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戴手套,用手拿起一根銀針夾帶着呼嘯的風聲飛向黑衣人。
黑衣人眼看着即将鎖住凡微衣的咽喉,不料暗器飛來,她聞聲而動,已經很厲害,卻還是快不過關弱水的暗器。暗器插進了她的右肩。
她回頭看了一眼關弱水,手一揮,人就沒了影。
關弱水忙追上去,看凡微衣:“是什麽人?”
凡微衣喘着氣,好似很耗損體力,“我師父。”
“哈?”關弱水瞪着眼睛,口吃起來,“你,你,你說是你師父?霁?”
凡微衣點頭。
“我用暗器射了她,暗器上有鸩毒。”說罷,關弱水哼了一聲,“不過也活該!看她的樣子可不像在調教徒兒!她要殺你,你別告訴我你還沒看出來。”
“我知道。”
“知道你還……”
凡微衣拉住關弱水的手,“很多事,知道也非做不可。”拉着關弱水就往回走。
關弱水本想着打完了再回去找梨潇飒要解藥給自己解毒,不想被凡微衣一打岔,又強行拉走,這件事就被抛在了腦後,置之不顧了。
又到了比試大會。
這一次說話的總算不是浣月了,浣月坐在一邊,西樓拂塵向四方來客鞠躬,說道:“看各位姿态飛揚,想來昨夜諸位對天煞的款待是滿意的。”
這西樓拂塵看着不錯,沒想到說起話來這麽不害臊,傲氣的不行。
關弱水癟癟嘴,抱着茶杯乖乖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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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蒼用眼神緊緊盯着關弱水,滿臉的“你昨晚去了哪裏,做了什麽,和誰一起”的質問。
關弱水回視,用眼神大力殺百裏蒼,卻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沒去找我,你會知道我不在屋裏?
我就是不告訴你!
兩人眼神隔空交流的這會,西樓拂塵繼續交代:“今日承襲昨日之戰,先由昨日黃氣派午準迎戰玄靈派容淩千。”
午準坐回了黃氣派的主位,眼睛卻一直看着關弱水,聽到西樓拂塵的話,起身,卻不走。
關弱水從百裏蒼身上移開視線,看向午準,朝他一挑眉,口語:“別給師父丢臉,輸的漂亮一點。”
凡微衣看到關弱水的口語,忍俊不禁。
關弱水翻白眼,“你知道什麽?午準打得過容淩千,可是也要輸,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是戰略。我們說好了的。”
凡微衣嗯了一聲,“好戰術。”表情卻還是一副笑顏,“不過大丈夫不是寧死不屈嗎?”
關弱水做個鬼臉。
午準上了臺,容淩千也站了上去,兩人倒是客客氣氣的寒暄了一下,又客客氣氣的拔劍指着對方。
關弱水看的心煩,站起來大喊:“午準,刺他屁股!”
百裏蒼噗的把喝進了嘴裏的茶盡數吐出。
梨潇飒一怔,撥了撥茶梗,輕輕搖頭,嘴邊卻含着笑。
綿亘閉着眼好似在打坐,看不出神色。
容淩千聞言,一面羞惱,一面是吃醋,拔劍就刺。午準當然也不客氣了,迎着劍鋒沖去。
兩人倒是打的如火如荼,難分伯仲。
午準也不知是有意的還是按照計劃來的,劍鋒漸漸變慢,連反應也慢了很多。
這孩子絕對是影帝級別的演技!關弱水暗暗稱好,欲喝水,腹部突然絞痛,“嘶——”
“怎麽?”凡微衣問。
疼痛消失。
“沒什麽,每個月都有這麽幾天,你懂得。看戲看戲。”關弱水随口糊弄着。
該不是昨晚吃了三只紅燒豬蹄以後鬧肚子了吧?
你姐妹,我是多命苦啊?吃個豬蹄就鬧肚子!天天吃青菜怎麽不鬧啊!
