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回眸,卻難回首歲月消逝人煙留

不說,閉着眼就沖上去。

百裏蒼見狀,拔出金刀縱身飛起,配合着關弱水朝鬼殺去。

關弱水想着既然他們控制着喜怒哀懼,我以快打快,不去看,總不會中計了!使出梨花姬,一招接着一招打去。

百裏蒼反倒無從插手,站在了一旁。

鬼的功夫并不好,但身形靈動,恰巧梨花姬正是靈動飄渺的絕學,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逮個正着!

五十招後,鬼漸漸落了下風。

關弱水擡掌打去,鬼的帽子突然滑落,赫然是凡微衣!

“弱水!”他開口。

關弱水大驚,匆匆收掌,“凡微衣!你沒死?”

身後突然有人一掌拍在關弱水後背,關弱水一口血噴出來,扭頭去看。同時出掌,怎料身後的人是午準!

關弱水又愣了。

這是怎麽回事?關弱水回頭看其他人,他們正在和其他三個長老過招。

關弱水忽的想起這是鬼魅魍魉的把戲,盯着凡微衣說,“你不是他!”話音剛落,百裏蒼一刀刺穿了鬼的身子!

“弱水!”百裏蒼沖到眼前,“你在想什麽?”

“我,我看到凡微衣和午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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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蒼皺眉,“我看到百裏昭。”

兩人都明白,打鬥時比的不僅僅是武藝,還有當時的心智。心智一亂,哪裏還有可能贏!

關弱水看着地上死去的鬼,大聲說道,“大家不要相信眼睛,認定了一個道理,就去做!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絕不要手軟!”

幾人又厮殺起來。

雲木珊突然哭起來,抱着頭就蹲在了地上,短刀一扔,什麽也不管了。

“阿其葛!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沒有好好孝敬你!你別生我的氣……”

不好!

關弱水立即沖過去,一拉雲木珊,堪堪避開魍魉的夾攻。

梨潇飒射出搖光針掩護她們。

“珊珊!”關弱水喊。

雲木珊卻抱着頭大哭,嘴裏念念叨叨,就像着魔一般。

梨潇飒眼疾手快,打暈了她,“多她一個不多,先解決了這三個再說!”說罷又飛回場中。

關弱水只好放下雲木珊,縱身飛回去。

剛入場,她就看見軒轅少淵站在不遠處,臉上帶着微笑。

是他!

關弱水大喜,喊道,“我在這裏!”

軒轅少淵朝她招招手。

關弱水歡喜的朝他跑去,盡力加速,避開了所有打鬥,一下子撲進他懷裏。

“你沒事!你沒事!”關弱水高興地拼命喊。

“是,我沒事。”

關弱水擡頭看他,笑的很滿足,“你師父說你要娶九秋,是嗎?”

“不是,我怎麽會娶她呢?我要娶的人是你。”

關弱水得意的點點頭,“我就知道!我們第一次在天峰嶺的屋子裏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娶我。對不對?”

“對。”

關弱水握着一把匕首狠狠□□軒轅少淵的心髒!

頃刻,魅現出原形,“你……”

“想騙我?你嫩了!”關弱水拔刀,魅倒在了地上。

關弱水拍拍手,嫌棄的看了一眼魅。

軒轅少淵說起話來比你肉麻多了、騷包多了,這是第一個破綻。第二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不是那個屋子,這一點世界上除了我和軒轅少淵無人知道。所以,你死的很值得。

關弱水去看其他人,百裏蒼和梨潇飒、容禹千合力殺死了魍。

只剩一個了!

關弱水正要殺回去,只看見容禹千身後忽然竄出個人,一刀就捅進了他的心口!

“不要!”關弱水驚呼。

緊接着聽到喊聲的百裏蒼和梨潇飒看過來,還沒有死透的魍一把匕首飛出,一刀□□了梨潇飒的眉心!

關弱水急速奔過去,魉趁此時機,一把掏出了百裏蒼的心!

關弱水撲倒在地上,正好接住了百裏蒼的身子。

“怎麽會……怎麽會?”關弱水吓得說不清話。

百裏蒼滿臉的血,手緊緊攢着關弱水的手腕,最後突然力道盡失。

不要,不要!

