我媽那人,很少有堅持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對糯米飯那麽執着……這點和你挺像。”

話說到這裏,風娅忽然被自己噎住,她這是在說什麽呢?

所以說言多必失啊啧……

風娅內心懊悔不已,偷偷瞄了眼歌曉臉上的神情,忽地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等等,這是什麽意思嘛……

哎……

正在窘迫之餘,風娅猛的想起船靠岸之前自己接到過歌暖的電話。

在電話裏,她知道了歌曉的一些過往。

“說起來,當時哥哥還是一中的校草,這不僅是因為外貌,哥哥的學習也不錯,至于才藝方面,因為媽媽擅長唱歌,哥哥從小待在媽媽身邊,慢慢也喜歡上了唱歌。”

“可是,後來……”

“媽媽死了。”

和歌暖對話的回憶因着這句話剎然而止,風娅猛的回過神,随即抿了抿唇,繼而略顯遲疑地輕聲開口:“哎算了,不提朵姐了,我媽就那樣。我們可以聊聊關于你家裏人的事情麽?”

“沒什麽好聊的。”歌曉倏地沉下臉,搖了搖頭。

“那可不公平,你都知道我媽的事情了,我連你個人家裏的事情都不了解,那接下來怎麽輔助你工作和緩解病情?”

風娅鼓起了腮幫子,準備最後點一把火,“也不知道是誰當初想要和我做朋友的。現在看來,連天都聊不下去了,哎算了算了。”

“誰說算了。不能算!”歌曉的眸子驟然發冷,随即面上又恢複到淡淡的表情,似乎想要隐藏什麽,垂在身側的手指亦是不由得握緊。

風娅忍住笑意,傾身慢慢湊近他的左肩,“嗯,聊聊吧?”

“我爸對我和暖暖很嚴厲。”歌曉別過頭,生怕對上風娅的笑眸,他只覺得那一瞬自己的心絕對要亂。

風娅點點頭,“哦,所以你們兄妹兩個在演藝這行裏都這麽優秀呢。我聽暖暖說,你喜歡唱歌,想必對演戲,你肯定也很喜歡吧……”

歌曉的臉色愈發黑了。

“不,是我爸自己有個未完的演員夢。”

此言一出,風娅猛的一怔。

“他因為年輕的時候拍打戲受傷,傷到腰只能終身拄着拐杖行走,再也拍不了打戲,其他的戲也很難接到……”

歌曉說着,選擇閉上了眼,靠在沙發背上,似乎陷入了一些不大好的回憶當中。

中學那時候母親去世,父親強迫他參加各種表演訓練,到各個地方參加藝考,末了,文化考試成績出來逼着他報表演類的專業志願。

心情不好的他獨自走在路上,哪裏知道會遇到巷口的那個女生。

見到她面對那些嚣張的男生沒有絲毫畏懼的神情,而後打起架來淩厲又倔強的身影。

也正是當時巷口的那個身影,教會了他反抗。

“哎,歌曉,你還好吧……歌曉,醒醒!”

歌曉緩緩睜開眼,就對上了風娅滿含擔憂的眸子。

“我沒事,你也講講你的中學時候的事情吧……”

風娅忍不住揪了揪衣角,欲言又止,說起來,自己的中學時期給別人的印象就是一個天天愛打架的不良少女……

“沒什麽……好說的……”風娅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很是心虛。

歌曉見狀,強壓下嘴角不住揚起的清淺笑意。

“嗯。高考結束,我就被我爸逼着去了表演學院。”

短短的一句話,風娅卻不大能聽出他的喜怒。

不過,她大致明白了內容。

因為歌曉兄妹的父親自己對于表演事業有遺憾,所以,他為了彌補自己的夢,就強逼着自己的一對兒女走上這條路……

想到這裏,風娅的眼神不禁露出幾分憂色。

“暖暖說你喜歡唱歌,你怎麽不轉型當歌手……或者去做別的?”