這是要鬧哪樣!
關弱水顧不上肚子痛,只見場中容淩千手腕一振,長劍一鈎,朝着午準的心口刺去!
畫面定格在了這裏——午準握着劍站在原地,而容淩千也握着劍,指着午準的心口。
關弱水松口氣,還算容淩千這小子有點風度,還知道點到為止。
高辛赤華正準備起身宣布結果,容淩千一擡手阻止了,餘光掃過關弱水。
關弱水頓感不祥之兆。
“我玄靈派的規矩,比武敗者無須喪命,但須從勝者的胯下爬過去,否則視為非心服口服。”
關弱水噔的站起來就要上去,卻被凡微衣攔腰抱住,低聲說:“為大計,不可沖動!”
媽的!
容淩千,老娘高看你了!
勝敗不過就是生死之事,自古哪裏有勝了還要羞辱人的!他明顯就是殺雞儆猴,想折磨午準對付老娘!
“弱水!且看他如何,再作打算。”凡微衣繼續勸。
關弱水終于忍氣吞聲的乖乖由凡微衣拉回了座位上,握着拳,咬的牙咯咯響。
午準回頭,視線投向了關弱水。
他不是在征求關弱水的意見,他自打認定關弱水後,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他此刻,擔心的是關弱水意氣用事!
關弱水緊緊盯着午準的眼睛,恐吓:你小子敢跪下去,我立馬上去扭斷你脖子!
午準看出來關弱水的意思,微微一笑。
堂堂七尺男兒,生死不過一句話的事,這胯下之辱确實陰狠,但容淩千,你定想不到我愛她至此!
午準啪的跪在了地上!
關弱水噔的再次站起來,被凡微衣壓住肩,活生生壓了回去,扭頭狠狠瞪着凡微衣。
凡微衣抿着唇,搖頭。
關弱水緊緊咬着嘴唇,憋着自己心口的火,好讓自己不要意氣用事。
午準輕輕放下劍,雙手放在了地上,擡頭看了一眼盛氣淩人的容淩千,低着頭準備着。
容淩千一撩衣袍,張開腿。
午準最後一次回頭,那女子眼中含着淚花,卻就是固執的不肯掉下來,咬着唇,臉憋得通紅。
弱水,相識至今,我只盼着你給我的那一瞬溫暖,到此時此刻,我竟然還盼着你的一生。
總有一日我會離你而去,但我心中卻流淌着你帶給我跨越長河的溫暖。
——我願意。
為你勝,為你敗!
午準低着頭,往容淩千的胯下爬過去。
他每往前一步,關弱水的心的如同刀割一般的疼一下。可他義無反顧,關弱水只能眼睜睜看着。
凡微衣心中震驚,午準身為堂堂掌門,為了關弱水的計劃不惜戰敗受辱,一瞬肅然起敬。
而默默看着的凡錦秀又是羨慕又是感嘆。
關弱水,有一個男人願為了你如此,此生夫複何求?可這個女子還擁有更多,偏偏有很多人愛慕,其中一個也是我深愛的男人——凡微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愚人節,盆友們被騙了嗎?
偶騙了母上和兩枚閨蜜,覺得甚是歡樂~
☆、Chapter 19
【高手巅峰戰】
在場的五國名人,每一個都各有打算,但都選擇了靜靜的看着。
百裏蒼反正是“與我無關”的姿态,你愛鑽就鑽。我喝我的茶,雖說苦了點。
梨潇飒冷笑,鄙夷的看了一眼容淩千,繼續喝茶。
綿亘蹙着眉,卻不是在看午準,而是看着關弱水——她的嘴唇已經被咬破,鮮紅的血溢出來,觸目驚心!
高辛赤華只知道吃吃喝喝,簡直就是個吃貨。
午準爬過去,正要起身,容淩千擡腳欲踩踏之,關弱水忍無可忍,欲上臺。
啪。
容淩千的腳再一次被茶杯砸中,一歪,沒落在午準背上。
“容少俠還是點到為止的好。”
竟然是西樓拂塵出手相助!