關弱水看着滿屋的屍體,瞬間就崩潰了,抱着頭大哭,“不要死!不要——為什麽——為什麽——”

她眼前浮現出所有人死去的畫面。

午準、百裏昭、西樓拂塵、霁、雷、北宮妍、容淩千、凡微衣、高辛碧函、于桑、高辛赤華、高辛陶然、赤、丹、察汗、赤影、莺飛、何不恭、慕容凄辰、東單占春、莫非仙……

那一條條生命!

最後,她眼前定格成那個被人祭的小姑娘的臉!

他們都死了!

關弱水趴在地上哭,她感到體內有什麽東西要沖出來,卻又被自己潛意識的強壓着,一沖一擋,将她逼得走投無路!

她猛地起身,握着匕首要自刎。

眼前卻突然出現軒轅少淵的笑臉、百裏蒼的笑臉、雲木珊的笑臉、梨潇飒的笑臉、高辛玖澤的笑臉、綿亘的笑臉……

關弱水遲疑。

他們都希望我活着……

忽然,百裏蒼的臉色一變,說道,“你為什麽不嫁給我!為什麽!我哪裏不如軒轅少淵!你不嫁給我,我立即出兵掃平青丘!”

“不是,不是……”關弱水急急解釋。

梨潇飒鄙夷的眼神投過來,“你以為你是誰?欲擒故縱是嗎?難道你一點也不留戀我們對你生死不棄的感情嗎?你敢否認嗎?”

“沒有!沒有!我沒有!”關弱水搖頭。

雲木珊哼道,“你騙人!我把你當做姐妹,可你呢?你為什麽收下百裏蒼的映山紅?為什麽要聽他唱山歌?你就是欲擒故縱!你舍不下這個,也放不下那個!”

關弱水拼命搖頭,“不是,不是的……我不是這樣……我真的不是這樣想的!珊珊……”

關弱水把最後的希望投向高辛玖澤和綿亘,他們冷笑。

高辛玖澤說,“你有什麽資格說我自私?凡微衣是你害死的!”

關弱水不敢相信自己是他們口中的那樣的人。

我那麽不堪嗎?

她信,因為她覺得她也是個人,她也有私心。被他們說着說着,她覺得自己十惡不赦,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活着!

她看向軒轅少淵,“你也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

軒轅少淵微笑,說道,“我喜歡的人從來不是你。接近你只是為了地圖。九秋才是我的良配,你何必找來自取其辱?”

“啊——”關弱水被所有人夾攻,終于受不了了。

衆矢之的,千夫所指。

別人她不在乎,可這些人是她在乎的人!他們出生入死這麽多次,竟然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關弱水跪在地上用力的捶大理石,直到手指上全是血,她稍稍感到疼痛,這才停下。

她赫然擡頭,凝視着前方,“你要騙我自殺,我偏不!”

說罷,飛出匕首。

魉被匕首刺中,釘在了牆壁上。

随之而來的是那些幻覺消散,關弱水看見其他幾人也是一臉的痛苦之色。看來,方才備受煎熬的人不知是自己。

他們又看到了什麽?

“好!好一場鳳凰涅槃。”大乘佛王拍手叫好。

是,他說得對。

在場的幾個人互看一眼,心照不宣。

經此一役,今後,任你是什麽人都再也不能動搖我們這群人之間的信任。

浴火重生。

他們眼中帶着前所未有的信任和驕傲。

他們并肩站在大殿之上。

他們合力向着一個方向。

他們在生死一瞬的時候,永遠在對方的身邊守護。

鬼魅魍魉的死,帶走了這群人心裏最後的防線。

此刻起,他們同生共死。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7

【紅與白】

“幾位小輩功夫了得,本座甚是欣賞。”大乘佛王笑贊。

關弱水道,“少廢話!長江後浪推前浪,你這個前浪是準備拍死在沙灘上還是準備和我們談條件?”

大乘佛王問,“什麽條件?”

關弱水道,“放走軒轅少淵,我們就饒你不死。”

大乘佛王大笑。

笑聲剛聽,他看着門邊說,“九秋,少淵,吉時到了。”

衆人回頭,只看見軒轅少淵一身紅衣喜服站在門邊,身邊站着的正是九秋!

軒轅少淵看見關弱水絲毫不驚訝,只是眼裏透出笑意。

百裏蒼怒了,“軒轅少淵!弱水的心意你難道不明白?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娶這個什麽婆羅王?”

