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照的對話框在她這是設為置頂的,純屬之前跟他聯絡頻繁,翻找方便,這個習慣到現在也沒改:【你在南城?什麽時候有空出來見見。】
對方沒回。
謝初瀾也沒繼續追着問他,他們相處很默契,隔一段時間接着聊上次的話題也不覺得尴尬。
晚上七點半,謝初瀾整理好自己開車出門,跟閨蜜見面又是在周末的晚上,難得有機會放松,她在穿着上也添了幾分小性感。
後背镂空的黑色裙擺,堪堪及至臀下,兩根細帶子勾着她的肩,一汪雪白更讓人難移目光。
她對着鏡子欣賞了一會,這才滿意地挑了雙Jimmy choo 的藍銀閃鑽漸變高跟鞋。
好身材不展示在人前,不等于白在健身房辛苦揮汗如雨?
以謝煙那種軟軟的性格,她還以為她留學歸來就會回家裏公司工作,當個只會花錢的吉祥物也挺好的。
誰能想到她跟謝蒼耀大吵一架,後來才有了自己的珠寶品牌和那間小小的西餐廳。
都是她曾經夢想過,實現了的。
謝煙的餐廳在鬧市區一個小巷子深處,上下兩層,謝初瀾的位置一直都固定在二層視野極佳的那處。
她到的時候,氣氛已經很熱烈了。
有帥氣的駐唱在唱情歌,嗓音暗啞清澈地能勾出每個成年人內心中最脆弱的那一面。
她等了一會,謝煙才匆匆而至。
一個細長盒子被推至眼前,謝煙笑眯眯:“生日禮物,補給你的。”
謝初瀾沒打開看,原封不動收回包中,她倆品味一直很像,謝煙讓她嘗那份甜品,謝初瀾吃了三分之二,才對味道表示肯定。
謝煙想起剛才樓下她停着的車,再看看她今天穿的裙子,嗤笑問道:“你今天怎麽不開那輛白色的跑車?那輛更配你的裙子。”
謝初瀾手指一置,擡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謝煙話沒停,繼續道:“紅色跑車跟你今晚裙子不搭。”
謝初瀾表情有幾分意外,她手指繞着長發打轉,思緒沉沉浮浮,謝煙沒看出來她有什麽不對勁,陪了她一會後就又回廚房跟廚師商量甜品原料的比例問題。
還是有點膩。
臨走前,她不忘提醒謝初瀾,“兩點鐘方向有個男人觀察你很久了。”她抿着唇偷笑:“我猜我一走,他就會過來請你喝酒。”
謝初瀾無意識地‘嗯’了聲,心不在焉地把視線投向窗外一片絢麗夜景中。
謝煙說錯了。
她今天沒開那輛紅色跑車,她開的是輛黑色的。
但謝煙不會認錯車牌,她所有的車牌都是謝蒼耀的,唯一的解釋也只有一個:謝蒼耀還有一輛紅色跑車,但沒停車庫,且她從沒見過。
想通這個,謝初瀾覺得他又向作死邊緣邁進了大大一步。
女人長腿交疊,她還很有心機地在腿上幾處打了珠光,燈光一照,落在男人眼中則會格外的有光澤。
酒精能麻痹神經,謝初瀾貪杯多喝了幾杯,喝到第三杯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她手中把就被抽走,随後淡定落座,一個白色小瓷碗推到她手邊,似隔着時光長河在跟她對視,聲線一如既往地悅耳: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周照眯眼笑了下,眼神跟帶了火一樣落在她腿上,腰間,“我聽到你許願了,補給你的長壽面。”
酒未過三旬,謝初瀾覺得自己已有淺淺醉意,跟周照寒暄了沒幾句,便借口去洗手間躲着。
她不想承認自己有點怕面對他。
短暫的兩年共事讓他們之間有了比別人多一分的默契,更別提...
他還在一次出差中,在機場拿冰激淩當禮物哄過她。
就差問出那句‘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在一起’這種送命題。
餐廳不能抽煙,她躲在通風處吹了會風才上去,剛走至樓梯口,她餘光輕瞥到一個熟悉背影,其實他手腕上的珠串就跟他的身份一樣。
謝初瀾多看了幾眼。
緊接着,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謝蒼耀扶着一個女人,對方似乎喝醉了,軟着身子一個勁膩在他身上,換作旁人,他早一掌推開,又怎麽會皺着眉頭滿眼心疼看着她?