關弱水哼了一聲,“早點怎麽不見你出手!”說着人已經縱身飛上了臺。
“午準!”關弱水伸手去拉。
午準跪在地上,擡起頭看着關弱水,口語:“你來了。”
關弱水忍着眼淚,跪下去抱住午準,握着拳重重的一拳捶在他背上,“等着我給你報仇!”
凡錦秀和凡微衣上臺,扶着午準下去了。
關弱水站起來,看着容淩千。
容淩千斂去所有面容,握着劍站在了她對面。
“姻姻……”
“地隐派關弱水領教了!”
那個“了”字還停留在唇齒邊,關弱水已經握着午準的劍,夾着風沖了過去。
笑醉劍法!
滄海霞影,雲山坡照。
關弱水的劍如同神助,舞的天花爛墜,舞的天旋地轉!
就在衆人還沒有看清楚的時候,哐當一聲,容淩千手上的劍落在了地上,同時,關弱水手裏的劍指着他的咽喉!
十招!
這個不知名的女子竟然在十招之內就鬥敗了容淩千!
衆人驚嘆。
她使得明明就是和黃氣派掌門午準一樣的劍法,但是她卻更勝一籌。
關弱水很想一劍刺死容淩千,容淩千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索性看着關弱水等死。
但那短短的一瞬,關弱水想起她第一次上天峰嶺,是容淩千帶着自己和容禹千去掏鳥窩。
那只布谷鳥的鳥窩駐的很高,他們爬上樹,一路小心翼翼,卻在關鍵時刻,因為關弱水經驗不足,驚走了布谷鳥。
三個人坐在樹幹上,相對而笑。
那笑聲,盛滿了少年少女的歡樂。
那笑聲,回蕩着三個人之間單純的情誼。
關弱水手一松,劍落地。
“這套劍法叫笑醉劍法,是黃氣派的不傳武學。承認了,榮少俠!”關弱水揚聲說。
凡微衣凝視着關弱水的背影。
她如此一說,不就代表方才午準鬥敗是意外,她一個外人學來的笑醉劍法都能在十招之內敗了容禹千,何況身為掌門的午準呢?
這根本就是在說容禹千連給午準提鞋都不配!
容禹千彎腰,撿起劍,轉身下了臺。
陽光斜射,他的身影被拉長,顯得越發的落寞。陽光照在身上,容禹千卻覺得渾身涼透了。
“地隐派關弱水,勝。”負責宣布的高辛赤華說話。
話音剛落,北宮恒果然坐不住了,赤手空拳就上了臺,指着關弱水說:“無名小輩,老夫來教訓你!”
“臭名老頭,姑奶奶等的就是你!”關弱水扔掉劍,雙手握拳,兩只腳劃開一步,擺出了“變态十式”的開頭招式。
北宮恒急急殺了關弱水,使出了玄靈派只有掌門才會的玄靈掌,風生水起,四周霎時飛沙走石。
只見北宮恒手心雲氣缭繞,好似幽冥之光。他騰空而起,弑天一般的氣勢如黑色的閃電直劈關弱水的天靈!
關弱水當機立斷,腳一蹬,如炮彈一般飛出去。
兩人一對掌。
轟——
擂臺四周的旗幟齊刷刷攔腰而斷,倒在了地上。
北宮恒肯定想不到,關弱水将兩根銀針夾在了指縫間,對掌的時候打入了他的手心!
可關弱水也想不到,自己昨夜中的毒,因為只是皮膚觸碰,所以毒發的慢些,但到此事已經是極限!
關弱水一口血噴了出來——噗——
北宮恒忍了許久,終究也沒忍住,也是一口血吐了出來,只是噴的比關弱水稍稍含蓄了些。
那幾個一開始被關弱水真功夫震驚的男人見到此景,全都坐不住了。
凡微衣欲起身,凡錦秀拉住他:“你勸得了關弱水不要意氣用事,自己也該知道這一點。”
關己則亂。
關己則亂!
