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到家，鍋裏空蕩蕩的，洗碗池堆滿了碗，一片狼藉
時，風娅心下猛地一跳。
“不認識！我和他不認識。我只是歌曉的助理。沒事兒我先走了。”
風娅一口氣忙說完，随即便扭頭沖向不遠處的後臺。
留在原地的白西裝男子和蘇點點兩人大眼瞪小眼。
“那麽，學長，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吧！”蘇點點把剛剛那個茬抛之腦後，愉快地挽緊了男子的胳膊。
男子沒辦法對女孩子太粗魯，導致一時間竟是掙脫不得。
這邊後臺的歌曉原本要出去找風娅，卻将樓梯口的鬧劇盡收眼底。
他靠在牆邊，抱臂，盯着趕過來的風娅，眼中多了幾分玩味，徐徐道：
“你真的不認識簡司？”
風娅詫異至極，随即果斷道：“我不認識……”
歌曉緊緊凝視着她，此刻一句話也沒說了。
“好吧，他是幫我修正濾鏡bug的大學學長。”
被歌曉這莫名幽怨的眼神戳得，風娅不由得敗下陣來。
歌曉心下一沉，他聽說過公司幫簡司造的人設。
不過照着風娅這個說法，就“國民學長”這種稱呼，簡司還真是沒白費。
腦中思緒百轉千回罷，歌曉心中不由得對那個簡司鄙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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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娅仿佛看見歌曉眼中浮起的一抹黯淡，不由得試探地輕聲開口：“咳，李言讓我過來叫你去樓上吃早飯。”
歌曉不再倚着門沿抱臂，慢慢直起身，一雙幽深的眸子俯視着她：“一起？”
“我，我就不用了，我不怎麽餓。”
“那走吧。”歌曉沒有遲疑一秒，垂手，邁步快速往門外的樓梯口反方向走去。
“哎，在樓上吃早飯!”風娅快步追了出去忙喊道。
“一起回酒店。”歌曉頓住了步子，轉身，對上正微微喘息的風娅，眸子裏的情緒不明。
風娅一愣，随即抿了抿唇，“你還是去吃點吧……”
“不用了。我要吃糯米飯你又不給我買。”說完，歌曉走向車庫的步伐顯得得極其當機立斷。
“哎哎哎，歌曉，你等等我。”
坐在車上，歌曉一個撇頭，就看見風娅盯着手機屏幕的倒影發呆。
回想起之前樓梯口撞見的大型撩漢現場，風娅不由得仔細搜索着記憶中的藝人資料庫，總覺得那個攔着穿白西裝的簡司的女孩子，有點眼熟……
像是在哪裏見過……
那個女孩子和穿白西裝的簡司自我介紹的時候……好像，好像叫……
蘇點點!
風娅頓時寒毛直豎，忙點開圍脖搜索欄。
【點點Nana醬V[小皇冠]:周五，天氣晴轉暴雨。晚飯後，又到了誰洗碗的時刻——我跟爸爸撒嬌：
“你忍心看你閨女這一雙漂亮的手去洗碗嗎？”
媽媽接上來，“手套在桌上，快去！”
配圖的表情包↓
一個小人哭着抱緊了一根香蕉，下書:
——拔娜娜 】
【點點Nana醬V[小皇冠]:想斷舍離一些以後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穿的衣服，怎麽避免同麻麻起沖突？】
風娅有些顫抖着手點開這條圍脖下的評論，第一條熱門評論開頭熟悉的ID立即映入她的眼簾：
【歌暖暖暖V:趁麻麻睡着，連夜打包丢掉!】
歌暖和蘇點點居然認識……
嘶……
從蘇點點的圍脖動态看到這裏時，風娅心下不由得寒涼至極。
房子塌了
蘇點點……歌暖……簡司……
這三個人的名字在自己腦海中不斷徘徊晃蕩着，風娅只覺得腦袋有些嗡嗡作響。
“你怎麽了？”
風娅抿了抿唇，轉過頭來，勉強地扯了扯唇，複又搖了搖頭。
歌曉之前在一旁就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變化，見她臉色不對勁，眼神還漸漸暗淡下去了。
見狀，歌曉心下不由得一揪。
“好了，不要糯米飯了，回到酒店随你吧，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歌曉嘆了口氣，決定妥協。
“哦。”風娅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轉頭瞥向車窗外。
被這般敷衍的回應，歌曉忍不住捏緊了手指，從牙縫間擠出來一絲細微的聲音：“娅娅……”
心下倏地咯噔一聲，風娅僵硬地扭過頭來，就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完蛋，自己剛剛是不小心惹到歌大佬了嗎？
