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回眸,卻難回首歲月消逝人煙留

是。此事我正要跟你說。”說着在高辛玖澤對面坐下了。

高辛玖澤輕輕放下書,看着關弱水。

關弱水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還有幾天就是軒轅少淵的生辰宴,高辛碧函已經在準備前去青丘赴宴,你也知道,此一去,關系着青丘和中容的将來。你有什麽打算嗎?”

高辛玖澤說,“暫時沒有。我奉命帶着一羽、則風二人前去赴宴,而常曦部則是千人前去,高辛赤華只怕不單單是去赴宴的。”

關弱水點點頭,“我可以讓軒轅少淵出兵助你,但是有一個要求。”

高辛玖澤聽聞,點點頭說,“但說無妨。”

“你要配合我在宴席上演一出戲。只要成全我,我會自己回中容,然後我們按照計劃行事,懷孕、阻止出兵、收複常曦部、統一中容。”

高辛玖澤沉思。

關弱水擔心他不答應,說道,“我不會惹事,只是……軒轅少淵絕不會娶高辛碧函,我不能讓他犯這樣的錯誤。我必須親手解決這件事。”

高辛玖澤道,“我不是不答應,只是在想如何幫你瞞天過海。王子妃想要在衆目睽睽下掩人耳目,并不是小事。”想了想,說道,“何況……他們幾人對你的關注,也是個麻煩。但會有法子的。”

兩人想了想,片刻後都只是點點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幾日後,青丘傳來消息,軒轅殿下誕辰,宴請五國貴賓。

帖子上,高辛玖澤的名字後面,寫着關弱水三個字。

關弱水看着愣愣出神。

窗戶吱呀響了響,關弱水沒有理會,依舊拿着帖子站在門邊,卻被人從身後環住了腰。

“本殿下跋山涉水而來,只為一睹王子妃風采,不知王子妃感動否?”軒轅少淵的聲音在關弱水身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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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弱水不動。

軒轅少淵咦了一聲,說道,“幾月不見,你莫不是被高辛玖澤改了性子了?”

關弱水關上門,轉頭瞪着軒轅少淵。

軒轅少淵故作思考狀,想了半晌說,“憑在下對王子妃的了解,你莫不是已經知曉我需在生辰宴上答應娶高辛碧函?”

“是,但我擔心的不是你會娶她,而是你不會娶她。”

軒轅少淵嗤笑,“本人年方二十有二,正當壯年,有美人相伴,何樂而不為?”

關弱水心知軒轅少淵是在說笑,哼道,“耽誤人家的終生大事,我看你人品大大的有問題!”

軒轅少淵滿臉的疑惑。

“人品啊,就像內褲,看不見卻很重要。軒轅殿下,你今日是沒有人品呢,還是沒穿內褲呢?”關弱水走近了幾步,盯着軒轅少淵逼問。

軒轅少淵順勢攬住她的腰,拉到懷裏,低聲說,“穿沒穿,你看過不就知道了?”

關弱水心煩,推開他說,“我和你說正經事,你要調息良家女子,找別人,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了,經不得調戲,容易亂了方寸。”

軒轅少淵跟過來,一貫秉持着不離開關弱水一寸的方陣,緊緊貼着關弱水,打量着關弱水的打扮,癟癟嘴說,“巧了,本人就喜歡調戲有夫之婦。特別是你這個有夫之婦,十分入眼……”

“你今天吃藥了嗎?”關弱水翻白眼。

軒轅少淵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答,“這不是來吃了嗎?”

“你喜歡我,這是病,得治。我不喜歡你,這也是病,沒得治。”關弱水指着軒轅少淵的鼻子說。

軒轅少淵卻很無賴的摸了摸下巴,蹙眉說,“在下掐指一算,你命中缺我。你還是不要推辭了……”

關弱水繼續固執的争辯,“沒聽過一句話,明騷易躲,暗賤難防,你就從了高辛碧函吧。”

“不要緊,弱水虐我千百遍,我待弱水如初戀。”軒轅少淵此話一出,關弱水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軒轅少淵很滿意這反應,說道,“某人交給丹熏公主的勵志宣言,在下學了來,不知某人受用否?”

關弱水和軒轅少淵首輪對決,毫無疑問的,以關弱水慘敗告終。

關弱水嘆口氣,“軒轅少淵,你不是說你不能為了我放棄你的國家嗎?你說你不是那種江山美人選美人的人,是吧?選江山吧!何況,高辛碧函也是美人啊!”