你越是在乎的事物,越要保持旁觀者的心态……
凡微衣心裏來來回回重複着這些話,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讓自己不要沖動。
臺上的關弱水用手背抹了抹嘴上的血,哼道:“老野狗,要吐血就吐的霸氣一點行不行?跟個大姑娘似的!”
北宮恒一聽,急怒攻心,竄過來,“納命來——”
梨潇飒看出來關弱水戴着手套,所以猜測她應該在對掌時已經将銀針打入北宮恒體內。按說以關弱水的功夫,對付這個老匹夫應該不成問題,但怎麽關弱水真氣有些亂?
如此……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拖時間等北宮恒毒發。
梨潇飒長袖下的手中握着一個茶梗,趁關弱水和北宮恒打鬥,彈了出去。
茶梗正中北宮恒膝蓋,北宮恒腿一彎,關弱水抓緊時機,擡手一劈!
踢、壓、推、卷、合!
幾個動作行雲流水呼之即出。
北宮恒最後被關弱水一腳踢中腦門,飛下了臺,重重摔在了西樓拂塵等人的眼前。
北宮恒瞪着眼睛,擡起手欲指關弱水,氣一斷,死了。
百裏蒼搶先說:“地隐派關弱水,勝。”
關弱水揚起個壞笑,嘴裏的血沿着嘴角流了出來,她卻毫不在乎,盯着北宮恒的屍體。
這個死老頭從未待我好臉色,也沒有真正教我武藝,心機頗深,還陷害我,死有餘辜!
梨潇飒松口氣,這女人真是麻煩!
卻也因為關弱水嘴邊的笑而覺得舒心,忽的注意到她嘴唇有些發紫……
“梨兄起身做什麽?”百裏蒼看梨潇飒猛地站起來,打趣的說。
她中毒了!
怎麽會?她戴了手套的!
怎麽回事?
關弱水站在臺上,揚聲說:“可還有人賜教?”說着,眼睛盯着西樓拂塵一動不動,挑釁之意簡直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西樓拂塵取下頭上的鬥笠,露出了真容。
他長相沒什麽特別,只是皮膚極白,簡直白的不正常,說得簡單些就好像得了白化病似的!
西樓拂塵起身,浣月卻拉住他。
他低頭看了一眼浣月,甩開了浣月的手。
關弱水更疑惑了,他們什麽關系?主仆?可浣月看着并不怕西樓拂塵,反倒有些管着他的意思。朋友?可西樓拂塵看浣月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朋友,浣月看他的眼神也不像。夫妻?可西樓拂塵那一甩手,可不像對心愛的女人該有的舉動。
想着,西樓拂塵上了臺。
他沒有飛上來,反倒是一步一步的踩着樓梯走了上來。
關弱水抱着手臂說:“西樓掌門,請教了。”
這姿态,實在太放肆了!
百裏蒼又是一陣心動,這女人簡直是老天量身為我打造的!
西樓拂塵握着牛骨扇,輕輕扇了扇,笑說:“關姑娘武藝高強,拂塵有幸能死在姑娘手中,也算樂事。”
“放心,我不殺你。”
關弱水說罷餘光看了一眼凡微衣。
凡微衣心暖,細心如她,時過境遷,她還記得當日在石窟內兩人的約定,她辦完她的事,就把人交給凡微衣。
“那……拂塵多謝了。”
關弱水不含糊,彙集體內真氣,放手一搏!
——如風雷之烈,九萬裏長空所向披靡飛奔過去。
——如夜風迅疾,三千河水絕決擺蕩之勢橫掃而過。
西樓拂塵一一接招,他的招式不花哨,卻實打實的厲害!難怪凡微衣他們是同門,看來霁果然是高手!
關弱水如游魚一般從西樓拂塵身側滑過,欲反手擒拿!