把自己剛剛出神的惡劣行徑好好反省了一遍的風娅只好硬着頭皮順毛捋，“怎麽了？有什麽事兒嗎？”
風娅幹笑着，笑意沒有到達眼底。
歌曉凝視着她良久，無聲地擡起右手，覆在她忍不住垂下的眼簾，輕聲道：“你眼睛裏寫着，有不可告人的心事。”
風娅忍不住顫了顫眼睫毛。
掌心被她密集的眼睫掃得微癢，歌曉勉勉強強才克制住自己不心猿意馬，意猶未盡地收回了手，才緩緩道：“不懂的，還以為，是你有的抑郁呢……”
風娅無聲地撇了撇唇，好了，歌大佬又在提醒自己他是個病人，自己還能拿他怎麽辦？當然是需要哄着捧着了……
她微微側了個身，靠在車後墊上，努力壓下心頭剛剛那一瞬間的悸動。
歌曉溫潤的掌心覆在她的眼簾上時，她居然沒有一絲要躲開的意思……真是服了她自己了……
關鍵時候理智掉鏈子了，說好的界限呢界限呢!
思及如此，風娅忍不住偷偷瞄着駕駛座上的專職司機，見他恍若剛剛什麽也不知道，目光一直堅定的和前方十字路口還剩十五秒的紅燈作鬥争。
風娅下意識又往旁邊的車輛瞄了瞄，确認那些司機們沒有往他們這輛車看過來以後，這才稍稍把心塞回了肚子裏。
見風娅一直沒有回應，歌曉不由得緊張起來，他的眸光微微閃爍着，“剛剛和你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裏去。”
風娅一愣，随即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不得了了，你現在都會開玩笑了啊。”
那是不是說明，他的抑郁有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跡象……
之前在劇院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在評委席的時候，刻意和別人保持比一般人還要遠的距離，在臺上演話劇的時候，和女主角的對手戲也是有意避開了肢體接觸，就連碰到女主角的衣袖時，歌曉也是匆匆幾秒就撤開了。
現在發現他居然能和自己開玩笑了，可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接納自己的話，他應該不會這樣……
歌曉他的抑郁如果真的好轉了，這不就代表那以後他在圈內這行業發展可以變得更好一些了啊……
越想越為他高興的風娅不由得眼前一亮。
歌曉被她突如其來的亮晶晶的眼神盯得有些猝不及防，“你，剛剛沒在生氣吧……”
“沒沒沒，多開開玩笑也不是壞事，培養幽默感，可以戰勝壞情緒吧。”風娅擺了擺手，随即咧唇“呵呵”輕輕地笑出了聲。
歌曉這時沒再出聲了，只是默默地注視着風娅臉上的表情。
風娅被他這樣認真專注的神情看得不大對勁，頓時收斂了嘴角的笑意，“咳咳，到了到了，下車吧。 ”
瞥見她耳梢淺淡的薄紅，歌曉的心情變得很微妙，随即目光柔和答道：“好。”
做了兩碗手擀面，風娅解下圍裙，開始刷動态。
坐在對面吃面的歌曉眼睜睜地看見風娅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淡定到興奮，複又變成了現在的凝重。
“怎麽了？又看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歌曉放下筷子，忍不住出聲問道。
風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随即把手機屏幕轉向歌曉。
歌曉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時，一個标題赫然映入他的眼簾。
#蘇冬兒蹭熱度#
“蘇冬兒她居然蹭寧易弟弟最新出來的那支莓果手機廣告代言的熱度!”風娅說着，正在吃的面條都被她用筷子攔腰狠狠地夾斷。
歌曉耐着性子點開評論。
果然，蘇冬兒這條圍脖底下來自寧易的粉絲們紛紛跟了過來，在評論區炸開鍋了。
一時間評論區的畫風一波三折，最後體現出來的效果很是別具一格。
【這又是什麽妖魔鬼怪？[doge/]】
【什麽美女畫皮？】
【什麽刀山火海？】
【什麽陷阱詭計？】
【什麽魔法狠毒，自有招數神奇？】
【護送師徒朝西去～（收～）】
【這是我聽過的最差的一次大合唱了！[二哈/]】
【八十一難攔路，七十二變制敵。】
【嘿！翻過了幾座山！】
【白龍馬，蹄兒朝西……】
【馱着唐三藏跟着三徒弟！】
【怎麽還在圍脖上唱起來了？[撓頭/]】
【哦歌，哦歌，你真了不得！！！】
【西天取經上大道，一走就是幾萬裏……】
【為什麽你們都在發語音？QAQ】