關弱水想着,要不然就是勸服了軒轅少淵,要不然就是又惹火他,大不了再被挂在樹上吹風,但是一定要說服他!

沒想到,軒轅少淵今天心情格外好,你說你的,我聽着,可我不答應,我也不生氣。

丫丫的,這厮功力又漲了。

“我改主意了。”

關弱水差點摔倒在地。

軒轅少淵不緊不慢說,“你不是讓九戒轉告我,要我出兵保護高辛玖澤,我答應了。但你需答應我,不管我生辰宴上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都絕不魯莽行事。”

關弱水立即說,“做夢!”

軒轅少淵笑說,“既然如此,那高辛玖澤的死活就與我無關了。正巧,我私心裏盼着他早一點死,我也好解決掉一個情敵、勁敵。”

“軒轅少淵……你!”

關弱水和軒轅少淵第二輪對決,再一次以關弱水慘白結束。

半晌,關弱水實在沒辦法了,說道,“好好!我答應你。”

軒轅少淵笑了。

關弱水想着,你說不許我魯莽行事,而不是不許我行事,我到時候大不了想個一兩秒再行事,不算說話不算數。

軒轅少淵湊近了些,親了一口關弱水的嘴,說道,“我給你的玉佩交給高辛玖澤,他應該知道怎麽做了。我在淩月殿等你。”

咻——

一眨眼,殿門開着,一切都恢複如初,好像軒轅少淵根本沒有出現過。

紗帳随着清風吹動,天氣涼了。

關弱水側頭看着窗外的天、聽着窗外的風,第一次感覺到——中容的冬天來了。

關弱水又寫了信給百裏蒼、凡微衣、綿亘,命梅丹沁立即找信得過的人連夜立即分送去渾夕、良褚、北狄。

入夜。

高辛玖澤拎着幾壇酒來了。

關弱水看見他提着的酒,不自覺的就想起在騰格裏湖邊,兩個人談天說笑,飲酒作樂的場景,笑着打趣,“後日可就要去青丘了,還有心情喝酒?”

“開心了就笑,不開心就等開心再笑。正如喝酒,興致到了,便醉一場。”高辛玖澤坐下,打開了兩壇酒。

“喝。”

關弱水拿起一壇,猛地灌了幾口,嘶了一聲,說道,“香如故的味道果然好!”

高辛玖澤道,“名字也取得好。”

兩人都哈哈笑起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閑話,喝着酒,不大會,酒就喝完了。

“弱水,你不喜歡種花,是因為怕它一點點凋落。你不想開始,是因為怕結束。”高辛玖澤看起來有些醉了。

關弱水早就醉了,又開始趴在桌案上傻乎乎的笑,“你說的……對!我害怕結束,所以選擇不要開始……真好……真好啊……”

高辛玖澤突然将關弱水拉起來,扶着她的肩,堅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弱水,一杯茶,佛門看到的是禪,道家看到的是氣,儒家看到的是禮,商家看到的是利。可它終究只是一杯茶。”

“你說什麽呢?我,聽不懂……”

“我要你記着,永遠做自己。你是什麽,取決于你自己的心,而不是他人。”

關弱水笑着笑着,倒在了高辛玖澤的懷裏,睡着了。

高辛玖澤默默坐着。

弱水,我在該醉的時候醉了,希望你能在該醒的時候醒來。

聖蓮殿。

“母後,後日我與哥哥便一同去青丘,你無須擔心,待我們回來,該解決的都解決了。”高辛碧函半跪在軟墊上,輕輕捶着于桑皇後的腿。

于桑皇後半閉着眼,好似在養神。

“母後!母後,一切已經辦妥了!”高辛赤華快步走進來,一邊走着,一邊說着,“只要等後日大宴開始,定讓高辛玖澤……”

“閉嘴!”于桑皇後突然睜開眼,厲聲呵斥。

高辛赤華有些無辜的看着母親,“母後,你無須如此擔心,這次萬無一失。在青丘,軒轅家難道還會護着他不成?軒轅少淵恨他不比我們少,他橫刀奪愛搶走了關弱水,他死定了!”

高辛碧函聽到這裏,也不高興的嗔道,“小心隔牆有耳!”