九秋怒,一閃身就到了眼前,一掌打在百裏蒼心口,百裏蒼噗的噴出一口血,往後倒去不再動彈。

雲木珊見狀,拔刀就砍。

九秋手腕一繞,握住刀柄。

咔!

雲木珊手腕斷了。

九秋收手站好,輕輕拂了拂衣袖,“功夫不錯,可惜反應太慢。”

關弱水看着軒轅少淵。

軒轅少淵看着關弱水。

梨潇飒不明白他們究竟在看什麽,關弱水見到他要娶別人,為何不阻止?大乘佛王、婆羅王也都不動,任憑他們對視。

久久,關弱水問,“你要娶她?”

久久,軒轅少淵答:“是,我要娶她。”

關弱水點頭,扔掉了匕首,回頭朝着大乘佛王鞠躬,說道,“既然是兩情相悅,我無話可說。我走!”說罷,扭頭就離開了。

從頭到尾,軒轅少淵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沒有一個挽留眷戀的眼神。

梨潇飒追了出去。

容禹千氣怒,拔劍刺去,“我殺了你!”

軒轅少淵不願出手,正想躲,九秋卻一掌打開了容禹千,正中容禹千心口,容禹千飛遠撞在柱子上,吐血而亡。

軒轅少淵看到容禹千慘死在九秋手下,僅微微一怔,卻沒有說什麽,輕輕拉起九秋,走到了場中,眼神掃了一圈,頗有些厭惡地說:“師父,此處過于髒亂,不如徒兒先去找人來清理,再行大禮?”

大乘佛王不說話。

九秋道,“你又想耍花招?”

“關弱水已經走了,我想我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我決定的事,從不悔改。”

大乘佛王走到兩人眼前,氣勢迫人,盯着軒轅少淵的眼睛。

兩人四目對視,沒有一個人閃躲。電光火石間,兩人的情緒好似快如飛箭一般射出,炸開一朵血花,最後銷聲匿跡。

“本座依你所言,你娶了九秋做我大乘宮宮主,本座便饒了關弱水一命。否則,青州是她想來就來想去就去的地方麽?你可還記得,本座要你殺死從小照顧你長大的乳娘的時候說的話?”

“記得,徒兒不敢忘。”

“因是自己種,果是自己得。世間百事沒有一件事怪得到他人身上,前因後果從一開始就是自己注定了的。身處高位、春風得意時要記得,這是我付出了什麽換來的,我該得的。窮途末路、四面楚歌的時候要記得,這是我謀事不慎、識人不清、對人不善換來的,也是我該得的。”

軒轅少淵輕點了一下頭,“徒兒明白。”

“明白便做給本座看。”大乘佛王道。

軒轅少淵颔首,拉着九秋起身,兩人快步離去。

大乘佛王閉眼站在殿內,感受着這裏少有的平靜。

軒轅少淵娶了九秋之後,自己就将宮主之位傳給他,然後取走內丹得道成仙。到時,脫離了這肉身的折磨,倒是好了。

只是可惜了九秋了……

“師父——”

大乘佛王沒有動。

九秋嘴角溢血,捂着心口沖進來,跌倒在大乘佛王腳邊,“師父!他跑了!”

大乘佛王睜眼,問道,“細細說來。”

“我們出去後,他說要小解,我們便一起先回房,人少處他突然襲擊,徒兒躲閃不開,何況我也打不過他……被他打中了……”九秋說着便連連吐血,血色發紫。

大乘佛王瞥了一眼,紫色,确實是軒轅少淵的內丹顏色。他竟然不惜用內丹之氣打傷九秋逃走!

大乘佛王不怒,輕輕坐下,對九秋說,“本座為你護住內丹。”

“師父,徒兒已無他求,只求能親手結果了那兩個狗男女!求師父賜徒兒仙草,助徒兒一臂之力!”

大乘佛王猶豫了。

绛珠仙草若能進入體內和內丹融合,就能使其功力大增,到時,自己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

“師父放心,徒兒這就挑斷腳筋,有绛珠仙草相助,就算沒有腳,徒兒也定能殺了他們!一旦殺了他們,徒兒立即自盡,以回報師父恩德!”九秋說完,拿起地上的匕首兩刀砍在腳上。

下手極狠,大腿血脈噴張,白骨露出來,血肉将嫁衣染盡繁華。

她知道,大乘佛王的擔心是必要的。绛珠仙草絕不能輕易進入有內丹的人體,一旦進入,除非那人死,否則永遠取不出。

大乘佛王嘆氣,道:“九秋,你的性子太過剛烈!”

