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許詩茗放假回到許博文家中的這段時間裏，許魏基本上天天都往外邊跑，回來後臉色陰沉，像誰欠了他幾百萬似的。
雖說許魏以前也沒有安分地在家裏待過，但近些日子卻是經常夜不歸宿，許博文和他吵了好幾架都沒能把這位青春叛逆期的少年給罵回來。
除此之外，許詩茗還總在路過的黑網吧看到叛逆少年的身影。
那家網吧叫“虛影網吧”，老板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大叔，總是搬一個小凳子，坐在網吧外邊抽煙。外面煙霧缭繞，裏邊的小屋子也不甘示弱，圈圈煙霧中嘈雜的聲音像是要沖破網吧簡陋的門傳到大街上來。
熱火朝天的聊天裏夾雜着社會人叫罵和找茬的各種聲音。
第一次在這黑網吧看見許魏的時候許詩茗還以為自己眼花認錯人了。
但第二次、第三次和之後的許多次證明，這不是她的錯覺，許魏确實經常出入這家網吧。
“老板，最邊上的位置，開五臺機子。”
穿着黑色衣服的許魏壓了壓帽子，低聲道。
“好嘞。”
網吧老板眯了眯眼，享受地吸完最後一口煙後拍拍褲子，從小凳子上站起來。
“老板！邊上的五臺機子哥幾個全要了！”
三四個社會青年頂着一頭五顏六色的雜毛，穿着非主流衣服拽拽地走上前來。他們走路時一步一頓、一頓一蹦，自以為邁出了六親不認的嚣張步伐，實際上旁人看來像是瘸了腿的跛腳螃蟹。
社會青年說完後，斜着睨了許魏一眼。
“是我先來的。”
許魏看向老板，聲音沉穩，連一個眼神都不給旁邊的社會青年。
幾個雜毛火了，一腳踹翻老板瑟瑟發抖的小凳子：
“這裏沒有先來後到！老子說了算！”
“老板你開還是不開？”
非主流社會青年咄咄逼人，頭頂雜毛跟着漲了幾分士氣，沖着旁人耀武揚威。
中年男人看向許魏和另一批社會青年，表情十分為難。
許魏沒有理會老板和雜毛的眼神，頂着兇惡的目光旁若無人地走進網吧，直接在邊上的位置坐了下來。
“媽的！”
被一個中學生全程無視，黃毛忍不了，一個健步往邊上的位置跨，就要拎許魏出來打架。旁邊的紅毛把他拽住，不知說了句什麽，黃毛沒再往裏走。
“臭小子你給老子等着，下次再來收拾你！”
放了句狠話，面目猙獰的社會青年腳步匆匆地往另一個偏僻的方向走了。
許詩茗用積攢的小金庫買了手機後路過這家黑網吧看到的就是這樣一景象。
鬧劇發生後，網吧老板，也就是那位中年男人，拍了拍他髒亂的褲子，從兜裏掏出一根煙來，重新點上。然後跟沒事人似的扶起小凳子，悠悠坐下。
仿佛先前那個唯唯諾諾、擔驚受怕的男人和他不是同一個人。
許詩茗在遠處靜靜看着，沒有上前。等剛剛那場争執的主人公都走遠以後，才走上前去。
“老板。”
“請問剛剛那些人什麽來路？”
她壓低聲音，問。
中年男人吸了口氣，滿足地吐出一口白白的煙圈來：“你問哪一個？”
許詩茗指了指社會青年離開的方向：“往那邊走的那幾個。”
老板頓住，再次眯了眯眼：“小姑娘家家，關心這個做什麽？”
“怎麽，進網吧那小子是你對象？”
“不是。”
“我是他媽。”
網吧老板：“？”
“小姑娘家家怎麽罵人呢？！”
“不是。我真是他媽。”
許詩茗重複了一遍，神色淡淡。
“？？？”
中年男人拿着煙的手驀地抖了抖，像是受到什麽極大的驚吓。
抽風的嘴哆嗦得說不清楚話來。
“他...他他？你...你你？？？”
好在許詩茗剛從手機店和服裝店裏出來，換了身成熟的打扮，所以不算非常難以理解。但這件事在中年男人眼裏還是有些驚悚。
她擡眼，直視網吧老板驚恐的目光，鄭重點了點頭。
“孩子生得早。”
“平時經常保養。”
“老板看不出來也不怪你。”
許詩茗刻意壓低了聲線，說話時極慢，沉穩溫和。
“......咳咳咳。”中年男人像是被自己的煙圈嗆住，重重咳了幾聲。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許詩茗看向網吧老板，微笑中透着二三十歲女人的沉穩韻味。
男人深吸一口氣，眼底還帶着未消散的驚恐。
他拍了拍胸口，似乎要将氣理順。
年紀大了，受不住驚吓啊...
“......”