高辛赤華哼了一聲,說道,“父王對那些藥毫無防備,再吃幾月,他就……”高辛赤華比了比抹脖子的動作,“到時候,他們都死了,常曦部、羲和部,不就都歸在了我門下?”

于桑皇後淡淡說,“等事成後你再高興也不遲,現在,還是收斂一些好。你也不是不知道,高辛玖澤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否則,我們和他鬥了這麽多年,他不也好好活着!”

“母後放心,我一定小心行事,此次,定要殺了他為梳桐報仇!”高辛赤華滿臉橫肉,緊緊握拳,眼神裏射出了殺機。

于桑聽了,眼眶一紅,嘟哝道,“梳桐,娘和碧函、赤華,替你報仇了,你等着看。”

高辛碧函想起來,也眼眶發紅,抱着母親低聲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88

【雨欲來】

關弱水一早就離開了中容皇宮,騎着快馬,一路朝着青丘奔去。

馬背上,她想起早晨離開時場景。

“這麽早就要走?”高辛玖澤從床榻上起身。

關弱水已經換好了一身布衣,點頭說,“我還有些事要辦,你就按照計劃讓梅丹沁扮作我,說是受了風寒不能見人,不會有問題的。”

高辛玖澤點頭。

關弱水準備妥當,從懷裏掏出那枚紫色的玉佩,遞給高辛玖澤,“這是軒轅少淵的玉佩。你拿着。”

高辛玖澤看了一眼,驚訝:青丘國的五十萬精兵兵符,竟然在軒轅少淵手裏?難道軒轅南呂不行了?而且,軒轅少淵竟然肯交給自己!

高辛玖澤道,“多謝。”頓了頓說,“弱水,每個聖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過去,每個罪人都有潔白無瑕的未來,你明白嗎?”

“你是聖人還是罪人?”

“兼而有之。”高辛玖澤答。

關弱水斜看他一眼,抱着手臂,問道,“依你所想,這一次結果會如何?”

“只有兩個結果。”

關弱水問,“你希望哪一邊勝?”

“你想聽真話?”

關弱水點頭。

高辛玖澤握着那枚玉佩,淡淡說,“于我,軒轅少淵是一個勁敵,高辛赤華也是。同歸于盡不可能,但是我希望兩敗俱傷。”

“真不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麽受得了你的!”關弱水笑了,指了指玉佩,“你手裏還握着人家給你的兵符,還好意思說要兩敗俱傷!”

但她心裏清楚,高辛玖澤最大的有點就是實話實說——是那種近乎殘酷的說真話,毫不留情,也絕不猶豫。

關弱水走到了門邊,高辛玖澤突然叫她,“弱水!”

關弱水回頭。

“如果我們沒死,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

關弱水一怔,她聽懂了高辛玖澤的話,有些手足無措,尴尬的扯出個笑,要走,卻又停下,回頭看着高辛玖澤問,“玖澤,如果可以,你會希望你的人生裏永無後悔嗎?”

“人生無悔?如果真是這樣,生命該有多無趣。”

關弱水扭頭走了。

弱水,愛過才知情重,正如醉過才知酒濃。不管我有多想,但我終不能任性的帶你走,我有我的子民,我的責任。

高辛玖澤看向窗外已經冒了芽的梅花,緊緊攢着那枚玉佩,入手冰涼,直透心口。

我醉紅塵夢,何意消紅花?

關弱水直到傍晚時分才趕到了青城,城門邊站着兩個人。

關弱水一眼認出了戴着面具的竹墨藤,躍下馬背,說道,“竹墨藤,帶我進宮。”

竹墨藤點頭。

他身後還跟着一個人,身形略矮,關弱水看了一眼,長相很清秀,有些陰柔了。但軒轅少淵手下多是些怪人,倒也不足為奇,跟着竹墨藤就進宮去了。

到了淩月殿附近,竹墨藤停下,蘭黛煙上前來說,“姑娘,你吩咐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

“好。軒轅少淵呢?”關弱水問。

竹墨藤答,“今日是十五。”

關弱水擡頭看了一眼月亮,是啊,月亮又圓了。他在母親那裏受刑吧……

蘭黛煙說,“姑娘,九戒也在殿內了。只是,明晚的宮宴前,我們只怕難以拖住主子……”

關弱水狡黠的一笑,“不必你們動手。高辛碧函很快就到青丘了,有她在,軒轅少淵只怕是分身乏術。”