【兄弟們，跑偏了[doge/]快回來怼這個湊不要臉的十八線！】
【收到，組隊中（1/3kw）】
【來了來了，組隊（身份證號/3kw）】
【你好，我是你姐姐易加載】
【我是你嫂嫂易卸載】
【我是易緩存】
【我是你弟弟易粘貼[微笑/]】
【ws易複制】
【我是你二姑，易删除[貓頭/]】
【都讓一讓，我是他老婆宋緩沖】
【我……是暫停，抱歉我來晚了[doge/]】
【易拷貝報個到。】
【易搜索到位完畢！】
【我是易卡頓，不好意思……我卡住了……QAQ】
【大家好，我是李删除。】
【我是隔壁王等待[吃瓜/]】
【打擾了我是他二姨田下載】
【來的路上出差錯了，我是易撤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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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易剪切，來叭，互相傷害吧，我來看看你們還有啥！！！】
【龍鳳胎表弟CtrlC表妹CtrlV前來報到。】
【王全選到此一游。】
【張閃退溜了溜了。】
【大家好，我是易登錄。】
【我是你爸爸，易拉黑。】
【樓上危險發言，拉黑警告，胡重啓在此。】
【陳快進、蔣傳送、蔣取消，吉祥三寶到位。】
【蘇冬兒退出娛樂圈!】
歌曉看到這條時，默默退出沒有再看，他已經可以知道接下來的評論風向的發展了。
寧易被一個十八線的女星蹭熱度這種事情歌曉不是很關心，因為他現在十分在意的是……為什麽他眼前的風娅對寧易的動态居然這麽在意!
“你還關注了寧易？”歌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嗯，我以前大學的時候就關注了他，寧易弟弟真的很有才華，又有演技。”
轟隆隆……
此時此刻，歌曉只覺得腦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危機感迸發而出。
覺醒
李言剛走進休息室，就看見某個妝造齊全的青年對着鏡子，眼中湧動着層層霧霭。
“曉，這是咋了？”
“我，今年，二十七了。”某個青年的眼中透露着淡淡的惆悵。
李言一愣，“嗯，對……”
“我，老了。”
某人輕飄飄落地的一句話，把李言紮得透透的。
不由得捂着心口的李言：……
這他還能說得了什麽呢？
李言忍着心痛，默默把自己顯示着三十三歲的工作證一把拽下，順勢揣進了兜裏。
狠狠抹了一把臉，李言強扯着嘴角笑道：“話說回來，上次和淮琦合作的話劇舞臺反響很好，我看了你們之間的互動也很流暢，是不是說明你現在不抗拒和別人……”
“啪嗒!”擱下手機在鏡子案前，歌曉倏地起身，神情恢複到淡漠，“我不拒絕并不代表我是願意的。轉告肖景，我已經沒有再多一點的耐心了。”
李言扭頭望着摔門而去的高挑背影，眉頭不由得皺緊，他低頭，指尖摩挲着手機屏幕，神情若有所思。
“吸溜～”角落裏傳來了一個細微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略顯凝重的氛圍。
李言擡眼望去，“娅娅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風娅捧着泡面慢悠悠走近他，一臉平靜地注視着他，“剛剛，從歌曉出門要去後臺候場的時候。”
“你聽見什麽了？”李言一貫溫和的語氣蕩然無存，鏡框裏的一雙眼睛多了幾分警惕。
“吸溜。”風娅搖搖頭，嚼了嚼面裏撈出來的筍幹，不禁嘆氣：
“也沒聽見什麽啊。不過，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情，現在能讓我喘口氣就喘口氣吧。我這會兒一聽到肖景兩個字就渾身發毛。”
李言詫異挑眉，繼而拿起被歌曉擱在桌上的手機，轉了轉，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只是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風娅意識到了什麽，一下子也閉了口。
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咳咳，你們怎麽啦？□□大會呢？”
一個讓風娅感到極為耳熟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肖景姐，你吃午飯了嗎？”風娅僵硬着轉過身，沖着門口的女子費力地開口笑着。