九秋不語,只是掩面抽泣。

大乘佛王看她傷心的模樣,不禁想起過去……是了,世間能夠殺人于無形的,也唯有一個情字了。便說,“好。他待你如此,本座就助你報仇!”

九秋聞言大喜,看着達大乘佛王連連答謝:“多謝師父!徒兒感激不盡!”

大乘佛王和九秋立即盤膝打坐,相對而坐。兩人都慢慢入定。

大乘佛王雙手拉住九秋的手腕,在掌心推拿,猛地一推,在九秋心口處的內丹閃閃發出銀光。

大乘佛王稍稍猶豫。

軒轅少淵本該是和绛珠仙草最佳融合的人,可惜他執迷不悟……

想着,罷了,就把绛珠仙草用自己的內丹之氣送入了九秋體內。随着绛珠仙草的進入,送的人可以看到受的人的記憶。

大乘佛王看見他帶人屠殺九秋的家族,搶走還在襁褓中的練武奇才九秋。

看見小九秋喊自己師父。

看見小九秋第一次見到小軒轅少淵,軒轅少淵對九秋說——九秋?九月非秋。

看見小九秋跟在軒轅少淵身後偷偷摸摸。

看見小九秋用石子砸正在靜坐的軒轅少淵,等他睜眼,卻又趕快閉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認真靜坐。

軒轅少淵。

軒轅少淵。

軒轅少淵。

無數個軒轅少淵充滿了九秋的回憶。

看見軒轅少淵趴在淩月殿哭,九秋上前去抱住他。

是那一晚。

西陵皇後為軒轅少淵蓋毯子的那一晚。

在九秋的追問下,軒轅少淵這個很少展露心事的人,将所有的事告訴了九秋。

九秋聽完,滿臉的淚水,握着他的手,說,“我會幫你。”

我會幫你。

他看見在青丘城門,九秋出手救關弱水。

他看見九戒跑到九姑娘山給九九送信,信到了九秋的手裏……

他看見九秋在修羅光明崖折磨軒轅少淵,一轉身,眼淚卻簌簌而下。

他看見軒轅少淵将绛珠仙草給九秋,囑咐九秋一定要藏好,到恰當的時機再拿出來說關弱水已死,仙草已取回……

他看見九秋服下劇毒……

他看見九秋……

不好!

大乘佛王急急收手,可仙草已經進入九秋體內,他一腳踢開九秋,站起來指着九秋說,“賤人!你竟然和他聯手欺騙本座!”

九秋口中含着血,嘴角卻不自覺上揚,血水從嘴角流出。

軒轅少淵卻已站在了門邊,沉着聲音說道,“多謝師父賜九秋绛珠仙草,徒兒感激不盡。”

中計了!

大乘佛王大怒,他已經足夠小心,擔心九秋有問題,可是九秋一直的表現都是很聽話,而且她的傷确實是軒轅少淵所致,腳筋也确實斷了!難道他們為騙過自己,不惜犧牲這麽多嗎?

而他最料不到的是軒轅少淵竟然沒有将绛珠仙草送入關弱水體內!那他又為何要偷仙草?難道是……

原來他們早就反心已起,這些事都是為了對付自己!是自己疏忽了。

他們竟然步步為營到如此地步!

“關弱水沒有绛珠仙草,是如何恢複的?”大乘佛王還有一點疑惑。

軒轅少淵道:“只要我不想她死,她便不會死。”

大乘佛王恍悟,自嘲一笑說:“你竟然不惜用內丹之氣救她!”看向九秋,“你竟然不惜犧牲自己來背叛本座?嗯?”

九秋發狠道:“家仇不報,以何顏面活着?這些年,九秋真要多謝師父你的教導,才有今日這樣絕情心狠,連自己都不肯放過的我!”