竹墨藤和蘭黛煙相視一眼,點頭。

軒轅少淵受完那些鞭子,出了殿,竹墨藤迎上來,“主子,關姑娘的藥。”送來了瓶子。

軒轅少淵看了一眼瓶子,接過來說,“今日會有大事發生,我用內力擋開了鞭子,不必塗藥了。”

竹墨藤點頭,可不見軒轅少淵将瓶子遞回來。

“你給母後點上熏香,待她入睡後護送她去青城外的九姑娘山找九秋,要她替我護着母後。然後再趕回來,跟着弱水,若是事發,你知道該怎麽做的。”軒轅少淵一邊在側殿的屏風後換衣服,一邊吩咐。

竹墨藤道,“是。”

蘭黛煙在殿外說,“主子,中容國高辛赤華。高辛碧函前來,已經在正殿等候了。”

軒轅少淵微微一怔,說道,“我這就去。”頓了頓問,“弱水可到了?”

蘭黛煙答,“探子回報,高辛玖澤和王子妃還在路上。”

軒轅少淵微微嗯了一聲。

軒轅少淵換好衣服來到正殿,高辛碧函一見他來了,起身行禮。反倒是高辛赤華有些不懂規矩,拖拖拉拉半晌才站起來。

軒轅少淵微笑,說道,“公主快請起。二王子可是腿腳不便?若是如此,我青丘有些治傷藥,可奉與二王子一試。”

高辛赤華道,“勞殿下操心,小王很好。”

高辛碧函笑着走到軒轅少淵身側說,“殿下,我方才去看了住處,那些荷花怎麽沒了?”

“哦?是嗎?”軒轅少淵明知故問。

“哈哈哈……碧函公主還真是問的不合時節!”一陣豪爽的笑聲傳來,一聽就知道某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公主來了。

侍從通報:“渾夕王、丹熏公主到——”

軒轅少淵負手而立,注視着百裏蒼和雲木珊走進來,這才微微行禮,“渾夕王、丹熏公主遠道而來,可惜父王身子不爽,便由本宮款待了。”

雲木珊點點頭,開始在人群裏四處找着關弱水,這麽熱鬧的時候,她怎麽可能不來!

百裏蒼草草行禮,也開始找關弱水……

高辛碧函看到雲木珊,笑說,“丹熏公主久居草原,皮膚被草原上的風吹的極幹,真是可惜了。”

雲木珊一聽,上去就想動手。

軒轅少淵輕輕拉住雲木珊,笑說,“本宮近看,丹熏公主皮膚極好,想來只怕是碧函公主看的不仔細。”

雲木珊感激的朝軒轅少淵一笑。

“高辛玖澤沒有來嗎?”百裏蒼問。

衆人都心知肚明,你渾夕王不就是想問“王子妃”來沒來嗎……

高辛碧函答,“王兄晚些來,王嫂一早受了風寒,所以走得慢些。這天氣涼了,稍稍受冷,就容易病倒了,丹熏公主也是女子,要小心啊。”

“不勞操心!”雲木珊道。

百裏蒼問,“弱水病了?”

高辛赤華道,“渾夕王自重!她是我中容國明媒正娶的王子妃,怎容他人直呼其名?”

“名字不就是拿來叫的!”雲木珊火了。

軒轅少淵也不勸那一邊,含着笑看着。反正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弱水病了嗎?好在綿亘也要來……

“北狄玉衡族長綿亘、璇玑東單占春到——”

綿亘坐在輪椅上,被紫荊推着進來,朝衆人笑了笑,“還請渾夕王、殿下、王子、公主見諒,在下腿疾在身,難以起身。”

軒轅少淵道,“辛苦了,快請到住處休息。”

綿亘點頭,離去時掃了一眼衆人,不見關弱水,微微蹙眉。

綿亘正在煮茶,門響了。

茯苓在屋外說,“公子,渾夕王、丹熏公主、梨莊主、凡盟主求見。”

綿亘微微一笑,“請。”

百裏蒼最先走進來,一進屋就說,“綿亘,弱水可寫了信給你?”

綿亘一怔,微微點頭。

梨潇飒道,“這就奇怪了。這女人為何要我們都不要來赴宴?”

雲木珊猜測,“會不會是她找到了好玩的,不想我們來搶?”