厲殺之刃,快若奔雷!
場下的幾個人都看出了關弱水的意圖,暗自叫好。
關弱水就要出手的一霎,一陣惡心感席卷而至,将腹中的真氣搗亂,她手一軟,身子歪斜,和西樓拂塵擦肩而過。
其他人并沒有看出關弱水的不适,只以為是她心慈,不想真的傷人,所以最後一刻收了手。
關弱水砰的就跪在了地上,捂着肚子。
糟糕!
梨潇飒是唯一之情的人——毒發了。
“關姑娘,你可知我手上的扇子是什麽做的?”西樓拂塵收了手笑問。
關弱水擡頭瞪他一眼。
他笑說:“是每個死在我手下的人體內的一根骨頭磨成一片,這一片片,組成了這扇子。”
關弱水聞言,胃裏的惡心感更強烈,低聲罵道:“變态!”
“關姑娘,你擡頭看看,你想做哪一塊?”
關弱水擡起頭,咬着牙說:“哪一塊都不做!”罷了猛地站起來,欲出招,卻不想眼前一黑。
凡微衣沖上臺,趕在關弱水倒地前攔住了關弱水的腰。
“你中毒了?”凡微衣看着她紫色的嘴唇,想不通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是……我自己……”
轟!
擂臺上天雷滾滾,空氣都被震得微微爆裂,萬千雪光疾飛,打在周圍種植的桃花樹上,樹幹出現了無數的小坑。
關弱水還來不及看清,擂臺一塌,關弱水和凡微衣一起掉了下去。
中計了!
久經沙場的關弱水立即反應過來,原來這一切是西樓拂塵計劃好的!
他召開比試大會,根本不是為了選出盟主,是為了殺凡微衣!
兩人掉入了一個石窟中。
凡微衣護着關弱水,跌在了地上,“弱水,弱水?”
關弱水嗯了一聲。
他稍稍心安,擡頭看了看灰飛煙冒的頭頂,說道:“西樓拂塵要殺我。”
他設計好每個人出場,利用關弱水引本來不準備上場的凡微衣,只為了這個卑鄙的計劃!雖說他沒有料到關弱水會中毒,但恰好也替他省了力,不用他動手,關弱水自己就不行了。
“我……我中了鸩毒。”關弱水越來越虛弱,視線、聽覺、觸覺,總之五官的感覺都漸漸衰退。
凡微衣打橫抱起關弱水,手臂緊緊的摟着懷裏的人,“在這個世上,如果你想活,就必須先學會怎麽死。有我在,你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20
【相思和重逢】
其他在場的人只聽見一聲巨響,只看見一陣灰飛煙冒之後,擂臺不見了,變成了一個大窟窿,而場中的西樓拂塵和關弱水、凡微衣三人,無影無蹤!
“弱水!”百裏蒼起身,拿着金刀二話不說,縱身就跳了進去。
凡錦秀瞪着眼睛看百裏蒼跳進去了,愣了愣也欲跳,卻被午準攔住,“地隐派還需你主持大局。”
她在公和私之間徘徊,終于,站定了。
凡微衣抱着關弱水走了一段路,欲找個地方暫避西樓拂塵,卻發現前面是死路。
“我居然……要死在這個鬼地方。”關弱水自嘲一笑。
“你不會死。”
“凡微衣,交了你這個朋友……我值了。”
凡微衣聞言,停住了腳步,低頭看向懷裏的關弱水。嘴唇烏紫,臉色鐵青,眼窩深陷,一瞬間好似她身上的活力都被抽走了。
兩人對視許久,凡微衣開口,“弱水,我有話對你說。這話我本不想說,可你若是……”
“別說了,讓我死的安心一點。”聰明如關弱水,哪裏還猜不出凡微衣要說什麽,急忙打斷。
“你安心了,我又如何安我的心?”