大乘佛王笑了,“本座真是沒有白白教導你們。軒轅少淵,本座小看你了。”

軒轅少淵聞言,心知大乘佛王心氣極高,第一次這樣贊賞自己,只怕今日必定是一場血戰。

便走進來,看了一眼九秋,微微點頭,動作很小,卻帶着無限的暖意,複又朝大乘佛王,說道,“因是自己種,果是自己得。世間百事沒有一件事怪得到他人身上,前因後果都是自己注定了的。身處高位、春風得意時要記得,這是我付出了什麽換來的,我該得的。窮途末路、四面楚歌的時候要記得,這是我謀事不慎、識人不清、對人不善換來的,也是我該得的。”

他在重複剛才大乘佛王教訓他的話!

“好!好……”大乘佛王怒氣大增,看向九秋,鄙夷而難以置信地說,“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九秋颔首,說道,“從一開始就是。我們一直都在演戲,演給你看。”

“包括你所有折磨他、對付他,也是演給本座看的?”

“是。”九秋說罷看向軒轅少淵,眼裏滿是心疼和揪扯。

“你為他如此,當真是愚蠢之極!好,那便讓你親眼看着本座如何了結了他。”

九秋道,“師父,或許你并不知道愚蠢可以到何等地步。”

大乘佛王明了,大笑,“好!軒轅少淵,今日就讓本座親手了結了你!”

金光一閃,玄衣一帶。

——兩道光在大殿內厮殺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8

【九月非秋】

九秋趴在地上,看着兩人打鬥,吹了一聲口哨,九九飛進來,九秋說,“找到關弱水了嗎?”

九九搖頭。

“去把九戒帶來。”

九九又飛走了。

那兩道光一金一玄,在空中、地上激烈的碰撞。

九秋看得出來師父已經用了內丹之氣,可軒轅少淵遲遲不用,又是為何?難道此時他還有所顧忌嗎?

殺母之仇就足以讓軒轅少淵無所顧忌!

他為什麽不出手?

忽然人影一閃,一個青衣女子如同一道青色的光劍直飛向大乘佛王!

轟!

三人退開。

關弱水盯着大乘佛王說,“老頭,脖子準備好,我來砍了!”

她沒有走?

九秋看軒轅少淵卻不驚訝,反而微微一笑,縱身朝大乘佛王奔過去。

他知道她沒有走?

關弱水使出軒轅少淵偷偷教自己的一套功夫,配合着其他幾個功夫,兩人左右夾攻大乘佛王。

兩人配合默契,又相互襄助,與大乘佛王打成了平手。

關弱水和軒轅少淵都驚訝,沒想到大乘佛王果真是武功深不可測!他氣若游絲,全無經脈可循,更何談找到其弱點。

真正的高手原來如此!

處處是死穴,可你卻奈他無法。好比無聲勝有聲,無招勝有招。他已将武學融入骨血之中,已将人和武合二為一,任你探尋破綻,終不得要領!

大乘佛王手腕一繞,套住關弱水的手臂,關弱水身子靈動閃開,大乘佛王反手一掌!

噗——

關弱水飛到牆壁上,血濺當場!

軒轅少淵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她,微微蹙眉。忽的一道紫色的光閃過,軒轅少淵極速沖向大乘佛王。

九秋暗喜,他終于肯用內丹之氣了!

紫色和金色交相輝映,将整個大殿照的透亮,刀光劍影滿屋。

轟!

軒轅少淵和大乘佛王相對而站,兩人都只是默默看着對方。

“本座低估你了。”

“我也低估你了。”

大乘佛王說,“你不想做宮主?”

“想。”

“你恨本座殺了你母後?”

“恨。”

“你要為九秋的家族報仇?”

“那是九秋的事。”

“那你,你軒轅少淵為何要對付本座?”

“因為你要殺她。”

大乘佛王恍悟,自嘲的大笑,“詛咒終究破不開!”

“這樣的詛咒,又有什麽關系?”軒轅少淵問,卻不像是在提問,問罷了身子一軟,跪在了地上。

“少淵!”九秋驚呼,當即擡掌朝着自己心口重重一掌,一口血噴出後,她死死看了一眼大乘佛王,“師父,我內丹之中含有塗山世家的劇毒連星,我死,你亦死。”

大乘佛王聞言,驚駭。

九秋笑道:“你以為你明白我有多在乎他,你以為我們不過是聯手設計你,你一直都以為事事盡被你掌控在手心。如今,我總算是做了你猜不到、料不到、想不到的事。為了他,我和你一起死。”說罷趴着地一點一點爬過去。

“本座竟然輸了。”

大乘佛王忽然內息全亂,狂笑不止,突然一聲巨響,整個人灰飛煙滅!