衆人鄙視之。

凡微衣想了想說,“以我對弱水的了解,對高辛玖澤的了解,應該是他們有計劃要在今日進行。為避免我們牽扯進來,所以出此下策,想讓我等置身事外。”

綿亘颔首,“在下與凡盟主的想法不謀而合。只不過,依凡盟主之見,會是什麽計劃?”

凡微衣沉默。

能讓關弱水害怕的是什麽呢?

百裏蒼心裏有了想法,驚出了一身汗,卻故作平靜說,“今晚就知道了,多想無益。”

雲木珊覺得很對,連連點頭。

綿亘說,“諸位既然來了,想必都是關心弱水的人。綿亘可在此擔保,定不會讓她有事,但高辛赤華領了一千人來,只怕……”

“這陣仗絕不是來赴宴的。”梨潇飒目光一冷。

百裏蒼哼道,“管他幾千人!敢動弱水,我先砍下他的頭!”

綿亘道,“不可魯莽。我們還是見機行事,必要的時候可向軒轅殿下求助,畢竟,他熟知此處地形,且定會護着弱水。”

衆人一時也想不到什麽,都覺得有道理,點了點頭,各自回去了。

晚宴開始。

軒轅少淵坐在正席上,一邊談笑,一邊飲酒,全然看不出有什麽不妥之處。

可他覺得不妥。

坐在高辛玖澤身邊的王子妃帶着鬥笠,遮住了臉,說是偶感風寒,不能受風。

軒轅少淵擡起酒鼎時又細細看了一眼那個王子妃,她夾起一片青菜吃了。

假的。

軒轅少淵嘴邊一笑,飲盡了酒。

衆人看着軒轅少淵、高辛玖澤、王子妃、高辛碧函,也都是各懷心思,幾家歡喜、幾家愁。

高辛赤華笑着敬酒說,“多謝殿下的款待,也恭祝殿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衆人一一跟着起身敬酒。

軒轅少淵等他們說完賀詞,舉着酒鼎說,“多謝諸位美意,本宮心領了。”

說罷,衆人落座。

軒轅少淵笑着朝綿亘說,“久聞綿亘族長醫術高超,也曾多次相助本宮,聽聞今日中容大王子妃受了風寒,小病不可久拖,不如就請綿亘族長為王子妃醫治一番,也算本宮借花獻佛了。”

綿亘看了一眼戴着鬥笠的關弱水,說道,“綿亘正有此意,殿下盛贊愧不敢當。不知高辛王子、王子妃意下如何?”

高辛玖澤看了一眼身旁的人,笑問,“殿下和族長的美意不可推脫,弱水你以為如何?”

王子妃緩緩起身,朝軒轅少淵行禮,又朝面綿亘行禮,坐下,朝着高辛玖澤微微搖頭。

動作雖小,可衆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既然王子妃客氣,那便不好勉強了。”軒轅少淵多看了一眼王子妃,轉開了視線。

關弱水,你這個愛闖禍的小東西,梅丹沁做得再好,也休想瞞過我的眼睛,我倒看看你今晚要做什麽。

綿亘坐好,看向百裏蒼,兩人傳音。

——此人只怕不是弱水。

——什麽?那弱水呢?高辛玖澤做什麽找了個替身來?

——不必擔心。軒轅少淵已經看出來了,所以才出言試探,想來,弱水定無事。

——看高辛玖澤的樣子,像是都知道?

綿亘微微點頭。

梨潇飒也看出了一些不妥,趁着敬酒朝凡微衣說,“王子妃不是弱水。”

凡微衣點頭,“見機行事。”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89

【天上人間】

軒轅少淵正在和綿亘讨教醫理,高辛赤華起身,說道,“殿下,今日既然是你的生辰,碧函有一支舞想獻給殿下,聊表心意。”

軒轅少淵正想着拒絕,高辛碧函已經起身,微微行禮說,“還請殿下笑納。”

說罷,高辛碧函來到場中,音樂聲起,她舞了起來。

奏樂的當然還是凡微衣。在他面前,只怕所有樂官都自慚形穢,不願獻醜。

琴音如春風花開,如怒吼碣石。纏綿處如千絲網,勾的人心癢難耐;激烈處如馬奔騰,震的人身心躍動。

而高辛碧函的舞姿,更是難以言說的美妙。

像那松間明月,不見月身,卻聞月華。

像那石上清泉,不見泉源,卻聽泉聲。

高辛碧函水袖一甩,無數只蝴蝶振翅而飛,圍繞在她裙擺間、手臂間,翩翩起舞!