“這幕戲一上場,便很難後退了。”

歌曉垂首,後脖頸的線條也繃緊了,整個人像是被獵人強行折斷頸項的天鵝。

奄奄一息,沒有生機。

風娅看得忍不住揪心。

歌曉愛唱歌卻被家人強壓着學習表演。想來,肯定也因此學會了僞裝心底最痛苦又最向往的喜歡 。

不是麽?

風娅一想到這裏,便能夠理解他的抑郁來勢洶洶,一直很難好轉的心結了。

歌曉這般孤僻不合群,卻被安排參加各種不喜歡的綜藝節目被外界灌以敬業之名,被捆綁在這個牢籠裏。

“那,為什麽還要堅持下去呢?”風娅開始困惑了。

“為了偶爾出現的,那些高清晰的美好瞬間。”

歌曉回答的時候,重新擡起了頭,眼角泛開了點點亮光。

風娅猛的愣住。

為了偶爾出現的……那些高清晰的美好瞬間……

那麽,是什麽讓歌曉的眼睛重新有了星星一樣璀璨的光呢?

風娅滿懷不解地注視着他,保持着沉默,想要他的後話。

反觀自己,風娅本以為好不容易結束高考進了大學,哪知在大學一開始就因為衣品不行,被不少同學暗暗嘲笑,小組合作被同學孤立,又因為自己想要追求一些之前就想要的,就被冠以不合群的由頭和那些人徹底劃開了界限。

學業有了好的苗頭,人緣卻是差到暗無天日。

原以為那樣的狀态要持續到畢業,可是直到大三的時候,自己遇到學長簡司。

回憶,總是能夠掀起一些波瀾,內心的枯幹,有時候也需要一些甜甜的事情澆灌。

而在當時,簡司好像就是那樣的存在。

聽着(二更)

海浪聲卷攜着細碎的沙子沖向岩礁,碰撞出這片海域最神秘的密語。

“你在想什麽?”歌曉注意到風娅臉上的神情不太對勁,不由得開口。

風娅搖了搖頭,随即笑道:“也沒有什麽,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些大學的事情。”

大四的那年期間她遇到過各種實習機會,風娅自知當時因為糾結簡司的事情,自己沒有好好抓住,直到畢業工作以後在崗位上被許多人和事磨平棱角,如今想來真是唏噓。

“咚咚咚。”

風娅起身開門。

“風娅姐,這是明天節目組要歌曉老師錄制的一段視頻要求,請拿好。”

“好的,謝謝。”

關上門,風娅掃了眼任務卡上的內容,仔仔細細地讀出了聲。

“如果你不做現在的工作了,你會選擇什麽樣的人生?”

歌曉雙手合十,攏緊了手指,搭在膝蓋上,擡眸,略一壓低了聲音道:“你呢?”

風娅把任務卡遞到歌曉身側,便重新坐下,望了眼窗外浩瀚無垠的海平面,“我啊,應該會找一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定居,背上電腦坐在靠近海邊的餐廳,然後每天修修圖賺點小錢錢,喝喝小酒吃吃點心,傍晚逗逗狗,再和鄰居他們聊聊天,賞賞月和星星。”

“還有麽?”歌曉耐着性子繼續問。

風娅偏頭想了想,笑了笑,雙頰微微泛紅,“還有……等到月亮掉進海平面的時候,和喜歡的人牽手去海邊沙灘散散步。”

“脫下鞋在沙灘上印下一串串痕跡。”風娅不住伸出一只手指頭指了指外面柔軟的沙灘,補充道。

“對了,就算那些痕跡被忽然湧上來的海水沖掉沒有關系,腳尖被沙子纏繞也沒有關系。”

“這樣,一直重複做這件事麽?”歌曉頓了頓,終是開口問出了心裏的疑惑。

“嗯嗯。”

風娅彎唇,篤定點頭。就這樣一直重複拓印着自己想要的圖案,樂此不疲。

“不會厭煩麽?”歌曉的眉頭微微皺起。

風娅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因為,是和喜歡的人一起在做的事情啊……”

因為,是和喜歡的人麽……

“你有喜歡的人了?”歌曉冷不丁出聲。

風娅對上他的眸子,驀地被燙到了一般,迅速別過頭。

“沒……沒有。”