“化妝間裏面不要吃味道那麽重的東西。”肖景皺了皺眉，手裏抱着一堆文件走了進來，其厚度驚人。
“那哥們呢？我剛剛給他發消息問他在哪裏也沒回我。”把文件堆在了化妝間的長桌一角，肖景的臉色不大好看。
李言見狀，忙向風娅遞了一個眼神。
“咳咳，歌曉他去現場了，這不，手機落下了。”風娅三下五除二拿過李言手裏的那個今年剛出不久的黑色莓果，朝肖景擺了擺手，以示清白。
“行罷，手機給李言，風娅，你跟我過來一下。”肖景勾勾手指，臉上的妝容愈發襯得她的表情很是冰冷。
風娅只覺得背脊發涼，慢吞吞的将手機重新塞回了李言手中。
風娅只好垂着腦袋亦步亦趨跟在肖景身後。
“唰啦。”椅子被拉開，肖景回頭橫掃了眼拿着手機的李言：“你怎麽還不去現場？”
“行，馬上。娅娅，你好好學啊……”
“把門帶上！”肖景極為不耐煩吼出了聲。
“好，好的嘞！”
話音未落，李言連忙拔腿奪門而出。
風娅緊緊捏了一把手心的汗，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
“我也沒什麽心思和精力跟你叨叨別的，你這幾天必須把這些全部都搞定，歌曉那邊估計也沒有多少時間了，我這邊的話，公司又扔了幾個人給我。你自己也好好考慮一下，既然是決定幹這行，什麽該碰什麽不該碰。”
剛坐在椅子不久的風娅循着肖景指着的那疊高得讓人得仰視的文件，頓時頭大。
然而她知道，剛剛肖景那襲話，分明在指別的東西。
“怎麽，還有別的問題麽？”肖景的指關節有一下沒一下地叩着桌案。
風娅也知道她現在已經是到了極度不耐煩的邊緣了。
靜默了一秒，風娅徐徐開口：“我沒有別的問題，只想問，眼下李言在觀察歌曉病情能否痊愈可是，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你這個時候選擇交接，是不是有點過于不近人情？”
“人情？你在和我讨論這個？”肖景的語氣流露了幾分嗤笑，不屑地搖了搖頭，看了眼自己備用手機的屏幕上的時間，“現在是幾點？”
風娅掃了眼屏幕，“下午三點五十三。”
“你知道，今晚七點到八點半，是寧易代言的産品新品發布會，然而光光是這麽一場活動，就足夠我盯着了。拜托，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又何苦耗費在一個已經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突破的藝人身上？”
肖景攤了攤手，唇邊扯開一絲極為冷酷的嘲諷。
風娅只覺得肖景此刻看向自己的表情，像極了在看一個傻子。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風娅覺得自己很多事情原本想不通，突然被人用冷水潑醒了。
既然自己和歌曉同樣是被抛棄的，而自己又有什麽理由讓他再被抛棄一次呢？
風娅倏地起身，取下一半的文件，堆在自己桌前，扭頭朝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我知道了。”
-----
“在你眼裏，歌曉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風娅頂着一對黑眼圈對着電腦整理資料，腦海中浮現了這樣一個問題。
指尖頓了頓，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叩叩叩！！”
“門沒有鎖，請進。”
“咔嚓。”門被打開。
“我說娅娅，你已經把自己關在屋裏一個星期了，這一個星期你怎麽過的啊？”
“別廢話了，我讓你幫我買的煲仔飯呢？”
風娅回過神，繼續敲鍵盤。
李言提着外賣包裝袋，輕嘆了口氣，晃到了桌邊，“你不在的這一周裏，曉那邊的情況你就你一點不想了解？”
風娅停下手裏的工作，轉過身，手裏一邊拆着包裝袋，眼裏一邊望着一本正經的李言開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肖景要撂挑子了？”
“這不是挺好的事情麽？你在原來的公司可沒有這種待遇吧……接手曉這種資源，那是咱們星際多少人眼巴巴而又不得的大好事？”
“真是這樣嗎？肖景那種級別的，是怎麽能看得上我這種接她的人？”風娅眼中盡露不信任。
“怎麽？不想接？”李言眼眸驟冷，反問道。
心跳
在肖景的眼裏，現在的歌曉不過是一個患病的□□，随時都有可能讓團隊付出的精力和時間全線崩盤。