關弱水張嘴,卻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弱水,我想與你在一起,站在你身側為你遮風擋雨,卻也知道,不過是想想罷了。”
“你……”
凡微衣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柔和,“我所有的相思,都是為你。”
“真是感人肺腑的情話啊!”
凡微衣肅容,轉身說:“西樓拂塵,放她走。”
西樓拂塵從陰暗處翩翩行來,靠在了石壁上,抱着手打量着這對患難鴛鴦,“凡微衣,知道你敗在了哪裏嗎?”
關弱水哼了一聲,嘟哝:“小人。”
西樓拂塵笑起來,“我總算有一點明白他喜歡你何處了。死不低頭。”頓了頓又繼續剛才的話題,“師父的霓裳神功,你學了,可神功的至高點你永遠達不到。為何?”
“因為你絕不了情。”
凡微衣蹙眉,忽的大笑起來,笑聲震動了石窟,顯得很駭人,很可怕。
“那恭喜你了,師兄。”凡微衣說。
罷了,凡微衣低頭對關弱水說:“弱水,和我死在一起,可後悔?”
關弱水早已經沒了說話的力氣,虛脫的看着凡微衣,莞爾一笑。
凡微衣不緊不慢的展露了一個微笑,撇開了周圍的場景,撇開了生死,他擡手輕輕理了理關弱水淩亂的發絲。
能與你死在一起,也是福分。
西樓拂塵道:“好,如此我就做好人送你們上路!你們就到陰間去恩愛吧!”
嗤!
西樓拂塵震驚,他低頭,只看見自己的心口插着一柄金刀!
“我讓你祝他們恩愛!”百裏蒼的抱怨聲從後面傳來。
金刀抽走,西樓拂塵難以置信的瞪着眼睛,死撐了一會兒後終于倒地。
百裏蒼快步跑過來,一把就将關弱水從凡微衣懷裏搶過去,“女人,你怎麽了?”
凡微衣松口氣,回答:“她中了鸩毒。”
“鸩毒?是梨潇飒那家夥下的手?”百裏蒼推測。
兩人對視,忽的明白了什麽,立即快步離開。
比試大會上的衆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觑。
凡錦秀和午準站在窟窿邊,盯着深不見底的裏面,期盼着能看見熟悉的身影回來。
梨潇飒此刻反倒安心了些,百裏蒼既然去了,凡微衣和百裏蒼對付一個西樓拂塵,不說簡單輕松,至少是穩贏的。大不了也是兩敗俱傷,總之西樓拂塵讨不到好。
只是……她能不能撐到歸來?
綿亘站在梨潇飒身邊說:“鸩毒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完全無救了。”
梨潇飒看了一眼綿亘,明白來人是和關弱水一邊的,卻也諷刺:“連你這個名醫也救不了?”
“我盡力。”
梨潇飒從這三個字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冷笑了一聲。
這女人的桃花還真是泛濫成災。
“梨潇飒——”
聲音一落,百裏蒼抱着昏昏沉沉的關弱水飛上了窟窿,站在了平地上。
凡錦秀一看見關弱水,立即尋找凡微衣。
凡微衣緊跟着躍了上來。
“梨潇飒,拿解藥出來!”百裏蒼氣沖沖的就朝着梨潇飒奔去。
天地一震。
百裏蒼只感覺身邊涼了涼,回過神,懷裏的關弱水赫然不見了蹤影!
不可能!
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人能不動聲色的将一個活生生的人從我招搖王的懷裏帶走!
在窟窿邊,站着一個玄色的身影。
他懷裏抱着關弱水,頭發飄散,臉上戴着一個鬼魅的面具,遮住了面容。
關弱水聽四周沒了聲,擔心的強撐着睜開眼,卻看見一個可怕的面具湊在眼前!
一聲熟悉的問候。
“弱水,別、來、無、恙、否?”
彥韶風!