在場的所有五國官員都驚嘆了,随着這蝴蝶的舞動,看着高辛碧函婀娜多姿的動作,沉醉,沉醉,最後沉迷其中。

高辛碧函的身子在衣裙中變幻莫測,時而飛揚,時而低垂,時而卷繞,時而翹起。

淩空飄渺,千變萬化。

前俯、後仰;左傾、右折。那柔軟的腰肢,或舒,或展,柔若無骨,曼妙玲珑!

滿座皆驚。

所有男人都看直了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連雲木珊都看的忍不住羨慕起來,一側頭,只看見百裏蒼正和梨潇飒舉着酒鼎,一杯一杯的飲酒。兩個人沒有一個眼神看了場中的人。

可憐的高辛碧函……

雲木珊暗嘆,卻也高興,興高采烈的割下羊肉吃起來。

綿亘偶爾看一眼,吃着菜,看不出任何神色,一切都淡淡的。

高辛玖澤則握着杯子,眼睛盯着軒轅少淵。

當然,盯着軒轅少淵的不會只有他一個。高辛赤華從獻舞開始,就一直觀察着軒轅少淵的神色。

這支舞就是為了他,所以別人的神色不重要。

軒轅少淵一只手舉着酒鼎,嘴邊還是帶着微笑,眼中透着贊賞。

高辛赤華暗喜,心想着:畢竟是男人。世間的男人,有幾個能抵擋得住這般誘惑?

沒有。

可高辛碧函一邊舞着,抽空去看軒轅少淵,卻覺得心寒。

只有女人才能懂男人的眼神。

軒轅少淵的眼神裏滿是欣賞、贊嘆,可都與男女之情無關。他眼中沒有愛慕、貪戀、癡迷、渴求、占有,只是純粹的欣賞。

就像他在欣賞着一次壯麗的日出、一件做工精良的玉器、一曲美妙的琴音。

聲止。

高辛玖澤鼓掌贊道,“竟不知碧函有如此舞技,只怕接下來弱水為殿下準備的賀禮就難以拿出手了。”

軒轅少淵鼓掌,笑看着高辛碧函說,“碧函公主武技卓越,舞姿曼妙,實在讓人佩服!”說罷看向高辛玖澤說,“既然同是賀禮,便無分貴重,王子妃的心意,本宮心領了。”

高辛玖澤起身說,“那就請殿下和諸位笑納。”

高辛玖澤話音剛落,舞臺上所有燭光熄滅,四周陷入黑暗。

在座的都是五國皇室,立即有暗衛上前保護,蘭黛煙一側身要上前擋在軒轅少淵身前,軒轅少淵卻微微搖頭。

燭光漸亮,只看見場中站着一個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子,她們手裏捧着一盞燭臺,頭發沒有任何發飾,披散在身後,臉上都戴着一副銀制的面具,所以看不到臉。

衆人都很好奇,都聚精會神看着。

安靜了片刻,突然那些女子開口唱起來,衆人這才恍悟,原來是一首歌謠。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那群白衣女子齊聲唱着,沒有任何奏曲,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捧着燭臺,簡單的唱着。

有的人立即沒了興趣,和方才高辛碧函的舞比起來,簡直是難以入目!

可軒轅少淵卻放下了酒鼎,身子往前微傾,努力的去聽她們在唱什麽。待聽清後,嘴邊浮出一抹笑。

生日快樂。

他一邊笑着,細細一數,恰好有二十二個女子——代表了二十二歲生辰。

弱水,有你待我如此,夫複何求。

軒轅少淵突然飛掠了出去,飛到臺上,猛地抱住其中一個女子。

那女子正是關弱水!

“你怎麽過來了?”關弱水低聲說。

軒轅少淵笑說,“不親自來謝謝姑娘的賀禮,在下于心不忍。”

“你怎麽認出哪一個是我?就不怕抱錯人?”

軒轅少淵低語,“等你愛上我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話音剛落,軒轅少淵擡手一揮,四周的燭臺全都熄滅了。

“點燈!點燈!”人群裏有人驚呼。

場中亮起來,那些白衣女子孩還在,可軒轅少淵不見了蹤影。

軒轅少淵拉着關弱水快步跑着,兩人都穿着盛裝,但是腳步一點不慢。

“我們就這樣消失了,會不會引起暴亂?”關弱水很得意的笑着,覺得很好玩。

軒轅少淵答,“亂就亂吧!索性今晚都亂了!”