軒轅少淵和九秋目視着師父消失,最後,兩人都神色難辨悲喜。師徒一場,最後卻落得如此境地,終究是虛空一場。

軒轅少淵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大乘佛王的場景。

大乘佛王站在槐樹下,負手而立,滿頭的烏發披散在身後,直直垂到了地上,可他的臉卻隐在暗處,叫軒轅少淵看不真切。

是啊,永遠都看不真切。

為了九戒那只神猴,軒轅少淵拜師學藝。在別人看來,那是求不來的福分,可別人卻也看不到軒轅少淵的苦。

有收獲,總要有付出的。

“世上有人可以永遠贏麽?”軒轅少淵緊緊盯着大乘佛王消失的地方,“有。那個人卻不是你。”

軒轅少淵不願再想,眼神慢慢放空。

九秋回過神,抱住軒轅少淵,這才看見他手裏握着大乘佛王的內丹在細細把玩,驚詫道:“你……你取出了他的內丹?”

軒轅少淵滿不在意地點頭,“他也取走了我的。”

聞言,九秋慌亂起來,抓着軒轅少淵的手,“怎麽會!這麽說……別!別死!”

軒轅少淵微笑,看向九秋,道:“九秋,辛苦了。”

“不,我不辛苦!少淵,我們成功了!我報了仇!還記得嗎?你說的,只要我們一心,這樣子總有一日能報仇!你看,我們勝了!我們勝了!別……死,別死!”

“你,服下了連星?你也學會瞞着我了……去找……梨潇飒……他能……”軒轅少淵擡手擦了擦她的眼淚,一一拭去,微笑着,“你的腿……綿亘或許能……”

“不!我沒關系的!你不是說了嗎?若是我受了重傷,你就一輩子照顧我,留下來,你以後背着我!你忘了?小時候每次我叫你師兄你都會背我……師兄!師兄!別離開我!別……”

軒轅少淵越來越虛弱,沒有內丹,他很快就會死,“小時候有人還說不嫁給我,結果……今天還是嫁了……小時候的話……做不得數。”

“別……”九秋聲嘶力竭的哭,“少淵……你不會死!整個九州這麽多年沒人能殺得了大乘宮主,只有你!你留下來做宮主好不好?少淵,你告訴我,你不會死!”

軒轅少淵微笑。

還是那個從未改變過的微笑。

九秋看着他的笑,深深映入眼簾,拼命搖頭,她不敢相信,那一晚,在她眼前堅強的令人震驚的男孩,和自己相伴數載,同進同退,此刻,他要離開了。

她不信!

那一晚,他們約定等來日報了仇,兩人就一起從那顆槐樹下将當日埋下的願望取出來,有他們未來得及完成的心願。

可惜,誰還會在乎那個孩子的約定?

九秋苦笑,輕輕拭去軒轅少淵臉上的血跡,“可還記得,我們約好的?我帶你去看,你一定要看。”

軒轅少淵颔首。

九秋抱住軒轅少淵的腰背,身子一帶,兩人飛出了殿,落在了一棵槐樹下。她用內力一吸,樹下深埋着的兩卷卷軸飛了出來,落在兩人身側。

九秋輕輕拿起一卷,回頭含笑注視着懷裏的人,“軒轅少淵。我想要你活着。我失去了一切,家人、師父、人生,一切我本該擁有的無上尊榮,但我希望我擁有你。因為你活着,這一切失去才變得有意義。”

說罷,九秋将手中的卷軸抖開,上面寫着四個字——九月非秋。

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話。

軒轅少淵看也不看卷軸,眼裏的神色好似他早就知道九秋的心願一般。他臉色煞白看着九秋,沒有一絲血氣,面對生死,他卻依舊在笑。

“九月非秋……那時候,我忘了……告訴你……這是個不錯的名字。九秋,沒有我……你一樣……要……活着。”軒轅少淵道,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後又說,“我不該……自私的把你……牽扯進來……”

“不,別這麽說。”九秋低聲道,“少淵,我只有你了。”頓了頓又笑問,“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麽?”說罷就去拿卷軸。

