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夜郎篇:遇襲

白鹇并沒有睡覺,而是在外頭守着,先是見林雲深從裏頭出來,默不言語,等了一會,就見白隐從裏頭出來了。他喊了一聲師叔,白隐應了一聲,他問:“今日要不我守着楊師叔吧。”

白隐正要說話,卻見走到房門口的林雲深猛地向後退了幾步,腳步聲異常之重。白鹇立即沖了過去:“楊師叔,怎麽了?!”

他順着林雲深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一只體型碩大的黑貓,一動不動地蹲在房間中央看着他們,目光幽幽閃着綠光。

白鹇正要上前驅趕,那只貓卻突然撲了過來,貓爪之淩厲,蹭過白鹇面頰,白鹇雖然躲了一下,但右半邊臉頰上還是被利爪抓了兩道血痕。黑貓落地,弓起身體朝林雲深看了一眼,縱身一躍,便跳上了走廊橫梁,須臾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你沒事吧?”

白鹇搖頭,摸了一把臉,手上便沾染了血跡:“哪裏來的野貓,好大的個頭。”

“這只貓不是活貓,是屍貓。”

白鹇聽林雲深這麽一說,臉色立即變了:“屍貓?”

林雲深點頭:“那貓是沒有影子的。”

白鹇慌張地去擦臉上傷口,這叫他實在心裏有些畏懼惡心。林雲深道:“去處理一下。”

白鹇便往樓下走,林雲深走到欄杆前,伸手摘了一朵花過來,正要施咒,卻被白隐握住了手:“你身體這樣,還要施咒?”

“不過是驅動五鬼靈花,用不着什麽靈力。”

“我來。”白隐說罷便在他有些驚訝的注視下念咒驅動了五鬼靈花,直往屋檐後面飛去。林雲深問:“你如今還有什麽不會的?”

白隐道:“所以你該安心才是,有我在,不用你親自出馬。”

“可是你的五鬼靈花,我又看不見。”

白隐聽了伸出兩指道:“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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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雲深不明其意,可還是老實閉上了眼睛,只感到白隐指腹粗糙溫熱貼在他眼皮上,心下想,當年白隐一雙手不沾陽春水,白嫩修長,那是高門公子的手,可不是這樣粗糙觸感。眼睛只覺得灼熱,忽而便一片遼闊,四下裏只見月光如銀,照着朦胧樹林,一只黑貓旁邊,站着一個人。

只是那人一身黑衣黑帽,面容都遮在黑暗裏看不清楚,但林雲深很快就認出了這個人,是盧元鶴身邊那個男觋!

依照他對盧元鶴的了解,倒是很有可能再跟上來自讨苦吃,因為盧元鶴心高氣傲,吃不得一點虧,如今在他們跟前接連碰壁,估計早就氣的跳腳。五鬼靈花在樹林裏穿梭了一圈,卻沒看到盧元鶴的影子,不知道這男觋是自主前來,還是奉命行事,他跟蹤他們,又是為了什麽。

旁邊白隐道:“這男觋不知道是什麽出身,按說盧氏這樣的玄門始祖之家,不應該養有巫觋。難道是盧元鶴私養的?”

“也或許是盧元鶴半道上碰見的,”林雲深道:“上次你們交手的時候,我看到這男觋手背上刻有虎頭。”

“你是說他可能來自西南夷族?”

“夷人中有不少人自認為是老虎的後代,虎是他們的圖騰,我聽聞他們那裏的男子在成年之時都會在身上紋上虎頭。西南是巫術起源之地,據聞盧氏的玄門之法就有些源自于白巫術,而他們那裏有一種黑巫術,可以模糊人的相貌,如煙似氣,如鬼似魅。”

“朝廷雖然尚道,但只推崇盧氏一脈的玄門正法,對巫觋是嚴厲禁止的,盧氏身為西州派掌門,不可能養着男觋在身邊。要麽這是盧氏不為人知的秘密,要麽就是盧元鶴一人所為,西州并不知情。”

林雲深說:“要是能把盧元鶴抓過來問上一問……”

“不要多生事端,”白隐道:“且看這男觋跟着咱們是要做什麽。”

林雲深嘆了口氣:“依我的性子,這種欺負到家門口的,該給他點顏色看看。”

白隐聲音忽然變了味,挑眉問:“盧元鶴心裏這樣看重你,要殺我替你報仇,你還對他下的去手?”

林雲深嘻嘻一笑:“自然不會殺他。不過我對他也很好奇,有很多話想要問他。”

“若你問出他對你癡心一片,豈不是又要以身相許?”白隐忽然道。

林雲深一愣,正要問他何出此言,白隐已經撇下他朝樓下走,一邊走一邊道:“你這人癡活兩輩子,給點甜頭就要投桃報李的性子怎麽就改不了。”

林雲深撇嘴,人家對他好,他自然要對人家好。他這種生來命運不遂的魔頭,這世上對他好的人可不多,他若不珍惜,那一輩子孤孤單單,又有什麽意思。他又何時說過對他好的他便要以身相許,他又不是女人,即便是女人,婚姻大事,難道就人盡可夫?

他見白隐已經下樓去,伸手便摘了一朵花,誰知道還未念動咒語,手中的花朵便被一股靈力擊落下去。他低頭看去,卻不見人影,只聽見白隐聲音帶了怒意:“想要我給你收屍?”

真是不得了,他才和顏悅色了幾天,這白家公子就開始上房揭瓦,沒有王法了!

不過他們如今已經知道是誰跟着他們,那男觋早晚要弄出動靜來,到時候再仔細追究也就罷了。他泡了溫泉,身上乏的很,便回身進了屋裏,和衣躺下。

雖然是躺着,卻不能入眠,他盯着床幔上一截流蘇,有些懷念上一世呼風喚雨的本事。那時候他恣意逍遙,人人怕他,出門何曾走過路,又何曾受人挾制過。如今他所有指望都在還魂上了。如果找到為他奪舍之人,重回到自己肉身,想必再不用拖着這病怏怏的身體,也不至于成為他人累贅了。

他正這麽想着,外頭傳來腳步聲,在他門前停下,是白隐,問道:“睡下了?”

林雲深“嗯”了一聲,問道:“白鹇傷勢如何?”

“無礙。”

“那你們也早點歇息。”

屋內漆黑,廊外卻挂着燈籠,因此白隐的身影落到門窗上,在那裏伫立良久。林雲深正要起身開門,那身影卻遠去了。他重新躺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心中尚有醒不過來的恐懼,因此一直沒有睡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睜開眼睛,轉過頭朝門外看去,就看見門窗上一個身影,一動不動。

“白隐?”他叫了一聲,便坐了起來,聽見有些粗重的喘息聲,才意識到哪裏有些不對勁。他急忙下床去拿挂着的玄劍,腳才剛落地,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了!

林雲深順勢滾到了床底,那人的劍便已經刺在了床榻上,仿佛與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接連刺了好幾劍。林雲深躲在床底,那劍刃突然刺破了床榻,直接劃傷了他的臉頰,幾縷頭發也被斬斷落到地上。他吃痛叫了一聲,那人立即頓了一下。

林雲深厲聲道:“你是誰!”

但是那人并沒有來得及回答他,白隐已經持劍而入,捆仙索瞬間便纏上那人手腳:“林雲深!”

“我在這裏,”林雲深應了一聲,從床底爬了出來,擡頭看見白隐正朝床榻之上摸去,忙道:“我沒事。”

但是等他看到行刺他的那個人就愣住了。

竟然是白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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