那女人穿了件淺色的連衣裙,比她身上這件飽受很多,可這麽淑女的款式卻是短發女人穿着,格外的不搭。
棠好渾身力氣都被卸走,只能把對她伸出的那雙手當成救命稻草,倆人在樓梯上争執了一小會,交談聲音不大,卻足夠謝初瀾聽得清清楚楚。
“我後悔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你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我...我很難受,你別不要我。”
“謝蒼耀,你明明就愛我,我不信你忘得了我。”
棠好目光迷蒙的笑了下,随後手心捧着男人的臉細細端詳了會:“要不是我跟你鬧脾氣,有那個女人什麽事?你別被她騙了。”
她意識混沌,壓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全憑酒意。
謝初瀾定定望着兩人,謝蒼耀沒給她繼續說話的機會,把人打橫抱起,徑直走下樓梯。
步伐穩當,生怕颠到懷中人。
就算這個時候,他也沒忘把她的随身包帶走。
謝初瀾跟着走到窗邊,靠在牆邊冷眼看着謝蒼耀走向其中一輛紅色跑車,跟她是同一款的車型。
這款車主打女性人群。
他把人放在副駕駛,自己則繞到駕駛座驅車離開。
直到車子拐出巷口,她仍然抱臂凝視。
剛剛那個,就是棠好。
跟傳聞中差別很大。
似有不甘心,謝初瀾拿着電話撥通號碼,幾聲忙音過後,謝蒼耀那端傳來聲音:“我今晚加班,你先睡別等我。”
“對了,保時捷新出了款車你上次說喜歡,明天讓徐承買了停車庫。”
謝初瀾冷冷一笑,把電話挂斷。
随後扭着細腰回到位置,周照還在等她,謝初瀾借口先走,走到一半又忽然改變心意轉回去問道:“有興趣當我一次樹洞嗎?”
她嬌俏的笑笑:“作為長壽面的回報,我也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如果你有什麽想問我要的話。”
謝初瀾一夜未歸,在陸庭斟長住的頂樓套間套間裏過了一夜。
沒等到一通電話一條短信。
陸庭斟第二天早晨才收到酒店人員告知,打了電話給謝初瀾,問她什麽情況。
他電話來的不是時候,時間太早,謝初瀾連接都沒接,隔了兩個小時給他回了條消息。
【哥,幫我查一下南城這個車型的車主是誰。】
陸庭斟一愣,拿着鋼筆的手抖了下,緊接着十分興奮地跟她聊天:【終于需要我出馬了?】
【嗯。盡快查。】
【就這?連句好話都沒?】陸庭斟面帶笑意,饒有興致地看着窗邊景色,【說點好聽的,或者求求我。】
他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就喜歡欺負這家裏唯一的妹妹。
看她吃癟耍賴比幾百萬入賬更加有趣。
只不過每次他都是被整的那個。
謝初瀾的消息幾秒後回過來,只有兩個字:【求你。】
陸庭斟臉垮了大半,【......】
【你是不是遇到事了?別怕,跟哥說,天塌下來我也給你頂回去。】
【我不用你幫我頂天,我只要這個車型在南城的車主名單。】謝初瀾在酒店吃過早餐才回萬裏域景,途中接到徐承的電話,告知她新車已經停在車庫了,希望能見她一面把車鑰匙給她。
謝初瀾沒什麽表情拒絕了,讓他把車鑰匙放車庫就好。
挂斷電話前,她還不死心地問了句:“昨天陪謝總從八點加班到很晚麽?你也真辛苦。”
徐承反應極快:“不辛苦,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輕松的。”
沒聊幾句,似怕被她戳穿,急忙挂了電話。
謝初瀾冷哼一聲,昨晚八點多,她在謝煙的店裏碰到了謝蒼耀。
哪來的一起加班。
回到萬裏域景,可想而知地冷清。
昨天她走什麽樣,現在就還什麽樣。
謝蒼耀也一夜未歸。
她心說,只怕他都不知道她昨天在哪。
換了身白色套裝,謝初瀾驅車回到陸氏集團,特意繞着地庫開了一圈後,這才在一個小角落裏發現了那輛跟她一模一樣的車型。
兩輛同款車停在一處,跟雙胞胎似的。
就連車牌也是謝蒼耀的手筆,不過後邊數字似乎更有意義。
謝初瀾沒多停留,她覺得自己渾身的細胞都被激發,不知道別人在發現自己男朋友有外遇時,會不會也是這種反應。
比起懦弱哭泣,她更想親手把這層紗給狠狠扯破。
到底是親生的,莫名其妙收到這麽重任委托,陸庭斟都覺得事有不對。
抽了午休時間帶了甜品跟咖啡給她,想着好好發揮長兄責任,做她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卻被她拉着打了一中午的撲克牌。
謝初瀾完勝,陸庭斟被狠虐。
短短半小時,輸了快幾萬塊。
轉賬後,男人咬着後槽牙凝視她:“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麽?”
“情場失意,賭場才得意。你這是......”
謝初瀾今天妝畫得格外細致,一瞥一笑都極具風情,她掀掀眼簾,嬌媚地‘嗯’了聲,“有失意才有得意,我是曲線圖,你是直線圖。”只有失意。
兄妹倆間的嘴上較量由陸庭斟慘敗收場。
他手指點點帶來的甜品:“快點吃,這麽瘦還減什麽肥。”
他闊步出門,沒幾秒後又折回,沖她搖搖手機:“名單發你了。”
“你的謝總是不是有毛病,同款車兩輛,有錢沒處花?”
謝初瀾定睛查看手機,沒心思搭理他。
陸庭斟知她性格,也沒多作打擾。
人總是這樣,沒得到确切答案的時候十分想知道真相,但當真相擺在眼前時,她又覺得心裏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舒服吧。
至少不會是她一個人不舒服。
謝初瀾這麽想着。
實在是她的長相太具有欺騙性,就連謝蒼耀這種人都把她當成心地善良。
又或者是因她對謝煙的種種溫柔跟包容,都讓他忘了。
她從來都不會自欺欺人的追求表明的平靜跟美好。
若是這份愛這個人已經失去了當初最吸引她的那一部分,那她的狠心也同樣會對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