兩人跑到了淩月殿前,關弱水扯住軒轅少淵,大口大口喘氣,說道,“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說軒轅殿下,難得看到你如此放肆啊,怎麽?受了什麽刺激?”

軒轅少淵将她拉到了身邊,輕輕将關弱水臉上的面具取下,“弱水,為何送我這樣的賀禮?你讓我無所适從了。”看着她身上的白衣,覺得此刻才是今夜最美的一刻。

“你說你一生孤獨,所以我做了這個熱鬧給你看,你說這熱鬧總會消失,我便做一輩子給你看!”關弱水笑着,說罷,扯着軒轅少淵往淩月殿走,“還有驚喜呢!別急着感動!”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殿,殿內一片漆黑。

關弱水嗖的就不見了。

軒轅少淵聽不見她的腳步聲、喘息聲,又看不見四周,開口叫,“弱水?弱水?”

左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軒轅少淵确定她無事後,笑着說,“怎麽?想趁着月黑風高對本宮有何不軌?”

沒有人回答。

軒轅少淵又說,“弱水,快出來。此刻寶貴,我一刻也不想浪費。”

話音一落,四周漸漸變亮,軒轅少淵眯着眼睛适應着,卻沒有看見關弱水,而是看到淩月殿內全是一面面鏡子!

那鏡子與自己見過的所有鏡子都不同,很亮,照的很清楚!

每一面鏡子的擺放都很有講究,軒轅少淵正站在所有鏡子中央,他四周的鏡子上,映出了無數個他。

“弱水,快出來。”

忽的,耳畔響起了一個女子的歌聲,不那麽清亮,卻很柔和。

聲音中帶着幾分甜美和空靈。

“風雨過後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會有彩虹,

所以你一臉無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

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總免不了最初的一陣痛。”

右邊的一面鏡子中出現了關弱水。

她笑着,嘴裏唱着,聲音不大,卻很清楚,那每一句歌詞,都打進了軒轅少淵心裏。

他側着頭,視線一直定在了那個白衣女子身上。

“但願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願你流下每一滴淚都讓人感動,

但願你以後每一個夢不會一場空!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

也是因為有你才會變得鬧哄哄!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但願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願你流下每一滴淚都讓人感動,

但願你以後每一個夢不會一場空。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

也是因為有你才會變得鬧哄哄——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但願你聽得懂,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

也是因為有你才會變得鬧哄哄!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但願你聽得懂!

但願你會懂該何去何從——”

軒轅少淵一直注視着她,聽着她唱歌。

每一句歌詞,他都牢牢記着,努力的去感受她彙在歌曲中的心情、感情。

——天上人間,如果真值得歌頌。也是因為有你才會變得鬧哄哄。

軒轅少淵突然飛向了正前方,繞開了一面鏡子後,環住了關弱水的腰。

“你怎麽又找到我了?”關弱水實在沒想通,她千辛萬苦準備的“迷陣”,為什麽這麽輕易就被軒轅少淵找到了!

“總會找得到。弱水,別停,我想聽你唱歌。”軒轅少淵輕輕抱住了關弱水。

關弱水笑了笑,環住了軒轅少淵的背,又唱了起來。

這首歌是王菲的《人間》。

關弱水在花季年華的時候,曾一度很喜歡王菲的歌。而這首歌,歌詞中的意思正是自己想告訴軒轅少淵的。

一直以來,他無條件的付出。

關弱水無休止的拒絕。

關弱水在這一刻,忽然很希望真的有天上人間,自己可以在那裏和自己喜歡的人,無憂無慮的生活。

而軒轅少淵,他閉着眼,享受着他二十二年來最感動的一次生辰宴賀禮。

她為他準備的。

只為了他一個人準備。

這首歌,只有他聽到了,只有他能抱着她去聽她唱歌。

關弱水唱了一會兒,漸漸停下了歌聲。

兩人卻還是緊緊相擁着,沒有一個人願意破壞這一刻的寧靜和美好。

軒轅少淵緩緩睜開眼,慢吞吞,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道,“今夜,我不是這天下的正主,不是這大殿上不可一世的殿下,只是一個相思而幸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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