歌曉不覺然揚起嘴角,複又強壓下,眼神微微閃動着光芒。

第二天。

風娅起身去倒昨天外賣的垃圾。

其中糯米飯的單子掉了出來,好巧不巧被走廊上路過的李言撿了起來。

“你昨天吃的糯米飯?”李言擡起眼皮,輕輕出聲問。

風娅腦中嗡嗡然,“沒,是歌曉……”

李言的指尖慢慢地摩挲着單子,面上依舊溫潤平靜

只是風娅清楚他的眼中流露了幾分不悅。

風娅不由得咬了咬嘴唇,想要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卻發現在李言的面前,壓根狡辯無力。

“行了,待會兒和我去看曉錄視頻吧……”李言露出了幾分寬和的笑容。

風娅點點頭,随即提起外賣垃圾,直奔電梯。

===

“我還沒去過冰堡,興許,我的骨灰會撒在那裏。”一個極為淺淡的男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寂寥又綿長。

而那句話裏,分明還透露着些許的憂傷和沉悶。

坐在攝像頭後面和一群工作人員紮堆的風娅不覺掏出手機搜索了冰堡,低頭浏覽了一些實地圖片。

冰堡,名副其實是個冰天雪地的地方。

把自己骨灰撒在那裏……

這該是一個多麽孤獨的人的想法。

風娅心下受到深深震撼,連手機也差點滑落在房間的地毯上。

她知道歌曉的性子冷,或者可以說算是孤僻,可是……

如今看到他這樣子說……

與此同時,她對上了他的那雙眸子。

而歌曉亦是察覺到她的目光,随即扯了扯嘴角,眸光微微閃爍。

在風娅看來,歌曉那雙眸子此時此刻像極了層層濃霧散去的時光,只是,接踵而來的,不知是一片晴好,還是……瞬間傾覆的河山。

“OK,錄好了,辛苦了歌老師。”

“今天都拍完了,大夥兒散了吧。”

“收工收工!”

風娅忙起身,迎上前去,擡頭望着他,“今天想吃什麽?”

“糯米飯。”歌曉不假思索道。

風娅撇了撇頭,見李言有事先走了,忙拽住歌曉的黑色T恤的衣角,壓低了聲兒道:“除了糯米飯,別的再考慮一下,早上我倒垃圾被李言發現了。”

歌曉聞言,又見風娅臉上這般為難的神情,嘆了口氣,“行吧,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風娅眼前一亮,驚喜得咧開了嘴,歌大佬今天居然那麽配合。

“好嘞,你先回房間休息,我待會兒帶着外賣找你去。”

“哎……”歌曉的唇張了張,低頭掃了眼剛剛被風娅用手指拽住的衣角,上面還有幾道褶皺。

他盯着那幾道褶皺好一會兒,嘴角亦是止不住上揚。

===

“叮咚!”

“哎不好意思等等!”風娅雙手拎着兩袋外賣拔腿往電梯間沖。

“謝謝……”趕上電梯的風娅忙傾身道歉。

電梯間裏兩男一女,高矮不一,其中一個白T恤的青年戴着太陽鏡,身形極為高挑,發型也是被人精心打理過的。

白T青年身邊黏着一個讓風娅極為眼熟的女孩子……

正不管不顧地仰着腦袋沖着白T青年笑得純粹又甜美。

“簡司哥哥,你看,我今天也穿了白裙子,我們的色系好搭啊……”

“蘇點點,我說了幾遍了,不要靠我那麽近。”白T青年壓低了聲兒,話裏帶着隐忍的警告語氣。

蘇點點攤手,“不是啊簡司哥哥,你看電梯就這麽大,我還能往哪裏擠?”