而且就他目前不能接受和別人接觸的狀态而言，确實，身為一名在行業裏以挖掘藝人本身經濟價值而言的經紀人，肖景如今看歌曉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更好地在這個圈子裏去挖掘更好的可以提升的方面了吧……
一想到這裏，風娅不由得默了。
甚至，心口有點隐隐作疼。
“不會吧，我剛剛的語氣吓到你了？”李言察覺到她臉色不對勁。
風娅搖了搖頭，撕開煲仔飯的勺子包裝 ，一勺一勺挖着飯往嘴裏送。
“這一個星期，把小景交代給你的東西消化得怎麽樣了？”
“還行。”今天中午的臘腸有點硬，風娅嚼了嚼，好一會兒才出聲答道。
“曉那邊一直問你的事情。”李言繃緊了臉，直言不諱。
風娅轉過頭，目光飄向日歷。
“時間過得真快。”她不禁感慨。
“快吧，我也這麽覺得，一轉眼，曉他參加《當時的你》這檔節目也有大半個月了。”
李言點頭表示贊同。
風娅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還是不大理解，肖景姐選我的理由。”
李言淡淡笑開，“就小景她那種行事作風，要是能被理解和看透，她一個人也打拼不到如今界內的地位。”
風娅偏頭，選擇默然不語。
“你也別太大壓力，換個角度想，倘若當初撿到曉的是別人，那或者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風娅聞言，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說起來，你真的相信，他當時什麽都不記得了，然後跟着我媽回了我家？”
李言一聽這話，眸子暗了暗，頓了兩秒才開口：“如果不是意料之外，那就是蓄謀已久，你比較喜歡哪個？”
風娅看着他突然咧開的笑容，只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今天的鹹蛋黃太鹹了。”風娅擺了擺手，準備起身去倒開水。
“明天節目組出海外景，曉說他必須見到你。”
風娅腳步一頓，“我手裏還有工作沒做完呢。”
“咳咳，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一旦小景走了，團隊的那些人你能應付嗎？”
風娅渾身一僵，手裏的水壺都有些端不穩了。
“所以……”
“所以趁着這個緩沖期好好了解曉，還能有一點點的勝算。”
“行了，我醫院那邊還有事，先走了。”李言說完，便起身離開。
房門合上的那一瞬，風娅閉着眼，仰頭把手裏的水壺的水一飲而盡。
第二天天還沒亮，風娅就被群裏的消息各種“嘀嘀”聲吵醒。
她皺着眉頭，雙眼艱難地睜開一條縫，瞄了眼手機屏幕，才五點十一分。
距離她的鬧鐘還有十九分鐘呢。
【肖景：@所有人今天出海灘外景，所有跟現場的都要陪同。六點整在酒店地下二號車庫集合。不準遲到[微笑/]】
風娅狠狠撈了一把頭發，掙紮了三秒，長長地嘆了口氣，翻身起床洗漱。
“嘩啦嘩啦……”海水沖着船板的聲響。
“快快快，來來來看這裏拍幾張。”
“今天海水真的好美。”
在正式錄制還沒開始前，船上的許多工作人員不由得拿着相機各種拍。
而風娅草率地套了一件防曬衣起身，穿好救生衣，擡手扯了扯防曬衣的帽子後，便趴在圍欄昏昏欲睡。
海水的鹹腥味不斷撲騰在鼻尖，風娅打了個哈欠，只覺得後頭那些笑聲盈盈的人們有些吵鬧。
船随着海浪不斷起伏，風娅低垂着頭，兩條胳膊勾着欄杆，昏昏欲睡。
“曉，今天的光線挺好的，但是防曬還是要到位。”
歌曉從船艙內幾步并作兩步走出來，瞥了眼一旁朝他說話的安然，并沒有搭話。
安然抿了抿唇，這才意識到自己今天沒有控制出海的興奮情緒，話一時有些多了。
歌曉環顧着船板上來來往往的人，到處都是紮堆工作人員和一堆還在安裝的機位。
歌曉伫立在原地，目光往好幾個紮堆點扒拉了很久，沒有檢索到自己要找的人。
她去哪兒了？
“鼻子還差一點點，別動。”安然手上的動作沒有停，神情嚴肅，試圖阻止歌曉繼續分神。
歌曉的目光終是落到了安然的頭頂，繼而平靜地注視着她的眼睛，緩緩啓唇：“你看見風娅了沒？”
“哦，風娅啊，來的路上開了足足快三個小時的車程，她這會兒估計在哪個地方躲着犯着困呢……”安然低下頭，一步步收好工具後，漫不經心回答道。
“哦。”
歌曉的目光再次飄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安然在旁邊站了好一會兒，仔細留意着歌曉臉上顯得有些落寞的神情。
見狀，安然不由得抿緊了唇，暗暗嘆氣，半晌，她終是緩緩轉身進了船艙。
趴在船邊睡得正香的風娅被一股鹹濕的海水撲了滿面。
她皺了皺眉，想要把到嘴邊的鹹味啐出去。
“呸！”
“呸……噗!”