關弱水的腦子裏嗡的一響,這三個大字瞬間放大一萬倍。
透過可怕的面具,只看得見他的眼睛,關弱水看見他眼裏透着笑意。他雖然戴着面具,但依舊是難掩風姿,特別陪着飛揚的青絲,簡直如同天神降臨!
關弱水垂頭喪氣的翻個白眼。
騷包!
我懶得理你,裝死。
彥韶風看關弱水躺在自己懷裏一動不動,微微低下頭,湊在關弱水耳畔說:“多日不見,你越發出挑了,我想和你滾床單。”
!!!!
關弱水噔的就睜開眼,正巧看上了彥韶風的一雙眸子。
“別急着死,先給你看一場桃花雨,再替你解毒。”彥韶風好似很滿意關弱水的反應。
彥韶風松開一只手,緩緩擡起,猛地握拳。
嘩。
極輕的一聲輕響,頓時,四周桃花樹上的花瓣四散飛揚起來,圍繞在兩人周身,讓人感覺有一種不真實的美麗。
好一個辣手摧花!竟然片朵不留!
彥韶風低頭看關弱水,“久別重逢,小小薄禮,不知姑娘可喜歡?”
關弱水看着彥韶風,此刻的他,溫柔中夾雜着一絲妖異的美,竟然脫俗的不似凡人。
“你是誰?放開我的女人!”百裏蒼再也忍無可忍,看着越來越虛弱的關弱水,生怕她毒發身亡。
彥韶風瞥了一眼百裏蒼,低語:“你的女人?”又看向關弱水,“我不在你身邊幾日,招了不少桃花?”
關弱水心裏一萬只草泥馬狂奔而過……敢不敢先給姐們解毒你們再互相寒暄!
“我渾夕招搖王百裏蒼!你是誰?”
“關弱水的男人。”
“……”
藏在近處某地的九戒同志花癡的看着桃花之中的主人,霸氣側漏啊……
彥韶風淺笑,“我帶你去解毒。”說罷身影一閃,場中沒了人影。
“弱水——”百裏蒼大喊。
回應他的只剩下那一地的桃花瓣,時卷時舒。
關弱水感覺體內有幾股真氣亂竄,随着它們速度越來越快,整個人都要炸開了!
在臨界點,一股渾厚強大的真氣輸入,瞬間就壓住了其他幾股,引導着其他的真氣漸漸平緩。
忽的,她睜開眼。
“歡迎來到彥韶風的屋宅,屋子雖小,卻有你我。”彥韶風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映入眼簾。
關弱水眨巴眨巴眼睛,噔的坐起來,“西樓拂塵死了?”罷了摸了摸自己,傷好了。
“百裏蒼這招釜底抽薪,很好用。”彥韶風颔首。
他怎麽什麽都清楚?
忘了,他百度。
關弱水又問:“我的毒……”
“梨潇飒除了給你解藥外還給了你銀針?”
這下換關弱水搶到發言的機會了,“你和梨潇飒那個毒舌男是仇人?那藥丸果然是你托他帶給我的!你怎麽知道凡微衣中毒了?你又怎麽知道我會去找梨潇飒要東西?你是青丘塗山人?”
彥韶風癟癟嘴,“話多的女人,不好。”
“我就話多,愛好不好!回答!”
彥韶風一笑,“我就喜歡你話多。”
九戒:“……”剛才誰說話多的女人不好的……騙紙!
“我和他之間的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至于凡微衣……此事正好我也和你說清楚了,我因家中急事回了青丘,但思前想後,覺得丢下年輕氣盛愛闖禍的你在良褚,實在不妥,于是命身邊信得過的人竹墨藤,趕去良褚保護你。他告訴我的。”
“你派人跟蹤我?”關弱水大驚。
“非也。他是我貼身的護衛,該出現的時候才出現。”彥韶風搖了搖手指,擡起一杯茶遞給關弱水。
關弱水接過來灌進肚子裏,“那我被西樓拂塵虐的時候怎麽不見有人出手救我?”