“九秋……求你……”軒轅少淵握住九球的手,吐出幾個字,卻沒有說完。

九秋瞬間就明白了,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了……”九秋遮住軒轅少淵的嘴,輕輕俯下身,“你曾經告訴我,看見關弱水,就好像看見一面鏡子,裏面有自己最不想面對的現實,她逼着你成長,逼着你強大,逼着你去認識自己。少淵……你知道嗎?你,一直都是我的鏡子。”

九秋說完,吻住了軒轅少淵。

她體內銀色的內丹從口中傳到了軒轅少淵體內,紫色和銀色糾纏在一起,在軒轅少淵的心口融合。

她松開,留戀着軒轅少淵給自己最後的溫度,低語,“來世,再見。”

軒轅少淵看到銀光迸發,刺的他睜不開眼,胸口有一股極強的沖力難以抵擋,他漸漸失去了意識。

那卷被他握在手中的卷軸,随着他暈倒而落在了泥土地上。

卷軸滾開,上面一片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19

【關弱水】

癸巳年正月初八。

天命國皇帝軒轅少淵娶渾夕國闖王,宴請九州五國貴賓在都城青城。

一大早,五國、九州的賓客就陸陸續續趕到了青城。

那是一個小雪的日子。

梨潇飒獨自站在住處的院子裏,看着滿院子的梨花。

忽的嗤笑起來。

軒轅少淵,整個九州五國,為了賓客願意逆時開花的人,只怕也只有你了。

“哥哥。”随聲而來的是一件披風輕輕披在了梨潇飒的肩頭。

梨潇飒擡起手握住肩上的手,将梨子靜拉到了身邊,握着她的手。

“哥哥,你不開心。”

梨潇飒癟癟嘴,“自作聰明。我為何不開心?今日……是個好日子。”

是她成親的好日子。

梨子靜似懂非懂,點點頭,看向院子裏的梨花,想起了某個人,忽的悵然起來,“我聽說闖王嫁過人?”

梨潇飒道,“是。嫁給高辛玖澤。”

同樣是成親,為何這一次這樣不一樣?因為,自己知道,這一次是真的。無關任何權謀手段,是她想嫁給他。

就這麽簡單。

殘酷的簡單。

“中容國的陛下?”梨子靜問。

梨潇飒不答。

半晌,梨子靜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梨潇飒颔首,拉着妹妹往外面走去。

兩人慢吞吞的走着,踏着一地的白雪,腳下鞋襪已濕,卻沒有一個願意停下來。兩兄妹都一樣固執的走着。

一樣固執的傷心着。

她為了他。

他為了她。

“哥哥,闖王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在梨子靜的想法中,一個女子竟然嫁過高辛玖澤那樣的男子,不該是世間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嗎?為何她又嫁給軒轅陛下?

重要的是,他們都很歡喜。

——曾經擁有過她,和即将擁有她。

“她……”梨潇飒開了口,卻不知道如何說完,輕笑,“你見過的。”

梨子靜側頭看身邊的哥哥。

他臉上帶着很奇怪的神色,是一種從沒有見過的神情。

一種無所适從。

好像他不知該做什麽,不知該說什麽,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就那麽傻傻的往前走。要走到哪裏,不知道;要做什麽,不知道;要追尋前方的什麽,不知道。

梨潇飒忽的停住了腳步。

梨子靜看哥哥注視着前方,順着視線看去。

兩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中容國的住處。院子裏滿是梅花,開的很好。

很應景,也很應情。

紅梅下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白衣,與白色的大地幾乎融在了一起,卻還是讓人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身邊站着一個華衣女子,一身紅衣,頭上頂着鳳冠,僅看見背影就知道,這女子一定美的難以言喻。

梨子靜看她的穿着,再看看哥哥的神色,忽的就明白了。

她就是中容國陛下高辛玖澤過去的妻子,就是渾夕國的闖王。

就是……軒轅少淵即将娶的女子。

梨子靜很想走近些,細細的看一看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子。可她沒有走動一步,反而癡癡的站在原處看着。

紅衣女子不知和高辛玖澤在說什麽,只看得見高辛玖澤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卻笑的那麽勉強。

他還愛着她。

梨子靜不明白,既然還這樣深愛着,為何兩人會分開?又為何,高辛玖澤願意這樣平靜的祝賀自己所愛之人嫁作他人婦?

他們之間,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不知幾個人在雪地裏站了多久。

直到一個一身玫紅色衣裙的女子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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