“想和這個不真實的世界說晚安。”不遠處的某位青年導師很是煽情地說着臺本裏的詞，四圍除了海水的聲音，本該是寧靜和諧又文藝小清新的氛圍。
結果……
衆人不由得皺着眉頭扭着脖子，一雙雙眼睛齊刷刷落在了風娅身上。
被衆人盯得直發毛的風娅只好歉意笑了笑，“抱……抱歉哈～”
說完，風娅只好貓着腰穿過人群，躲進了船艙。
原本立在船頭甲板上念詞的簡司不由得沉下臉，索性把之前背得爛熟于心的詞抛在了一邊，也不念了。
衆人不解地回望着他。
卻發現他的目光深沉，轉向海邊，若有所思，卻不知道此刻他究竟在想什麽。
躲進員工休息室的風娅一扭頭，就瞧見了整理化妝包的安然。
“這麽巧 ，你也在這兒啊……”風娅扯了扯嘴角，笑着走過去想要套近乎。
順便研究一下這位業界有名的化妝師的包包裏都藏了什麽好貨。
安然不動聲色地合上了化妝包，擡頭，繃着臉，“不巧，剛剛曉在找你。”
風娅心下一個咯噔。
“他找我有事嗎？”風娅忙開始翻手機。
“沒什麽，就是你這段時間閉關不出門的時候，曉的狀态都不是很好。”安然撇了撇唇，“不，準确來說，比我之前見到他的狀态還要差。”
風娅聽得出來安然的語氣很是不滿。
“所以？”
“小景請你做曉的生活助理，是為了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安然不由得抱臂，直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你這麽一說，我突然不太覺得自己很清楚了。”風娅選擇裝傻。
“你……”安然搖了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風娅假笑面對。
“咔嚓!”
門開了。
兩人齊刷刷回頭，get了一個黑着臉的歌大佬。
“你跟我過來一下。”歌曉的語氣冰冷，摘下太陽鏡的漂亮眼睛對于風娅來說，愈發有了幾分壓迫感。
亦步亦趨跟着歌曉進了專員休息室的風娅不由得有些緊張。
見歌曉背對着自己半天不說話，風娅不由得清了清嗓子。
“有什麽事兒？？”風娅頂着滿頭問號，牽強開口。
“你還記得之前問過我缺什麽嗎？”歌曉忽的轉身，低垂着眼，一步步逼近。
“哦對，上次APP濾鏡宣傳的事兒還沒謝謝你呢。你現在想到了嗎？”風娅如夢初醒，忙應道。
歌曉點頭。
“我想過了。”他頓了頓。
“嗯，你想……”
“我想和你不清不楚。”
話音剛落，風娅只覺得驀然逼近的某人眼光炙熱得似乎讓人無法掙脫。
心也莫名跟着狂跳不已。
再次失蹤
“扣扣扣!”