彥韶風給出了一個很有道理但是很無良的答案:“那時候我已經在那裏了,自然不會讓你死,他不必出手。”
“……”
關弱水沉默的想着自己的事。
彥韶風對自己的身份出身不算避而不答,但是他也絕對沒有坦白交代。梨潇飒既然是塗山的人,他們是敵人的話,姑且猜彥韶風是其他三個世家的人。
再看他的一切,絕對不簡單。經過百裏蒼、梨潇飒、綿亘、午準等人的身份的突如其來,想必,彥韶風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就沖他那一招辣手摧花,絕對是個高手!
彥韶風湊過來,捧起她的臉,“和我在一起,還在想着別的男人,不好。”說着,越靠越近,臉都貼到關弱水的臉上來了!
關弱水對美色很沒有抵抗力,立即轉移話題,“怎麽沒看見你跟屁蟲我親愛的九戒同志?”
話音剛落,一團金燦燦的毛球嗖的飛進來,撲進關弱水的懷裏感激涕零的淚奔之……
由于竹墨藤回來傳話的時候主人出去辦事了,九戒得知關弱水即将被西樓拂塵的奸計害死,嫉妒中的九戒惡從心起……
彥韶風歸來,九戒隐瞞了消息。
直到九戒心裏負罪感越來越重,又生怕關弱水真的死了主人一激動,也殉情了!再三猶豫之下,九戒坦白。
于是,彥韶風罰它閉門思過。
除非關弱水問起,否則九戒同學的下半輩子就要在小黑屋裏為它的惡念恕罪。
彥韶風本以為以關弱水對九戒的厭惡,怎麽說也會多等幾天再問,誰知……
狗急跳牆。
被拿來當擋箭牌的九戒童鞋,華麗麗的得到了赦免令!
關弱水被九戒痛改前非,突然示好的舉動搞得暈頭轉向,疑惑的看向彥韶風,“這猴子死了娘?哭的這麽傷心。”
彥韶風對九戒的出現懷恨在心,“它以為你是它娘。”
關弱水:“……”
九戒暗喜。
自己不但被放出來了,還壞了主人的好事!哇哈哈哈……
正笑着,關弱水提起九戒的尾巴,扔出去,“大師兄,你該洗澡了。”
九戒一聽,什麽!自打從石頭裏蹦出來,還沒有人嫌棄過自己不幹淨呢!
自尊心倍受打擊的九戒轉身對着牆角板着指頭自我安慰去了。
彥韶風含着一絲笑看着關弱水,好像只要關弱水不說話,他願意一直等下去。
關弱水讪讪說:“我中的毒是鸩毒,你有解藥?梨潇飒說這毒只有……”
“只要想,就會有。”
算了,反正他就愛搞神秘、做騷包,管他呢。
關弱水身子恢複的很快,這才說話的一小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彥韶風,我要回去。”
“你知道你在哪裏?”
“你家。”
“你家!”關弱水又吼起來,“我在青丘?我在青丘!”
我的老天,我怎麽來青丘了?我真的不該招惹彥韶風這個神經病的……
不過話說神經病長這麽好看,也不錯啊……
“那我也要回去!”關弱水急急跑到門邊,開了門。
外面黃沙漠漠。
“你騙我!這裏分明就是良褚!你不要告訴我青丘也在大漠裏面!”
彥韶風笑起來,“我何時告訴你我家只能在青丘?”
這……倒也是。哪個有錢人沒有個三四五套房的?
“有你的地方,就有我家。這裏是我在良褚的屋産之一。”
猴皮疙瘩掉了一地……
對,還有上次教午準功夫的那套。
關弱水抱着手臂,靠在門邊說:“好,我不和你争你家的問題。借我一匹快馬,我要去魔鬼城。”
彥韶風嗖的就來到眼前,低聲問:“放不下凡微衣?”
關弱水搖頭,“西樓拂塵死了,可是我發現……總之,我有不好的預感,我必須回去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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