說罷,蘇點點咧開嘴,笑眯眯地貼在白T青年的胳膊邊上,頭一歪,順勢把腦袋挂在了白T青年的肩膀上,像極了一只得逞的小貓咪。

風娅見狀 ,忙往另外一邊挪了挪,不想打擾那兩人。

另外一個男子則是用很不耐煩的語氣吼道:“簡司,你有完沒完了?都不注意一下自己和別的女孩子的距離。”

“呵,你這經紀人就這點吼人的用處麽?我要是能解決這問題,還要帶你做什麽?”

想不到簡司現在被蘇點點纏得死死的啊……

風娅聞聲,不由得趕緊瞄了瞄樓層數。好家夥,終于到五樓了,趕緊溜了溜了。

“哎!”簡司摘下太陽鏡,目光鎖在逃離電梯的風娅的背影上,欲言又止。

蘇點點将這一切盡攬眼底,随即不悅地擡臂,捏住了簡司的下巴,微笑威脅:“簡司哥哥,聽着,你只能看着我一個人。”

危機

“怎麽才來?”歌曉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心不在焉地換着臺。

“剛剛在電梯那裏浪費了點時間。”

風娅說完,雙手熟練火速拆外賣盒。

“不想吃白蘿蔔了。”

歌曉看着擺在茶幾上上下漂浮着了好幾塊白蘿蔔的湯,眼神中流露了幾分退拒。

“嗯?為什麽?之前在solf的時候,看你連湯都喝得挺幹淨的啊……”

風娅先是詫異,疑心自己聽錯了,接着對上歌曉那古怪神情,現在很是不解。

“因為你。”

因為……自己麽?

風娅指了指自己,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在臉上顯露無遺。

“我不喜歡吃白蘿蔔。當初因為是你給的,所以我可以勉強自己吃下去。”

風娅的嘴角抽了抽,“所以現在是鬧哪樣?這不也是我提上來的?”

“現在我心情不好。”

歌曉漠然別過頭。

emmm這她還能說什麽。

沒話說了。

“行行行,愛吃不吃。”風娅擺了擺手,捋起袖子提起勺子開始喝湯。

“我心情不好了,你都沒有一點表示麽?”

“你想幹嘛?”

“生氣了,不開心了,要哄。”某人一本正經如是道。

“噗!”風娅一個沒忍住,口裏的蘿蔔湯霎時間噴了出來。

“我記得當初在那家手作廚房餐廳的時候,你說我刀工不好。”

“嗯……然後呢……”風娅小心翼翼問道,生怕又紮到某人的痛處了。

“我後面有好好練習了。”

風娅一噎,某人別扭了半天,就這?

“不信,你看我給你切桃子。”說完,修長的手輕松解開了旁邊袋裝的水蜜桃包裝。

“得了,別作妖了,趕緊吃,吃完還得幹活呢。”風娅不耐煩地将漁粉往他那邊推了推,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娅娅,你變了。”

“嗯。”風娅不為所動,繼續解決剩下的半碗蘿蔔湯。

歌曉看了看自己碗裏的滿滿登登的五色漁粉,又瞅了瞅風娅手裏攥着的從包裝袋裏就洩露了極為誘人香味的手抓餅。

還能不能好好吃午飯了。

很明顯,不能。

三五下解決了蘿蔔湯,風娅默默起身,把手抓餅拿到了離歌曉足有一個房間遠的小沙發上,一口一個嘎嘣脆,加了沙拉醬的生菜和煎得酥脆的餅皮兒的組合,風娅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目睹了全程的歌曉憤憤折斷了手裏的一次性筷子。

這日子沒法過了……

“別看我,李言說了你最近藥吃多了也不能吃太油膩的,傷胃。”

風娅說着,将最後一口手抓餅送入口中。

火腿混在一起的肉松的口感對于發達的味蕾來說真是絕妙啊絕妙。

七月底。

離開那座海島已經是一個多星期前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在對于風娅來說仍是歷歷在目。

趁着歌曉因為新接的雜志封面做造型的空餘,風娅攪拌着水果沙拉,略略出神。

“娅娅,看新聞沒?“當你”一經播出,歌曉被爆出抑郁症,現在話題都要爆了!”