門被扣響，一下一下，越來越急促。
歌曉側了個身，目光別開緩慢地松開了對她的禁锢。
風娅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同時，望向門邊時，心中又有些泛虛。
她連呼吸聲都忍不住放輕了。
“歌老師 ，該到你的分鏡了。”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歌曉繃着臉，沉着步子拉開了休息室的門。
工作人員見到一雙略帶薄怒的眼眸時，心下赫然一個咯噔。
“那……那邊在催你了歌老師……”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結巴起來了。
歌曉回頭深深望了眼屋裏的人，唇邊微微輕啓。
風娅何嘗不知道他的口型分明在說：等他回來。
但是，能夠乖乖等他回來才怪!
風娅只覺得剛剛的歌曉全然沒有之前的沉靜，反而顯得危險至極。
一想到這兒，風娅單手撐着桌板都有些站不穩了。
什麽叫他要和自己不清不楚啊！
這事兒一點也不是她能夠料到的啊！
“嗡嗡嗡!”手機一個震動，風娅忙抓起手機就逃出了這間休息室，心跳依舊飛快。
瞄了眼手機彈出來的消息，是肖景的。
撇了撇唇，風娅耐着性子看下去。
一眼掃下來，是歌曉這幾個月來的活動行程排單。
三月《 solf》
四月《悅活樂動力》
五月-七月《當時的你 》（五月大劇院舞臺，六月培訓室，七月出海，末期新秀與導師公演）
行程滿滿。
時間也是夠快的。
想當初從霓凰出來的畫面，風娅至今還歷歷在目。
“嗒嗒嗒。”高跟鞋一下下逼近的聲音。
風娅看了眼手裏咬了一半的人參果。
哎，手裏的果子突然不甜了。
“風娅，讓你整理出來的資料好了沒？”
“嗯嗯。”風娅把剩下的人參果嚼吧嚼吧，只覺得索然無味了。
肖景點點頭，面色不再如之前那樣冷冷冰冰不近人情，多了幾分緩和，啓唇道：
“這期跟完以後，我就先回去了。”
風娅訝然，雖然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但沒有想到那麽突然，來的竟是那麽快!
“肖景姐……”風娅張了張口，一時間語塞了。
“不用覺得愧疚或者別的，我離開的原因很多，你就當做是我功利心強，沒有耐心，是因為對曉已經存了放棄的心思好了。”
肖景扯了扯唇，對着風娅露出了從不曾顯露的微笑。
風娅不禁一怔。
望着她轉身遠去的背影，風娅不由得捏緊了手裏震動不已的手機。
為了方便交接，肖景幹脆把工作號也給風娅了，號底下的工作群還保留着。
底下的消息都炸了。
風娅看着新接手的微聊號，以及手底下各種群，頓時頭大。
此時此刻，她忽地有一種走在路上逛街忽然被大型榴蓮砸中的感覺。
回顧之前的經歷，她覺得自己真的活在一個書一樣的世界裏，太喜劇化了。原本好不容易在霓凰從助理爬到了經紀人的位置，結果一直拿不到好資源成了個莫名其妙的文員，萬念俱灰之際，又成了大佬的助理，現在大佬的經紀人撂挑子不幹了，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奔上大佬的經紀人的位置了昂……
太迷惑的發展，風娅癱在椅子上，只覺得腦子嗡嗡然作響，有些緩不過神來。
“叩叩。”
“娅娅，在麽？”
是李言的聲音，風娅望向門邊，眼睛裏露出了看到希望的光芒。
風娅起身，忙迎上前去。
“你可算來了。肖景姐說她今天就走。”
“嗯。”李言的臉上沒有絲毫詫異和驚奇，反倒淡定得早已知道了這事兒。
見他這樣的反應，風娅不由得一時語塞了。
“這是一個來之不易的好機會，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鍛煉自己。畢竟你想想，在霓凰的時候，和現在……”李言頓了頓，擺了擺手，不準備往下說了。
風娅垂了垂眼睫，只覺得心下隐隐泛過幾絲不安，仿佛有什麽事兒要發生一樣。
忐忑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坐在二樓餐廳的時候，風娅啃着早餐包，浏覽着各種工作群裏的動态。最近在整理新的檔期和安排，以及新的合作項目，還有之前肖景那邊聯系好的廣告商，這些都需要好好溝通。
一想到這兒，風娅不由得狠狠灌了口牛奶，接下來的幾個月又是一場硬仗。
勺子在盤子裏劃拉了一下，風娅終是騰出了眼睛，瞄了眼空空如也的盤子。
“肉松給你。”
“謝謝。”風娅用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