“那個...許...女士？”
“不知道您姓什麽...我就用您兒子的姓來稱呼您了。”
中年男人的嘴抽動了幾下，看着面前長了一張年輕少女臉的孩子他媽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抱歉剛剛冒犯了。”
“您看起來就像...十五六歲的少女。”
“多謝誇獎。”
許詩茗溫柔地笑了笑，神态間有幾分成熟女人的優雅和風韻。
“不過我還是比較想了解許魏的事。”
“啊，好...”網吧老板怔愣片刻，說，“其實剛剛對許魏放狠話的那幾個小子也是欺軟怕硬，沒啥本事，只敢在網吧這些地方逞逞能......”
中年男人一邊吸着煙平複心情，一邊解釋，将幾人的底細都交代清楚，許詩茗心下了然，不再多說什麽，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謝謝老板。”
“沒事沒事。”網吧老板拍掉抖落的煙灰，突然想起了什麽，“您…不進去逮人嗎？”
他望向許魏的位置，眼底閃過一絲同情。
“不了。”
“回去再教育他。”
許詩茗說完，拐進網吧右邊的巷子裏。
“真他媽闖了鬼了，沒見過這麽年輕的...媽…”
中年男人的嘀咕消散在熾熱的空氣中。
離開網吧，許詩茗往舊書店走去。
她熟練地穿過熱鬧的街市和巷子，來到舊書店門口。
推門進去，書店仍是過去熟悉的感覺。許詩茗走近書架，只在上面挑了幾本不久後比較火的文章雜志就出了書店。
時間還早。許詩茗走在舊書店的巷子裏，索性決定将這條沒多少人的居民巷走通，從另一條巷子走回許博文家。
陽光從樹蔭的縫隙中灑下，巷子邊長了些不算顯眼的綠植。
周圍是一些老舊的居民樓，隔音不算好，遠遠地就能聽到有幾戶人家大聲說話的聲音。整體還算比較和諧。
突然。
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打破了原本的寧靜。
“柳虞！你是不是不想認我這個爹了？！”
男聲帶着明顯的怒氣，有幾個字甚至隐隐在破音邊緣徘徊。
“柳毅你小聲點，隔壁鄰居都聽到了......”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
另一道慵懶嚣張的聲音響起，瞬間點燃戰火。
“是啊。不想認了。”
“......”
...柳虞？？？
許詩茗頓住，往聲音的來源尋去。跟随這幾道聲音走，不知不覺就到了這條巷子的盡頭。
看來上次她沒看錯…那一閃而過的背影真的是柳虞。
不過...柳虞怎麽會住這？
她記得上輩子......
許詩茗抿住嘴唇，回想起柳虞家的位置，心底升起些許疑惑。
巷子盡頭的地段沒有居民樓，順着另一個方向延伸過去，倒是有好些個相鄰的院子。院子都不算太大，從爬滿植物的老舊牆壁上看得出已有些時日，應該是老一輩傳下來的。
“我就貸個款而已...你管那麽寬幹什麽！”
感覺到柳虞強硬的态度，男人的聲音反而比先前弱了幾分。
“貸款可以。”
柳虞的聲音輕飄飄。
“真...的？”男聲隐隐多了幾分喜悅。
“你自己貸，別扯上我們。”
“不行！”“爸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才......”
聲音還沒停下，許詩茗循着源頭找到這一世柳虞家的院子。
她站在院子跟前，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
“欸，你們都聽說了嗎？這柳虞啊...是在去找柳毅的路上出事的！”
“啊？真的嗎？？柳毅這敗類，也是苦了柳虞一家子喲...”
上輩子，柳虞去世…那些人的話仍在她耳邊。
許詩茗不清楚柳虞家具體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柳毅對柳虞去世這件事的影響究竟有多大。
但她想到前世的場景，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總覺得有些不安。
萬一...這一世...柳虞也因為這件事出現什麽意外呢......
這樣的念頭在許詩茗腦海中浮現，她心底突然一慌，臉色沉了沉，就要往裏邊走。
下一秒卻撞見了從裏面摔門而出的柳虞。
“...許…班長？”
“你怎麽在這？”
剛吵完架的柳姐姐表情平靜，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但這張平靜的臉在見到許詩茗的剎那，眼角驀地綻開一抹笑意。
柔媚的聲音由于才吵完架染上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喑啞。
“路過。”許詩茗抿了抿唇，心底的慌張并沒有因為這人的出現而減少，“剛剛聽到這邊聲音有點大，過來看看。”
“你家裏...沒事吧？”
她斂了斂神色，看向柳虞，将眼底即将浮現的擔憂壓下去。
“沒事。”
“差不多都解決啦。”
“許班長不用擔心。”
柳虞笑了笑，雙眼彎出惑人的弧度，卻看得許詩茗驀地心上一疼。
這人總是這樣，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一世，什麽事都瞞着她，不肯讓她知道。
“……”
可這次…許詩茗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輕易地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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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課趕更新的生死時速…
_(:з」∠)_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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