風娅的眉頭一蹙,“馬上通知公司團隊那邊,加緊運作,我馬上趕回去。”

星際這邊團隊裏頭不少的人連續三天加班加點處理各路新聞帖子,奈何信息傳播太快,各個工作人員終是撓頭不已,心中暗暗痛斥洩密給媒體的匿名家夥。

“這幫人,在這時候居然奔着肖景去,散起夥兒來比什麽都快!”

李言在沙發前來回徘徊。

剛挂斷和廣告商的通話的風娅抿了抿唇,凝視着身側的歌曉,柔聲道:“別擔心,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放棄,我和李言會陪着你的。”

聞言,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的歌曉不由得有些怔然。

中學時代突遭變故,哪怕踏入這個演藝又充滿各色娛樂的圈子的時候,他也曾經想過,要是能有一個人,在他最艱難的時期陪伴他,那麽日後無論風光與否,他都不會忘記那個人。

可是在他少年時期遇到抉擇的時候,自己的親生父親枉顧自己的內心真實想法,逼着他走向一條他不願意走的路。

在他青年時期被這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圈子壓迫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身為自己的經紀人肖景,卻給他的行程塞得滿滿當當。

那些年日裏,他一睜眼,連看到的天都是灰暗的。

“別擔心,我會陪着你。”等到天亮,等到日頭出來……

見歌曉像是愣住了的樣子,風娅以為他沒聽清,不由得又說了一遍。

歌曉握緊了拳,開口确認:“這是你說的。不準食言。”

風娅失笑,點頭,“好,絕不食言。”

坦白

風娅靜靜地注視着歌曉,留意他臉上同樣平靜的表情,不覺彎唇:“抑郁症的話題我已經讓團隊給你壓下去了,今天之內很快就能被別的話題頂上來的,放心吧。”

李言點點頭,補充:“沒錯,只要我們不承認,你的病情就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你的粉絲也不會受到影響……”

“可是。”

就在這時,歌曉沉着聲兒打斷了李言的說辭。

風娅和李言不約而同盯着他的那雙眸子。

“我不想再隐瞞,或者說謊了。”歌曉頓了頓,一字一句從口中蹦出:“這一回,我想做一個真實的人。”

李言登時睜大了眼,眼中寫滿了震驚,“曉啊,你要知道,這麽做的話,小景之前周旋各個合作商的努力就白費了。團隊辛辛苦苦為你運作的這幾天也白忙活了。”

歌曉恍若未聞。

空氣一下子靜默。

風娅打開日歷。

明天就是八月一號。

八月的開頭,就來這麽一遭,真是有夠糟心的。

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的。

“娅娅啊,你說句話吧。”

風娅撇了撇唇,“沒什麽好說的,既然歌曉這樣堅持,我們這一次配合就好了。也僅限這一次。”

“娅娅,你!”李言登時被噎住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歌曉原本繃緊的身子瞬間松懈,仰首望着突然站起身來的風娅,一雙好看的眼眸中湧動着莫名的情愫。

恰似有着愈演愈烈的趨勢。

星際娛樂公司總部18層藝資總監辦公室。

“肖景姐,咱們近期掌握的藝人緋聞全在這兒了。”

肖景抱臂,擡眸輕飄飄掃了眼對面的繃緊身子的風娅和李言。

繼而斂眸,淡淡在助理遞過來的資料裏掃了幾分鐘,指尖輕輕點了點其中的一份資料,随即紅唇微微張開:“蘇冬兒緋聞。”

一旁的助理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肖景姐,這可是咱們公司的萬不得已的底牌啊……”

“就這麽辦了。”肖景言辭不容拒絕,神情冷豔,又帶了幾分漠然。

坐在對面真皮沙發的風娅抿了抿唇,想要起身一探究竟,一旁的李言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我來。”

掃了掃資料上面的內容,李言搖了搖頭,“區區的幾頁勉勉強強剛邁進四線的蘇冬兒的料子,怕是不太能夠吸引網友的眼球。”

肖景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是這般說辭,側了個身子,換了個坐

你是我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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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回到家,鍋裏空蕩蕩的,洗碗池堆滿了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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